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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胆的贼子!竟敢夜袭福妹,老子倒要看看你是谁!”
撂话的正是梁悟峰,他夜里睡不着,一听到打斗声便立即赶来。
在梁善福与梁悟峰两人围攻下;黑衣人骤趋败势,眼看情势不对,虚晃一招之后,足尖一点,便要纵身离开,却在下一瞬间被一道掌风打落。
一身白衣的荆无极不知何时进入房内,看也没看一眼软倒在地的黑衣人,径自走向梁善福。
“你没受伤吧?”墨蓝的眼瞳不自觉地流霹出担忧的神情。
梁善福摇摇头,受伤的左臂虽灭缓了她的速度,但不至于影响她的自卫能力。
见她无恙,荆无极眸光一转沉冷,垂眼看向毫无抵御能力的蒙面人。
“寒江,摘下他的面罩。”
“是……大护法!”半响,寒江不敢置信地低语。
荆无极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只冷冷地问:“是谁派你来的?”
大护法别过脸,默不作声。
“是银霜,还是皇太后要你这么做?”
大护法身子蓦然一凛,一反刚才的沉默,急促地否认道:“与她们无关,是我自己的主意!”
荆无极不再逼问,冷声吩咐道:“寒江,废了他的武功,立即将他逐出圣月宫!”
寒江立即领命将人带离。
看着寒江带走大护法,梁悟峰忍不住跳向前道:“你就这么放了他,太便宜他了吧!我的亲亲福妹可是受了不小的惊吓耶!”
“二哥,小师父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何况我又没有受伤。”梁善福赶紧开口道。
“不成!福妹,我看咱们明早就起程回中原吧,继续留在这里太危险了!”梁悟峰一手摸着下颚,浓眉紧锁。
“梁少侠放心,我不会让今晚这种事再次发生。”荆无极俊颜带笑,向他保证道。
“哼哼,嘴巴说说我也会。”梁悟峰低声咕哝,他是存心刁难、借题发挥。
眼前这好看得不像话的男子可是大哥的情敌呢,他自是希望福妹寓他愈远愈好……忽然间一道灵光闪过脑际,他的眼里浮上一抹狡诈的光芒,下一刻,他原本不满的表情突然转成一脸羞赧的憨笑——
“哎呀,你可别笑我这么紧张兮兮的……不瞒你说,福妹对我而言不只是个妹子……她……”欲语还羞,他刻意装羞地望着梁善福,二手还亲密地搂住她,才又接着道:“其实,早在福妹被掳前,已经答应我爹要嫁我为妻,身为福妹未来的夫婿,我自然紧张她的安危,国师你可别见怪!”
此话一出,梁善福整个人都愣住了;而荆无极却只是似笑非笑地瞧着梁悟峰,瞧得他不觉头皮发麻。
岂有此理,怎么他好像不当一回事?赶紧再补上一句:“我打算回中原后就和福妹成亲。”
荆无极淡淡一笑,平静的脸庞看不出任何情绪,只说了句:“夜很深了,今晚不会再有刺客,梁少侠尽管放心回房休息。”
说毕,优雅地转身寓去。
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梁善福蓦地回过神来,想也没想地追上前去……
“福妹,等等……福妹……”梁悟峰连忙喊道,却仍止不住梁善福的脚步,一张方脸不由得垮了下来,哀叹道:“大哥,小弟已经尽力了,你可别怨我啊!”
而前头,梁善福很快地追上那一抹白色的身影,急切唤道:“无极师父!”
荆无极停下脚步,缓缓回过头;月光下,他的脸更显俊魅迷人。
梁善福立定在他面前,乌黑的瞳直视着他,傲微喘息道:“我……我不会嫁给二哥,那时候答应义父,是为了报恩,但现在我……我……”该怎么说呢?她的心都慌了乱了!
仿佛读出她的心思,荆无极唇畔浮上一抹温柔浅笑,修长的指抚上她打褶的眉间,柔声道;“什么都不必说,我心里明白。”
“你明白?”
