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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短短几日功夫,真的能让人觉得从前的二十年,都是白过了的。
可惜,可惜……
他退了两步,想就此别过,相见争如不见。
清浅却发现了他,唤道:“殿下怎么不进去,在门口站着做什么呢?”沐英几乎天天来,一来便和大家闹着玩儿,极是会讨女孩子欢心的,又毫无架子,清浅也算是和他熟稔了。
沐英笑了笑,走过去,望着她一片纯净的瞳仁深处,心头苦涩,笑道:“我在这儿等你呢!”
清浅问道:“殿下可是有什么事?”
心头的苦涩仿佛从身体里涌了出来,连舌尖都泛着苦味,胡乱的点点头,看向别处,说:“没什么事,就是想见见你,我要回去了。”
清浅一愣,问道:“您要回山东了?”
“嗯,过两天就走。”他心底忽然希望她能挽留自己一下,也许这样他便能找个借口留下了。
清浅颔首笑道:“父母在,不远游。殿下出来也有些日子了,的确是该回去的。只是您要记得和周太后辞行才是!”
沐英喉咙口像堵了棉花似的难受,勉强笑道:“小丫头,这还要你知会?我自然晓得礼数!”
清浅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沐英的心柔软的似乎忘记了跳动,只记得第一次见她时,她便是这样低着头……后来也有几次见她低头的样子,当真是爱极了的。
“清浅,我……”他欲言又止,只差一步,便要将心意和盘托出。可是他最终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清浅不解的看着他,他掩饰似的哈哈一笑,说:“没什么,我就是想问,我就要走了,你是不是送个什么给我留作纪念啊?”
清浅红了脸,小声说道:“殿下,在宫中私相授受是大忌。”
沐英愣住,随即忙道:“是我想的不周到,是我不好。”
清浅知他也是无心,垂首看到他佩玉上的络子有些松了,便道:“我帮您把佩玉上的络子重新打一下吧?”
“好啊,好啊!”沐英大喜过望,忙不跌就要解下来,只是愈忙愈乱,反而缠绕住了。
清浅但笑:“我来。”灵活手指一勾一挑,就把佩玉解了下来,笑道:“我明儿就给您。”
沐英忙道:“不急的,过两日再给也没关系。”
清浅笑着点点头,冲他略略施礼,便转身进去了。
两日后,清浅把重新打好洗干净的络子交还给沐英,沐英攥在手心,深深看着清浅,清浅道:“殿下一路顺风,奴婢就不送殿下了。”
沐英心中空落落的,却也知道,他已没有留下的必要。
知道内情的人自然明白此时沐英的离开,对大家都好,只有睿琛不愿沐英就这么走了。可是沐英执意离开,他也无法,还以为这小子是为求孙美儿不得而沮丧。沐英走时,睿琛再三说道:“等仁寿宫那里放了孙美儿,我这就把她给你送去!”
沐英大惊失色,连声说道:“千万别!皇上这是害人家姑娘呢!我早已对她没了心思,就算给了我,我只怕没几日就会丢开手的。”
睿琛无奈的笑道:“你的性子呀!起先见你那样,还以为这回当真是动了心,没想到还是这么个样子!”
沐英挠挠头,嘿嘿一笑,说:“我就是这样,所以也不敢成亲,免得人家伤心。”
睿琛指尖触到腰间的扇套,不知怎的脑海中浮现出清浅的模样来,喟叹道:“那是你没有遇到真正喜欢的人罢了。”若他和沐英一样,也只是个闲散的世子,必定早就要了清浅在身边,日日夜夜看着她都不够。
沐英一怔,笑笑没说话。
来时开到荼蘼,去时丹桂飘香。谁说只有陌上花开才可缓缓归矣?如今枫林尽染、芦花飘扬,沿途的风景,可要好好赏一赏才是。
欣赏的是美景,眷恋的却是紫禁城里无望的疏影。
12缓缓行
沐英一走,睿琛也不像之前开怀了,好在能在清宁宫见到清浅,倒也可聊以慰藉。寻思着,再过些日子,寻个由头问周太后把人要到御前去才好。只是在御前添人,总叫人打眼,不大好办呀!
周太后看着儿子心不在焉的样子,笑道:“秋高马肥的,怎么我瞧着皇帝倒似清减了几分?”
