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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干什么。
“奴婢兆佳氏见过大人。”绯倩进来后,连看都没看我一眼,直接跪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堂下可是兆佳氏?绯倩?”
“回大人,正是奴婢。”
“那好,本官问你,八月十七日,你可见过十三福晋?”
“回大人,奴婢并未见过福晋。”那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砸在我身上,她竟然说没有见过我!于此同时,我清楚地认识到,这时一个阴谋,不知何人所设计的阴谋。
“兆佳氏?绯夕,你可知罪?”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我并没有尖叫着指控她说谎,而是很冷静地回说:“敢问大人,我何罪之有?”
他高声喝道:“勾结巫人,魇镇太子殿下!”
No。34
“大人只凭一个太监和一个宫女的证词,就要定我的罪么?”
他冷哼一声:“你埋在毓庆宫的巫毒之物已经被搜了出来,如今还想狡辩?”
“那好,请庆福公公再将那日见着我的情景说一遍。”
他阴冷地一笑道:“本官就让你心服口服地认罪伏诛!庆福,你再将八月十七日的情景重述一次。”
小太监点点头,又把那日的经过说了一次,并且说得更加详细了,听起来就像真的一般。不过,他似乎忘了一点,说得越详细,纰漏就会越多。待他说完,那府丞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说:“你可还有话说?”
“当然有!”我毫不留情地反驳道:“首先,庆福说他在殿前当差,为何会出现在后院?”
“奴才……奴才只是去……只是随处巡逻一下。”
“既然是巡逻,你为何会说得如此断断续续,难道心底有鬼?再且,你见到我之后,为什么要躲在暗处窥伺,而不站出来询问?”
“奴才……”
“而后,你说我在路上踢着小石子,似乎在等人,那你为何没看见我等的人?”
他哆哆嗦嗦地回说:“或许……或许是您没有等到,心想反正事情已经成了,便离开了。”
“那好,既然我未等到来人,缘何手中又莫名多了一个东西?”
他被我连珠炮般的询问弄傻了眼,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奴……奴才不知。”
“公堂之上,岂容你放肆!”这时,府城忽然出声,我顿时明白过来,原来,他也跟那幕后之人是一伙儿的。还好,我只提出了庆福的漏洞,至于绯倩的漏洞,我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当下恨声道:“我要面圣!”
“哼,魇镇太子,意图谋害江山社稷,还要面圣,简直是痴心妄想!”
我明白此刻惹怒他,只能自讨苦吃,便不再说话。他得意道:“还不认罪画押!”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不认!”然后冷笑着说:“善恶到头终有报,诬陷我的人,到头来自有报应。”我看见绯倩的身子,明显地抖了一下,很短暂,却被我收入眼底。
中年府丞犹豫了一下,突然朝两旁使了个眼色。
“府丞大人若想屈打成招,他日我有幸能见到圣驾,或是见到我夫君,本福晋定当百倍奉还!”
他呵呵一笑,满不在乎道:“若是您出了岔子,十三阿哥还能幸免么?”
我冷冷清清地勾出一个不屑的神情问:“大人是否有过耳闻,绯夕与四阿哥、九阿哥以及十四阿哥都有很好的交情呢?”
其实,若说开始我还底气十足,但等听到那句“若是您出了岔子,十三阿哥还能幸免么”,我所坚持的,便有了土崩瓦解的前兆,如果真的要牵扯到他,我宁愿将此事一力承当。
只听一声“先收押起来,择日再审”,我便又被带回了牢房。青石的冰凉,浸入空气,刺激着我的每一寸肌肤。
在这样浑浑噩噩的环境里,我竟然过得比府中还要清醒,我想,只要事情一有牵扯到胤祥的迹象,便认了这宗罪。可是,接下来的几日,上边儿压根就没有要审问我的意思。
直到二十九日那天,紧闭多日的牢门,“吱呀”一声,忽然被推开了,来人的身姿,是那样的亲近与熟悉。天窗里透进来的光线,使得空气中的微粒格外清晰,那一束聚集着无数尘埃的阳光,打在她的脚背上,映衬着月白色的绣鞋。
我失声呼了一声“眷儿”,她已经跑过来,拥住了我。“你怎么来了?”
