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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嫁-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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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昨日之事,好似一场梦魇,如若不是腿上包扎的伤口仍有疼痛,如若不是哭成红肿的眼睛酸胀,如若不是换了这空荡的营帐,她真会觉得昨晚好似一场梦。

从床上起身,她看到一旁的桌上摆了一碗清粥,除此之外还有伤药和棉布、一盆清水。

洗漱了脸,又用手缕一缕头发,盘成一圆髻罢了,自己换好伤药,重新捆绑好伤口,她才一瘸一瘸的往营帐之外走去。

阳光明媚,湛蓝的天空缀有几片淡淡的云,她无心再碰雕刀,雕针,只站在原地看着这片荒芜的沙土地。

魏海从一旁行来,“九姑娘,歇好了?”

林夕落微微点头,她的喉咙很疼,更不愿开口说话,魏海在一旁看她半晌,也知昨日之事定将她吓住,心中仍存阴影。

“昨日刺杀你的人”

“别说。”林夕落立即制止,“我不想听。”

魏海闭了嘴,可好似又忍不住,“他是大人的亲娘舅。”

林夕落怔刻,冷笑讽刺:“甥舅动刀见血,不知是谁可怜,刑克之人不见得只克母妻子,连亲娘舅都能亲手杀了。”

“放肆”魏海忽然厉喝,却吓了林夕落一跳,未等回驳,便见魏海冷目视她,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凛意。

“九姑娘总自诩为硬气之人,打个管家,抽打姐妹罢了,能为父母舍身,外人都知您乃一孝女,但这其中并非未有您己私心,旁人都眼瞎瞧不出,但您蒙蔽不了大人的眼睛,你硬气?那昨日不过见一死人而已,您喊什么?您哭什么?不过腿上一道轻伤,一瘸一拐便罢了,大人为护你手上的伤不提,背后被刺四箭您可知道?”

林夕落怔住,魏海继续道:

“大人如若不亲手杀他,昨日死的便是你,如若真拿你当诱饵,何必如此费事?不过是刻俩字传信而已,您还当此事非您不可?莫把自个儿看的太高,林府也不过是一狗屁硬气?笑话”

魏海说罢气恼离去,林夕落被晾在原地,不知心中该说何话,呆呆的站了许久,到底谁的错?

午饭林夕落未吃用,晚上二位兵将则来寻林夕落问传信之事。

林夕落沉上半晌,将心中想好之策一一说出,更教习如何看此物以及刻字特有的笔迹。

昨日三人,今日两人,一切平淡如常,好似那被砍了脑袋的人从未出现。

林夕落见其二人拿着刻好的字和碎晶片来回尝试,忍不住开口道:“大人曾说过,如若是特别紧要之事便以此法相送,周身之人还是戒备一些,别被人窥见,免得再出人命。”

耳听林夕落说此,其中一军将将手中之物放下,自知她所言为何,开口道:

“人命怕啥?沙场里滚出来的,还怕没了这条命吗?怕的是兄弟反目,那可不单单是二人对峙,而是死伤千万。”

“林姑娘,朝堂之争您本不应知,但替大人刻字传信,您还是要清楚的好,文辞道理我早已不会讲,但曾因一道消息被截,与他国交战时死伤十万于众,这非乃对战之国的阴谋诡计,只因朝堂各派为了那位子所做的恶事,您说这些人死的冤吗?”另外一人冷哼讲着,继续道:

“而且为此败仗,朝堂的官被满门抄斩的又有多少?一个雷霆大怒便是不知其数的人掉脑袋,可非您所想‘人命’二字那么简单。”

“说这作何?林姑娘大族出身,怎么能知摸爬滚打之人死活?”另外一人撂下晶片,“这事大概明了,往后就靠林姑娘了”

另外一人同其撩物拱手告辞,林夕落收拢这些物件,心中起伏不定,对这二人所说之事,她不懂,但死伤的数量格外震撼人心。仅仅为了让另外一方失败,便可葬十万余人性命?她时常自诩非善人,但与此较恶,她真觉自己渺小。

脑中回想魏海今日当面的斥骂,林夕落咬紧了牙,旁人死活与她无关,护着自家父母、弟弟才是她所求也要扎扎实实的硬气起来才可

心思想通,林夕落晚间用了两大碗,吃饱睡觉,二日一早便洗漱装扮好,出门让侍卫教习骑马。

魏海不在,侍卫不知如此可行,可见林姑娘执意如此,只得到马队中寻一小马牵来,提前告知道:

“林姑娘,此马虽小,但性子不熟,您兴许会被摔下来。”

