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此后,大汗渐渐冷落了他慕容氏的妻子,自然也冷落了慕容氏的孩子们。也就在我们离开云舟后三年,芸娘怀了大汗的孩子。芸娘一开始并不想要这个孩子,她曾满腹忧虑的告诉爹爹,她生下来的孩子,注定无处容身。汉人会嫌弃那孩子的胡人血液;胡人会厌恶她的汉人味。可大汗说服了芸娘,他告诉芸娘胡汉的结合,他的统国才能长久。所以这才有了云音。”
“云音小时候……您不能想象的到她的美丽可爱。她那时候长了浅褐色的的头发,眼睛圆圆的,睫毛又长又翘,像大汗,可瞳仁却是黑色的,可机灵的模样儿;眉毛、嘴唇都像芸娘;鼻子么,却又像大汗,很英挺的样子。她一诞生,可汗就爱若珍宝。看见她融合了芸娘和大汗的模样,大汗就觉得他的统国将有汉人的礼仪典章,又有胡人的能征善战。所以小时候的云音,真的是世上最骄傲的公主,是大汗最喜欢的云朵儿。”
“可这样的云音,在那些胡人眼里,十足的妖孽。族中被大汗责罚的部族首领无不痛恨芸娘母女,认为是芸娘挑唆大汗推行汉化,让他们丢了好处。大汗的妻子慕容氏大约从云音一降生就诅咒云音,月音更说的上是痛恨云音。”
“打云音一出生,她身上的是非就没有断过,若非大汗果断,芸娘母女死了不知几回。然而大汗也不是铁打的,他会老,会累。他用了许多汉人为臣,又推行了许多汉人的规矩后,原先支持他的许多部族首领就开始动摇了,云音三岁以后,统国虽然还叫统国,部族却已经四分五裂。大汗因此变得暴躁猜忌,若非芸娘时时周旋,不知死在大汗刀下的会有多少胡人汉人。”
“公子,破虏不会分析天下形势,但一个国若是人心都散了,这个国也就离亡国不远了。云音五岁的时候,尹天王攻来了云中。云中是鲜卑段氏的根基,若丢了,健敕大汗就不是大汗了。”
“可是大汗这时候已经不是当初的大汗,何况对方是新兴的氐族重装骑兵!大汗在战场上受了重伤,甚至来不及安排妥当他最喜爱的芸娘母女,就咽了气。”
“芸娘深知大汗一死,鲜卑段氏的贵族就会对她兴师问罪,因此抱了必死的决心。”
“公子,破虏记得很清楚。大汗才咽气,芸娘就擦干眼泪要送走云音。送走云音前,芸娘用鲜卑语、云舟话一字一句的教才五岁大的云音:‘我的父亲,是鲜卑段氏的大英雄;我的母亲,是云舟最美丽智慧的女子;我,段云音,融了他们最优秀的骨血,是天下最骄傲的公主!’,云音跟着她的阿摩敦一遍又一遍的念着,直到她能一字不错的大声背诵出来。然后芸娘才站起来说道‘云儿,不要怨恨别人轻视你,你只要永远记得这句话,然后把它忘记,你就能好好活着!’。说完了,芸娘举剑自裁,血溅三尺,殉葬大汗。”
“爹爹接到了芸娘的求助,带着我、云音和她的奶娘,汇同几个同乡,连夜逃亡。可我们没走多久,氐族的骑兵就到了。”
“或许命不该绝,就在我们已经被团团围困的时候,慕容氏逃亡的车架以及上千护卫冲散了氐人,机缘巧合的,我们居然汇入了慕容氏的车流,一起奔向慕容氏的本部,也就是慕容氏的亲侄子的燕国。”
“逃亡的时候慕容氏惊魂不定,来不及处置云音。等到了燕国,云音的奶娘瞎了狗眼,居然向慕容氏求饶,爹爹和我,还有云音,立即就被慕容氏锁了起来。可他们还没来得及烧死我们,氐人又追了过来,逼迫燕国交出统国遗脉。”
“那时候的燕国已经不是当初的燕国了,慕容宝一直妒忌他能征善战的小弟弟慕容垂,是真正没种的小人!他见氐族的人马压境,竟然连想也没有想的就把健敕大汗的儿子们全都绑了交给尹融,只留下慕容氏。”
“一夕之间,健敕大汗的儿子们全都殉国。慕容氏几乎疯了,举刀杀了她的侄媳妇,也被她亲侄子一刀了结了。”
“慕容宝这一举动立即就激怒了国中的段氏族人,燕国因此大乱。我与爹爹带着云音趁乱逃离了燕国,却没想到在路上遇见了一样逃亡的段月音!”
