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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嫔鼻子里笑了一声,尖着嗓子说:“是啊!这私相授受的罪名比起欺君之罪,算得了什么呀!”
皇后蹙眉低斥:“都住口!”
殿中除了僖嫔的啜泣声,便再无旁的声音,众人都在等着小安公公前来对质。可是等了半刻钟,春雨回来禀道:“太后恕罪,奴婢前去的时候,小安公公已经投湖自尽了。”
僖嫔怔住,小安公公一死,便是死无对证……她,百口莫辩了!
孙太后满意的靠在引枕上,冷笑道:“必定是知道事情败露,畏罪自杀了。”对春雨微微颔首,示意她做得好。
敏华却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忙道:“皇上,既然小安公公已死,便不能证明僖嫔是否通过小安公公得到假孕之药。”
翠缕赌咒说:“奴婢可不敢撒谎!况且,僖嫔娘娘确实没有过身孕!”
敏华瞪她一眼,道:“僖嫔没有身孕不假,但也许僖嫔是遭人陷害!”
翠缕心虚,扭过头说:“谁会陷害她!”
敏华道:“你身为僖嫔的贴身宫女,竟背主忘恩!翠缕,你到底收了什么人的好处,在此胡言乱语,意欲置僖嫔于死地!”
她义正言辞,毫不因上面坐着太后等人而有所畏惧,审视的眼神牢牢盯着翠缕,翠缕一哆嗦,跪着的身形有些不稳,求助似的望向孙太后。敏华立即反客为主:“你看太后做什么?太后最是重规矩之人,难道你以为她老人家会庇护你一个忘恩负义,血口喷人的婢女么!”
孙太后大怒:“卫氏你好大的胆子,和嫔,你是怎么管教宫人的,竟纵容她在这里大放厥词!”
清浅并不看孙太后,只一眼不眨的盯着敏华,敏华也正看她。她的眸子里带着失望,敏华亦是哀求和愧疚。清浅知道,敏华放不下过去十多年和美儿的闺中之情,哪怕美儿险些杀了她。而清浅自己也无法放下过去几年敏华的雪中送炭之情。
果真,多情总被无情恼。
可她本就生性凉薄,却不得不蹚这趟浑水。
喟叹一声,起身至殿中跪下道:“臣妾御下不严,还望太后恕罪。”
孙太后冷哼,康选侍却又徒然出声:“一个宫女怎敢如此放肆?和嫔姐姐,莫非是你有意为之?还是说,你当真与僖嫔乃一丘之貉?”她声音忽的变低,好似自言自语:“僖嫔假孕,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顺妃如今身子已大不如前,而我也被禁足。唯独和嫔姐姐你,跟随皇上去南台避暑,圣宠优渥,可见于此事上,你才是最大的赢家。”
清浅淡然道:“妹妹大概忘了,皇上决议只带我一人前往南台时,妹妹正沉迷襄理六宫之权,无暇顾及此事呢!更何况,我也没什么公爷侯爷的叔父、兄弟,为我摆平一切后顾之忧啊!”
康选侍也毫不相让,两人唇枪舌剑,众人倒是头一次知道向来沉默寡言的和嫔也有一张巧嘴。
僖嫔本已万念俱灰,不曾想敏华会毫无顾忌的为她出头,而清浅也是如此……她又看了看孙太后,心中冷到了极点。想想当初的所作所为,真是后悔!原来事到如今,都是为了她人做嫁衣,她早已如同一枚弃子,孙太后不将她置于死地,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忽然挺直了脊背,这一生看人眼色、违背良心的活着,已经够了,够了……
“皇上,臣妾认罪。”美儿朗声说道,众人都惊愣的看着她,她笑了笑,眼前却是一片模糊。“臣妾的确是假孕争宠,且与人合谋,原本只想陷害顺妃,牵连皇后。却不想……涉及了康妃。”
孙太后觉出不对,可是不等她喝问,美儿又道:“那人便是太后娘娘!”孙太后怒不可遏,一面咳嗽一面指着她骂道:“把这满口胡言的贱人拖出去杖毙!”美儿却高声快速说道:“臣妾这些年一直为太后谋算后宫,皇后、顺妃、和嫔谁没遭过她的毒手!就连已故的孝懿皇后……皇上,宫中多年没有子嗣,也是因为孙太后……皇上千万不能让永昌侯府的人诞下皇长子,否则……否则……”
众人大惊,个个儿骇得花容失色,离了座位跪在地上,恨不得捂上耳朵!就连康选侍也惊骇万分,有些事皇上肚里知道,可一旦摆到台面上来,就是想装不知也不能够了!
