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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嫁-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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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氏瞪她,林夕落只得撒娇听从,“娘是为女儿好,女儿知道,还有哪一件没试?”林夕落指着春桃和冬荷手中捧着的衣物,直接看向一件青紫,“那件还没试,拿来瞧瞧。”

冬荷一怔,看着胡氏,林夕落纳闷,“怎么?”

“那是泊言上次为你订的”胡氏说出口,林夕落的脸色沉了下来,屋内喜气的热闹顿时停滞,春桃急忙给冬荷使眼色,让她快些将那件衣裳放起来

胡氏也不知如何开口,“好歹他是你的师兄。”

林夕落依旧未出言,思忖片刻才道:“他及笄礼那日也要来?”

“他之前时常问起。”胡氏有心与林夕落私谈,春桃明白眼色,拽着冬荷便离开了西阁内间。

胡氏看二人离去,拉着林夕落坐于一旁,苦口婆心道:

“夕落,及笄礼可是大事,如若泊言真的来此,你也不要再婚事二字,你父亲已与他谈过,暂且不提。”

林夕落见胡氏脸上挂着担忧,倒是会心笑了,“娘,放心,他不挑事,我绝不惹事。”

胡氏松了口气,又看着那件青紫轻纱的裙子,虽有心让林夕落上身,思忖一二没再出口。

林夕落也未再对此多叙,坐在床上与胡氏商议着插簪的簪子用哪一支,母女二人说笑间便把刚刚尴尬之事略过,但林夕落的心里却仍在想李泊言的婚约,虽然胡氏说起林政孝已与李泊言协商好婚事不提,但此事不结,她实难心安,如若这次能见他,不妨心平气和的与其开门见山把此事说明。

林夕落心怯的看着胡氏,她实在不希望胡氏为自己劳心伤神,瞧着她眼角隐约的轻皱,林夕落心里微微酸楚,这个娘,是她一辈子要呵护的人。

午时刚过,林夕落用过午饭正陪着天诩在刻大萝卜印章,自这小子得了印章之后,林府内的其他小娃子羡慕不已,围着天诩让他求林夕落刻枚印章,天诩年幼,得人吹捧恳求腰板硬气,索性拍胸脯子一口气全答应下来,更是得了不少物件玩意儿,可在外牛皮吹破,回家他便脸苦了。

这些小兄弟们来求他,不也都是怕他这位大姐么?可他们怕,自己就不怕了?

脑中想着自己这位大姐,林天诩顿时小脖子一缩,心中后悔,给他刻这枚大萝卜印章还是求了许久才到手掰手指头一数,他这可答应了三四五六七个兄弟

大姐能答应吗?

挠头、撅嘴,林天诩脸憋的通红,一进家门口就开始躲着林夕落,直到最后吉祥没忍住,悄悄的告诉了林夕落,林夕落才恍然明白,这小家伙儿从进门就开始就一脸心虚模样,原来是为这件事。

但林天诩自己不说,林夕落只当不知道,而后还是吉祥快挤凸了眼睛,林天诩才状了胆子跟林夕落说道:“姐,牛皮吹破了,您得救救弟弟啊”

林夕落笑着答应,林天诩一蹦三高,可这没高兴多久,林夕落便提出条件,刻章可以,但林天诩得去搬大萝卜并且削皮。

小家伙儿倒是一口应下,可真去搬萝卜才觉出苦头,依着林夕落的吩咐要的大白萝卜快赶上天诩的腿粗,而且不许坐轿子,从大院子的厨房搬回“宗秀园”,不允任何人伸手帮忙。

大厨房在东南角,“宗秀园”在西北之处,坐轿子也要行近两刻钟的功夫何况步行?

天诩倒是个硬气小子,既然大姐已答应刻章,为了这颜面索性他也豁出去了,连吉祥要偷偷帮忙都断然拒绝,硬是自己从大厨房搬回了两颗大白萝卜,路上歇了不知多少回,到进“宗秀园”门口时,那两条小腿儿已经软的成了面条似的。

胡氏心疼的给他揉着胳膊腿儿,林夕落则在一旁笑,看着天诩苦着的脸上去捏了一把,“往后还会不会心里没底就应承人家的事?”

林天诩连忙摇头,“不敢了”

胡氏道:“教他道理也不至于这么苦累,这若是伤了手,连字都习不成了。”

“道理说出花儿来也不如让他自个儿体验体验辛苦,往后不就记着了?”林夕落说完,林天诩即刻缩脖子,林政孝正巧进来,听见母子几人叙话,倒是赞道:“棍棒出孝子,恩养无义儿,夕落此法也有几分道理。”

胡氏无奈摇头,林夕落也帮着揉,揉完也未放过天诩,让他休息一天,明日一早再削萝卜皮。

故而这一早,林天诩早间族学归来,用过午饭便乖乖到林夕落的屋子里削皮,并且看着自己大姐刻章。

天诩的手劲儿不足,削皮不如林夕落刻章速度快,而这一会儿功夫,门外的冬荷忽然进来,回禀道:“九姑娘,五姑娘来了,说是要见您。”

林瑕玉?

