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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谍香-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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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才扮成瞎子、算命骗钱,如今本金骗足,又回来再赌一番。
  “娘的,小子装瞎骗钱!”身后樊大头也发现了那两个骗子,一副要收拾他们的样子迈步过去,一掌拍在那赌台上,震得赌客们的小心脏都在钱眼子里抖了抖。
  “死骗子,蒙眼带子往上挪挪就以为爷认不得你?!敢在俺们公子面前装瞎骗钱!”


☆、凡赌无输

  小令箭方才蒙着眼,算命摊前众人什么样儿都没瞧见,因而不认得这个圆脸虬髯的壮男,但认得他这把声音,就是刚才集市上凶巴巴吼自己的那人。
  小令箭脸上装着无辜,道,“兄台认错人了吧?”边说着话,边觉得右手方向似乎有光芒闪烁,甚有些晃眼,却也无暇细看。
  樊大头还欲找他晦气,一士安的赌庄打手见他有生事之嫌,黑压压走出好几人,樊大头稍微压了压脾气。
  又听那小骗子温文尔雅地说,“认错了也是缘,兄台不如坐下一起玩两把,第一把的注钱我替兄台出了。”
  虞从舟在东厢旁观,忍不住想笑,这小鬼真是挺会装样儿的。方才他自以为眼利、看出她是女扮男装,但还不是瞬间被她演的那副低微却倔犟的神态激起怜悯之心。此刻,若不是见过她两回了,也定会为她的倜傥小调子生出一丝结交之意。
  樊大头唬着一张黑脸,又一拍台面坐下来道,“玩就玩,玩得就是你!”
  嗓门是挺气派,却不料他在塞外行军打仗还玩得挺转,如今在这一士安里,完全不是技术派。投个壶、壶倒了,斗个鸡、鸡跳楼了。
  倒是小令箭,样样都在行。这赌台上可不是方才几句算命瞎编的虚头滑脑之话可以摆平的。出来混,到底靠的是经年的实力。从前小哥小姐们上书塾、读经念文的时候,她可都是跟着小叫花们混迹于各种博场赌坊长大的。
  又玩几轮,小令箭笑盈盈撂下一句大话,“凡是我赌的,没有能输的!” 语声语调还像个小孩子家,眉眼里却全是一派得意不羁。
  樊大头本已萌生退意,又被这一句激得够呛。掳着袖子再战几回奕棋、六博,还真是邪门,局局输,直输得一路向北。
  小令箭看着樊大头一脸沮丧地数着赔钱,翘起嘴角笑的得意,“兄台还赌不赌?还想玩什么?”
  一边说,一边右手抽过赌台上称钱的小秤杆,食指拇指微一拧动,小秤杆滴溜溜地绕着她的食指转了一圈。
  “赌!”红了眼的樊大头坚定地说,一戳指头指着小令箭手中的秤杆说,“就赌你能转杆子转上几圈!”
  “哈哈哈,有创意!”小令箭抚掌而笑,又谦虚地探身问道,“没玩过这个,敢问怎么玩?”
  樊大头心想这秤杆虽细、还是颇有份量的,估摸着最多也就能上手转两三圈,便道,”你若一拧嗤、能转八圈,便你赢,转不到八圈,就俺赢!”
  小令箭笑得更畅怀了,众人也未见过赌这般事物的,都好奇地伸长脖子围着看。小令箭道,“人多热闹多,不如在下站高些,大伙瞧得明白,数的准些!”
  说罢,一掀衣袍、左足一跨,潇潇洒洒登上赌台,手怀里还持着那根小秤杆。樊大头见这厮不惊不退、反倒似来了劲儿,心道“毁了!莫着了这鸟人的道儿了!”
  诚心不准担心准,果然,小令箭得意洋洋向赌客们作了一揖,扬手就架着杆秤三指轻捏,手腕一递、指劲力透,乌黑锃亮的小秤杆绕着食指旋转如飞,赌客们齐齐变看客,出声轻数,“。。。。。。五、六、七、八!”
  “八”字一落,秤杆跟着歇了气,搭拉滑落,仍落入小令箭的手心掌握。
  “正好八圈!霸气霸气!那胖子,唉唉,你输了!”人群中有人为小令箭叫好。樊大头输了里子输面子,堂堂樊将军、壮男一枚,竟然在市井被唤成胖子!
  东厢里,虞从舟亦浅笑如花,不过今日接连被这扮男装的小鬼玩趴了两道儿,他心中也起了玩兴,不由起身缓步走入西厢,隔着人群、装出生涩语音,说了一句,
  “这位小哥……”
  虞从舟话没说完,小令箭正得意劲儿上,看都没看他一眼、便打断说,“要么别说要么大声说!”
  “哦,”虞从舟心中闷笑,面上装傻,清了清嗓子亮声说,
  “你…束…胸…的…扣…子…散…掉…啦!”