他温柔的注视让她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不再那么慌乱。
“除了你,任何人都不能改变我的承诺!我唯一在乎的是你的心意。”她不明白呵……一旦恢复了记忆,拥有选择权的人是她啊!唇边的笑意不觉有丝苦涩。
“你……没骗我?”她仍有些不安。
他没回答,只是深深地凝视着她,眼底流闪过一抹阴影,而后缓缓俯身靠向她,他的脸贴近她,属于男子温热的呼息轻拂过她颊畔,跟着他的唇吻上她的唇瓣,温暖而轻柔地……贪恋了许久许久……
※ ※ ※ ※ ※ ※ ※ ※ ※
“寒护卫,皇太后驾临圣月宫,传令冰月公主见驾。”
一听到侍卫的禀报,寒江立时警觉地拢起眉峰。
荆无极早上才被穹苍王召进王宫里,皇太后便驾临圣月宫,未免太过巧合了!再说她早与荆无极决裂,此刻摆驾圣月宫用意何在?
一旁的梁善福也同他一样感到不解,但她没心思多想,因为她脑子里仍停留在昨晚荆无极吻她的那一幕。他吻她……是因为喜欢她吗?那个吻到底代表着什么含意?从昨晚想到现在,她始终无法肯定……
“公主?冰月公主……”
“啊?”好像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茫然回过神,正好迎上寒江关注的眼神。
“公主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的脸微微一红,连忙又道:“寒大哥,对不起!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我没听清楚。”
寒江不介意地笑了笑,而后神情一转严肃,道:“冰月公主,皇太后要见您,您意下如何?”
梁善福凝眉思索了下,回道:“这里是圣月宫,她不至于对我怎样,我去见见她,也好知道她来此的用意。”
“寒江陪公主一同前往。”寒江不放心道。
“启禀寒护卫,皇太后指明要与冰月公主单独一见。”侍卫赶紧禀明。
“寒大哥,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她朝他绽出一抹微笑。“倒是要劳烦寒大哥帮我留意悟峰哥,他嫌闷,四处走走,现下不知逛到哪儿去了。”
寒江微微皱眉,但仍是点头应允。
※ ※ ※ ※ ※ ※ ※ ※ ※
庆妃摆驾绿洲园,园外留着几名侍女把守,一踏进园里,梁善福立即感受到两道阴沉的视线朝她直射而来。
走近石桌,恭敬地福礼后,她在另一旁坐下。“太后执意见冰月,不知所为何事?”
庆妃倒也不浪费时间,开门见山道:“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与你密切相关。”
秘密?一个与她相关的秘密?梁善福半怀疑半提防地望着她。
“哎呀!我忘了这个秘密也与荆国师息息相关呢!”庆妃勾唇笑道,不怀好意的媚眼斜腴着她。
一接触到她的眸光,梁善福心头陡地掠过一股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排斥道:“太后,月儿对于秘密一向不热中,也没兴趣知道。”
“哦?你真的一点也不想知道从前的事?”庆妃挑眉道。“失去过往的记忆并不好受吧?你会忘记是因为当时发生的事给予你的冲击过大吧,照理说,那时你已年满十岁,该是有记忆的年纪了,不可能什么都不记得。”
“太后到底想要说什么?”放在膝上的手不觉紧握,一股莫名的焦躁不安攫住了她。
“我要说的是……”柔媚的嗓音刻意停顿了下,而后缓缓道:“无知只会让你自己再度被人利用,再一次承受被人背叛的痛苦!”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故意装傻,讨厌她话里的暗示,更讨厌这些话带给她的影响。
“何必自欺欺人!”庆妃冷笑了声。“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在你心口上捅了一刀?那致命的一刀至今疤痕犹在吧?”
闻言,梁善福脸色微微一白:“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这事她只跟王兄提起过,她不以为王兄会将此事告知他人。
“因为当时我就在场!”
令人震愕的答案,但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惊奇,她一直是她的眼中钉。
“太后的意思是……您便是下手之人吗?”
庆妃掩唇轻笑:“当时我是很想那么做,不过……有人执意亲手执行,那人下手又狠又快又绝,哪里有我动手的余地!”
心口没来由地紧缩,她不想回应她的话,更没有兴趣知道那人是谁。
“那个人可是你最最信任、崇拜的人……”很显然地,庆妃并不打算让她如愿。“你应该知道我所说的是谁了吧?”
