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范雎全身渐寒,她爹爹姐姐全都故去多年了?那为何她还同他说,父亲和姐姐管她严厉,不方便让他去她家中看她?从前与他无话不说的小令箭、竟瞒了他这许多事情…
但最令他不安的,是隐隐觉得一定还有什么更深的秘密、他与从舟都还未得知。他与小令箭从小一起长大,她一直都是那么开朗外向,究竟为了什么要瞒他瞒得这么辛苦?
☆、换你一生 (入V二更)
骞岭城外不远处;诸将士各在营帐中稍息。楚姜窈独自坐在帐内… 已是第二个不眠之夜。
有人掀帘,熟悉的脚步声听来像是小盾牌。
“小令箭你怎么了,从昨天开始就总是心神不安的样子”
“没有… 天气闷,有点累而已。”小令箭缓了缓神说。
小盾牌倒了杯茶,喝了几口、又一噘嘴说,“虞从舟又是怎么了;暗夜带军突行两百里,不知他跑到骞岭城是在打什么主意。”
“嗯… ” 小令箭眨了眨眼;低头盯着自己的膝盖说,“是挺奇怪的… ”
小盾牌趴在几案上;仔细瞧着她问,“小令箭,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我什么都不晓得。”她故作奇怪状;摇了摇头。
小盾牌站起身,捏着杯子在手心里转了好几圈,忽然想到什么,说,“此处离狭荣道甚近,虞从舟会不会是要从狭荣道抄围石匣?”
“他… 不会的,狭荣道那么危险,他不会那么傻。”小令箭心里不由地紧张起来,却又没有更好的说辞。
小盾牌与她多年生死相知,怎会辨不出她眼神中那点闪烁,即时心中疑虑更甚,“小令箭,你在骗我。”他不禁眉头紧蹙,一把拉过她的手说,“我们连命都系在一起,你又如何骗得了我?”
“我… 哪有骗… ”
见她脸色发白,语难完句,小盾牌心中豁然明了,“我明白了,虞从舟要从狭荣道走,如果被秦兵伏击,定然插翅难逃… 所以,你不想上报主人?!”
“小盾牌!”她果然着了慌,紧紧拉住他的袖口。
小盾牌料得自己猜的没错,心中恼怒她竟然敌我不分、轻重不辨,扭头便要出帐,小令箭死命拽着他的衣袖不放手,恳切地说,“就这一次,就当作我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
“这会要了你的命的!”小盾牌心中极恼,“主人岂是那么容易瞒过的?!他迟早发现你知情不报… 营里不听话的兄弟如何死法,你还没见够么?!”
她一时无语,但仍然死拽着他不放。小盾牌怒道,“这个消息事关石匣军机,也连着你我的命,必须要传报!”他一手猛地挣脱,大力捋开她的另一手、卸去纠缠,转身就向帐外走去,甩下一句:
“你不想他伤,我更不想你死!”
但尚未掀开帐帘,他忽觉肩上一麻,浑身失了力道。小令箭居然对他射了漱麻镖,他心寒如潮,勉强回头,看见小令箭惊惶失措地站在原地。她也从没想过,她的暗器居然有这么一天会用在小盾牌的身上
……
小盾牌醒来时,发现自己仍在小令箭的帐中,但他双手被绑,漱麻镖仍插在他后肩,使他浑身无力动弹。
接连两日外面都下着大雨,他知道虞从舟绝不至于此时发兵,狭荣道两边都是峭壁,山雨席卷,更易引发泥石滑坡。
每日小令箭只是给他喂食擦脸,却不敢开口说话。晚间,她就睡在他旁边三尺之外,小盾牌心中苦笑,他们之间的亲密接触竟是这般光景。
第四日清晨,他朦胧中醒来时,小令箭并不在帐内。他正疑惑时,她掀帘而入,帐外朝阳的红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终于开口打破他们之间的沉默,
“小令箭,你不再信我了?”
她闻言一愣,继而走到他身边坐下,说,
“我信。主人总是叫我们不能相信任何人,但共历生死这么多年,我信你、就如同你信我,所以我完全明白你一定不肯让我冒险。只是,对虞从舟… 我、不想他出事… ”
“小令箭!”他苦叹一声,还未想清楚再能如何相劝,却见她从怀里拿出乌金锁链,将其一边扣在他的左脚踝上。他冷笑一声,
“你就是这样信我的?我中了你的漱麻镖… 绳索就足够了,何必再用乌金锁!”