僖嫔这贱人也太狠了!
果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早该除了!
睿琛看着跪了满屋的莺莺燕燕,又看着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不敢与他正视的孙太后,唇边幽幽泛起一丝散漫的笑意。张保神色一肃,知道睿琛动了杀机。
果然,睿琛站起身,居高临下,语调平稳,一如既往的温和:“僖嫔,犯下欺君之罪,打入冷宫,绞杀;翠缕背主忘恩,杖毙。至于其他人……”他慢慢走到康选侍跟前,亲自扶起她,对她微微一笑,道:“康选侍确系冤枉,解幽禁,复位康妃。”
康妃从前见了他的笑,总会觉得如春日阳光般和煦温暖,可今日见了,却觉寒凉刺骨,顷刻便会要了她的性命!
睿琛说完,又转向孙太后,恭敬的说道:“母后身子不好,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您好好将养,早日康复,儿子才能安心。”孙太后抬起头,看怪物似的看着他,他却极是风雅的淡然一笑,躬身道:“儿子告退。”
皇帝一走,皇后和顺妃也告退离去。淑妃、庄妃等人依次出了仁寿宫。丽嫔一踏出仁寿宫,脚下竟忽的虚浮起来,若不是身旁宫女扶着,她便要瘫软在地了。也不敢逗留,连声催促着上了步辇,快步走开。
僖嫔早被人堵上嘴拖去了冷宫,看到太监手里指头粗的麻绳时,她才觉出了害怕。“公公!能不能……让我见见和嫔娘娘?”仿佛揉碎了苦胆,满腔都是苦涩的滋味。
那太监却道:“这儿可是冷宫!你又是犯下欺君之罪的人,谁会愿意来见你?你都快死的人了,何必麻烦!”说着,勒了勒麻绳,打了个结扣,准备套在她脖子上。
美儿手脚发麻,只剩呜咽,原来死亡来临时,竟是如此恐惧。
当脖子里纤细的肌肤触到粗糙的麻绳,她几欲晕死过去,大口喘息,却好似喘不上气。双手不由自主的抓紧麻绳,对死亡的恐惧越来越深……她不想死!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死!
太监手上逐渐用力,她挣扎的越来越厉害,可是渐渐地,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支离破碎,似乎到了什么白花花的地方……那也是一个夏天,敏华到她府上做客,两人在结满木香藤花的架子下,说着悄悄话儿。肩上冷不防被人拍了一下,她一回头,见清浅递给她一个精致荷包,笑道:“送你的生辰贺礼……”
她原以为自己一无所有,临死前才骤然明了,原来她所追求的才是镜花水月,而为了这些虚无,她失去了毕生最美好的寄托与思念。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会不定期发放盒饭,有带大虾的,有带大排的,还有带鸡腿的。
65醋海翻
月上中庭;静夜无风;天际几缕薄云;稀稀散散的几点星芒看得并不真切。启祥宫里的宫人趁着清浅在仁寿宫时,已把箱笼都收拾好,只等她回来用过晚膳,沐浴更衣后好就寝。
清浅披着寝衣,只站在台阶上;望着悠远的月华出神。有小宫女点了灯笼来照亮,她却抬了抬手,道:“哪有月下点灯笼的;你们都站开去,别扰了我。”宫女等都退开三丈,唯有敏华走上前来。清浅回头冲她微微一笑;敏华神色仓皇,直直的跪下。
自从她到清浅跟前侍奉,清浅待她不比其他宫人,一应份例赏赐比从前瑶琪在时更好。敏华出入并不必向她跪拜,今日这一跪,倒是蹊跷。
“今儿是我不好,险些连累了你。”还同往常一样,她口中只称“你、我”,从不自称“奴婢”。
清浅正是欣赏她这份傲气,也因她过去的情分,才待她如此不同。叹了叹,道:“敏华,我问你一句,‘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敏华一怔,清浅又道:“若今日美儿没有死前那一搏,你可知道我的下场?我会被太后扣上与美儿一样欺君罔上的罪名!你我现在便不在这里,而是和美儿一同共赴黄泉了!”
“不会的,”敏华含泪抬起头,心中满是愧疚,“不会的!皇上一定会保住你,他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有事的!”