梁善福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些,她紧咬住唇,有一股伸手掩耳的冲动!她不要听也不想听,但她却僵硬得动弹不得…
“装聋作哑也不能逃避现实呀!”庆妃落阱下石道:“我就直接跟你说了吧,那一刀是荆无极下的手!”
胸口倏然一窒,旧时的伤疤在瞬间剧烈的痛起来,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不相信你的话……”她像只受伤的白兔,努力做垂死前的挣扎,声音却暗哑不已。
“那把刀你应该看过吧?那是荆无极的随身匕首,相信在他房里应该找得到。”
“他没理由那么做……”近乎是喃喃自语,像是要说服自己似的。
庆妃嗤笑了声:“理由?哼,谁挡住他的路,谁就得死,这就是理由!他只选择对他有利的合作伙伴,没有利用价值的便踢到一边去,从前是这样,现在依然如此!别以为他现在帮着你就能代表什么,你仍只是他的一只棋子罢了!”
“那么太后您呢?您特意前来告诉我这件事,又是为了什么?”梁善福神情忽转,冷静地道。“您不会是为月儿抱不平吧?若我猜得没错,您是想让我和荆国师两人反目成仇,好增加您的胜算。”
庆妃微微眯起眼,冷冷地道:“你要这么认为也无妨,但事实毕竟是事实,只要找出那把刀,你便会明白我所说的是真是假。”
梁善福笑了,笑得仿佛一点也不在意,
“就算是真的又如何?我毕竟没死,仍然活得好好的;而无极师父他现在选择站在我这边帮我,这就够了,我何必自寻烦恼?”
“你难道不怕他再捅你一刀?”她不相信她真得毫不在意。
“太后是在为我担忧吗?”仍是清淡无谓的音调。“我以为太后现在该担忧的是十日后的武艺竞赛,毕竟我的胜算大得多了!”
闻言,庆妃双眼紧眯,神情怒恼,恨恨咬牙道:“你好大的口气!哼,鹿死谁手,尚且不知!”
说罢,忿忿起身,拂袖而去。
庆妃走后,梁善福勉强撑起的冷静面具哗然粉碎。
她害怕的事情终于成真!
脑里闪过他擅闯皇宫那一夜怪异的举止与言语,早已透露了事实的真相,只是她……选择忽视……
然而,到现在,她仍是不愿意相信呀!
心好痛好痛,她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那把刀……
苍白着一张脸,她踉跄起身,朝荆无极房里奔去。
※ ※ ※ ※ ※ ※ ※ ※ ※
走进熟悉的房间,她的心有如铅块般沉重。
梁善福来到床榻旁缓缓坐下,伸手轻抚床上铺着的毡毯。她曾经在这里睡过……好久好久以前……
小师父,月儿不要自己一个人睡,我梦到一只好大的鬼呀,好可怕啊……
傻瓜,那只是梦罢了!只许一次,下不为例,快睡吧……
然而,总是一次又一次,并不是她又做了什么恶梦,只是贪恋他的怀抱和温暖……
回忆一点一滴地涌现,断断续续,并不完整,是什么启动了她的记忆之钥?是庆妃那一席话带给她的刺激吗?
脑海里闪过纷乱的景象与话语,她惶惶然起身,想要逃离这里,随即又想起她必须找出那把刀,她不能再逃避、也逃避不了了呀!
走到橱柜前,她一格一格拉开翻找着,里头皆只是一些寻常物品,拉出最后一格,她的身体倏然僵凝住……
几件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孩童衣物,看起来是那么的熟悉……她心里恍然,这……全是她曾穿过的。
角落里还放置着几样童玩,她缓缓取出一只铃鼓,不敢置信地睁眼望着,这是她小时候最喜爱的玩具呀!为什么会在他这儿?还有这些衣服……他为什么要保存它们呢?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他到底是无情,还是多情?
她怔然地跌坐在地,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感到既困惑又茫然。
没有焦点的视线在房里漫游了圈,忽然间,书柜里的一只木盒吸引住她的目光。她缓缓起身,有些颤抖地走近,望着那只木盒,内心挣扎得好厉害,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住。
转过身离开这里吧!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就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