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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子不懂江湖-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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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你!”他倚在石狮子上,依依不舍地看着我,鼻子红彤彤的,不知是冻得还是怎么的。
马车“咕噜咕噜”走在青石板上,凌冽的寒风无孔不入,我跪在软垫上,透过纷飞的布帘看三三久久立在门口,圆溜溜的眼睛执拗地盯着马车。
三三,等我回来,我跟你道歉,并且保证以后都不欺负你了。
攥紧衣角,我在心里暗暗发誓。
为了方便行程,封渊只备了两辆马车,一辆用来拉东西,一辆用来拉人。
我从来都没骑过马,理所应当坐马车,可封渊居然也同我一起,这多多少少让我有点不解。
犹豫了好几天,我还是没勇气开口问他。而他也没有要搭理我的意思,一直埋头于手中的书册。
女鬼会时不时进来坐一会,顺便汇报一下行程。每到这时,他才会放下书,开口说两句话。
而我依旧缩在角落里,打我的瞌睡,从不冒失打扰他们。
毕竟长了五岁,比刚来剑庄时要懂事点。知道这个时候小薄不在,没人会护着我,凡事要安分,不然被这两个人联合揍一顿,连个包扎伤口的人都没有,岂不悲惨。
可觉睡多了也会睡不着。
那时,时光就会分外难捱点。
幸好窗外有大把的风景可供消遣。
我一直认为去参加武林大会是件及风光的事,应该挑那些热闹的大街小巷走,谁知封渊挑的路线不是树林就是山间小道。
白日风光看着确实很好,入夜就惨了,风大又冷,偏偏连个可以取暖的东西都没有,只能蜷缩成一团,使劲哆嗦。
就这样浑浑噩噩走了月余。
一路看着阔叶变针叶,树林变草地,我的心情也渐渐雀跃了起来。
在踏上一片大草地之前,小薄终于追上了我们。
有他在,我就可以稍微活跃一点了。
小薄看我每时每刻都裹得紧紧的,便取笑我“人如其名,好一只白白胖胖的团子”。
我嘟着嘴不睬他,他便巴巴凑过来摸我的头。
“现在就裹成这样,到了漠北怎么办?还活不活了?”
我愕然,“漠北很冷吗?”
他由摸改敲,使劲蹂躏我的脑袋,“漠北冷不冷,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说得很是吊人胃口。
马车在一方碧湖边停下,三百多人依湖而坐,稍作休息。
我顶着刺骨的寒风下了马车,走到湖边,好奇地看着那方结了冰的湖水,宛若琉璃。
小薄见我新鲜得紧,便在一旁怂恿我下湖走两圈。
说罢,还身先士卒去冰面上晃了晃。
经不住诱惑的我看他走得很是稳当,便撩撩衣摆下去了。谁知还未走到两步,脚下就传来了冰面破裂的“咔咔”声。
“救。。。。。。”
命字尚未叫出口,人就顺着塌陷的冰块掉了下去。
冰冷刺骨的湖水从四方八方纷涌而来,瞬间将我淹没。
我舞着双手拼命挣扎,奈何冬天衣物穿得多,被水一泡就变得跟铅块一样沉重,我只舞了几下,就被它带着不停往下沉。
无孔不入的水呛进了鼻子和嘴里,难受的我直淌眼泪。
完了,完了,要变成淹死鬼了!我绝望地想。
突然,身子一轻,我被人“哗”地一下拽出了水面。
呼呼的西北风迎面吹来,销魂得我连打了好几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喷嚏。
好不容易停下来,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竟悬在半空中。
刚缓过来的一条命,又吓去了半条。
我这是已经死了在升天吗?
哆哆嗦嗦地转过身,我看到自己腰带里居然支着一把剑,一把未出鞘的剑。
顺着剑望去,我看到穿着一袭白衣的封渊凌空站在冰上,不曾束起的黑发被寒风吹成千丝万缕,遮住了那双清清冷冷的眼睛。
当真,风华绝代。
我忘了寒冷,忘了害怕,满心满脑只有这么一个人,这么一句话。
就连岸上的嘲笑声,也被径直忽略。
我就这么看着他,直到被水覆了双眼,模糊了视线。
落了一回冰窟,喝了满肚子冷水,这大约就是整个旅途中,我做的最惊心动魄的一件事。
然惊心动魄往往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我的代价便是得了一场十分严重的伤寒,烧得最厉害时整个人都糊了。
小薄又是给我煎药,又是给我运功,服侍得那叫一个周到。
我知道他在愧疚,便强撑着不适安慰:“你莫急,我就算是死了,也定不会怨你半分的。”
彼时他正在给我把脉,听到我的话后,脸瞬间就黑了。
“你的意思是我害你落得水咯?”