睿琛含糊道:“时气所感,因此有些倦怠。”
周太后道:“我让清浅熬了冰糖山楂梨子水,给皇帝端来用一些,可好?这东西并非大补,但对秋季时气所感,倒是不错的。”
睿琛诧异的看着周太后,生母怎会不知,他从小最怕吃这东西。虽说酸酸甜甜的,可他总觉得有股怪怪的味道。
周太后扬着唇角,也看着自己的儿子。她自然知道这孩子最怕吃梨子水了,可看到他嘴角都起了皮,不好好润一下,怎么能好呢?
何况,那还是清浅亲手熬的。
清浅很快端了梨子水过来,睿琛细看她,寻常宫人头饰发髻,寻常交领右衽夹袄,寻常马面裙。可是穿在她身上,总透着一股风姿楚楚的别样风韵来。
睿琛心不在焉的吃着梨子水,周太后问道:“如何?”睿琛忙道:“很好喝。”周太后便笑了,说:“清浅的手艺当真不错,今儿晚上给我熬的川贝杏仁花生粥,当真极好。”
睿琛看了一眼清浅,见她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鼻尖两旁两团红晕。他一股脑儿喝光了梨子水,对周太后笑道:“太后这里真是能人辈出,不像我那里,一个中用的也没有!”
这是拐着法儿的问我要人呢!周太后一笑,道:“你这么说,让张保几个立于何地呀?”
张保一听,连忙赔笑道:“奴婢几个确实无用,要是个个儿都像太后您跟前的人似的,皇上就不会整日里愁眉苦脸的了。”
睿琛瞪他一眼,道:“朕何时整日里愁眉苦脸了!”
张保忙跪下请罪,周太后含笑望着主仆两人做戏,片刻后笑道:“罢了罢了,快起来吧!跪坏了你,谁来伺候皇帝?”
张保起身,笑道:“可见太后娘娘是真的疼皇上了,奴婢跪坏是小,皇上身边没个可心人儿伺候,才是大呢!”
周太后和睿琛都只笑不语,过了会儿,睿琛便告辞回乾清宫了。
清浅收拾茶碗退下,周太后沉默半晌,神色凝重的对夕颜说:“皇帝对御前宫女孙美儿动了心,无奈德王世子也同时倾慕,皇帝不得已将孙美儿送往仁寿宫,德王世子才无奈离京。”
夕颜一惊:“太后!”
周太后看着她,眼神明亮坚定,缓缓说道:“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务必要让仁寿宫相信,皇帝喜爱的是孙美儿,不是清浅。”说完,她又叹了口气,望向别处,语气有些飘忽、遥远。“千万,不要让清浅,成为后宫的焦点。”
夕颜明了的点头,道:“太后为了皇上,当真煞费苦心。”
周太后默然,熟练的摘下案桌上的灯罩,拿起剪子挑了挑灯花,火苗一下子窜上来,殿内顿时明亮了许多。
好像从前先帝还在世时,无数次所做的那样。
没几日的功夫,不光孙太后,就连孙美儿自己都听到了那个传言。和她住同屋的宫女取笑道:“美儿,说你福气好,可这运气偏又不好。要不然,你就算不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也能跟着德王世子回山东,当上世子妃了!”
孙美儿攥紧了手心,面上笑道:“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能在仁寿宫伺候,那也是我的福气呀!我只是个宫女,伺候好太后才是我的本分,其他的我可不敢妄想!”
那宫女冷哼一声出了门,孙美儿却在屋中暗自恨得跌足!
她早就察觉皇上对自己定是另眼相看的,否则不会处罚陆婕妤,连皇后的面子也不给。虽然卫敏华说过,那只是因为自己是御前的人,可是皇上私下让她做扇套,还日日戴着又作何解释?皇上必定不知那是清浅做的,要不然早就罚了她们两个了。
没想到此事却被孙太后横插一脚!
正如方才的宫人所说,即便自己不能成为皇帝妃嫔,也可成为德王世子妃了!那可是正妻,是正妻呀!
虽然她从前说过,“宁为大夫妾,不做庶□”。但那是正经的嫡出世子,将来便是亲王!她若能成为世子妃,便也能成为入宗庙、告社稷的亲王妃!
一切,都因为孙太后,使她与荣华富贵擦肩而过了!
叫她怎能不恨!
