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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很好,我没什么不满,只是看你这张脸最近碍眼的慌,不如回去让我帮你换一张吧!”
她一字一顿,说得咬牙切齿。 小薄也不甘示弱,眼珠子一转,话就回了过去。没有女鬼那么尖锐刻薄,却是绵里藏针,含沙射影。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好不热闹,惹得屋里的人纷纷侧过头来看。
我摇摇头,真心替剑庄感到丢脸。
再看封渊,依旧维持着刚刚的姿势,放佛屋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淡淡的眉、高高的鼻、薄薄的唇,消瘦的轮廓在晨光的照耀下变得柔和。咦?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其实长得很好看呢?
古语有云,美能蛊惑人心,使人迷失自我、不能自己,从而犯下大错。
我边在心里念叨边伸出爪子,戳了戳那张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脸。
触感微凉,比想象中柔软。真是奇了,这么一张皮包骨头的脸,摸起来居然不硌手。
我暗自苦恼着,手竟忘了缩回来,就这么停在半空中。直到脸的主人睁开眼睛,淡淡地说了句“我的伤好像不在脸上吧。”,才急忙把犯贱的爪子收了回去,低下头,继续清理那条狰狞的伤疤。
作乱的逃兵被剑庄弟子捆了双手,跪在屋外等候封渊处理。
小薄说:“这些人渣留着只会害人,不如通通赏给本神医试药。”女鬼站在一旁重重点头。
我委屈地瘪嘴,心想你以前还拿我试药呢,难道我也是会害人的人渣?
封渊整理好衣衫,慢慢走了出来。一向不带情绪的眼睛在看到那群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时,竟生出了几许怜悯。
“从这往东走十里,有座隐山寺,我派弟子送你们过去。“淡淡的语调,在跪着的人听来却是天籁之音。
因为这意味着他们不仅可以逃过一死,而且还能有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
“多谢封大人不杀之恩!”
一群大老爷们几乎是带着哭腔吼出这句话的。
小薄和女鬼相视一笑,似是早就料到封渊会这么做。
我抬头去看身边的人,白衣皑皑,似雪无暇。
那是我第一次,垫起脚,用近乎虔诚的目光去仰望一个人。
村庄被大火烧毁得很严重,村民无力再建一个家,封渊就派了大批弟子下来帮他们。
清理残骸、筹备木材、设计构造。。。。。一时间,整个村庄到处白衣飘。
我也混在他们中间,偶尔搭把手,帮个小忙。不过大多时间还是跟在小薄身后,听他大侃特侃剑庄的种种辉煌。
从八年前剑庄成为武林公认的剑术第一大宗到近几年当今圣上亲临并题字御赐牌匾。
这桩桩件件的事,无论大小,不分巨细,他都说得头头是道,听得我直拍手称赞。
只是,这些事的背后似乎都离不开“封渊”二字。
这个人俨然已经成了剑庄的代名词。不仅如此,从他十三岁第一次在武林大会上夺魁起,他便成了“剑术”、“第一”、“大侠”等等的代名词。
武林中人,凡提到封渊,无不交口称赞“真君子,大英雄”。
而最让我佩服的是,他从来都没让那些称赞他的人失望过,一次都没有。
他统领的剑庄不仅在武学上取得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成就,日常生活中更是扶危济贫,行侠义之道。
我想,大约就是从那时起,我对这个一见到我就会皱眉的人产生了极其浓厚并且诡异的兴趣。
只是那时的我还不懂,这种兴趣其实可以归结为春心萌动。
毕竟,十岁,真的太小。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好热!!
、飞来横祸
仗着众人拾柴火焰高,不到十日,在大火中毁于一旦的村庄就又重新活了过来。
新建的屋子比以前的更高大好看,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让我有一种想就此住下的冲动。
可惜以前庭院里种的花花草草,果树庄稼什么的也被大火烧光了。这些都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再造出来的,不管你有多少钱,多少人。所以,本该温馨宜人的新村庄就美中不足了,到处光的有些凄凉。
我将双手拢在宽大的袖子里,拖沓个步子到处晃。边看边酝酿感想,好回去说与小薄听。
突然眼前有道白影飘过,我脚步一顿,以为遇到鬼了。但转念一想,剑庄的人不都穿白色吗?只有女鬼才穿红色。
真是多虑!我重新迈开步子,懒洋洋地往前走,不料肩上却多出了一只爪子。
“啊!青天白日的真有鬼!”我猛地转过身,和身后的小鬼四目相对,半响,才咂咂嘴道:“原来是你,怎么不吭声,吓人好玩吗?”
