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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彭城
黎明时分,乞伏国庆亲自敲开了风信子的门,看见风信子乌黑着眼圈,笑笑道:“小兄弟没睡好?”
风信子畏畏缩缩,吞吞吐吐得问道:“昨夜、昨夜……好大的动静……”
乞伏国庆没说话,一迈脚就进了房内:“是啊,船上溜进了贼人,忙着捉贼呢。”
风信子挠挠头,转过身来面对乞伏国庆,有些犹豫的说道:“大哥,我听道上的人提过,桃花渡这儿住了一伙人……专看着停船时候下手的……”
乞伏国庆看见风信子毫不意外,早已经眉头一皱。此时才听见他说桃花渡这等传统,不禁恼怒,大手一抓,把风信子的衣襟抓了一把,揪着他说:“那你怎么不早说?”
风信子瞠目结舌,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结结巴巴道:“大、大哥没问……我……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一句话下来,风信子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乞伏国庆眼睛一眯,心道秃发元给了他这么个蔫货,害惨了他!但眼下少不得还要用他,因此压低了声音:“秃发元那小子把你吹成荒坞第一流,我看你是活腻了,敢在这儿耍乌龙!”
话到此处,杀气四溢。风信子膝盖一软,又逢乞伏国庆推了一把,只跪在地上,一刹间鼻涕眼泪流的那叫一个大江奔涌:“我、我求他给我找份活,我也不知道……不敢骗大哥,我头一回走这条道……呜呜……”
乞伏国庆暗自打量此子,看得他面貌青涩,又吓得浑身乱战,眼睛一眯,右手暗自运力,突然一记刀手劈向风信子面门,却堪堪离得一寸时停住了。
但风信子看得一掌劈来,只差没尿裤子,却是惨叫一声,眼睛一翻,不省人事。
乞伏国庆眼光在屋内一扫,知道风信子身无长物,看样子真是个初初出道的小子。他眸中情绪晦暗,想到昨夜来袭之人早已经一苇渡江般的功夫远遁,便只随意伸脚踢了踢风信子就作罢。
未几,风信子幽幽转醒,眼角凝泪j□j道:“哎哟,我的娘!”
乞伏国庆冷哼一声:“小子!你要是再敢耍花招,我就揭了你的皮,丢你去喂鱼!”
风信子闻言慢悠悠的爬起来,缩手缩脚的站在乞伏国庆面前:“再不敢了,小弟瞎了狗眼!大哥说个规矩,小弟跟着做,不敢不尽心的!”
“小子还有点眼力劲!前面还有什么地方有些门道的?”
风信子学乖了,爬起来垂手略低头的站着,恭敬回答:“要说像桃花渡的,就没有了。不过前面彭城因为靠近平天山,常常有些山涧汇入,水道比前边又复杂些,大哥行船留心着就能平安入彭城了。”
乞伏国庆闻言眼中一亮,似在暗自思索,然后说道:“你在这处候着,别乱跑,我要见你你就得立马到!”,说罢有些儿急匆匆的走了。
风信子保持站姿站了好一会,听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才微不可闻的吁了一口气。他这份活计越发难做了!若非昨夜那面具人远遁吸引了大部分注意,乞伏国庆只怕对他是有杀错无放过的了。
不过,那乞伏国庆似乎又有了新的小九九了!方才他一提平天山的山涧,他就有了反应。
他要干嘛?
风信子不敢不警惕。昨夜他夜探底舱,阴差阳错,发现这伙人实在训练有素,连惨呼都极其的压抑低沉……心弦蓦然绷紧,风信子感到强烈的不安,前方似乎满布陷阱……
他靠在舷窗边,心情有些低落,却是一刻不停的盯着外面的淮水。
数九的寒冬,即便天青日白,也还是萧瑟透骨。江面平缓却没有结了冰面,两岸隐约荒芜的弃坞,中间挤出了丛丛荒草。
乱世之乱,也不过就是废壁上的荒草之荒。
风信子早已经记不清自己走过多少似曾相似的风景,也早已经麻木了羁旅的萧瑟荒凉。此刻,他仅有的感官只剩下窗外的船。隐约感觉,自己所乘之船轻便起来,不远处的同队船只吃水又变浅了……他暗自警醒,那双眼眸也越发漠然。
入夜,彭城那高耸的城墙在最后一抹夕阳中巍然,浓浓的阴影酿成一种森然威严,叫人不禁抬头仰视。
这时乞伏国庆遣人带了风信子上了甲板。
风信子远远看见乞伏国庆,抿了抿嘴,怯生生的上前:“大、大哥……”
乞伏国庆依旧玄色宽袍,腰间却加了一柄佩剑,立在船头颇有些力拔千钧的英雄气概,他淡淡的看了风信子一眼:“就要进城了,你候着。一会咱们走他们南面一处水闸进城,进城时你只需同守闸的人对两句话,待我们顺利进了城,碰着接应咱们的人,你这趟就算没白走,我自会付你余下的路钱。”
风信子不敢不答应着,心里眼角余光却一再打量周遭。
不一会,淮水上陆续可见大小船只远近停靠,彭城南门淮水边静静伫立。风信子所在的五艘运粮大船并不靠岸,又行得三十余丈,便看见一道高仅半丈余的水闸。
淮水走到平天山一处,因平天山上常有山涧流下汇入,因此水系复杂。而彭城与荆阳一东一西,依着平天山,城内自然水网颇密。眼前这水闸凹陷于彭城南面城墙,想必原先就是平天山流下的一条山涧。大约是为了避敌御敌,修得极是狭窄,又安了碗口粗的铁栅栏。风信子暗自打量,心惊不已。
正想着,远远就有甲士操着吴语问道:“喝!什么人!文碟身份可有?”