林夕落倒有些惊诧,纳闷问道:“只她自己一人?”

冬荷点头,“只她一人,正与夫人在门口叙话。”

林夕落沉默思忖,林瑕玉旁日乃是林绮兰的跟班儿,今儿倒出了奇,自个儿来这院子作甚?只与其说过几句话,其中都离不开这婚约,故而林夕落对她着实无亲近之感。可人已到门口,如若不见也说不过去,何况还有胡氏在?将手里的物件暂先放下,林夕落周整好衣裳,带着林天诩往门口行去。

林瑕玉瞧见林夕落出来,即刻先从椅子上起身迎上前,“九妹妹来了。”

林夕落依旧福礼,“五姐姐。”

胡氏看着林瑕玉欲言又止的模样则起了身,寻个借口欲带林天诩离开,可小家伙儿一脸的不满,好容易随同林夕落在刻章,孰料还未完呢就被这位五姐姐打断,明摆着不想离开在这儿候着,拽着林夕落的衣角道::“我在这里陪着姐姐。”

“娘也需要陪”胡氏拎了下他的小耳朵,硬是将他带走,林天诩无奈的一步三回头,直到出了门。

让春桃在一旁候着,其余丫鬟小厮都离开这屋子,林夕落才开了口:“五姐姐有何事来寻我?不如直说。”

林瑕玉面色尴尬,她的确是有事来求,可旁人叙话总要寒暄几句才提正言,孰料这位九妹妹直截了当,而且还清出空场林瑕玉面色赤红,开口道:“妹妹过几日便是及笄之日,姐姐在此恭贺了。”

“这话您之前已经说过了。”林夕落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林瑕玉只得道:“不知妹妹的亲事,可是定了?”

“暂时还未定亲。”林夕落回答极快,而且语句简练,丝毫不给人留续话的余地。

林瑕玉犹豫半天,才是道:“听说是侯府魏爷的属下,六品千总李泊言李千总?也是七叔父的学生,难道不是?”

“是与不是都非我说的算,也不归姐姐说的算吧?”林夕落让春桃给她续茶,“五姐姐有话不妨直说,妹妹心躁,沉不住气。”

“嫁人总是要有陪嫁的丫鬟,七叔母可是为你选了?”林瑕玉咬紧牙问出这样一句,却是让林夕落的眉头蹙紧,抿了一口茶,审度的看着她。

这林瑕玉旁日最喜欢低头不语不出声,要说她也脸蛋丰润嫩白,有几分妩媚之气,比不得林芳懿但也要盛林绮兰几分,旁日林夕落与她相见,也就是互相一礼了之,从未这番叙话,如今开门见山问的都是婚事,她到底要做什么?

林夕落忽然想起之前十三叔林政辛说起她要给林绮兰做陪嫁当贵妾,一同许给大理寺卿府的嫡孙林夕落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涌起厌恶,淡漠言道:

“对婚事我从不过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是陪嫁的丫鬟?不过娘亲偶尔说起倒也略知一二,暂时还未有人选”林夕落语句缓慢,目光一直盯着林瑕玉,话语出口:“难不成姐姐你有人选?”

林瑕玉脸上一喜,随即道:“妹妹果真没有?”

林夕落摇头:“没有,这陪嫁的丫鬟不比寻常身边伺候的,要有貌,也要听话,这人选可不好寻。”

林瑕玉耳听这话,不免看向了春桃,待见林夕落身边只她一人之时,脸上忍住露喜,却依旧被林夕落发现,出言催促道:“五姐姐难不成就是来问陪嫁丫鬟的?”

林瑕玉斟酌之时满脸通红,咬牙难言,却又不说不痛快,林夕落的眼色一直都未离开她,紧紧的盯着,而过半晌,林瑕玉才道:“姐姐这方有一人选,推荐给妹妹如何?”

林夕落问:“何人?”

林瑕玉答:“我自己”

茶杯重落桌案,林夕落攥紧的手被碎瓷割出了血

第三十四章求乞

第三十四章求乞

瞧见林夕落动了怒,春桃吓的惊慌,连忙请示道:

“九姑娘,奴婢去请夫人过来?”

“不许去。”林夕落急阻,春桃跑至门口的脚步连忙停住,她最知林夕落的脾性,不去请夫人可她手上的伤怎么办?