小鬼眨了眨眼睛,略带委屈地申辩,“我没有吓你,是你自己突然大叫了起来,还说有鬼,把我吓了一跳到是真的。”
清清亮亮的嗓音,正是不久前与我在高台上比武的少年,我记得封渊唤他“灵子”。
想起那日他替我说话解围,我的神情顿时柔和了下来,“不好意思哈,看到有白影飘过,下意识以为有鬼,不是故意吓你的。”
他点点头,“我知道。”
“哦”
我也点点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大概就是爹娘从小不许我出门留下的弊端,我不太会跟别人交流。如果现下站在这里的是小
薄,他肯定会嘻嘻哈哈哈地同他瞎扯,“今儿个天气真不错啊,你看这太阳红的,像猴子屁股。”。如果是女鬼在,她肯定会冷冷瞟他一眼,“有事吗?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可我只会傻傻地站在原地发呆,最后还是他先开了口。
“那个,你额上的伤好了吗?上次比武是我不好,不该出手那么重。”
原来是为那事,我伸手摸了摸额头,这几日忙着到处晃,早忘了额上还有伤。不过小薄对处理伤口似乎特别有一套,额上哪儿都很光滑,想来是全好了。
他见我不回答,便自顾自凑了过来,看了会后点点头道:“幸好没留疤,不然我会自责死。”
我不解地问:“为什么?”
“因为容貌对女孩来说很重要啊!”他眯起眼睛笑了,神情很温和,带着少年特有的活力。
我拍拍额头,非常豪爽地说:“没事!有小薄在,受再多的伤都不怕!”
“现在才知道我好呀,晚了!”
身后传来小薄轻佻的声音。
我忙转过身,喜笑颜开地跑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衣袖说:“小薄,小薄,你终于来了,我刚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东西。”
艳丽的桃花眼微微挑起,他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声,“什么有趣的东西呀!”
“嗯。。。。。。”我正酝酿着,他却突然拉起我的手说:“先回去吧,封大人他们已经上山了,有什么好玩的事我们边走边说。”
“现在就要回去啦?”
我有些不舍得,虽然这个地方比较穷,比较破,可是很热闹,还有很多在山上看不到的风景。
“他们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我伸手指了指灵子。
“嗯,他们晚点,还有一些收尾工作要做。”
“好的吧”我闷闷不乐地跟着他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对灵子说:“再见”。
他冲我摆摆手,脸上依旧挂着神采飞扬的笑,高高束起的黑发迎风飘啊飘,到真有些翩翩少年郎的味道。
上山的路上心情欠佳,所以我一直没吭声。
好在小薄向来话多,唧唧歪歪讲了半天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快到剑庄的时候他突然对我说:“你还不知道吧,明日你就要跟剑庄弟子一起在三思堂上课了,还有晚上也不用大老远跑到寂园去睡了,封渊给你在女弟子的住舍里安排了一个床铺。”
“哦”随口应了一声,我心情更差了。
过了会,又恹恹地问他:“这个上课是上一整日还是上一小会?都教些什么?我很笨的,怕是学不会,又要挨罚了,唉。。。。。”
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小的时候娘就说我不够聪明,是个笨小孩。还好爹比较有耐心,总是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教我。可教书先生肯定不会像爹这般耐心,我八成又要遭殃了。
小薄伸出手指弹了弹我的额头,轻笑道:“别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既然知道自己笨,就说明还有救。上课的内容不会太难,都是一些花时间记记就能学会的死东西。”
“是么?”我不大相信,总觉得他是为了安慰我才故意这么说的。
回到寂园后,我在门口坐了很久,边感伤边思索要不要把东西提前收拾一下,省的明日因为这件事再被女鬼训。
打定主意后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却在踏进屋的那一刻幡然醒悟,自己根本没有东西需要收拾,除了一把细雨,这间屋里没有任何东西属于我。尽管,已经在这住了将近两个月。
以前我总是不懂,家和住所的区别,不都是用来吃饭睡觉的地方吗?为何叫法会不同。