他眯起眼睛,笑得格外阴森。
我立马识趣地打哈哈,“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怎么可能是你害得我落水,明明是我自己太重了,太重了。”
“哼!”
他不轻不重地冷哼了声,转身端来一碗苦涩浓郁的药往我面前重重一放,命令道:“喝下,一点渣渣都不许剩。”
我乖顺地接过,仰脖一口气全吞了,半滴都不曾漏出。
他看得咋舌,“不苦吗?这药我可是放了足量的黄莲的。”
我缩着脖子呆了一会,直到感觉那药落入了胃里,不再翻腾才开口道:“苦是苦,但你心情不好,若我乖乖把药喝了,或许你心情就会好点。这样想着,药也就没那么苦了。”
“哼!”
依旧是轻蔑不屑的冷哼,替我拭嘴的动作却轻柔了起来。
纵使有小薄悉心照料,这场病还是拖了很长时间,反反复复总是好不透彻。
直到马车进了漠北的长街,我还是恹恹地提不起精神。
封渊放下看了一路的书,走到我身边,撩起车帘,淡淡地说:“江南三月草长莺飞,漠北的三月却还是银装素裹。但,草长莺飞有草长莺飞的美,银装素裹亦有银装素裹的美。快到剑庄在漠北的别院了,你要早点好起来,我带你出去玩,这里的景致都是你不曾见到过的。”
我整个人缩在毛茸茸的披风里,只露出一双眼睛,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瞧。
来来往往都是人群和车辆,街道两旁开满了各色店铺,熙熙攘攘的谈话声,高亢嘹亮的吆喝声。。。。。。
种种,果真都是我不曾见到过的。
我忽然觉得一直昏昏沉沉的脑袋变得清明了起来。
“等我好了,你真的会带我出去玩吗?”我有些不大相信他的话,他总是那么忙,在剑庄的时候,我就很少能见到他。
他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非常笃定地点了点头,“真的。”而后,伸手摸了摸我因长期发热而略显病态红的脸颊。
指尖微凉。
我的眼里慢慢溢出了笑意。
剑庄在漠北的别院很大,足够三百个弟子落脚。
我高烧刚退,身子有些虚,一下车就被小薄送进了房间,盖上厚厚的被子捂着。
他怕我闷,把窗户开了窄窄的一条缝。
透过这个缝,我看到一片银色。
银色的墙、银色的树、银色的路,甚至连路过人的皮肤在阳光照耀下也是淡淡的银色。
难怪封渊会说,三月的漠北是银装素裹的。
作者有话要说:
、惊魂大会
到漠北的第三日,武林大会正式开始。
那日一早,我在小薄的帮助下穿上女鬼给的新衣,欢欢喜喜地跟着大家去了比武的高台。
一路上,有很多人特地绕过来跟封渊打招呼,态度无不恭谨谦和。
每到这时,封渊也会恭恭敬敬回他们一个礼,彼此寒暄几句“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只是寒暄到最后,话题往往会转到我身上来。
“咦?这位姑娘是剑庄新收的弟子吗?以前怎么没见到过?”他们中十个有九个都这样问。
封渊每回都淡淡一笑,“她是已故的于风越大侠之女。”
“竟是于大侠之女!难怪生得如此标致,将来定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于大侠好福气!”
我羞涩地瞟了一眼小薄,发现他正摸着鼻子做一个羞羞的动作,我的脸顿时烧了起来。
这一年,我十五。
若生在普通人家,说不定已经许配人了。
但,我的爹娘已死,家族已毁。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事,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发生在我身上了。
我摸着发烫的脸,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
想来这么些年我从未见识过什么武林大会,就连听说也是甚少听说,今日见到,不知怎么竟觉得眼熟。
细想后才发现这个大会跟剑庄每年都举行试剑大会差不多,只是规模要比试剑大会大的多,也气派。
高台上铺红毯、围金栏;高台下摆鲜菊,插盟旗。
装饰得很有一番味道。
但,本质总归是不变的,都是一群人打打杀杀,争夺第一。
这就好比,你让小薄穿上女装,抹上胭脂。乍一看,是个俊俏的娘们,能迷倒不少公子哥。
可依旧改变不了他是男子,这个铁一般的事实。
大会在铮铮的鼓声中开始,第一个上台接受挑战的,是不久前才跟封渊打过招呼的一个年轻人,似是什么风沙堡,还是风化堡的少堡主。
我记不清楚了。
上来挑战他的是个年过半百的中年壮汉。
两人先是相互鞠了一躬,而后自报家门。
年轻人说:“在下乃风沙堡少堡主,慕容千!”
