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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火,煮面,平常的伙食她已经能做的很好了。
所以她真的觉得,以前不会的,怕的,一个人强硬着强硬着,就都会了,都不怕了。
陈哉吃掉了一碗面,接到姚欣和的电话,接通,舒缓的音乐乘着她懒洋洋的声音:“喂,我这儿新进了一些花,你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抱去装饰你那半死不活的屋子。”
姚欣和就是看不惯陈哉租的小屋子。第一次来的时候门都不想进,站在门口大骂了她一通,要陈哉立刻收拾行李,搬到她那儿住。
“老娘有钱一天就养你一天!去他娘的什么男人!你有我!”姚欣和当时就吼了这么一句,把陈哉给感动坏了。哇地一声就哭出来,跟八爪鱼似的上去抱住她,抱着抱着,姚欣和也哭了出来,去抱她,一边捶她一边骂:“陈哉,你恶心坏了,恶心坏了。你说你”
说到这里姚欣和就没说下去了,她说不出来,喉咙里像梗了一团棉花,只能这么本能地抱住陈哉。
这个场景,陈哉也记得。
“不去了。外面好热,我去你那里一趟要换好几趟车,麻烦。”陈哉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将碗放到厨房的水槽里。拧开水龙头,长长的水管子颤抖一阵才出了水,水打在胳膊上,清凉一片。
“早点给我搬出来!真是的!”姚欣和想到陈哉租的房子就心烦,也怪想她的,便软下口风,“等会儿我开车来你这儿吧,晚上一起出去吃个饭?吃石锅拌饭吧,我嘴馋了。好,没有异议,就这么定了,我等会儿过来。挂了啊,拜。”
说着就把电话给撂了。
陈哉举着电话满脸黑线。
姚欣和这女人说话越来越像打机关枪了。
把碗洗了,陈哉挪到书桌前,在手提上滑了两滑,屏保退出,显示她今早打的一页字儿。手提键盘上贴着便利贴,她抬手,将一张写着“洗衣服”的便利贴给撕了。
房子有些闷热,散热器垫在手提下开着,陈哉在文档上打出了一两行字后忽然觉得写不下去。铁窗户把外面的天空给规限住,窗栏上摆着一两盆多肉植物,是搬到这儿她新买的。
那个位于十八楼的家,她只将自己的衣物给带了出来,其余的,都未拿。
现在这个局面或是能料到的,又亦或是未料到的。
邯妈在大吵大闹过后,他们的日子过得太过挣扎。邯妈高血压,住院。邯墨每天都去看她,晚上回来又竭尽地去安抚陈哉,说着没事儿。陈哉看在眼里,夫妻同枕这么多日子了,怎会不知他时常会在半夜起来,去小阳台上抽烟,抽完烟又将烟灰全部倒掉,不让她发现。
邯墨带着她在坚持,用力的坚持,他夹在中间,承受着什么,陈哉太过清楚。因为清楚,便难受得紧,这种难受,哭都哭不出来,当真是哭不出来的,就好像有一层塑料袋把她圈住了,扎了死结,里面还留有一些空气,但把这有限的空气吸完了呢陈哉觉得,这日子,就像被扎进的塑料袋。
邯墨的生气全没了,空闲地时候就抱着她,一直抱着她,拉个手也成,那种疲惫的脸色让陈哉瞧着难受透了:“老婆,你别多想,好吗?”
