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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英的身影在后甲板上甫一露出,立即被了望哨上的水手瞧见。
负责了望的水手当即鸣枪,这一枪即是警号,又是威胁,这一枪并没有对准刘英去打,其性质略等于警察办案时向着空中鸣枪警告。
就在这个瞬间,1950年的解放军战士刘弘毅英勇牺牲在秀山镇的郊外。
他忽然穿越到了顺丰号上,覆盖了重庆少帅的一切思维和记忆。
刘弘毅幽幽醒转过来,就好像魂魄投胎重返阳世,恢复知觉之后得到的第一个感受,就是温暖、柔软、潮湿,以及紧致而温柔的被包容感……刘弘毅立即就知道自己严重触犯了三大纪律和八项注意。
虽然他完全记不得自己是怎么犯下这项十恶不赦的重罪。反正,他晓得,他就是犯了罪,而且,此刻,还正在继续犯着。
刘弘毅心中一惊,立即像只兔子似的蹦了起来,飞一般的蹿到了一边去。
对方立即发出了一声轻轻的痛呼。
刘弘毅自个儿也觉得自己的举动过于粗鲁,这一定是伤到对方了吧!他感到非常不好意思!可是,他无颜面对正在发生的一切。刘弘毅转过身去,打算要在第一时间找回自己的制服军装,重新穿回身上。
这时候,因为心中有愧,赶脚着万分地对不住对方,于是,他的举动放慢,蹑手蹑脚地一边摸索着,一边低调地慢慢地悄悄挪开。
这时候,停泊在白帝城码头上的顺丰号货船上猛然响起了枪声。
本来,刘弘毅想要抱歉的话,就来不及细说了。
叶小楼想要质问的问题,一时也无暇去问。
这时候的叶小楼,还是袁璧青,但刘弘毅已经不是刘弘毅。
两个人在这一刻,彼此完全没有搞清楚对方的状况。
这一个穿越过来的刘弘毅,自幼在成都城中威士登电影院门口卖香烟,兼职地下党外围小伙伴,后来当了解放军。
他是要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革命军人。
可是,他也能够在第一时间认得出来:这个女孩子,分明就是蓉城大明星叶小楼小姐啊!不过,目测起来,岁数和身量小了许多。
刘弘毅完全不知道什么是穿越,他第一印象认为这会是大明星叶小楼的女儿!
……
第二百七十四章 关于私奔这回事儿
叶小楼和刘弘毅之间本该发生的一些争吵和抱怨,就此被枪声打断。
两人都急忙拾掇好各自的衣裳,准备离开水手舱,出去看个明白,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弘毅拾起仍在一旁的军装,立即看出来这种灰色咔叽布的制服,既不是解放军的也不是国军反动派的,这倒像是北伐军军装……他刚刚穿越过来,还没弄明白自己所处的时间和地点。
这时候,枪声乍响,他也顾不得各种细节了,踊身挡在了舱门口,想要保护女同志——这是革命战士应有的觉悟。
尤其是,他刚刚经历过的保护女人之战,以惨败告终。刘弘毅一肚子装着悲概和愤激的情绪……没能救得下尹雪梅、叶小忆、路和平三人,他到死都觉得不服!
刘弘毅拎着裤子,窜到门口,形成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保护态势,然后才开始穿上衣。
叶小楼当然不能那么干,她依旧留在角落里,仔细扣起衣服上的一个个纽扣。
她完全猜不到刘弘毅忽然得了什么疯魔癔病!他怎么忽然就暴走了?
倘若换做了别的女子,也许就会自疑自怯,心里羞愧犯起嘀咕来:难道是我哪里差劲了?大尺度地逊于社会普通人类?以致于遭到了对方的嫌弃?
叶小楼这时候还是袁璧青,她才不会这么去自疑。
她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要太愤怒,也不要太过自怨自疑,淡定平和的道:“弘毅!你这是怎么了?”
虽然她努力克制着,但是,又伤心,又怀疑。又生气的语气,还是依稀渗透了出来。
刘弘毅一生都在军统局的枪口之下,冒着性命危险。扮演着地下党外围小破孩的角色,他聪明伶俐。惯会查颜辨色,若非如此的话,他根本活不到去全国解放那一天。
他立即听出来对方的口吻,并非寻常妇女受辱之后的应该有的那种愤怒不服或者可怜哭泣。
他感到头晕,一时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刘弘毅的那里那里,被对方温暖、柔软、潮湿,以及紧致而温柔的那里那里。密切包容过的记忆,保留得十二万分的清晰。因为这是他的平生第一次啊!直到此刻,他的那里那里,还是湿漉漉的。半大不小,其兴奋度尚未完全退潮。
这显然不是由他主动发起的非法违纪行动。
“我……我……”刘弘毅讷讷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究竟是哪里?你又是谁?我们为什么会……那个……那个……”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到了最后,已经羞赧得说不下去。
叶小楼当时就觉得——这孩子……这是忽然失忆了吗?