现在,我懂了。
莫失谷的小庭院才是我的家。
那里,屋里屋外都是我的东西。我的花、我的狐狸、我的小苏玉枕头,还有娘亲手为我绣的肚兜小鞋。一针一线,绣得那样好看。那些,都是我的,别人不能碰。
可它们却被大火烧光了,烧成了一堆灰,风轻轻吹过,就都散了。
思羽那时候一岁都不到,娘还说要等他长大了,帮他寻个漂亮媳妇,生一窝小崽给我天天抱着玩。
这些话,他们同我说的时候都是那么认真,认真到我从未去怀疑是否能实现。因为我坚定它们一定会实现,事实却是它们永远都实现不了。
也许很久以后,我还会再养一只狐狸,给它取名思羽,再告诉别人,这只就是我从小在莫失谷养的那只。
别人也许会信,但我自己却不会信。
毕竟,自欺欺人的事不是每个人都做得来的。
垂头丧气地走到床边,我准备好好睡一觉,有些事情想多了头疼。
早起走的匆忙,床上的被子乱成一团也未曾理一理,我边叹气边拎起一个被角抖了抖。
这不抖还好,一抖就抖出了一团黑不隆冬的东西。
屋子里光线不足,我凑上去看了好一会也没分辨出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正准备伸脚踹两下,它却自己动了起来。
由原来圆圆的一团,慢慢伸展成了长长的一条。
一端细细尖尖,在地上不断扭来扭去,另一端微扁。
我稍一晃神,它就窜到了我跟前。
两颗绿豆般大小的眼睛清清冷冷地瞪着我,猩红的信子扫过锋利的牙齿,发出“嘶嘶”的声音。
居然是蛇!
心咯噔一下不跳了,我清楚听到一声惨叫划破夜空,凄厉得竟不像从自己口中发出的。
还好我不是那种受到惊吓就动不了的人,两条腿还能勉强迈开,支撑着我跌跌撞撞朝门口奔去。
刚进门的时候太过失魂落魄,以致门没关紧,真是祸兮福之所倚。一个大跨步,顺利冲了出去,却看见门口站着一抹白色,来不及细想,人已经撞了上去。
“出什么事了?”
冷冷清清的嗓音,是封渊,我顿时觉得有救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手脚并用地攀到他身上,嘴里胡乱说着,“有蛇,有蛇。。。。。”
他的视线越过我的肩头,和屋子正中央那条斗志轩昂的蛇静静对视片刻后,又收了回来,冷冷看着我。
我原以为他会杀了这条蛇,保护我。不曾想,他却伸手抓住我的衣领,将我扔了回去。
而且,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那条蛇旁边。
蛇受惊,掉头咬了我一口。
咬在腕上,锋利的牙齿深深嵌进肉里,很疼、很疼。
但比起疼痛,我更害怕蛇那冰凉滑腻的身体。它扭曲着,游动着,慢慢缠上我的手和腿,鳞甲分泌出粘液粘在我的皮肤上,说不出的恶心。
我像条狗一样往前爬着,牙齿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叫出来。怕一叫,它会再给我一口。
可祸不单行,慌乱中我的腿不小心压到了它,它二话不说就昂起脑袋,朝我的脖子冲了过来。
我想,这回不死也残了,可蛇却在进攻到一半的时候掉了下去,砸在我裸露的脚踝上,一片冰冷。
它死了,身子还挂在我的脚上,却是一动不动,软绵绵的。
我茫然地看着小薄冲到我面前,翻看我手腕上的伤,感觉整个人像坠入了一场永不会醒来的梦。
“幸好没毒。”检查完伤口,他长长吁了一口气,却在看到我的脸时,皱起了眉。
“快松开,嘴唇都被你咬出血了!”他伸手来拨我的嘴唇,可我就是咬得死死的不松口,他急了,“小鬼,你不会被吓傻了吧?小鬼,你说说话,别吓我!”
“连条蛇都打不过,细雨在你手里就是一堆废铁吗?”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似乎永远都不会有起伏,单调清冷地让人颤栗。
我一哆嗦,唇上的伤口便又深了两分,温热的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虽看不到,却能感觉到。
它流得那样缓慢,漫过下巴,滑过脖颈,最后没入衣领。
小薄弯腰将我抱起,挂在脚上的蛇顺势掉了下去。
但,那种黏腻的感觉,却刻进了我的心里。
终生未忘。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更新,我要加油!!!
、新梨煎雪
医馆的屋檐上挂了两个大红灯笼,入夜后点亮。暖色的光透过黑夜,能照到很远的地方。
小薄说医馆死人多,阴气重,需要一点喜庆的东西压压。
我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心想你总自称神医,医馆里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