这句话他几乎每天都说,陈哉几乎能料到他嘴巴抿紧了一下又张开时,便就是要说出这句话。
“明天,我去看你妈吧,带一些水果去。”自邯妈住院以来,邯墨便没让陈哉去探望过。一方面,实在怕他妈瞧着陈哉又犯了病,另一方面,也很怕自己的妈对陈哉指责什么。
他那么那么的疼爱着陈哉,就算是自己的妈去指责她,他也在意的很。
“现在还不行。”邯墨否决这个提议,“晚点,等我处理好。”
他是那么习惯地包揽了一切,将整个家庭的重量全部自发地扛在了肩上。
陈哉便没多说什么,仍由他抱着自己,面无表情,又是心尖儿上一丝一丝抽疼的感觉。
邯墨便用手揉她的脑袋,声音当真放到了最温柔的度:“别担心,恩?有我”
有我
桌上的手机又猛然震颤了一下,将陈哉的思绪全部给牵了回来。她拿起来一看,短信提示,还是邯墨。她几乎想都没有想,手指就本能地按了删除键,这个动作,在近一年的时间内反反复复做,已经娴熟如此了。
她真的记得,真的记得那个在医院的场景。
充满了药水味,单独的病房,她独自拎着一篮水果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前来探望邯妈。
陈哉知道,这么大的事儿,不可以让邯墨一个人来抗,她必须出来面对的。就算邯妈的话会很难听,她必须学着忍着,因为她很清楚,要邯墨,那就必须得忍着邯妈的一切。
安静的走廊,泛着倒影的光洁地面,她已经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刚想敲门进去,却隔着门中间的玻璃看到了邯墨也在里面。
邯妈躺在病床上,就算是隔着一堵门板也能听到她在里面咆哮:“离婚!!你给我离婚!!!你条件这么好!我就不相信你找不到别的女人!你现在的老婆有什么好!啊?当初结婚的时候我就不满意她!什么正经工作也没有!天天窝在家里写不正经的文章!!!家务什么都不会!还不会生孩子!你怎么就看上她了啊儿子!!”邯妈的声音尖锐地跟刀子似的,“儿子妈和你爸年纪都大了我们没什么期望,就希望能活着抱一下孙子,你老邯家还有后”
邯妈说到最后开始哭了,哭得挺酸涩的。
邯墨背对着她站在窗户边,插着腰,低着头在想着什么,沉默,未说话。
陈哉透过一小扇玻璃看进去,邯墨的背影,看得她心里猛地一酸,泪腺就有些紧了。
你要知道这个男人,很少会低下头去
接而又是邯妈的声音传出来:“邯墨,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儿子,老邯家不能绝后那女人骗婚!她属于骗婚!!跟着她父母一起骗婚!!!”
邯墨转头,轻道了一句:“妈,整件事儿都是我的主意,跟陈哉他们没关系。还有,婚姻法我比您懂。”
平时邯墨对家人的语气绝不会如此强硬,可见,他每天都要面对邯妈的逼迫,到如今,已经极其不耐了。
这般顶撞邯妈自是受不了,她用力的拍着病床榻咆哮:“你要气死我是不是!!你要气死我是不是!我就当白养你了!!白养你了————”
这番嘶吼下来,邯妈一个气喘不过来,后面还有一些话硬是卡在了喉咙里,整个人斜歪向了一边,全身瘫软,喘气连连!
邯墨吓坏了,赶紧跑上去扶她,连忙去拍她的背帮她顺气,邯妈应是极难过的了,话都说不出来,就拼命地喘气,却还使出了所有力道把邯墨推开,不让他近身。
邯墨终是死死地捏住拳头喊:“好!我都听您的!听您的!!”
陈哉站在门外,还提着挺好看的水果篮子,她捂着嘴巴,忽然笑了出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嘴巴一定咧地很难看,嘴角上咧的时候眼泪就掉出来了。
这是多麽矛盾又吓人的表情。
她就这样了
好像真的好想所有的记忆都像一条麻绳一样顺畅,但就在那个医院走廊上打了个结,这个结被打到了心里,梗得慌,想起来就觉得喉咙发紧。
陈哉想到这里,手不由抚上自己的脖子,看,只要想到,喉咙里就像吞不下东西似的。
坚持
邯墨,我们坚持得都不被最直观的亲人祝福
【44】我不想他
陈哉接到姚欣和的短信,说她已经到了楼下。陈哉便赶紧拎起包,换好鞋子下去了。
跳上车,姚欣和扫了陈哉一眼,忍不住咆哮:“跟我吃个饭你要穿个职业套装吗!!!”
陈哉挠了挠头:“下午我要去趟人才市场。”
姚欣和吃了一惊:“你要不要落魄成这样???”
这话说得
“哪里落魄了?”陈哉一点儿也不觉得。
姚欣和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也不便说什么了,反正陈哉这女人自打离开了邯墨,活得越来越铿锵有力了,姚欣和都看在眼里,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烤五花肉,陈哉掌着夹子,将烤好的五花肉都放到姚欣和的盘子里。姚欣和吃着,心里忽然泛上一些酸涩,看着认真烤着肉的陈哉,一时半会还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以前跟陈哉也来吃过,那时这女人当真是极懒的,从不会主动地把五花肉片放到锅上烤,都等她把肉烤熟了往她碗里丢,她才高兴吃。所以那时一般都是姚欣和掌着夹子,如今,角色全换了。
“我够了,你自己吃。”当陈哉又把一片五花肉丢到姚欣和碗里时,姚欣和赶忙用筷子挡了一下。
“哦。”陈哉放了夹子,把肉夹到自己碗里,包上生菜,一口塞。
姚欣和想了想,瞟了一眼陈哉放在桌边的手机,心里百转千回了一下才开口:“邯墨最近还在试图联系你?”