如果是失忆的话,那么。适才的羞恼愤恨,以及自怨自疑,也就一下子烟消云散。
小楼的心情转好,温情关切道:“刚才!你撞着后脑勺了是吗?”
水手舱的卧铺最小,比火车卧铺还小。啪啪啪啪的时候。确实很容易撞到后脑。
小楼也没有想到,轻轻一撞之下,竟然会产生如此严重的脑震荡失忆后果。
关于脑震荡,她的认识时,这种病症,是可以治愈的,最快也就是一忽儿就能恢复正常,最慢的可能失忆一生。失忆二十年后,忽然恢复记忆的例子,据说也是有的。
她对刘弘毅目前的健康状况十分担心,衣裳也没有完全穿好,就溜下床铺来,移步上前,想要看视一下他的脑后有无淤肿血块。
她确实是不曾听见过对方脑袋撞上铁壁或者铁栏杆时理应发出砰然响动。
不过,女方在那样一种时刻,已经进入了飘飘忽忽,混不知身在何处的迷离忘情状态,她也吃不准自己是不是漏听。
叶小楼想要走过来。
刘弘毅顿时急了,连忙推拒道:“别过来!别过来!有话好好说!请你坐会原处吧!”
一边慌乱着,一边举手摸摸头,诧异道:“没有啊!我的头上没有包!也没有任何被撞受伤的痛感。”
小楼不禁哑然失笑。
原是她考虑得不够周全。
对方既然暂时失了忆,那么,在他的眼里,叶小楼应该还是陌生的。
这孩子还是蛮可爱的!当他乍然面对着一个衣衫凌乱的半果大姑娘时,瞧他紧张得那个样儿,这倒是个老实守礼的好孩子呢!这一点,令小楼心生喜欢。
他的后脑找不到伤,这件事稍稍让人感到奇怪。
不过,这种错愕奇怪的感觉,当即被喜欢和赞赏的态度,覆盖了过去。
此刻,优先妥善应付外面传来的枪声,才是第一要务。
其他的一切,都可以留到稍后再说。
于是小楼笑道:“你紧张啥呢!满船都是你的人!你只须向着门外大喊一声,自然有人跑过来听你调遣。”
“什么?”刘弘毅越发困惑起来。
叶小楼心想:对哦!这孩子正玩失忆呢!我得尽量简单清晰地交待一下才好。万一是刘英贺彪追上来了,自己人互有死伤,那可就不大好了!
于是,赶忙儿分说道:“你是刘少帅啊!这是你家的货船顺丰号。这条船上,有你家一个连的士兵负责保安。我担心枪响来自于我家刘二叔或者贺三叔追了上来。所以,还请你赶紧下令,让手下不要乱开火。在弄清对方来历和身份之前,尽量活捉对方,或者,与之对峙。”
叶小楼担心着误伤和误杀的事情,于是,尽量省去了无关的花絮不提,只提及最急迫的这个部分。
“我是少帅?什么少帅?你家的人追了上来?”
刘弘毅这时候隐约猜到了:自个儿被人当作了一位所谓的“少帅”,同时,刚刚与他那啥的这个姑娘,看来是高高兴兴私奔出来的,那么,刘弘毅也就没有触犯三大纪律和八项注意了。这应该是认错了人,结果发生的误会。而且,看起来,他还是被对方给推倒掉的。这充其量只算是我军防守失败,不算袭扰人民群众。
刘弘毅心中大定,带着求证实的意思,相询道:“你是为了追求自由好爱情,和你的爱人同志,从封建腐朽大家庭里私奔出来的?”
这段50年代流行的台词,对于叶小楼来说,十分新奇有趣。
她稍一寻思,觉得自个儿的出身,可不就是最封建最腐朽的那个吗?追求自由什么的,说得多中听啊!关于私奔这回事儿,小楼的心中其实还是惴惴难安的。忽然被冠以了这样华丽的一个正气凛然的高帽子,她也就心花怒放起来。
掩嘴笑道:“你这是打哪里学来的新词儿!好像广州那边的左翼青年呢!闲话少说!赶紧先办正事儿吧!你是重庆大帅刘德凯家里的少帅公子刘弘毅,这里整船的卫兵,都是你的部下,你赶紧喊个侍从副官过来呀!赶紧吩咐下去,没有判明外来人身份之前,不许乱开枪!”
