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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佳玉却还念念不忘先前打的赌,她拿着手机笑吟吟的看着张立平道:
“还有五分钟了哦,要是那阿姨不发病,哼哼,看我怎么整治你。”
恰好旁边那竹筏上也有人去买了些热气腾腾的叶儿耙,第一个就递给了那看似完全恢复的那阿姨,她迟疑了一下,想来是因为疼痛中午也没怎么吃饭,肚子里也着实饿了,就趁热一口咬了下去,张立平却是无奈的摇摇头。
果然,这一口咬下去,食物还没吞进肚里,她的脸上再一次现出那种惊恐里搀杂着剧烈疼痛的神色,那痛苦来得是如此的迅捷与猛烈,以至于急切的拿手去捂脸,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就仿佛自己用力掴了自己一个耳光,以至于脸上立即泛出五根发红的指印,整个人也立即从凳子上歪倒了下去。
这一下,对面筏上的人立即紧张了,也顾不得再玩,在中年人的照顾下。忙忙的搀着她登岸离去,想来是赶去医院了。张雪看了一会儿,忽然道:
“痛得如此厉害,只怕得马上打杜冷丁这种强效止痛剂。”
张立平却不答话,眉头微皱,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没过多久,因为想到立即要考试的关系,他们这群人也不敢尽情玩耍,看了看天色,就下筏来准备离去。这里的消费倒还非常便宜,算下来每个人的花费大概就只在二十块到三十块之间。
当一行人走到农家乐的出口时候,却惊奇的发觉进来的村口围了不少人,乱哄哄的,一问才知道原来就在前面的出口不远出了车祸,又因为这时候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后面车也忙不迭的撞了上来,结果十余辆车一起追尾。万幸的是没人死掉,只是交通也为之阻塞,看样子等清障车开来,少说也得延误几个钟头了。
听说了这个消息,其他人倒无所谓,发了几句牢骚也就罢了,张雪用一种怜悯的语气道:
“那开始那位阿姨岂不是还给耽误在这里?这下她受的罪可大了。”
的确,三叉神经痛发作时候,患者所经历的剧烈疼痛是常人无法体会和想像的。因为三叉神经的功能主要是一种支配所在区域的感觉功能,比如面部感觉、舌头感觉等。以至很多人都把三叉神经痛形容为天下第一痛,疼起来非常剧烈,通常形容这种疼痛似针刺感、电吉感、撕裂感等。另外许多病人疼痛的时候还会有流口水、面部抽*动等症状,相当的痛苦。
显然,那位瘫坐在旁边椅子上的阿姨已经因为痛楚而接近崩溃的边缘了,而先前那名中年人在旁边来回踱着步撮着手,一副心忧如焚束手无策的模样。
看了这等情况,张雪忍不住拉了拉张立平的衣角,小声道:
“听你的口气,似乎对这个病很了解,你要是有办法,能不能帮帮?她好象是以前我妈的一位姓林的同事,虽然我们两家后来闹翻了,恐怕也有十来年没有见面,但她以前对我很好的,把我当女儿看,你能帮就帮下嘛。”
第七十八章 败家子
张立平皱眉道:
“说实话,要是暂时缓解她的疼痛,那倒也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只是这三叉神经痛棘手非常,若是我管了后,她要我彻底治愈,那至少是以半年时间为治疗过程,迁延长久,势必就会影响到我以后的正事。”
张雪这聪明的女孩子却不说话,她显然掌握到了张立平的弱点,只是用一种很无辜幽怨的眼神看他。于是张立平很快就败下阵来,叹了口气道:
“好吧,我试试看,不过你得在旁边帮手。”
张雪顿时嫣然一笑,主动拉着他的手道:
“我就知道立平你最好了。”
佳玉在旁边看了,心里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但谁叫她平时上课不听讲,现在帮不上忙的?这时候张雪已经走了过去,对着那中年人柔声道:
“请问这位阿姨是不是三叉神经痛发作了?我想或许能帮到她。”
中年人一怔道:
“怎么帮?”
张雪微笑着向张立平努了努嘴道:
“这个就得问他了。”
谁知道中年人还没答话,患病的那位阿姨已经满眼泪水的捂着脸皱着眉呜咽道:
“快帮我治治吧,求求你们了,否则这医院的车还没来,我恐怕都先疼死了!”