“公子,破虏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天夜里。莽莽雪原上,月光白得恕酌缋涞茂}人!段月音带着她的贴身仆人,云音带着我带着她的奶娘同乘一辆马车,疯了一样的跑。”
“人若是倒霉,老天爷也不叫你好过!后有追兵不算,草原上的畜生也要掺和一脚。”
“马车里人多,马匹受不了,越来越慢。段月音那个贱人,骨子里跟狼一般!她见马车慢了下来,担心马匹扛不住,闯不过狼群包围,便一脚把破虏踢了下来。云音年纪虽小,却极重义气,喊了一声就跟着跳了下来,还有她的奶娘……”
“我们三个人一下子就迎来三匹饿狼!护卫在侧的爹爹不愿独自逃命,折回来,把他的马匹给了云音主仆,剩下来……破虏破相算什么,爹爹这一辈子再也看不到云舟故土……”
“公子,破虏很恨段月音啊!爹爹因为她而死,云音因为她丢了。昔日我明知道明月楼里可能聚集了许多鲜卑人,但我没能耐,又惦记着健敕大汉对父亲多少有些恩德,只能丢下仇恨也不去探查。这么多年,我照着云音小时候的样子去找她,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她的奶娘是鲜卑人,压根也说不上体恤云朵儿,我甚至觉得绝望,以为她熬不过去了、死了。可她怎么那么傻,明明看见段月音这样无情无义,却还跟着她,给她卖命!我也真蠢,怎么就没想到云儿会去找段月音!我若是知道,决计不叫她去受这样的苦!”
温岫听着破虏的故事,忽然想起他十一二岁的时候,优哉游哉的在北地做游侠。其实,他也记得,那些日子是北方最冷的时候,他坐在车架里,穿着温暖的轻裘,在慕容氏和尹融的兵锋中见缝插针,以为游戏。直至今日,他仍然记得,他以一种轻松惬意的心情,看着两匹北方狼厮杀。直到后来,他遇见了被狼群围攻的几乎奄奄一息的刘破虏两父子。
那时候的他绝想不到,他会有今日!原来云儿国破家亡的故事就在他的眼皮下悲惨的上演,原来他与她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有过交集。
就在刘破虏结束这个故事的时候,温岫回避了多日的记忆,关于云儿的一切记忆,涌上了心头。
她说过,她是北面的人,从小跟着她的阿妈,像乞丐一样长大,明月楼里的人知道她偷东西吃总会打她。但就算那些人揍她,她也一定要喂饱自己,因为她一定记得她母亲临终前的那句话。
他曾在她面前说段明月是胡鞑子,她就生气了,原来是因为她也有一半的血液是胡人。可她后来又满脸的不在乎,也是因为她母亲临终那句话吧!
她那么骄傲,是因为只有骄傲,她才能活下来。她那么市井,是因为只有忘记骄傲变得市井,她才能活下来。
可惜,就算她像草原上的野草那样见了一点阳光雨露就疯长,她也还是没有得到上天更多的眷顾。段月音,她的亲姐姐不曾有半点怜惜她,甚至只知道利用她。在那一刻,温岫突然发觉自己找到了答案,关于出云剑上那枚玉扣的答案,那就是段月音利用糟蹋云音的证据!
他有些感叹,无关爱情,只是世道人心:“段云音……处心积虑又如何呢?段月音就算能复国,也不会眷顾于她!大约连段云音也未曾想到,她一番苦心,成就的竟然是她父亲的仇敌。”
“公子?”
温岫站了起来:“但是,段云音也不是傻,她未必是求段月音眷顾她,她未必不知道段月音恨她入骨,她甚至未必因为段月音是她亲姐姐才这样做,她只是记得她母亲的话。”
……
作者有话要说:到这儿应该不再有什么疑问了吧?段月音是很纯正的胡人,云音则是个混血儿。那时候的混血儿可没有现在那么好混,sigh~~
早前风信子的梦、云舟情结,都从这儿来。尹融基本上是段氏的仇敌,慕容垂则是段月音嫡亲的表哥。
鲜卑族在历史上有八大姓氏,拓跋、段、慕容等都是。这儿么,我把段氏独立出来,反正那时候也乱的够要紧的。
历史上的前燕国覆灭很大程度是因为慕容垂的哥哥无能兼心胸狭窄,最后导致慕容垂出奔,前燕覆灭,才有“小凤凰”慕容冲的故事。
明天周末了,照例休息,可能一休就到开年了,估计过年之前是没办法发完的。其实也就剩下结局了,这段时间比较忙,呵呵……
都有哪些霸王,出水我瞧瞧?