风信子一醒,连忙回道:“军爷好!”,说着转身用鲜卑语问乞伏国庆:“大哥,有些什么凭证?”
乞伏国庆正对那小的可怜的水闸皱眉,听闻风信子问,便答道:“让那孙林出来见我,自有分辨。”
风信子一听,眼皮一跳:乞伏国庆绝非商人,一旦分神,立即就颐指气使!但此刻他不敢说什么,只对着那名甲士喊话:“军爷,天上飞的,地上游的,淮水一口进彭城。您行个方便,小人想见见孙林、孙军爷。”
到了此刻,风信子说了两句淮水道上的行话。一是身后人听不懂汉语,二是他也想顺利进城。只要进了城,他自有办法躲开身后这些是非人。
那甲士听了就知道来船是运粮的,便回了一句:“你等着。”,说着往上打了手势。
风信子留心着,并未发现异样,也和乞伏国庆回复了。不一会,一名武士服打扮的男子隔着铁栅栏,影影绰绰的走了过来,问:“粳米多少石、吃水多少深?”
风信子一愣,连忙翻译给乞伏国庆,兜了一圈后,风信子大声答道:“粳米五百石,吃水三尺三。”
……
一阵静默后,原先的甲士跑出来说:“孙爷说了,将军令严,咱们派了人把东西都用小船运进城里。”
乞伏国庆听了眉头大皱,想了好一会才说:“五大船的东西,用小船运,运到什么时辰!”
风信子是不愿节外生枝的,若是不能跟着进城,宁愿自己再花功夫,因此劝道:“大哥,我听老人说过,彭城风声紧的时候都是这水闸进的货。搬运这等粗重功夫,自有彭城的军爷们周全了。”
乞伏国庆嘴边浮起一抹冷笑,半天不言语,最后说:“我这趟船也是贴进去了全副身家的,若没了,也不用再回荒坞!你告诉孙林,就这交接的当口,我才不放心。若粮进去了,我们搁在外面,他一个子也不付给我,我找谁要去?若我们人进去,若他有些什么心思,关起门来,只怕我有去无回!”
风信子挠头。话说,乞伏国庆精过狐狸,倒为难他这传话的!
他想了半天,只能对栅栏内的孙林说:“孙爷,咱们公道些,要么在栅栏外交割,要么您找您的弟兄陪着国庆大哥在您的地头上交割清楚,您看行得通咧?”
栅栏内回答:“这位小兄弟实诚。我孙林不是头一回淮水进口,信得过我,我绝不赖账。既信不过,城外并没有空地交割,我便亲自出去一路陪着,如何?”
风信子如是转述,乞伏国庆很是犹豫,最后下决定时,脸上颇有些凛然神色,轻声道:“孙林也是东吴叫得上名号的人,想必不妨!”