她现在的心情当真有几分病急乱投医,哪怕有一丝希望,只要能令疼痛缓解,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张立平上前一步,先掰开她的眼皮看了看,接着却捏了捏头颈,手臂,胸口的几处地方,说来也怪,他按这几下虽然看似和病情没什么相干,那阿姨的脸色却变得有些苍白,但疼痛反倒慢慢消退了些,不是那么难以让人承受了。
“我以前看过资料,说一部分三叉神经痛的病人,是由于增生的微细血管牵扯到了神经末梢所至,现在看起来,果然有一定的道理。”张立平对着张雪讲解道。
张雪有些惊奇的看着他,点头道:
“那你先前的举动,难道就是暂时令流向头部的血液缓慢下来?”
“恩,所谓的穴位,其实你就可以将它的个重要功能理解成*人体内部的一系列水利枢纽,刺激它们,就能调节人体的内循环环境。“张立平一面解说,一面已从怀中取出了银针。
他的针比起那位中年人的银针来,无论是成色还是卖相都黯淡了许多,一看就是最为廉价的那种。
“来,你按住她的颊车,内关这两个穴位。“张立平吩咐道。
张雪虽然在针灸方面不甚精通,但她学习极为踏实,认穴竟是丝毫不差。而张立平弹了弹银针,很是随意的浅刺了四下后,第五针竟是遽然向太阳穴左侧上方斜着深刺!
那中年阿姨立即惨叫一声,若不是张立平早有预料,狠狠按住她的肩头,相信整个人都蹦达了起来。这一叫,她家里的人都纷纷围了过来怒目相视,一个打扮入时的少*妇更立即跑了过来,拉住她的手急切的呼唤着:
“林阿姨,林阿姨!”
张立平却神色凝重的粗鲁将她拨开,只说了一个字:
“让!”
看他此时的小心翼翼严肃表情,仿佛手里捏着并不是一支细细银针针尾,却是关系到人生死性命的导火索一般!
这时候张雪才发现,原来张立平的手已经在将那支细长的银针缓缓向外拔,只是他手的动作既稳定,又缓慢,若不仔细看根本就注意不到。
而那位林阿姨忽然开始“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那声音拖得长长的,叫声却也很是单调,不是痛楚,也不是兴奋,只是仿佛是单纯的本能。
随着银针那长长针体的慢慢拔出,旁边人都很有些惊奇的瞪大了眼,只见已带出缕缕微黑的血液,针拔得越长,血液就涌得越猛,后来在林阿姨的腮边慢慢汇成了一线,一粘一粘的淌落到衣服上。
最后在针要出体的刹那,张立平却寻了一只打火机,在针尾上燎烤了半晌,直到患者有了轻微呻吟后,这才将之起了出来,旁边围观的人这时才惊奇的发觉了一件事,那林阿姨竟已甜美的酣睡了过去,还发出了匀细的鼻息声。想来是因为一直受这剧痛的影响,以至于从来都没安心睡眠过一番,如今沉疾既去,精神上一松懈,立即就沉沉睡去。
张立平长长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对着家属淡淡道:
“她这一觉至少也会睡上十二个小时,多的整整一天也难说,但醒来以后,一定很想吃东西,你们先准备好,以容易消化的清淡食物为主,但必须是要烫一点例如热粥之类,同时戒吃海鲜鱼虾。”
家属一齐呆呆的如鸡啄米一般点头,显然这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已经非常成功的在他们心里将权威的印象建立了起来。这种情形张立平却早已在跟随父亲的时候见得多了,他笑了笑,趁机就拉着伟杰李海两人溜了出去。等到旁人如梦初醒,想问一问他的联系方式的时候,才发觉这群年青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行人至少步行了五六公里,才绕开了连环追尾的事故现场,看那一片狼籍的事故现场。相信这条出城主干线还得继续瘫痪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交通。最后不得已之下,叫了一辆野租儿面包车,十个人对付着挤了上去,佳玉却面色羞红的被张立平直接抱着坐到了他的大腿上,张雪却似没看见一般的思考着先前的治疗过程道:
“立平,你开始就将林阿姨治好了?”