、恩怨纠
云音并不知道该如何维持一个公主的尊严,她只能不说话,一直不说话。
阿妈有些慌神,想开导她。可是她不识字,在肮脏的庖厨里呆了一辈子之后,剩下的只有一些卑下的见识,谈不上有大开大合的智慧来开导云音。
孙彦自然更加无法接近云音,因为云音把自己的心情紧紧的藏了起来。有时候孙彦会告诉云音他知道的消息,诸如尹强南征、尹融大捷,甚至有温岫议婚等等。他觉得或许这些消息会让云音清醒而振作,让云音最终明白到,他才会真的对她好,他才是她最后的归宿。
可是,他始终没有真正明白云音的心情。当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一个可能的时候,云音根本不是不敢面对,她只是会用自己的方法处理。
七月初,孙彦的战船抵达洛涧,正式参与了尹强的南征队伍。
七月十二,孙彦一行抵达项城。此时,项城已经成为尹融指挥氐族先锋的大帐。而鲜卑段氏的王旗在倒伏了二十余年后,再一次迎风而展。鲜卑段氏硕果仅存的公主段月音在项城外正式恢复了鲜卑段氏的王庭,设了大帐。
记忆中那猎猎作响的王旗终于迎来了招展的日子,可是站在王旗下的不再是英武高大的阿干,而是从小恨她入骨的阿姐。而就在王旗不远处、项城内,尹融的氐族族旗如风帆般处处招扬!
云音多日来始终不愿相信的事实,真真切切的摆在了眼前:她的阿姐,为了复国,甚至不惜与自己的仇敌联手!
愤怒,忍了多年的愤怒让云音捏紧了拳头、咬紧了牙。
前来迎接他们的鲜卑礼官甚至没来得及向云音等人客气,云音就已经劈手夺过一支马鞭,扯下一名骑兵,翻身上马、直入王庭!
大帐之内,头戴王冠、身着王袍的段月音正与一名身着汉人宽袍的年轻男子说话。月音容貌深邃,肌肤雪白,穿上王袍后既有王者的威严,又有浓烈的性感。她身侧的男子,相貌在氐族人中颇为出色,尤为难得的是他气质温文,唯独不足的是他的天庭并不饱满。两人站在一处,也有一番气象。
云音一骑直入王庭,惊得大帐内的侍从们四下躲闪。她丢下辔头,翻身下马,手中的马鞭狠狠一挥,逼退涌来的甲士,然后站稳,冷冷的盯着男子,鲜卑语说道:“哪里来的氐狗,脏了我阿干的王旗!”
眼见着鲜卑兵士又上来,段月音一声怒喝制止,然后鲜卑语低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主人么!还不退下!”
主人?谁是主人!都是阿干的女儿,你是主人,我就该是两脚羊么?!近二十年的恩怨纠葛,终于毫无遮掩的摆到了明面,云音总要面对这个无法回避的现实:尽管段月音是她在世上唯一的血亲,可是她从来没有把她当成亲人,连侍从也不是。这么多年,她没有刻意养她,可是她却一直利用她来完成复国大业。
尽管内心很清楚这些,可是她段云音一直牢记阿摩敦临终的教诲,即使段月音没有把她当人,她还恪守着自己的本分,做一个无怨无悔的骄傲的段氏公主,做一个叫阿干自豪的女儿。她以为她姐姐就算再恨她,至少这一点是一样的。可是,不是!段月音忘记了统国究竟是被谁灭国,阿干究竟是被谁害死的!
云音眼中喷出怒火:“他!尹融!屠杀我们的父辈、我们的兄弟、我们的族人!而你,却忘记了这些,狗一样摇尾巴乞怜!统国的王旗,阿干的王旗被你玷污……”
云音话音未落,月音一个箭步上来,“啪”的一声,一个耳光狠狠的甩在云音脸上,她怒吼道:“你没有资格教训我!你这个肮脏的贱种!你不过是一只两脚羊!你……”
“啪”的一声,转过脸来的云音也狠狠的赏了月音一记耳光,满是悲愤的回敬:“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云音捂着肿起来的脸,满含泪光:“你又想说是我的母亲迷惑阿干,是我母亲害得段氏部族分裂。害得统国亡国的不是氐族,是我,是我母亲!”
“我知道你要说这个!”,云音盯着月音,盯着在场每一个幸存的鲜卑段氏族人,含着眼泪一字一句的说道:“可是,我段云音告诉你们!不是!不是我母亲!要不是我母亲,还将有多少人死在阿干的鞭子下!要是你们进了汉人的地界还像在草原那样,逐水草而居却对汉人赶尽杀绝,那你们的下场一定会像羯族那样,被汉人疯狂屠杀,举族灭亡!”
后面赶来的孙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