而后,甲士装船,又见一小艇晃悠悠从闸门出来,上面立了位黝黑面容的汉子,身着汉族武士服,看样子是位校尉,自称孙林。风信子帮着交道了一番,大家交换了信物凭证,都觉得还算靠谱,乞伏国庆及其二十余兄弟、风信子满满当当挤了一条船,跟着进了铁栅栏。
栅栏内水道旁略有一处窄窄平台,还候着孙林的三位随从。
众人跳上平台。乞伏国庆及其兄弟似乎有意无意围成一圈,通过风信子与孙林寒暄。风信子挑通眼眉,知道乞伏国庆有心挟制孙林以求自己平安。这里的似乎各怀鬼胎,他一个小人物,自不会有人关照,心中叫苦连天之余,只得浑身紧绷着警觉。
就在这时,一缕气息窜入鼻腔,风信子一凛,借着火光,他看向一侧水面,当即头皮一麻,心中恐惧便如雷炸开!这步田地!小命不保了!风信子毫不犹豫,手肘中藏着的短刃瞬间滑出,一剑劈向身侧两人。两人错愕之余大喝着错身相让,便空出一豁口。电光火石间,风信子似凌燕穿雨般越过两人,旋即纵身一跃,跳入平台旁的水道。
就在他落水瞬间,密闭的空间内“轰”的一声腾起火焰,紧接着铺天盖地的钢针携着雷霆之势暴雨般倾泻。
风信子心中骇然,却留着一分清明。他看着头顶满眼的红光,不退反进,借着水面火龙的指引拼命的游向城内。
隐约的惨呼传来,风信子却不觉得自己多幸运。乞伏国庆以为孙林是号人物,可惜主宰彭城的人不这么以为。他风信子比乞伏国庆强一点的,不过是略略熟知南朝水军的惯用伎俩。
越游越远,火光却丝毫不见黯淡。风信子开始觉得胸膛似裂开般的痛,意识也渐渐开始流失。
就在此时,风信子突觉脚上一紧,旋即一道黑影从身下穿出,下一刻一条手臂灵蛇飞跃般捏住了他的脖子。场面混乱之际,风信子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人此等敏捷,紧跟他身后跳进了水道,以致此刻形势急转直下!
他命悬一线,却隐约看到了来人身上的佩剑。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到底还是低估了乞伏国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是新的。
有多少新朋旧友是霸王的?大吼一声,给我出来报到!
、遇双娇
只要一息尚存,就要绝地反击!
风信子气力不足,却灵巧过人,就在乞伏国庆扼住他咽喉的一刹那,右手未曾丢弃的短刃冲出,水中立即飘散了几缕血丝。
乞伏国庆虽然训练有素,却还是输了半招的迟疑,只退而抓住了风信子身上的棉袍。
正好!
风信子心中一声低喝,拼了命的往前一游,棉袍瞬间绷紧,短刃随即而上,“嘶”一声闷响,风信子摆脱了厚重的棉袍,如游鱼出海,一下游出一丈远,却是再难追赶。
他再也不敢停驻,直游到气息将绝,头顶火光黯淡,就迫不及待的冲出水面。
大口喘着粗气,风信子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扯得更大一点,可他不敢懈怠。
四周看去,身后火焰冉冉,似修罗炼狱。左右簇簇的火焰劈啪燃烧,却穿不透无边的黑暗。
风信子一面喘气一面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楚两侧岸边停着一溜的小舢板,四处静谧的鬼气森森!
就是阎罗殿也得闯一闯了!风信子一咬牙,爬上了其中一条舢板,四仰八叉的躺下,把一辈子憋着的气都喘了个够本。天寒,他浑身湿透,又丢了棉袍,可他竟不觉得冷,反而有种从毛孔里透出的淋漓畅快。
就在他才略略喘平气息的时候,他对面的船头一沉,复又平静下来。
风信子眼光一掠,“妈呀!”,低叫着弹坐起来,又是圆嘴巴圆眼睛的张口结舌。
眼前一人……水面火光在他脸上明灭,他便半脸明媚半脸寂然,越显得那道细眉尖利,嘴角的笑容邪侫。这人正是底舱中与风信子有一面之缘的面具人!
风信子眼眸一转,拍拍胸口,惊魂未定道:“老兄,不带你这么吓人的!”
面具人轻描淡写的扫了风信子一眼,发现他含着胸,身上暗色的深衣紧贴着身躯,却不是寻常平滑的机体起伏,反而一道道横纹,显得沟壑嶙峋……“有趣!”
一声轻渺低喃,面具人突然蓄势一发,搀着风信子的手臂,把他带到岸上:“里面你的兄弟,还等着你作伴!去认认!”
风信子被面具人挟制着走,面无惧色,却白眼频翻。
待进得原先平台,风信子看见平台之上密密匝匝倒卧着面目全非的尸首,莫不是烧灼的面容扭曲、服饰焦损……他暗自倒吸凉气,虽早有准备,却还是不禁暗骂面具人手段歹毒!
这人必然早就探得乞伏国庆的船有蹊跷,却还是处心积虑的把乞伏国庆放进来,想来就是为了一锅端……但乞伏国庆也不像是寻常人,他既然知道有高手探过他的底,为何还要冒险进城?
风信子心思一转,有了主意。
面具人皱着眉,像是有些嫌弃的看着脚边的惨况,问风信子:“你认认,可有漏网之鱼?”
烧成这样怎么认!风信子腹诽,却还是巡了一圈,才慢悠悠答道:“我都呆在自己的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