“我不怕”林夕落说着就要上去,侍卫连忙挡住,“您稍候,还未系好马鞍”

林夕落尴尬怔住,就见侍卫将马鞍、缰绳都系好,又拿了一把菜叶递给林夕落,叮嘱道:

“您在其右侧喂它半晌,将菜叶摊平于手中,它便不会咬到您,千万不要去它身后。”

林夕落依着侍卫所教这般喂着,心中带了一丝紧张,但手掌摊平,果真不会被它咬掉,喂上几片菜叶之后,她便尝试着欲凑进马鞍,迈腿欲上

踩着马镫,好容易骑了上去,林夕落正欲松口气,可腿还未等放好,此马忽然抬起前蹄,嘶鸣不已,林夕落惊愕喊出声,一声叫出,周围几乎都可听到,随即小马前蹄落地,尥蹶子一拱,林夕落纵使手再有力也拽不住缰绳,如此顺势飞出,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

浑身好似散了架,胳膊、腿不是自己的一般,但左右看看好似还未摔断,可却瘫倒在地起不来身,侍卫上前探看,见其还有口气即刻跑去向魏大人回禀。

林夕落几次欲起身都未果,只得这样躺着,让绷紧的身子缓一缓。

过了不久,林夕落就听耳边急促脚步声来,仰头往身侧一看,就见魏青岩正在看着她,口中只斥一个字:“笨。”

第七十五章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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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活该

魏青岩有意上前扶她,林夕落坚决不肯,昨日之事,她依旧心中缓不回味儿来,不愿那双沾满人血的手再碰自己。

并非她有意如此,而是见他便能忆起那具无头尸

她的心里烦乱不知所措。

僵持在此,魏海去寻一随军大夫来,大夫来此也掸手无策,他终归是一男大夫,这是一女病人,旁人家的女眷病了不过号脉即可,这位是摔伤,怎么办?再看魏大人那冷峻的脸,他更不敢下手了,但这话要怎么说?大夫心中一凛,忽见魏海的眼色,只得硬着头皮道:

“大人,这摔伤单以目瞧,是瞧不出端倪的,您可否劳累的帮衬着将这位姑娘扶起?卑职也要依伤准备药。”

魏青岩依旧看着林夕落,林夕落仰头自见不到后方魏海所使眼色,但魏青岩来扶她不愿,挣扎着自己欲起,却动弹一下,又被石头子咯的生疼。

“不必忌男女尊卑,你亲自扶她瞧伤即可。”魏青岩这话一说,大夫则立即看向魏海,刚刚那眼色是他理解错了?这大人不是要寻台阶?

魏海转头自作不知,而此时,魏青岩已转身离去魁梧阔姿,身后的单束发随风飘起,带一分孤寂冷漠。

不知为何,林夕落见此,心中浮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心酸,魏海吩咐侍卫在此陪护,他则快步追上魏青岩。

林夕落摆了手,未让大夫瞧,就这样在沙土干草上躺了很久,直至身子能动弹些许,才扶着木桩子,由侍卫送回营帐内。

一连几日,林夕落除却帮魏青岩刻字送信,便出门学骑马,摔过几次,都是静静躺着,直至能起身,才由侍卫送回营帐,魏青岩未再踏入她的营帐半步,即便让其刻字传信,也由魏海转述。

林夕落倒觉如此甚好,以免心中那烙印无法消除。如今跟小马熟稔,已经可以让她骑在背上不将其摔下,每日这番驾马溜上两圈,时而它喷鼻不耐就即刻下来,时间一久,林夕落心中感慨:马,比人的脾气还大

清晨一早,林夕落洗漱用饭过后便准备去溜上两圈马,而此时军营二兵将迎上前来,时间一久,林夕落也知二人身份,一乃陈凌苏,此地营将,年岁稍长,二为张子清,参将,随同宣阳侯出生入死,两肋插刀之属下,魏青岩对此二人格外信任。

互相见了礼,林夕落则道:“二位大人有何事?”

张子清先上前半步,拱手道:“魏大人昨日深夜便带侍卫出行,本是说好今晨便归,但如今已过约定时间,可否请林姑娘刻一信送去?卑职也好斟酌是否前去迎大人。”

走了?林夕落想起昨晚的确未见魏海出现,便问道:“刻信随时都可,但此地可有能送信方式?”

“有一鹰隼,林姑娘放心。”陈凌苏朝天哨音,绕出三旋,未过多久便有一黑影急速飞来。

林夕落立即进了营帐,取来雕针,随手从地上拾起一根极小的木枝,看着二人道:“如何写?”