刘弘毅心中更是纳闷,不过,他却是个干练的革命军人和老地下党,他分得出轻重缓急。
于是用力扳开了窗门上反锁的铁闩,对着外面大喊到:“来人啊!”
然后,忙里偷闲地回顾说道:“重庆大帅?都什么年代了啊!哪还有什么重庆大帅?”
一转念间,他忽然想起了今日遭遇的四川匪变。
刘弘毅的心中咯噔就是那么猛地往下一沉。
——难道!这是蓄谋已久,各地同时发起的连锁匪叛?重庆的反动叛军竟然已经拥立了他们的大帅吗?不对啊!这时候的国民党反动派,流行的编制都是xxx军xxx师的番号,叛军的首脑应该是司令、军座、师座才对。
叶小楼仍然以为对方只是失忆,她扑哧笑道:“这是1916年,重庆当然该有大帅呀!”
1916年???!!!
刘弘毅差点没惊得晕死过去!
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有人听到了他的呼喊,正在快步赶来。
刘弘毅抓紧时间问道:“1916年的重庆军阀,难道不该是刘湘吗?”
叶小楼微微错愕:“刘湘是谁?”
这时候的叶小楼,还是袁璧青,尚未被22世纪来的那个覆盖掉。倘若是22世纪穿越过来的那个叶小楼,听到刘弘毅乍然提及刘湘之名,心中肯定也会剧烈感到不安。
这就是说,刘弘毅来自于教科书上所写的,未被扰乱的那个原版时空。
而叶小楼以及相关的一切,都处在于一个扭曲过歧路位面。
两个似是而非的位面,因为分歧不大,就好比歧路刚刚分开的时候,相隔之距,尚不算远,所以才会有刘弘毅从正版时空穿越过来这样的事情。
这就是说:倘若22世纪来的叶小楼得知此事的话,她也是可以设法想辙回到正确位面去的。
可是,在1916年三峡河道白帝城码头上停泊着的顺丰号货轮上,这两个年轻人谁也搞不清事情的真相。
这时候,刘家军领队的副官已经跑了过来。
刘弘毅无暇再问,立即按照叶小楼的意见,将其意图布置下去。
……
第二百七十五章 鱼儿离不开水
把一切交待完毕之后,副官得了令,匆匆离去。
这时候,两个人的衣裳也穿得快要齐整了。
刘弘毅一边抬手系着领口上最后两枚纽扣,一边极其审慎地走回舱中。
叶小楼的衣服也穿好了,正在抬手整理着有些凌乱的发鬓。
她心中暗自揣摩着:“弘毅这孩子!接下来,倘若优先去问刘湘什么的,那就是个势力野心的自私家伙。倘若优先打听私奔的事情,问及刘二叔和贺三叔何许人也,是否至关重要,一旦受伤或者死亡,会不会难以收场,那么,他就是个总览全局的好家长,爱民如子。倘若……倘若前面两者他都不问,优先打听叶小楼究竟是谁,那么,他就是个要美人不要江山和家人的大色鬼。”
小楼当然喜欢对方是个大色鬼,这样才够爱她啊。当两个人没有那啥那啥之前,色鬼兴许是个贬义词。当两人行了夫妻之事以后,当然希望对方是越色越好!
他会优先提出哪个问题来呢?
刘弘毅守在门口,没好意思深入。他停在那里,问出了一个以上三者皆不是的问题来。
“这个……同志!……刚才……怨我鲁莽了!没有伤着你吧?”
这句话害得叶小楼纠结不已,既没办法欢喜,也谈不上伤心生气。
小楼却不知道,在二十多年后的成都威士登电影院门厅里头,一直保留着蓉城大明星叶小楼小姐的海报,在各种香烟火柴招贴画上,也依旧画着她的脸谱。
刘弘毅认得她,只不过,因为相隔了二十年前,他完全想不到她就是她。
刘弘毅认定这个姑娘乃是叶小楼小姐的女儿,所以才会生得那么相像。
可是,当他听说此刻还是1916年的时候。他彻底迷茫了。
刘弘毅出生于1932年,当他英勇牺牲在1950年的匪乱当中时,年仅18岁。
而他牺牲时,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