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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琪一口气憋在胸口,不敢说的话也冲口而出:“娘娘就算不为自己,难道忘了孝懿皇后的仇吗?”
清浅手中的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头来,漆黑的瞳仁仿佛能印出瑶琪的影子,一字一顿的问:“你说孝懿皇后的什么仇?”
瑶琪怔住,清浅却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语气虽然如常轻柔,瑶琪却觉得从未有过的压迫:“记住了,孝懿皇后是病逝,以后谁也不许再提报仇的话,听到了吗?”瑶琪木然的点了点头,清浅微微一叹,道:“我知道你们从前都是周太后的人,跟着我,确实委屈你们了。”
瑶琪大惊失色,慌忙跪下说道:“奴婢不敢,奴婢愿侍奉娘娘,求娘娘别把奴婢赶出去。”
清浅苦笑着扶起她,道:“我何曾说过要赶你们走?你们走了,谁肯来伺候我?同样的道理,你们走了,谁肯要你们?”
瑶琪猛然惊觉,不错,她们都是伺候过周太后的,如今又是伺候林婕妤的,若是出去了,只怕早晚……只有启祥宫才是最安全的所在!想到此处,她又是一惊,林婕妤自禁足以来都十分淡然,莫非……猜疑不定,但总算略略放下心来。
几场秋雨之后,天气骤然冷了下来,启祥宫愈发难过。
“今年娘娘的冬衣只能咱们做了,那炭也不知要不要燃上,不燃冷的慌,可是燃了又呛得慌。”之桃抱怨着,手上的活计却不敢马虎,飞针走线的模样儿到有几分清浅的样子。
瑶琪笑道:“娘娘至今都不曾抱怨过一句,你就少说两句吧!”
之桃一本正经的说:“就是娘娘不肯抱怨,所以我才替娘娘说两句,不然旁人都以为咱们启祥宫的人好欺负呢!”
瑶琪一笑置之,不再理会。
过了两日,瑶琪总不见之桃在跟前伺候,便问之桃的同屋之桦,之桦道:“姐姐还不知道?之桃这几日病着,不好去伺候娘娘。”
瑶琪忙问:“什么病?可去御药房拿药来吃?”
之桦咬牙道:“说到御药房我才要怄死!前两日我帮之桃去拿药,可恨那帮小人,我分明给了打赏银子,他们还推三阻四的!说什么现成的药没有,得等!可我明明瞧着孙嫔宫里的人去拿药,忙不迭的就给人送去了!”
瑶琪冷笑道:“那帮混账东西!如今躲避启祥宫的人跟避瘟神似的,生怕得罪了那老……”她一抬头,就见清浅站在门口,心中“咯噔”一下,忙上前道:“娘娘怎么站在这儿,外面冷着,娘娘快回屋里去。”
清浅瞧她一眼,转身进了屋,站在窗前。瑶琪不敢再说,只帮她泡了杯茶,见她面上神色不动,不知想着什么。正要退下,就听清浅叫住她,道:“得空你去乾清宫见张保,就说,若是晚来无事,不妨请皇上到外面赏一赏月色。”
瑶琪一愣,但还是依照清浅说的去办了。
这日起,清浅每晚都要取出月下水玉琴来弹奏一番,只是弹奏的都是同一首曲子。瑶琪问了,那曲子名儿叫《蕉窗夜雨》。
睿琛站在宫墙下,今儿的月色并不明亮,只有零星几颗星子,东西南北的分布着,凑不成丝毫光芒。
“铮铮”的琴音还没有停歇,一遍,两遍,三遍……同一首曲子,听了那么久,直听得肝肠寸断,痛不可抑。
张保偷偷瞥一眼皇帝的神色,夜色沉肃,看不出任何表情。他这才瞧瞧缩了缩手指,提着灯笼的手好似有些木了,双腿也站的有些僵。等那曲子停了,他才道:“皇上,夜里风凉,奴婢伺候皇上回去歇着吧?”
睿琛唇边扬起一抹笑,眼底却半分也无,冷冷道:“你故意撺掇了朕来这儿,只听了曲,未见着人,这么就想让朕回去了?”
张保吓得“噗通”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朕看也是早晚的事儿!”教训过,却又沉默半晌,问道:“她如今怎么样?”
张保并不敢起身,道:“奴婢听说,太医院停了娘娘的药,只怕这日子,必定十分难过了。”
睿琛两边太阳突突的跳,显见是怒到了极点,忍了又忍,才沉声道:“摆驾。”张保心中一喜,忙问:“皇上要摆驾去哪儿?”只觉两道冷如寒冰的眸光射过来,他打了个寒噤,立即高声道:“皇上摆驾,启祥宫!”
