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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不爱的话,怎会和芬蒂订婚?那么,他选择她,原因在哪里?
因为爸爸对他有栽培之恩,为了报恩,不得不将就?因为他对妈妈有罪恶感,为了赎罪,用爱情来交换?因为他疼惜欣姨,希望家和万事兴,宁愿爱情地下化,让全家人高兴?
原来她的爱情建立在他的牺牲上面。
她不要他牺牲,不要自己的快乐与他的痛苦挂勾,结束这一切吧,牵扯不是解决问题的好方法。
忍住晕眩,小今走到穿衣间,找到一个大包包,收妥必要证件、钞票和换洗衣服。
这里,她待不住了,蒋烲不能带她,她就自己走。
临去前,她在镜中看见自己的头发。
头发好长了,每次坐下都扯得她头皮发麻,早就应该剪掉的,拖,只会一次次弄痛自己。
她翻出剪刀,把头发抓到胸前,喀擦喀擦,剪刀横过,几十公分的长发落在脚边,腰下长发成了披肩。
这样很好,很多关系、很多感情,很多存在已然成为痛苦的事情,都应该快刀斩乱麻,一口气剪去,就像她的头发,就像她和阿擎。
抱住包包,她忍住头痛,像小偷似地,放轻脚步。
她下楼梯,溜进客厅,小心翼翼开门,尽力不让门发出任何声音可是走进庭院时,她听见一阵幽幽叹息。
「又要逃走了吗?」
她僵住。是阿擎。
「碰到事情,逃避是你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
对,因为她能力不足,逃避才会安全。
「是不是一定要我撤回合作案,和芬蒂永不往来,才能让你有足够的安全感?」他冷声问。
他又冤她,他们是哪里不对劲,怎么说来说去都找不到交集?
「好吧,如果这是你要的,我照办。只是,留下来吧,不为我,为了姊夫。」他冷冷丢下话,掉头走开。
这话像冰水,醍醐灌顶、冰水凝结,将她封在寒冰中间。
小今动弹不得了,失望、决裂、鄙夷、轻蔑短短的几句话,她知道他心灰意冷,知道他看不起她,也知道她彻底失去他了。
最後小今没离开,但是蒋擎再也不见她。
圣诞假期,他仍然天天上班,早出晚归,不让小今看见自己。整个家里,弥漫著诡异气氛。
小今成天关在房里,虽然会吃饭,可是吃得很少,她没办法睡觉,大大的眼睛下面浮起骇人的黑眼圈。
她一直在拼图,地板上东一幅、西一幅,完成的、未完成的,散了满地,不管什么时间,都会看见她弓著身体,趴在地上拼图。
乔宣进门,不管他问什么,她都是张著笑脸说「我很好」。
蒋欣的待遇和他差不多,更别说蒋昊、蒋誉或其他人。
她一直说自己很好,但苍白羸弱明明白白在她身上,她总是笑著,可是笑容里堆满虚假。
她封闭自己,她不要这个世界了,蒋烲说:她在用自己的方法自杀。
大家都著急,纷纷找上蒋擎,他始终没有太多回应,只是淡淡说:「她必须学习,没有人可以无限度对她妥协。」
他决定放弃小今了吗?没有人知道。
小今不知道哪里拼错了,怎么会把自己的生命拼得七零八落?
她不想阿擎恨她,她想成全他和芬蒂,她不要他那么气愤,不要他为她牺牲,这样好的初哀,怎会弄到最後,她伤他最深?
她找不到补救办法,不知道如何成全他和芬蒂,除非除非她不存在吗?是不是她不存在,秩序才能重新洗牌,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她走开,爸爸和欣姨就要责怪阿擎或迁怒芬蒂了,他是不是不愿意这样,才宁愿隐瞒爱情?