小令箭并不回答他,只是说,“他们马上要出发去狭荣道。我要一起去。”
她跪在他身侧,拔出他肩背上的漱麻镖,又用小刀割断他手上的绳索。小盾牌心中惊讶,不知她为何这么做。此时见她拿了一根铁杵,不停砸在乌金锁链的另一边,直到砸得一环变形断却,才住了手。
她略喘着气,说,“漱麻镖已经拔了,再过一个时辰,你就能恢复力气。离开这儿,把这里的军情告诉主人。若主人怪罪、恼怒这消息传得太晚,你就跟他说,是我不让你上报、用乌金锁锁住了你,你好不容易才得逃脱。”
“你、你要我用你一死换我一生?!”他知道此刻再传消息已然太晚,小令箭这么做只不过希望主人能不要归咎于他。
“不是换,是还。小盾牌,我们同做死士的这些年里,你几次三番救过我,求求你不要让我拖累你。主人要惩处我,我是甘心伏罪的。我… 我的确是个变了心的死士,就算逃的过这一回,也逃不过下一次。”
听她淡淡道来,仿若置身事外,小盾牌忽然忍不住眼泪,漱漱涌出。小令箭的眼眶却始终干干的,她见他堂堂七尺男儿竟在她面前哭了,不由惊慌,掖起袖子拭去他的眼泪。往日总与小盾牌嬉笑无束,现下关键时刻,她却连一个冷笑话都想不出来。尴尬间,她挤出一句:
“那天,好在你一针见血,没让我骗你……我骗过从舟,也骗过淮哥哥,总算这一生,还有一个人我从没有骗过,就是小盾牌。”
她竟然笑了,这种时候他宁愿她抱着他哭!
他的眼泪愈加不受控制,好似这辈子没哭出来的、都趁此刻决堤而下。她仿佛听见他心里说的话,双手轻环、真的将他抱得紧紧的。她轻声诉道,“小盾牌,不要担心我。我是咎由自取。”
“咎?不是你犯的咎,你只不过爱上了他… ”
“我没有… ”他没想到小令箭会矢口否认。她靠在他肩头说,“我哪有资格爱他。”
她忽然想到什么,停了说话,匆匆松了手,从袖中取出一把小钥匙,翻开他衣服下摆的最里侧,把那钥匙斜插进布纬中。
“差点忘了给你乌金锁的钥匙!我可不想让你这么个大帅哥一辈子都被那个难看的乌金锁给困着。”
她呵呵笑了笑。小盾牌忽然愣住,从前他总是想听她叫他一声帅哥,现在听到了,却反而痛彻心扉。他极想牢牢抱住她,不让她走,但他全身依旧麻痹地无法动弹。
他就这般定定地看着小令箭起身、走远、回首、微笑,一掀帘,消失在朝阳的橘色光雾中
……
行军打仗,靠的是军纪严明。兵出险招,靠的是上下齐心。在这狭荣道中,尽管□狭窄,只得数马并行,虞从舟的军队始终井井有条,行速颇快。除了马匹喘气踢踏声,几乎听不到别的杂音。
楚姜窈抬眼望去,□两边黑色峭崖封天蔽日、暗暗压来,一线天绵延无尽,绝寒逼人,仅在天地间划开一条前路、一条退路,两下望去却不知哪边才是生路。
世人皆说,狭荣道、噬人道,不为天险难闯,只为遇劫无生。她身入其境,方知其意。
她不禁暗暗有些后怕,若当初真的将此军情传给主人,此时只怕箭海、火海,都已聚至此道,那虞从舟当真要被自己害死了。
她正颤巍巍地想着,忽听一声,“你渴么?” 将她视线拉回。
是虞从舟,正勒了马速,慢慢行在她前面,回头看着她。
“不渴”,她神思未定,略有惊慌地摇了摇头。
虞从舟浅浅一笑,还是递了个羊皮水囊给她。
“嘴唇都裂了,却说不渴?”