中年壮汉说:“在下乃海夜门门主,杨生华!”
说完,各自亮出了的兵器。
年轻人持大刀,壮汉持长剑,就武器而言还是相对公平的。但,看看这身形,再想想这年纪,我不禁摇头,“这不是以大欺小,以胖欺瘦吗?”
封渊低头看了我一眼,淡淡道:“武不以长幼论高低,不以胖瘦定强弱。”
周围有些嘈杂,使得他本就不甚清晰的声音变得更加模糊,我需要靠得很近听,方能听清。
突然,一阵激烈的锣鸣响起,高台上的两个人开始了比武。
封渊替我将披风上的帽子戴好,然后轻轻拍了拍我的头道:“认真看吧。”
最先动手的是慕容千,我不知道他使得那招叫什么名字,但感觉很厉害。
银光闪闪的大刀看着是直直朝杨生华砍过去的,中途不知何时竟拐了个弯,侧到他身后去了。
若不是杨生华反应够快,一个仰脖躲了过去,怕是只一招就被慕容千取了项上人头。
我突然就想到封渊刚刚说得话,下意识抬头去看他,发现他也正低头看着我,黑白分明的眼里似有点点的笑意。
他这是。。。在得意?
我深深吸了一口冷气。。。。
只我和他对视的这一小会功夫,台上的胜负已分,慕容千几乎毫不费力就把杨生华给撂到了台下。
一时间,揶揄声盖过喝彩声。
大约众人都觉得前辈输给晚辈太过掉价,所以纷纷抓紧时机嘲笑嘲笑。
我也极不厚道得跟着笑了两声,结果被尖耳朵的封渊听到了,他凉凉地看了我好久。
嘈杂声尚未平息,第二个挑战者就已跃上了高台。
居然是个妙曼的女子。
青丝如墨,纱裙似花,不过十七八的年纪。
女鬼看我的眼神顿时变得鄙视起来。
我委屈地往小薄身后缩了缩。
两人相互鞠了躬,轮到女子自报家门的时候,她居然转过身,朝着我们这边弯腰道:“小女天雪宫右护法,彤丹,仰慕封大人人品,特来参加武林大会,希望有幸能与封大人切磋一番。”
她说的不娇柔,不造作,声音冷冷清清,好似暖春过后的第一场秋雨。
抬头那一瞬,风卷发落,遮住了秀丽面容,唯余眸下一颗泪痣,格外明艳动人。
封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很快又恢复平静道:“封某祝姑娘好运。”
彤丹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冷冷看着慕容千,似在等他先动手。
身旁操着一口怪异腔调的青年说:“传闻天雪宫的姑娘个个赛天仙,我看今天这个到比天仙还要美上三分。”
立马有人附和他,“是啊”,“是啊”
我使劲捏了捏小薄的手,他吃痛,低头看我,“怎么了?”
“没什么”,我学他笑得不阴不阳,“只是觉得这个什么丹的肯定赢不了。”
“为什么?”
“因为她没长一张能赢的脸。”
女鬼闻言,深深看了我好几眼。就在我以为她要像往常一样和我对着干时,她竟轻飘飘来了句;“小鬼,看面相的本事不错,回头买糖给你吃。”
我惊为天人!
不过,事实证明,我的确很有当乌鸦嘴的天分。
彤丹跟慕容千整整斗了一个上午。
一个大刀闪闪,一个赤手空拳,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精彩,下面的人激动得都快把嗓子喊出血了。
不得不说,慕容千的刀法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彤丹的功夫虽然也很精湛,但双拳总是难敌大刀。
她输了。
在临近正午的时候被慕容千以极其毒辣的一招逼下了高台。
离去的路,她特地挑了一条能从封渊身边经过的。
“封大人,此番不能与你切磋,小女很是遗憾。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悔有期。”
她的声音依旧冷冷清清,神情也是不卑不亢,丝毫没有溃败后的落魄愤恨。
封渊侧身,不动声色地回了句,“后会有期”
小薄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无限感概,“好有意思的姑娘!”
被我和女鬼一前一后赏了无数白眼。
比试还在继续,不断有人上去挑战,但都不如彤丹坚持的时间长,慕容千的一把长刀似有扫遍天下无敌手的架势。
就在我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两名剑庄弟子急急赶来对小薄说别院内有几名弟子误食东西中毒了,请他赶快回去看看。小薄禀告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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