唉,她终是做坏了,那天不要闹事、不要摊牌就好了。
门打开,蒋烲走进来,手里端著托盘。
「嗨,吃饭。」他口气刻意轻松。
小今没说不好,拿起碗筷,象徵性扒了两口,连嚼都没嚼,直接咽进去。
他叹气摇头,这种吃法比不吃更糟。
拿走碗筷,他逼小今看住自己,说:「喂,看一眼你的专属天使好不好?」
她看了,但是焦距落在远方。
他很无奈。「你到底怎样?」
「我很好。」公式化回答,她对每个人说同样的话。
「不对,你不好,你和阿擎吵架了。」
不对,她不想吵不对,他们真的吵了,只是越吵越糟她吵坏了他的安排,吵乱了三个人的位置
她沉默。
「你不告诉我问题出在哪里,我要怎么帮你?我就要回去了啊,放你在这里,我真的很不安心。」他揉揉她的头发。
她不需要帮忙,需要帮忙的是阿擎,除非她想到消失的好方法,他的幸福才不会远离。
低下头,小今继续拼图。
「你想和阿擎一直冷战下去?」
没有啊,她不适合战争,战鼓未响,她已经举双手投降。
「好吧,你不想谈阿擎,谈谈芬蒂怎样?」
听见「芬蒂」两个字,小今的手指头不由自主的颤抖,抖得连拼图都抓不住。
蒋烲一看,用食指敲敲自己的额头。她这么害怕芬蒂?问题真的出在她身上?
「你和阿擎之间有误会,因为芬蒂?」他试探。
小今发呆了,捡拾拼图的手停顿在半空中。
「为什么不试著把问题跟阿擎说明白?是因为他主观得听不下去?」他一试再试。
她没说话,但豆大的眼泪淌下,静静在她裙摆间画出黑色湿润。
「是芬蒂不肯放手还是你任性骄纵?」
她安静,但止不住的泪水喧闹不已。
「芬蒂的风度修养并没有阿擎说得那么好,对不对?她说她和阿擎上床了,对
不对?她利用你的自卑,逼你离开阿擎,对不对?」蒋烲把圣诞夜她说过的话拿出来亮一遍。
他每问一句「对不对」,小今就猛掉泪,泪水像忘记装上开关的闸门,冲刷过嘉南平原。
她没说话,他已经猜到七八分,心疼的摇头,环住小今,把她抱进怀里面,大大的手轻拍她的背,一下一下,替她梳顺心情,梳顺她剪得坑坑巴巴的头发。
「我懂了,你的确不是芬蒂的对手,她的心机比你重,手段比你高明,和她交手,你只有惨输的份。」
下午,上飞机之前,蒋烲找蒋擎谈小今。
蒋擎保持一贯的冷淡沉默,不管他说破嘴,始终认定问题出在小今的不安全感和任性。
他可以理解小今失去家人的哀戚,可以同情她的心情尚未恢复平静,但是她不能够随便找人开刀,而且是一个真心对她好的女人。
说不动他,蒋烲最後只能叹气。「为什么你相信芬蒂的修养好、风度佳,却不相信小今心地善良,不会造谣伤害别人?是什么破坏了你对小今的信任,又是什么事情让你执意认定,完美的芬蒂会让小今变成魔鬼?」
他走了,留下问题让他思考。
办公室里,蒋擎修长身体倚著落地窗,光可监人的花岗石地板拉出一道黑影。
假期结束了,新的一年、新的业绩、新的工作都在等著他进行,可是他却提不劲,没了等他回去的女人,赚钱变得不再那么有趣。
他遵守承诺,把和芬蒂家族的合作契约交给下面的人去办,自己只负责幕後指导,往後,他和芬蒂单独见面的机会等於零。
这样子,小今该满意了吧。可是她还是不吃饭、不说话、不睡觉,她还是让自己持续消瘦,她到底在抗争什么?
所有的事全照她的意愿进行了啊!她的任性让人无法理解,难道那场地震真的彻底改变她的性情?