“若萌,时间不多,我也不能与你叙旧了。我此番来,是想告诉你,若是再有审问,你就这样说那日是我约你去的毓庆宫,之后让你在那里等我,然后因为察觉到被人发现了,又在远处使眼色让你先走。”
“眷儿,你在说些什么!”
“若萌,魇镇太子之事,是我做的。”
我俨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即怒道:“你放屁!你要再这样胡说八道,就给我出去。”眷儿,我的性命诚然重要,可你的性命,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重要,我断然做不出来为了自己而伤害你的事。
“若萌!”她带着哭腔叫了我一声,紧紧拽着我的小臂道:“你知不知道,那日十三爷在乾清宫前跪了整整十六个时辰,以死保你,最后晕倒后被抬了回去。”
话音未落,眼泪就猝不及防地涌了出来,滴落在衣间手背,湮湿了一片阳光。“今日,皇上拘了八阿哥,下密令要处死你,十四阿哥在大殿上以死相谏,皇上竟拔出佩刀要诛杀他说:‘既以死谏,朕全之!’若不是五阿哥跪抱劝止,那十四阿哥就不只是挨二十大板的惩罚了。”
我张着嘴,许久才说出话来:“你是……是怎样得知的?”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芸眷的神色忽然有些黯淡,就像失去了雨露滋润的干涸。“是四爷告诉我的,他说,如果不把这些都讲给你听,你是不会同意的。”
我抹去眼泪沉声道:“眷儿,即便你说了,我也不会同意。”虽然这不是第一次接触到“死亡”这个词,但这无疑是最平静的一次。
“若萌,这件事,不只关乎你一个人,若是你出了事,十三阿哥能幸免吗?十四阿哥能幸免吗?你真以为,那些心存奸恶的人,是要对付你么?还有芸芸,你要她以后都没有额娘么?”我沉默了,不仅是言语上的,还有思绪中的。“若萌,永和宫里的日子,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如果你也记得,就听我的吧。”
眼泪奔涌而出,我咬着唇使劲摇头,她忽然将我揽在怀中,轻轻柔柔地说:“若萌,答应我,好不好?”
我酸着鼻子,含糊不清地说:“不好,我不会同意的。”不等她说话,我接着道:“眷儿,在我心中,你和他们的位置,是一样的,缺了谁,我都活不下去,所以,你不要再为难我了。”
我清清楚楚的看见,一朵晶莹的泪花开于那一方小小的阳光,最后跌落在阴影中,她闭着眼睛,嘴角挽起一抹甜蜜:“你信不信前世今生?”
我迟疑了一番,想起自己的经历,点头道:“我信。”
“那就让我在下一世,变成十三爷府上的格格,好不好?”
我哽咽了半晌,吐出一个“好”字。
她轻轻浅浅地笑了,飘渺的声音好像来自远方:“若萌,我只希望,你能答应我两件事。”
我用力地点头,耳畔是她温软的调子,像是那年在永和宫莲畔,两个女儿家的悄悄话:“无论怎样,你都要好好活下去,还有便是替我告诉四爷那一天,是我此生最难忘的一天。”
我哑着嗓子问:“四爷?”
她没说话,我却突然想起那次在永和宫撞见四爷的情景,原来……
“爱需要牺牲,有时候,能为对方牺牲,也是一种幸福。真的,若萌,我很幸福。”
康熙四十七年九月二十九日,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眷儿,她的微笑,眼泪,以及幸福,还有牢房里那一块小小的阳光,将永生都刻在我的心上。
当晚,我再一次被审讯,当说出“芸眷”两个字时,我感觉有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啪”地打在地板上,如同响雷。第二天,我被放出了宗人府,胤祥站在门口,我扑在他怀里,失声痛哭。
十月初一,眷儿秘密被处死,这个消息,是四阿哥托人带来的,因为现在的胤祥,仍被软禁在府中。与此同时,进府不久的石佳氏诞下一子。我突然恨起来,我恨太子,恨绯倩,恨我自己。
而后,皇三子胤祉又于奏称胤禔与蒙古喇嘛巴汉格隆合谋魇镇于废太子胤礽,致使其言行荒谬。康熙大怒,革去胤禔王爵,并幽禁于其于府内。再后来,听说康熙病了。
十一月十四日,胤祥自事发后第一次上朝,回府后,他第一时间赶来看我,我如往常一样坐在躺椅上,但已不再是之前的神情恍惚。一个多月的神伤,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变得坚强,才能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
“萌儿。”
我站起身来,接过他还未来得及放下的朝冠道:“你回来了,今日没出什么事儿吧?”