  小令箭登时大囧。众人闻言俱是一愣,眼睛齐刷刷盯到她胸上,还蛮平的,难道里面真有束胸?赌友们兴致转移,立时开赌、赌这拽拽的小子到底是桃子还是香蕉。
  小令箭此刻血色上溢,从脖子根红到耳朵尖,两手还兀自在自己胸上摸来摸去,想要检查束胸从哪块散掉了,整个人慌乱的不行。耳边还尽是“香蕉香蕉,我说还是香蕉!”,“桃子桃子、俺就赌桃子”的靡靡之音。
  虞从舟见她心虚中了圈套,忍不住侧目闷笑。小令箭这才发现中了诡计,束胸在衣服里面,散不散外人怎知,但周围的人见她慌乱的自摸胸脯,马上都明白她确是女扮男装,众人戳戳点点,开始集体嘲笑她。
  她羞愤难当,登时横眉冷对,手一挥,奋力一指,指向那害她露丑之人的方向,喷了句,
  “你!!”
  就在此时,那人面容却翩翩然闯入她视野,就像闪电窜入树梢,她从头麻到脚,无风亦抖三抖。
  后面两字立时轻了下去,“丫的。。”
  这就是虞从舟?主人只把他的画像给小盾牌看过,没给她看,说怕她出纰漏。她当时不懂还能出啥纰漏,如今深知漏的一滴水都盛不住了。
  这人眼角眉梢的曲线之美,犹如流觞曲水、浑然天成,下似卧蚕,上似飞雁,勾勒着一双栗色如锗石般清璀的明眸。眼波流转处,似青鸟震开羽翼,又似月光漾过如意,怎不叫人颠倒流离?
  难道方才兴赌之时、眼角余光中看见光雾闪烁,竟是因这人的容颜如玉如珠、清耀照人?此时迎面痴看,当真是闪得人心思恍惚。
  这一波花痴劲道、如清浪袭人,抑住她心头怒气。她禁不住正要牵起嘴角,对帅哥报以一丝痴笑,忽见他立在人群中、忍俊不禁,笑如杨柳微摇、芙蕖轻仰,还同众人一样满眼嘲意,她顿时又羞又恼,双手下意识一抠,绷成两只猫爪状,呲牙咧嘴地就从赌台上跃起,向虞从舟扑啸而去。
  她存心想用两只小爪抓破他的美玉脸蛋,挣个鱼死网破,也算折辱他一番。可正当她慢动作般、豪豪迈迈、飞飞扬扬地从高高赌台上向他俯冲下去的时候,余光瞥到远处一个人影,立时心一惊、爪一收,讪讪眨了两下眼,直笔笔地跌趴在虞从舟面前半尺的地方,砸得木头地板也跟着颤了颤。
  众人见这假扮男装的女子想耍蛮没得逞,还摔了个猫啃屎,更是哄笑不停。小令箭磕得额头、膝盖都破了、好生吃痛,此处又不能久留,只得皱着眉头咽下哑巴亏。所幸小盾牌最识时务、也最懂她心意,立刻拉扶起她,从人群中撞出一条生路,灰头土脸地逃窜远去。
  小令箭一边跛着脚跑一边还没忘记问,“临跑有没有拿上那装钱的口袋?”
  小盾牌干净利落地答道,“放心,忘了你也不能忘了它!”
  虞从舟摸了摸额间,笑意雀然,想这主仆俩虽是调皮古怪,倒确是有趣的紧。
  忽然周围鼎沸的人声笑声渐渐低匿,整座一士安静得出奇,虞从舟忽然有直觉,可是江妍来了?不知不觉心跳便快了不少。
  尚未转身已然回首。楚江妍一身红妆,映入他眼帘。众人亦为一士安里出现这么一朵奇葩而惊艳不已,皆屏息静看。而这一朵彼岸花红,又怎与凡花相同。楚江妍芳容沉静,全无顾盼留波,仿佛雪雕的冰美人,只是莲步楼中,已然冷旎生风。
  虞从舟望着她,不禁丹唇逐笑、眸含露华,只觉由浊世一步飞腾,迈上了祥云,他出神地迎向她,轻轻笑着说,
  “你来了…”
  ……
  小令箭与小盾牌一路小跑,忙不迭逃回城外驿馆,红着脸喘着气。小令箭仍旧兀自双臂捂着胸,仿佛方才真的被人看透透了似的。
  “小令箭,没事吧?”小盾牌适时关怀。
  “没事。”她一缓过神,想起方才那场惊艳,又憨憨地笑了,对小盾牌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今日到底算不算和那虞从舟结上了梁子?”