他不能任由她继续下去,她必须走出狭隘,必须恢复从前,而这个善妒、自私
的贺惜今必须受到惩罚。
对,他在惩罚她。
不见面、不理人、不闻不问,他等著她向自己投降,然後他会说服她,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经理,有一位P eebe小姐想见你。」卓秘书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
P eebe?找他做什么?他按下对讲机。「请她进来。」
「是。」
没多久,门打开,P eebe直直走到他身前。
她在生气,至於为什么,他猜,是为了小今。
「你和小今之间发生什么事?」她一开口,口气坏得不得了。
全天下人都来质问他这件事了,姊姊、姊夫、阿烲、蒋昊好啦,现在连大学同学也来参一脚。
他不说话,觉得没有义务回答。
「我不知道问题是不是出在夏芬蒂,如果是的话,我倒是可以提供一点点资讯。」
「你知道什么?」她的资讯都是小今传达的吧?蒋擎苦笑。
「有一次我调课,抱著书本走到小今房前时,发现门没关紧,里面传来芬蒂的声音。我很好奇,所以没有直接闯进去,只是待在门外偷听,不听还好,一听火气就上来了。」
「她们说些什么?」
「不是她们,是她!夏芬蒂,从头到尾都是她的声音,小今只有挨打的份。」
挨打?蒋擎皱起眉头。
P eebe瞪他一眼,继续往下说:「她告诉小今,你和她在欧洲过著幸福浪漫的恋爱生活,要不是时间太赶、工作太多,你们不想回来。她说你送给她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向她道歉,因为小今刚刚死去亲人,你不能残忍的向她宣布心底真正爱的女人是谁。
「夏芬蒂讲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小今始终没回答,我听不下去,冲进门,她看见我时很慌张,连忙乾笑两声离开房间。我问小今为什么不反驳?她只是苦笑说:『我不能说话,一开口,晚上阿擎回来就会惩罚我。』」
P eebe用力吐气,不客气地用食指戳上他的胸口。「惩罚小今?她做错什么?
如果你不爱小今,就对她实话实说啊,不要口口声声说爱,却一面指责小今嫉妒、偏狭,一面搞地下情。我每次只要想到小今一面假笑,一面问我,『阿擎不会这样做,芬蒂说谎话想离间我们,对不对?她要我和阿擎吵架,她才有机可乘对不对?』我就很想砍人!」
早上,她看见小今,活脱脱像生了场大病,开口闭口只会说我很好,没有问题,鬼咧!问题大得很。
芬蒂对小今说这些做什么,她不是有男朋友了吗?
「这些话,不是你杜撰的吧?」
「我杜撰?」P eebe尖叫,指著他的鼻子大吼,「你没救了!你被鬼迷了心窍!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夏芬蒂的心机有多重,别说你不知道她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都要拿到手。
「想当年,吃过她暗亏的同学有多少啊,不信的话,去问问那些当年和你走得比较近的女同学,她们都有切身之痛。」P eebe一口气说完,她瞪他两眼,转身就要跑掉。
「你去哪里?」蒋擎追问。
「去你家里,帮那个暗亏吃尽的贺小今拼拼图!」她的口气很共产党。
倏地,蒋烲的话跳进他脑海。
是什么破坏了你对小今的信任,又是什么事情让你执意认定,完美的芬蒂会让小今变成魔鬼?
难道,是他错怪小今?
「我跟你去。」他被说动了,抓起外套和公事包,追著P eebe往外跑。
他们回到家,听见芬蒂来看小今,两人互视一眼,匆忙往楼上奔去。
快接近小今房间时,P eebe阻止蒋擎开门,她把耳朵贴在门板上,示意他照做。
「你用什么手段逼阿擎不见我?说话!不准装死!你以为这样就能成功把阿擎抢走吗?哼!想得美,告诉你,我肚子里面已经有一个小阿擎,你不是不知道阿擎是多么负责任的男人」
P eebe抬起眼瞪身边的男人。这下子,再说她杜撰吧!
蒋擎浓眉深锁。他没办法把这些话和芬蒂串在一起,他想不透,芬蒂在解除婚
约时没有任何刁难,还热心指导他爱情该怎么谈,她怎么会人前人後两个样?
「对不起,我错了,如果阿擎幸福,我愿意放手」小今说。
还需要更多证明吗?不必,她们的对话已经清楚摆明,那段时间里,他对小今的指控才是子虚乌有。
小今笨,笨得不会替自己澄清,而他,更笨,笨得自己主观还骂别人偏激。
「话说得多动听啊,嘴巴说放手,背地却使诡计叫阿擎疏远我,你是我见过最不要脸、最下贱的女人!」芬蒂越骂越激昂,口气像泼妇,半点都找不到高贵大方。
「使诡计的人从来不是我。」小今幽幽反驳。
「你说什么?」她怒声反问。
「我没有在咖啡里面加胡椒、没有推你下楼、没有拿解除婚约的事讽刺你,更没有把你的大师级琉璃摔成三段。」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些计策,她从来都不是足智多谋。
「哼,想平反吗?拿出证据啊,没有人会相信你的。」
听到这里,蒋擎忍不住要闯进去,但P eebe又拉住他,不让他冲动。
「你真的没有自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