“皇……皇阿玛要再立太子。”此事之后,那个词,已然成为他心口的一道难以愈合的伤。“众位大臣联名保奏八阿哥为储君。”
“可是皇阿玛并不是这样想的,所以,立太子之事被搁置下来了。”
他微微一诧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皇阿玛不是想要立太子,而是……复立太子。”我褪下他的朝服,替他换上了厚厚的常服。“八阿哥纵得诸臣之心,但少了帝皇之意,又有何用呢?”
“不知你竟看得如此透彻。”
“还有,我想见四哥一面,眷儿她,有话要我传达。”好久好久,都没有提起这个名字了,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今天,我终于能在不流泪的情况下,叫出这个名儿,所以,我决定去见四阿哥。
“嗯。”
不久,太子得释,八阿哥也复为贝勒。然而谁还记得,那个死在储位斗争中的无辜女子,那个本应嫁给未来雍正的清丽女子,那个,我一生一世的好姐妹芸眷呢?
十一月末,我没让胤祥陪着,独自乘马车往四阿哥的别院而去。那日的天气不是很好,灰蒙蒙的阴霾,笼罩着整个京城。
我到时,他正坐在书房里,桌上放着折子,很多,但很整齐。由于天暗,此刻屋里已经点上了烛灯。
“给四哥请安。”
“坐吧。”他的声音很低,沉沉的,带着说不清的感觉。“十三说,你有话要告诉我。”
我点点头道:“是眷儿拜托的,她让我告诉你,那一天,是她此生最难忘的一天。”我不知道,眷儿明丽眼神中的那一天,究竟是哪般模样,但我想,我已经感受到了其间的美好以及眷念,如同春回大地一般,草长莺飞的愉悦。
他坐在案前,略微失神,哑声重复道:“最难忘……”
我微微垂首,碎发散落在烛光的剪影里,低声说:“所谓最难忘,就是从来不曾想起,却永远不会忘记。”
那一瞬,我看到了他的泪光,尽管没能落下,却触动了我心底最深的那根弦。眷儿,想必,那也是他最难忘的一天。
马车还在回府的路上,天突然下起了蒙蒙细雨,我有些惊讶,因为北京的冬雨,比雪还难得。
回到府中,胤祥又待在书房,远远的,我对顺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轻轻推门走了进去。我本以为他会在垂首书文,或在握笔思索,不想,却看见他捂着膝盖,一脸痛苦。
我脱口而呼道:“胤祥?”他被惊了一下,立刻坐端身子,扯出一个笑来:“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的腿怎么了?”
他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说:“没事儿,刚撞桌角上了。”
我心知肯定有古怪,但没拆穿,只说:“我回屋换件儿衣服。”他也不疑,点点头,出了书房,我将顺子叫到一边,板起脸问:“爷的腿怎么了?”
“啊……”顺子愣了一下,忙道:“没怎么呀。”
“顺子,你要是真的忠心,就该告诉我,而不是帮爷瞒着。”
“爷他……”他仍在迟疑,我也不语,只站在那看着他,过了许久,他才坦诚道:“那日福晋被带走,爷得知后连车都没下,又立刻赶去了宫中,乾清宫里发生的事儿奴才实在不知。之后,爷被皇上命人架了出来,但爷不肯走,就一直在宫门口跪着,结果晚上下了暴雨,爷便在雨里跪了一夜。第二日皇上还是不见,爷依旧跪着,直到晕过去……”
我焦急地问:“那腿上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爷被抬回来后,膝盖一直没办法伸直,太医说是在雨里跪久了,留了病根儿。醒来后爷还想去宫里,哪知皇上派了侍卫守在门口,爷出不去,在府里急得几个晚上都没睡觉,而且又不肯吃药,就……就……”
“你下去候着吧,别跟爷说我问过。”
“嗻。”
康熙四十七年的腊月三十,尽管经历了一场波及甚广的政治动荡,京城里依旧是喜庆味儿十足,只有十三阿哥的府上,没有过年。那日清晨,我在房檐上系了一根缃色的丝带,只为告诉一个人,我想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唉,
写得我肩膀痛。
就到这儿了吧,
睡觉去~~
PS:有空帮找找错儿,谢咯。
No。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