二人面面相观,索性此事推给了林夕落,“姑娘斟酌。”

林夕落沉上片刻,只与其上划道:“何时归”三字,陈凌苏捆绑于隼爪之上,鹰隼提爪飞去,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陈凌苏先回营训兵,张子清在此与林夕落一同等候消息。

林夕落无心再去溜马,而是安安静静在此等候,心中焦虑,索性寻一话题叙起,张子清更知她乃林家出身,话题萦绕便说起其父林政孝,继而便转至李泊言身上,张子清恍然点头,“泊言时常会提起林姑娘之父,道是他今生的恩人之一,如今知晓姑娘身份,便不觉稀奇了。”

说罢此话,张子清再看林夕落的目光中多几分不自然,却未开口探问,反倒让林夕落觉出不愉,“参将有何欲问不妨开口。”

张子清怅然一笑,说道:

“曾知泊言的婚约乃是其师之女,想必乃是林姑娘?大人曾为其提亲,他便以此推脱。”

“正是民女,”林夕落未想到众人都知此事,自嘲一笑,张子清点头,“兵部统领大人之女,多少人想攀的高枝,可惜泊言却坚决不应,林姑娘好福气。”

林夕落摇头,“师兄此时恐怕已消此念。”

张子清怔愣,随即大笑,“林姑娘大气,性子刚烈,比之某些文人书生都慨然大义,深闺中拘不得,泊言虽已从军,但身上难免还有几分文气,的确不妥。”

“民女也纳闷,师兄当初科考很顺,为何忽然从军。”林夕落一直都纳闷为何李泊言投入魏青岩麾下,而且如此尽职尽忠。

张子清沉默半晌,才开口道:“此事也已有几年了,泊言不愿多提,但与林姑娘叙一二句也无妨。”

林夕落不言,等其开口,张子清道:

“不多追叙,从其科考府试过后讲起,本已上榜,可惜那时却遇奸人考官,收了银钱,将其卷宗调走给一纨绔公子哥儿,故而他便落榜,本以为是学识不够,孰知那纨绔明目张胆的在他面前将此事说出,泊言急了,一刀捅死此人,便被收押大牢,等候处斩。”

“那时正赶上监斩的官乃宣阳侯之徒,随意谈天说起此事,本是痛骂这贪银子的官,也感慨穷苦出身之人的命,这话正巧被魏大人听见,便是发了话,如若泊言敢将那贪官也捅死,他就亲自出面保泊言一命,那人自然不信,孰料泊言还真红了眼,将那贪官数刀捅死,随后魏大人出面,将其收拢麾下。”

林夕落心中怔愣,她一直都觉李泊言是一矛盾的人,文生去做武将,硬气之中还不乏几分文生规礼,可较比文生来看,他对儒雅圣言又多几分鄙夷。

如今张子清所言正可解这迷题,林夕落感慨命运多厄,大起大落,富贵荣华又能有几时?

“师兄这命,还真是杀了人换回来的。”林夕落想起魏青岩,“魏大人倒是一言九鼎之人,还真瞧不出他有如此善心良意。”

提起魏青岩,张子清本不欲多说,但再想这林姑娘与他张子清不妨开了口:

“林姑娘,魏大人并非对任何人都如此善心良意,泊言孤苦,他怜悯,故而才肯伸手,对您,魏大人心意也足了。”

林夕落心中一抖,低头闭口不言,二人索性如此沉默等候,未再交谈。

可时间越发的长久,二人心中越不能安稳,林夕落本是平缓的心不免焦虑起来,他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吧?

午时已过,饭菜放于面前,林夕落却颗粒未曾入口,张子清与陈凌苏二人换了职,轮番在此等候消息,他则大口大口的将食物填入口中,好似无事之人一般。

“您还咽得下”林夕落苦着脸带一丝抱怨,陈凌苏看她,又往嘴中塞了几口,咽下便道:

“有何咽不下?魏大人不在,难不成还寻死觅活?不填饱肚子怎么等?把自个儿饿成了鬼,还如何出去营救?如今不过才半天而已,出兵交战之时,等上三五十月都是好的,妇人之仁”

林夕落被这通斥,不免也端了碗,可往嘴中塞了几口,怎么都嚼咽不下。

在营帐前这般坐着,陈凌苏则就地补觉,醒来便莹烛看书,只有林夕落一人默默在营帐前坐等

时至深夜,张子清训兵归来,陈凌苏二人嘘声商议此事该如何办才好,林夕落在一旁焦急的等,可孰知二人居然商议结论乃是就此作罢,明日再议。

林夕落跳了脚,“此时不出去寻一寻?”

陈凌苏不愿对其一女眷解释,张子清安抚道:“林姑娘,此时不佳,您不妨先进营帐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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