清浅俯身,眸光冷凝,望进她的瞳仁里,低声道:“那你可知,美儿临死前那些话,让皇上该如何自处?”睿琛并非一无所知,他什么都知道,可是知道是一回事,放到明面儿上又是另一回事。她直起身,幽幽叹了口气,道:“美儿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最丑陋的真相被揭露人前……夏日的暴雨来临之前,可是特别沉闷,特别窒息呢!”
敏华深深垂首,喃喃道:“清浅,是我对不起你。”
清浅摇头:“我不怪你,你与她毕竟十多年的情分,况且,你又是个极重情义的女子。”她亲手扶起敏华,又道:“想必你也看出来她此次是必死无疑的,可是你却不忍心什么也不做,是不是?”
敏华流下热泪,哽咽着点了点头,道:“是,我知道她逃不过这一劫了,可我真的不忍心……她本就势单力薄,哪怕是被人陷害,那陷害她之人能布下这样大一个局,就不是常人能做到的!不是太后,便是皇后!那翠缕分明就是太后的人,所以,定是太后所为!”
清浅秀眉微蹙,不置可否。敏华擦了擦泪,又道:“只是我今儿真的连累了你,恐怕太后……”清浅淡淡一笑,道:“就算没有今日这一出,太后也早已把我视作眼中钉了——你瞧今日康妃的态度便该明白的。”她拍了拍敏华的手,笑道:“我虽不如你那般大气,可以以德报怨,但我不会怪你,也不会再怪美儿。人死如灯灭,过去的就让她过去吧!”
敏华感激的看着她,本有满腔肺腑,此时却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清浅只是微笑,在仁寿宫时,她已对敏华失望。明知就算做了也救不回美儿,明知这样对自己很危险,可她还是……清浅扭过头时,眼神已黯淡了下来。还好孙美儿已经死了,既死了,她便不追究,不但不追究,还要表现的大度。从此以后,敏华对自己心怀愧疚,只会更加忠诚!哪怕为了自己去死,也会义无反顾!
她忽然觉得有些哀凉,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对身边人也这般利用了?
正要进屋,御前的小太监匆匆而来,略请了个安,就道:“皇上请娘娘过去说话儿。”
这个时候,宫门都下钥了,但清浅也不敢怠慢,忙回屋更衣梳妆。
敏华手脚麻利的帮她穿上江绸褙子,迟疑了片刻,仍道:“我觉得,你待皇上跟从前不大一样了。”
戴耳坠子的手一顿,清浅的心“砰砰”乱跳,连敏华都看出来了,是不是自己的心真的守不住了?
清浅故作淡然的说道:“哪里就不一样了,倒是你说的,皇上一直护着我,我若不有所回报,才是没心没肺呢!”
敏华笑道:“你知道就好。”
上了步辇,跟着御前的人走,却不往乾清宫去。敏华忙问:“公公这是要带娘娘去哪里?”那人忙道:“皇上此刻并不在乾清宫中,在玄武门城楼上呢!”
那便是要出内宫了,清浅担忧的望了望北面,这都快亥时了,他上玄武门城楼做什么?
到了城楼底下,张保迎上来,低声道:“皇上心里不痛快,不让奴婢们在跟前,娘娘快去劝劝吧!”
清浅忙上了城楼,果然见睿琛独自一人负手站在那里,遥望紫禁城外的万家灯火。城楼上风大,他的衣袂被风鼓起,气宇轩昂,风姿翩翩。及至走得近了,才觉出他的落寞与孤寂。
她摆了摆手,不让人跟着,缓缓走到他身边,并不说话,只同他一起站着望向楼下九城内外。
风吹起她的鬓发,有几缕发丝胡乱飞舞着,她抬起手抚顺了。手背上一暖,却是他握住了。她回眸,对他露出温柔笑意。
睿琛的瞳仁本如幕布般乌黑深邃,此时更如古井寒潭,看不到尽头。他握着她的手,指着城下,道:“你看。”她便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片明朗月色里,官道纵横交错,绵绵通向无穷无尽的天际。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吾乃天子,这个天下都是朕的,这天下所有的百姓都是朕之子民。”他语调平静,无悲无喜,无恨无怨,可是听在耳中,却似忍着极大的痛楚。仿佛暗夜里有一柄看不见的刀子,在他心上缓缓滑过,他自己不觉得,可是旁人却看到了血涌如注,直为他心疼掉泪。
清浅眼眶发热,泪水几欲夺眶而出,猛地被他带入怀中,紧紧拥住。他的呼吸就在耳畔,微凉的嘴唇贴着她的面颊,用尽毕生力气说出一句:“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