她在这里愤恨,孙太后却自以为是的了然,对春雨道:“我那日还在疑心,若皇帝真的对孙美儿动了心,怎么会这么爽快的将人送来,别是我们看走了眼吧?如今才知道,这其中有这么个缘故在。”
春雨笑道:“这下太后娘娘可以放下心来了,那个孙美儿,于咱们确实有溢。”
孙太后冷冷一笑,道:“那丫头到很是会逢迎,如此油滑之人,不先给她一些好处,怎会乖乖听话?”
春雨颔首笑道:“奴婢明白,太后娘娘恩威并施,定会好好叫她知道,这后宫到底是谁说了算。”
正说着话,外头来报,说是皇后来给太后请安了。孙太后意味深长的笑道:“皇后可真是‘贤惠’!一有风吹草动,就两边跑个不停。”
春雨不敢对皇后多做评论,待皇后进来,行过礼后,只低眉顺目的立在太后身旁。
一时,孙美儿成了整个后宫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人忌惮她,但碍于孙太后的威势,却又没人敢为难她。
清浅也听说了那件事,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不好向当事人询问。
而这种事自然是瞒上不瞒下,宫人们议论纷纷,唯独皇帝睿琛被蒙在骨里,并不知道周太后为他将“祸水东引”。
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孙美儿身上,周太后决定把清浅安排去御前伺候。为此,她特意找来清浅,问她可愿意去御前。
清浅先是错愣,继而感叹:御前,那是几乎所有宫人都梦寐以求的地方——虽然自己并不热衷。但是,周太后想让自己去,其实只要一句话,何必问自己愿不愿意呢?这些日子以来,周太后对自己,当真是怜惜极了的。
周太后握住清浅的手,柔声说道:“若你不乐意,我并不勉强你,但皇帝身边,确实需要一个细心的人。旁人我都不放心,只有你在他身边,我方可宽心。清浅,你愿意为我留在他身边吗?”
清浅抬头望着周太后带着希冀的温和目光,不知怎的,那样的目光让她想起自己的姨娘来。
姨娘当初是不是也费尽了心机让自己过得好点,却始终没有办法呢?就像眼前的周太后,即便贵为太后,清浅还是看出她对孙太后颇多忍耐。
清浅也早已察觉,皇帝称呼仁寿宫那位为“母后”,却只能称呼自己的生母为“太后”。
清浅深吸一口气,道:“奴婢愿意。”话音刚落,她便看到周太后眼中感激的笑意。这一刻,清浅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服侍皇帝,让周太后不再忧愁。
清浅到乾清宫时已是申时,皇帝正在懋勤殿接见大臣,张保瞅了个空当出来,看到清浅来了,顿时大喜。对着夕颜便要作揖,笑道:“奴婢替万岁爷多谢太后恩典了!”
夕颜抿唇笑道:“你先别得意,太后她老人家待清浅如何你是知道的,左右清浅隔几日需得回清宁宫问安,若是让太后觉着这孩子在御前还不如在清宁宫,不光太后,就是我也舍不得她受苦的!”
张保笑道:“姑姑尽管放心,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是?若是林姑娘少了根指头,别说太后,就是……”他瞥一眼懋勤殿,笑得鸡贼。又见清浅低着个头,不好意思打趣她,只拿话岔开了。
夕颜又交代了两句,才和清浅别过,张保不便走远,就吩咐自己徒弟曹斌带清浅下去,安顿好了再到御前不迟。
张保笑眯眯的回了懋勤殿,睿琛斜睨他一眼,在票拟上批红后,将题本交予三宰。又议了几件事,三宰先后离开懋勤殿,睿琛才到东次间坐下休息一会儿。张保撤了茶水,说道:“这茶有些凉了,奴婢去换一杯热的来。”
睿琛只觉他古怪,阖目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
张保示意清浅奉茶,清浅在清宁宫是学会了规矩的,轻手轻脚的走进东次间,躬身将茶碗放在炕桌上,正要退下,就听张保轻咳一声,睿琛睁开眼,恼怒的瞪张保一眼,却发现眼前的宫人竟是清浅。
睿琛一愣,问道:“御前添人了吗?”
张保笑着上前禀道:“原本御前的人手就不多,上回挑了个针工局宫女,却被仁寿宫看上了。周太后体念皇上,特地将清宁宫的林清浅调来伺候皇上。”
睿琛端着茶碗,深深看着清浅,许久才道:“知道了,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