陈哉又舀了一口泡菜汤:“嗯”
姚欣和噗嗤一声笑出来:“陈哉,其实你还是抱着期望的,对吧?要不然直接换手机得了。”
陈哉倒是淡然,昵了她一眼:“没法换,我爸妈那边,手机号换了,怎么说?”
“就说手机被偷了啊。”
“那我回家他们看到我手机还是旧的,但手机号却是新的,怎么说?”
“那你手机也买个新的,就说手机被偷了,号码新办了,手机新换了。”
“没钱买新手机=_=!”这才是陈哉最后的结论!
姚欣和:“”这个自打自己一个人住后就死抠门死抠门的女人!!
“那么你爸妈那边,你都没有说,就打算一直瞒下去?”姚欣和小心翼翼地问,“他们迟早起疑心吧?”
陈哉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着石锅拌饭,嘴角边沾了几颗饭粒:“上次我回去看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起疑心了,问为什么现在我和邯墨都是分开来看他们的。”
对姚欣和,陈哉向来有什么说什么。
“恩?什么叫分开来看他们?”姚欣和抓住了关键点,想了想,探着身子道,“这是说邯墨也会经常去看你爸妈?帮你打掩护??”
“嗯。”陈哉面无表情地往嘴里塞着石锅拌饭,大口大口地嚼着。
姚欣和便明白了,怪不得陈哉搬出来这么久陈爸陈妈都没有发现呢。
紧接着陈哉就来了这么一句:“等他把离婚协议给签了,我再跟我爸妈坦白。现在说,怕他们受不了”
姚欣和闻言,低头轻咳了一声,偷偷地往旁边的陈哉身后一桌瞥了一眼,问:“万一邯墨打死也不签呢?”
一直大口大口吃着石锅拌饭的陈哉突然放下了勺子,抬起头盯着姚欣和好一会儿,那种眼神太淡然了,看得姚欣和有些心虚。
“他会签的。”这四个字,陈哉说得很果断。
姚欣和又不动声色地瞥了陈哉身后一桌的人一眼,想了想,问:“我觉得,他不会。”
“他会的。因为我已经不想他了。”陈哉的眼神一直很淡然,就算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也这么淡然。
姚欣和心里狠狠一顿,忽然有些难过,她张了张嘴,看着如今已经很自立的陈哉,发现自己与她相比,弱爆了!
看着姚欣和瞠目结舌的表情,陈哉半阖下眼皮。泡菜汤都有些凉了她用勺子搅拌着,忽然想到以前出去跟邯墨喝咖啡,她点了牛奶,邯墨点了黑咖啡,俩人聊着,蜷在沙发上发着懒,当陈哉要去把剩下的牛奶喝完时,邯墨却把牛奶拨到一边:“凉了,就别喝了。”
久而久之,陈哉便很听邯墨的话了,汤或热饮凉掉之后,都不会再喝了
习惯,终究根深蒂固了。想起来,挺薄凉。
陈哉抿了抿嘴角:“其实,开始的时候很想他,真的很想很想。”她的声音极低,脑袋也跟着低下去,以至于姚欣和看不见她的表情,“那间屋子,没有他的气味,没有他的痕迹,闷热又潮湿,隔音效果差,一到晚上,弄堂里会传来电瓶车极其刺耳的声音。楼上楼下开一下门关一下门都能听到,我迷迷糊糊睡着,时刻都会被吵醒,睁着眼,就再也睡不着了。睁眼的时候,就会想他,你应该知道,在以前的屋子里,他习惯性地都会搂着我睡,我转个身就能看到他躺在我旁边,他那么大的个儿,多有安全感,多踏实”
陈哉一句一句慢慢地说着,听得姚欣和已经红了眼,眼眶里都有点点的泪光。
在他们这场爱情里,知根知底的人最听不得现在这番话太伤感,真的。
陈哉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