春桃无奈跳脚,只得转向内间去取棉布和药。

林夕落的眼睛依旧盯着林瑕玉,任凭那血滴下、任凭林瑕玉惊惶失措,目光也半丝不离。

“九九妹妹。”林瑕玉结结巴巴,不知该说何才好,欲上前为林夕落擦拭手上的血,却被林夕落冰冷目光吓的退了回去。

春桃取来了药、端来净水,林夕落未用她包扎,吩咐道:

“你去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春桃满脸担忧,林夕落面色苍白却依旧自行清洗伤口,她只得叹然的将门推开一条缝儿,将周围的丫鬟全都打发走

林夕落自行包扎,却又因晕血头脑昏眩,仰头不见这血色,快速的将棉布缠绕手上,轻揉额头,再看向林瑕玉的目光中带着点点红色血丝,一字一顿道:“你刚刚说的话,我未听清,五姐姐再说一遍。”

林夕落重咬“五姐姐”三字,那一副模样让林瑕玉连椅子都不敢坐,即刻起了身,跪在林夕落的面前,眼泪止不住的流下,哽咽言道:

“九妹妹,姐姐今儿也是豁出去了这张脸,哪怕是丢了这条命也要将心中的苦与你说个清楚,你难道忘记了幼时,你我二人时常被他人欺负?姐姐宁肯挨打也都护着你?你被七叔父、七叔母带走,离开了林府,可姐姐却是有苦说不出,如今若是还能有另外一条出路,姐姐作何也不会这样央求请妹妹,还有几日便是你的及笄之日,可姐姐年近二十,却依旧布衣流花”

林瑕玉泣不成声,林夕落的脸色丝毫不变,“你还想说什么,全都说出来。”

“妹妹姐姐自幼都听从四姨祖母与大房的吩咐,可这婚事她们却要我陪嫁做一贵妾。”林瑕玉说到此,即刻道:“可我宁愿跟随妹妹,也不想跟随大房陪嫁,你我姐妹情深,还能有我一条活路,如若跟随着她,我恐是连丫鬟都过的不如了”

林夕落瞧着她,没有伸手去扶,也没有可怜之态,出言道:

“五姐姐,你擦了这眼泪,离开‘宗秀园’,我可当任何话都未听过,也可当没见过你。”

林瑕玉怔住,拽着她的裙角:“九妹妹,嫁人都要有陪嫁丫鬟跟随,难不成你连姐姐都不能容?”

“我未定婚约,纵使定下婚约,你陪嫁之事也不是我能说定,你刚刚见到母亲,为何不与她说?何况陪嫁去大理寺卿府,还有八姑母照应有何不妥?”林夕落说完,又补一句,“幼时之事我并不记得,也不愿记得,否则恐是更伤姐妹和气。”

林夕落这话说出,林瑕玉瘫坐在地,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却又连忙遮掩心虚,林夕落继续揉着额头,缓解晕血之状,林瑕玉的到来让她着实惊诧,而且要跟随自己去做陪嫁?这事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她不愿知晓这其中是否有何不足为人所知的忌讳,也不愿插手这事,回归林府这些时日,她早已明白“是非天天有,不听自然无”这句话的真谛,而且这种事一旦插手兴许惹上一身麻烦,一人是一家,纵使她林夕落有心,也不愿给自家父母沾惹麻烦。

何况她对林瑕玉所言为己挨打之事毫无印象,却还记得林芳懿欺她,却是这林瑕玉的挑拨

幼时之事林夕落不愿多想,因那不是她,但那记忆却在警告她。

林瑕玉支支吾吾,险些口出真相,可脑中即刻想起四姨太太的警告便止住了嘴,她知道如今的林夕落比幼时脾气更硬、她也知道如今的林夕落不再是幼时任人欺辱的孬性子,可她却连慈悲之心也没了?不会将心比心的想上一想,索性扶自己一把?

林瑕玉不愿信,也不想信,硬着头皮继续言道:“七七伯母如若知道九妹妹,你也品过庶系之女受过的苦,难道你不能可怜姐姐一把,救姐姐一命?只要你开口,姐姐做牛做马都能应,七伯母也、也能应”

“春桃”林夕落一声召唤,春桃立即从外进来,看到林瑕玉跪在地上哭成泪人,春桃吓了一惊,疾步上前听后吩咐:“九姑娘。”

“扶五姐姐起来,为其洗漱后,你亲自送她回去。”林夕落扯开被林瑕玉拽紧的纱裙,“妹妹还有事,不送了。”转身离去,只留林瑕玉与春桃在此。

春桃硬着头皮搀扶林瑕玉起身,而后又打了洗漱的水为林瑕玉擦脸,可无论怎么擦,林瑕玉脸上的泪就是止不住,待门外有声响,林瑕玉才仰头看着春桃,突然一问:“她她何时变的如此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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