  小盾牌指了指她的额头说,“冤家结没结上我不知道,你这儿的疤倒结上了。”
  两人同声叹了口气,一起躺倒在板床上。小盾牌又说,“可我想不明白,主人为何要叫我们去挑事儿,既然大小姐已经……”
  小盾牌没说完,因为看到小令牌的眼睛放着光,却又没有聚焦点。果然听见小令箭说,“这位虞公子。。。”
  小盾牌眼前也不由自主闪过那张出尘出画的俊脸,两人不禁异口同声道,
  “…长得真是俊啊!”
  “不过小令箭,我们今日这回‘招蜂引蝶’,可算是完败?”
  “你懂什么,我这是故意让让他,让他先尝点乐。”说完她凑近小盾牌耳边装神秘道,
  “男子健忘,要想让他记住,最好让他轻易得意满足。”
  “哼,装懂!”小盾牌斜眼嗤之,不过又腻在她身边说,“那女子又如何?”
  “女子易怜,若想让她挂心,最好自残自苦虐身虐心。”说罢小令箭哈哈大笑。
  小盾牌瘪了瘪嘴,对她的启明星思维表示无助,说,“随你讲。。但不管怎么样,第一次过招,你就被他看穿是女娃娃了。。那主人交代的事,可怎么办?”
  小令箭两手交叉,枕于脑后,“好办的很。今日他当众整蛊我,哼,一定兴致盎然了。明天倒要叫他再添点乐子,必定让他不能忘了我去。”
  “明日?明日可又要去哪儿找这位神仙啊?”
  “不用着急,呵呵,赌不赌,明日他自会来找我!”
  “小令箭,你真的很自恋诶……”
  不过小令箭早已听不清小盾牌在说什么,因为她的思绪又飘到白日里那个酒楼中,满眼都是那个杏衣紫缎的玉面公子,他的一抬手一笑颜,都能在她眼里蹭出金光来。
  当然,她的反复回忆中,单单略过了自摸胸脯那一段尴尬。
  不过她又想起主人的话,和虞公子身后那位如花美眷,心中潮热渐渐凉却。她自嘲地笑了笑,对空一叹,
  “镜花水月… 我怎做得了那捞月亮的人。”


☆、画中姊妹

  夕阳落烬,虞从舟方回到府中。这一下午看了哪几场舞、喝了哪几味酒,全然不在脑中。只记得浅笑在耳,冷香在侧,楚江妍的一颦一笑都美不胜收。今日一士安中所有人的视线只怕也不在戏台之上,转而嫉恨他身边有她相伴。好在自己够帅镇得住场,他不由得意地笑了笑。
  虞从舟向来自信、不吝自恋。否则也没法巴巴儿的在冷美人身侧坚持了这四五年。好在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楚江妍似乎终于对他生了些好感。
  这一下午好生意犹未尽,幽幽然两个时辰只觉眨眼般恍惚。虞从舟摸着额心,不知明日还能找些什么借口再去见江妍。忽觉怀里硌硌矶矶的,伸手去摸,顿时灵光一闪,大呼‘谢恩' —— 王今日给的那枚白玉杏花忘记送给江妍了,正好明朝拿着御赐之物、登府求见绝对师出有名。
  想着想着,虞从舟心中颇是甜蜜,熬着熬着,终于等到天亮。换了身玉色长衫,翩翩然踏出府去。
  到了楚天庄,楚伯见是虞少爷,笑呵呵引进府去,说了声,“大小姐在书房呢。”便明智地退了下去。
  楚天庄一庄子人都甚喜虞从舟,连楚将军在世时,也对从舟青睐有加,往往会邀他得空常来。奈何流水有心,红花无情。不过越得不到的越撩心,虞从舟放着春水三千不取瓢饮,只在这一潭冷水中愈陷愈深。
  穿过小院,遥遥看见书房门未关,朱门中一个婀娜背影,倩然坐在案边,俯首低看一轴画卷。
  虞从舟荡漾起心神,飘了过去,指节轻弯在门板上扣了两下。楚江妍有些意外,忽而抬头,对上他明亮的双眼,便微微勾起嘴角,礼节性地笑了笑。
  虞从舟每每见到楚美人、总会变迟钝些,此时不自然地寒暄了几句,眼光一扫,看见江妍方才瞧的那幅画卷上、似乎画着两个女子。江妍只好说,“这幅。。是我妹妹,和我。是去年我生辰时,妹妹画了送给我的礼物。”
  虞从舟早就听过楚江妍妹妹的事,却并未见过。只知道她叫楚姜窈,小时候与家人走失,流离失所,直到两年前江妍与她偶遇,看见她身上的胎记,楚家方才寻回这位二小姐。可惜楚夫人过世的太早,终不能母女再见。
  但听楚庄下人说,二小姐在外受了很多苦,这么多年没有家人、便不爱言语,亦不习惯有人伺候。
  偏偏楚老爷和大小姐领她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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