她舔了舔唇,果然粗糙起皮、有一丝血腥味。她脸微红、接过从舟的水囊喝了几口,催马行快几步,靠近从舟。
虞从舟并不言语,目光平直,望着看不到尽头的□、不知所想。他时不时也会略侧头,瞥她一眼,看着她小脸红扑扑的,汗水润湿了发丝,偶尔也会翘唇一笑。
又行过几十里,不知是什么时辰,太阳恰巧扫过一线天的崖隙,照亮狭荣道里的绿树青石,百年死谷豁然有了生机,将士们似乎也受这盎意鼓舞,行得更快了些。
楚姜窈打量着这谷底的各色树木,其实,它们与崖顶的那些树又有何不同呢,只不过命运捉弄,当它们还只是一颗树籽的时候,就被吹落悬崖,从此,再难得阳光雨露眷顾,只合与阴霾泥流为伍。想来,能存活下来的本就是少数。
此时阳光正好,处处绿叶翻摇、悉悉索索。姜窈心想,谷底草木,每天十二个时辰里,只等此时的一刻温暖,即使知道阳光如白驹过隙,转瞬便逝,亦日复一日、等尽一生。
她心思飘忽,却忽然看见、一棵小树的枝桠上垂挂着一条绿色丝带。
这一见惊魂,她心跳猛然加剧,双手不由自主地拉紧缰绳。外人看来,那不过是一条随风而来、飘落于崖底的绣带,但她做暗人这么多年,岂会不识,这绿色丝带分明是秦国暗人间惯用的标记,示意敌我之间、恶战在即,而秦国暗人若顺此标记躲避、则可全身而退。
难道虞从舟突行狭荣道的消息还是传到了秦国?难道就在此处、已有秦军埋伏?究竟是什么原因?
小盾牌被困在她帐内数日,绝不可能传出消息,她今早才放开他,时间上来看绝对来不及,唯一可能的… 难道……她脑中茫茫、耳边嗡嗡、抬头盯着虞从舟,又扫过他身边一众近臣,她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原因便是…
…虞从舟身旁还有另一个秦国暗人?!
她脑中混乱,想不清楚到底会是谁。潜意识中,她迅速仰头观望,崖顶似乎并无动静。但伏兵若藏身崖顶草木之中,又岂是谷底之人能辨得清的。
她的马被她先前一勒、已然停在原地,眼见虞从舟已越走越远,她脱口而出、疾声喊道,
“哥哥!好像… 好像… ”
话到嘴边,才知无话可说。此时此处、没有任何征兆,她凭什么说会有伏兵?难道,她能说她识得秦人暗号?
从舟回头,见她脸色煞白,十指紧扣马缰,喊了半句又没了下文,不禁眉头微皱。其余众将也吆住马,转身看着她,不知有何变故。
楚姜窈片刻无语,但心中的忧虑紧张,犹如饕餮掠食、在她胸口嗜咬冲撞。避无可避、她失控喊出一声,
“别往前走!”
☆、一箭拆心 (入V三更)
虞从舟剑眉微钝;星目渐黯。众人亦是疑惑地看着她,不知她为何如此惊慌。杜宾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 我… ”楚姜窈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持缰不前。她的满脸紧张,尽数落入众人眼底。
稍一僵持,太阳已然划过崖脊;消匿了踪迹,谷底顿时阴暗晦涩、复又失去光亮。
就在此刻;未有风声、已闻鹤唳,成群的鸟雀从崖顶树梢窜飞而起。众人抬眼望去;山崖两弦倏地显出数千人影,居高临下,青衣褐装、手皆持弓;显然已埋伏于山顶多时。
众将士脸色骤然肃穆,未及托盾相掩,箭雨已泼沥而下,惨叫声、呼喝声、马嘶声顿时在谷中回荡蔓延。
箭风飕飕无止,虞从舟拔剑迅速舞开,左挡右补,卸开矢流,箭簇在他身周纷纷落地。他余光一瞥,见楚姜窈的坐骑受惊,在骑兵群中乱蹿乱踢。清晨离开驻地的时候,是他嫌‘加影’腿短跑得慢,坚持要她换乘另一匹马。她不熟那马性,遇此惊变、她早已完全无力驾驭,更是分心乏术、无可避箭。
他未及多想,旋即策马奔向她,当‘逐曦’掠过那发狂的军马身边,他一手拉住她右手,另一手一揽一托,将她从那匹马上拽起。楚姜窈惊慌中回头,对上他的双眼。他目光沉稳,手臂微一侧力,她只觉浑身一震,已然坐在他身后马鞍上。
她听见他沉沉一声“抱紧我!”,旋即又已策马奔出。他一边挥剑震开箭簇,一边朗声对众将士喊道,“狼循紫烟!”
楚姜窈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只见一队士兵闻令纷纷靠近石壁,另一队立刻以厚盾为其挡护。这些士兵各自从怀中、马鞍中取出许多褐色皮囊,一经加水,皮囊中的药物立时发出“嘶嘶”之声,犹如滚水沸腾。顷刻间,紫色烟雾冉冉升起、弥漫谷间。
这紫烟极是呛鼻,吸入稍许,已是咳喘不歇,鼻腔、喉间立时便有酸腐的血腥味道。所幸烟雾轻弥,只向高处升腾,不一会儿,谷底已闻不到那腐蚀味道。反而是山顶的敌军,少顷便被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