作者有话要说:逻辑紊乱星人应该离我远去了吧……去了吧……了吧……吧……
37琴弦断
清浅依旧不停歇的弹奏同一首曲子,之桦忽然惊喜万分的走进来说:“娘娘,皇上来了!”清浅的手一抖,竟生生扯断了一根琴弦。声乍破,
睿琛进来时,清浅正盯着那断裂的琴弦恍惚着。睿琛到似寻常样子,问道:“怎么了?”清浅这才抬起头,他居高临下的在自己跟前,神色温和,语气平静。自己并未出门迎驾,他也毫无怪罪之意。从前每每对他跪拜时,他总会亲手搀扶起她,不让她跪疼了膝盖。
眼眶忽的一涩,近在眼前的团龙补子,上用金银彩线,缂丝织法,挑经显纬。那团龙张牙舞爪,狰狞可怖,圆眼怒睁,只诚服于天下最尊贵的男子。这男子面容清俊,眉飞入鬓,眸似星辰,洞穿世间万物,却将不能言明的痛楚,隐于那泓深潭之下。
良久,她才轻声说道:“琴弦断,似是不祥之兆呢。”
她语音悲凉,睿琛的心忽然一沉,牵了她的手强笑道:“是这琴弦不结实,明儿我再送你一把好琴来。”
清浅一笑,道:“是我多想了。”
睿琛和她坐到炕上,说:“你总是心思重。”默默半晌,缓缓道:“朕要为太后守孝三年,以后就不能常来后宫了。你要……好自为之。”
清浅垂眸应道:“是,皇上珍重。”
睿琛心口像是堵了个铅块,她终究对自己无情……对自己无情……算准了他会来,只要他来了,明日后宫诸人皆知,便会以为她尚有恩宠,不再过分为难她。连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只叫他珍重……原来珍重这话这会儿听着,却是就此诀别。
他起身欲走,脚步竟有些虚浮,地上铺着波斯进贡的长绒毡毯,织成七彩祥云,踏在上面,仿佛踩在云端,绵软无力。
回到乾清宫,睿琛一言不发,沐浴更衣后,穿着明黄绒衣坐在镜前,张保手脚麻利的帮他绞干头发,不敢有分毫怠慢。他悠悠想起,从前也有一个人帮自己梳头,手指纤细灵活,虽有些生疏,但她就在自己身后,那淡淡的馨香便钻入自己鼻中。后来许多个夜晚,他就沉溺在她的馨香里,他以为她懂得,也许,她是懂得,却像细沙沉入大海,连一丝涟漪也没有。
他以为自己心思已经够沉,不想她比自己更甚。
静谧的室内忽然响起“兹兹”的声响,睿琛蹙眉望去,却是一只飞蛾不知从哪里来,竟扑进了宫灯里。张保忙道:“奴婢真是该死,竟叫这东西飞过来,奴婢这就……”睿琛却已抬手,让他先别动。
张保不明所以,睿琛却只瞧着那只飞蛾在宫灯里胡乱扑棱着,到最后竟被烧死在平静的火焰之下。那只飞蛾,只是为了获得一点温暖,竟不惜舍弃自己的性命。
张保赔笑道:“皇上可是瞧着那蛾子有趣?这蛾子就是如此,只要有亮光的地方,就会扑过去,要不然怎么说‘飞蛾扑火’呢!”
飞蛾扑火,明知也许是死路一条,也宁愿自欺欺人。
睿琛疲乏的一笑,身心倦极,方道:“明日去传旨,解林婕妤幽禁,让太医院的人去看看她,再把唐时的‘太古遗音’给她送去。”
张保忙不迭的应下,早朝时就把事儿都给办了,后宫不时便得知,都议论纷纷。
小宫女打了帘子,半夏手中端着蜜枣雪蛤,放至皇后跟前,说起了林婕妤被解禁一事。皇后微怔,喃喃道:“怎么会呢?难道皇上不想保她了?”半夏努了努嘴,宫人们纷纷退下,她才道:“娘娘,奴婢倒是听说,先前皇上之所以禁足林婕妤,是孙嫔在皇上跟前挑唆。昨儿晚上,林婕妤弹了半宿的琴,才把皇上给招去了。不过皇上因要守孝,只是略坐坐就走了。虽是如此,到底皇上心里还是放不下她。”
皇后皱眉,摆摆手不想再听。
孙太后知道后勃然大怒:“没想到那小贱人倒有几分本事,竟然又重新得宠了,早知如此,哀家就该早早杀了她!”