“当然…不可能。”张立平笑了笑道:“三叉神经痛要是这么好治,那还叫什么世界顽疾?我只是借着先前那中年人造成的壅塞之势,一气呵成的将她这几个月积累下来的症状消除掉,若说根治谈何容易,不过至少能管个把月吧。”
“哦。”张雪黯然道,其他人对张立平表现出来的医术倒是觉得顺理成章的模样,毕竟他是柳院士破格招收的学生,若没有几分过人之处那才怪了。却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来自于张立平家学渊源,与柳老却是毫不相干。
。。
接下来的考试张立平倒真还没放在心上,他每日里一下课,就直接往青石桥那边去。
前些日子的掘墓分红里,老烟杆分得了十五万,就在青石桥那边的地下文物“倒货”市场赁了个旧铺面,开了个茶馆,因为他在这行里浸淫大半辈子,人面广,路子多的缘故,生意着实兴隆,暗地里还成了个小型的交易场所了,憨娃也就没回老家,在茶馆里住了下来,以便接受张立平的治疗。
因为憨娃这病是后天落下的病根,在中医上就得用“补,泻”的法子,意思则是指一面尽量的给他以营养,另外一方面则是努力排毒。这是一个非常繁难复杂的过程,于张立平而言,也是第一次运用这种方法来治疗患者,实在算得上是殚精聚智。
不过这么治疗了一周以后,效果却也是非常明显的。这一天张立平照例过去,却见老烟杆无精打采的蹲在茶馆门口,苦着脸捧了个保温杯,垂头丧气的模样,那只从不离身的烟杆却不知道上什么地方去了。
张立平见了不禁好奇道:
“何叔,站这里喝西北风?还不进去招呼声音。”
老烟杆面容哀戚的望了望他,嘴皮颞颥了下,似乎想说什么,又实在没话可说。眼里却似有浑浊的老泪闪动。
张立平见了这等模样,又是好奇又是想笑,这老头子看起来颓废衰败,却绝是心狠手辣的一个主儿,什么人能将他欺压到这份上?忍不住道:
“怎么了,你老的那只祖上传下来的海柳木烟斗呢?”
看样子这句话说到了老头子的痛处,站了起来愤愤的瞪了里面一眼,痛心疾首的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就钻回铺子里去了:
“败家子啊败家子!”
第七十九章 谜石
张立平自然跟了进去,却迎面撞见了憨娃,这家伙脸上却是青肿宛然,显然是给狠狠的打了一顿,见了张立平,立即欢喜的抽着风大着舌头道:
“平哥。。”
张立平每次听到这称呼就直纳闷,憨娃三十好几的人了,自己刚二十,这个哥字不知道从何而来,但憨娃无论如何都不改口,他也无可奈何。
“平哥平哥,我心里头正恼火哟,猫抓了两个样,都想给你打电话的落!”
“啥子事哦?”张立平也回了一句四川话。
憨娃无视周围客人要求倒水掺茶的大呼小叫,神神秘秘的将张立平拉到角落里道:
“你以前说我老汉儿只能活不到十年了,是不是豁人的?”
张立平立即想起了那时候为了要挟老烟杆带自己入墓时候,自己加重语气所说的话:
“。若是你从此戒烟戒酒,安心在家享上几年清福,大概还能活十年,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说,也就是顶多十年后,你儿子就得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在这世上了。”
那时候他不知道老烟杆一身好功夫,这话倒说得颇有几分根据,但现在看起来,这个推论成立的可能性比较小,只是为了面子,张立平还是点头道:
“是。”
憨娃又急问:
“要是我老汉戒烟戒酒的话,能不能多拖几年?”
张立平点了点头。
“对。”
憨娃咧嘴笑了起来:
“那我今天没白挨打,为了平哥你的话,我把老汉的烟杆都弄断丢求了,他泡的酒也倒到阴沟里头,这哈子他抽个铲铲的烟,喝个铲铲的酒。我决定了,不管他杂个打我,我见到他抽一回烟就丢一回,喝一回酒就倒一回。”
“。。”无语中的张立平翻着白眼,终于明白了老烟杆之所以露出那副痛不欲生,哀大莫过于心死表情的原因,他忍住笑道: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你老汉英雄一世,还是要栽在你的手上。”
这句话刚一说完,却见老烟杆已从里面大踏步出来,将手中刚泡的茶向张立平面前重重一放,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