春雨忙道:“太后娘娘息怒,皇上不过是被一时迷惑住了,指不定过两天回过神来又丢开手去了。”
孙太后怒道:“上回费了那样大的心思,她不过用一首琴曲就能让皇帝回心转意,皇帝喜欢她,无非‘知音’二字!若是她再也弹不了琴……”她脸色阴郁,手掌狠狠攥着炕几,几欲将炕几的桌角捏碎。沉默片刻,问道:“陆昭仪这几日都在做什么呢?”
春雨道:“有皇后整日里耳提面命,她也不敢胡作非为。”
孙太后淡淡一笑,道:“皇后不愧是出身公卿之家的嫡女,为人宽和,端庄有礼。不过,实在可惜呀!”春雨笑问:“太后可惜皇后什么?”孙太后笑道:“可惜她的表妹不争气!”春雨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陆昭仪正坐在那儿生闷气,小宫女奉茶来,她身后的大宫女伸脚一绊,整碗滚烫的茶不偏不倚泼在陆昭仪身上。陆昭仪顿时跳起来骂道:“眼睛瞎了是不是!往哪儿泼呢?存心想烫死我你们好捡着高枝儿去呀!”幸亏冬日里衣服穿得多,不曾烫着,那大宫女忙上前来劝道:“娘娘消消气,何必跟这起子不长眼的东西一般计较呢?不听话的人,打发了就是了。”
陆昭仪冷笑道:“说得好听,眼高手低的东西!有那么容易打发,我还干坐在这里做什么!”也不赶紧更衣,顺手抄起炕几上的小圆铜香炉往那求饶的小宫女头上砸去。小宫女不敢躲避,被砸了个正着,额角顿时汩汩的流出鲜血,也不敢去擦,糊的满脸都是。
大宫女笑着说道:“娘娘这才威风,底下的人不听话,娘娘大可拿出昭仪的款儿来教训,何必畏首畏尾的呢?”
听得“畏首畏尾”四字,素日里皇后的教导全都忘了,陆昭仪恨得咬牙切齿,抬手一个耳光扇在大宫女脸上,怒道:“你也敢来编排我!”大宫女被赏了耳光,怔了怔,垂首嘀咕道:“奴婢知道,娘娘是生气启祥宫的那位,您不去找她,只拿咱们当奴婢的撒气。”
陆昭仪怒不可遏,指着她道:“你再说一遍试试!”那人哪里敢说,陆昭仪脸色涨得通红,发狠道:“林清浅!”遂带着一帮宫人怒气冲冲的往启祥宫而去。
到了启祥宫,正听到里面人在校音,有人笑道:“这‘太古遗音’是唐时的名琴,传到如今已有好几百年了,皇上待咱们娘娘还是好!也只有咱们娘娘才配用这把琴。”
陆昭仪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不等人通报就闯了进去,瑶琪见有人闯进来,似乎来者不善,忙挡在清浅跟前,道:“昭仪娘娘怎么有空到咱们这儿来?”陆昭仪怒道:“怎么?这是什么风水宝地,我还来不得吗?”
瑶琪忙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清浅并不看陆昭仪,对瑶琪道:“把琴收起来吧,我觉着身子有些乏,不能待客了。”
陆昭仪见她如此轻狂,恨不得狠狠捶她一顿,刚被她打的宫女便道:“林婕妤好大的架子,见了昭仪娘娘不行礼也就罢了,怎么还如此不客气?莫不是以为偶尔得了皇上赏赐,就敢为所欲为了?”
“林清浅,你听到没有?你敢对我以下犯上!”陆昭仪怒喝道。
清浅依旧不理会,只细细整理了皇帝送来的赏赐,陆昭仪见满屋东西,几乎堆不下,心里又恨有妒。明着想要教训,却又有所顾忌。身旁的大宫女低声道:“娘娘怕她不成?如今周太后不在,她最大的靠山没了,即便有皇上,但她毕竟对娘娘不敬在先,事后就算追究起来,娘娘也是有理之人。更何况,还有皇后娘娘为您撑腰,孙太后也早就对她不满了呢!”
陆昭仪不及细想,胸中脑海皆是怒火,指着清浅道:“你现在就给我跪下磕头认错,否则,我饶不了你!”
清浅只淡淡看她一眼,陆昭仪分明觉出那眼里的蔑视,更是火上加油,声嘶力竭的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这贱婢敢对我不敬,把她给我拉出来跪下掌嘴!”旁人犹未敢动,那宫女冲身边两个太监使个眼色,当即上前架住清浅跪在陆昭仪跟前。
瑶琪等人大惊失色,呼道:“这里是启祥宫,你们胆敢在此放肆!”
陆昭仪冷笑道:“我偏要放肆,你能如何?”
瑶琪看着被两个太监架住的清浅,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