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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
水落跟着离刀去了沁弓,沁弓由北部的沁国跟南部的弓国两个分国组成,而沁国在深山密林之后,族人也多怪异,不与外界交流过甚,众人鲜有耳闻。离刀便是沁国内四小国之一的国主,千年女妖的孙女。流云隐约听离刀谈起,具体情况也不清楚。
她跟清泽到了凤阳京城也没呆太长时间就去游山玩水,凤阳的冬天也暖和些,没有隆冬的寂寥,流云很是失望的说这样拥抱着在街上走路也没有感觉了,清泽将她抱在怀里说那明年我们就到玉阳北部冰原地区,要多冷有多冷。流云便傻忽忽的笑。忽然就想起了在漠北隆冬时节的气息,有勾人心魄的冷残和沉寂,周围都是安静的冷线条,匆匆走过,有不关己事的落寞与轻松。若是有阳光,像是得到了安慰般,有些温暖,有些恍惚。
或许是太过于轻淡,方才想找比自己浓郁的事物来感受,陌生中带着新奇,不会太过于孤寂。即使熟记了它往常的样子,还是无法亲近,或许是因为它明天便可能消失吧。习惯性的排拒。看幽婉的水乡,旷达的戈壁,却总也甩不了一丝落寞,无处归依的飘零。一晃如梦。经历了什么,感触了什么,自从遇见了清泽,才意识到很多很多无意间变改变了自己,由曾经积累成现在的自己,即使它已逝去,那是时间上的普遍,对于自我来说它或许化成了潜意识填补了心中的空缺或是将心挤出了缝隙。就如这情,存在于心中。
她以前在想幸福是什么样子,如果说是摆脱后的满足而已,那么能让情绪转变成自己希望的都可以称为幸福了,平静了,去找刺激,寂寞了,去找欢闹,空虚了,去拥有,厌倦了,便抛弃。
清泽问那你现在幸福吗?
流云笑着说,“让我想想。”
“还需要想?”
“我总觉得有时候看着你就想把你吞掉,吞到心里,可又不舍得,若你不见了,我的心也丢了。”
“听你说情话真是不一般的舒服。”清泽的声音低柔。
“我说的是真话不是情话。”她说话总不会像他那样挑逗,这样的功力自己也学不来。
“这真话比情话更美。有如此红颜相伴,上天对清泽不薄。”
流云却笑着看他,那人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感谢上天的人,她咬他的耳朵取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谦逊虔诚起来,我竟不知。”
在凤阳一玩竟过了十多天,眼看就出了正月,清泽依然不急着回玉阳,又拉着流云去了鸿滨,说到底要看看她的花草园,两个人便携手又跑去了鸿滨。
清泽以为她的花草园只是个简单的园子,却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纳千顷之汪洋、收四时几烂漫的园子。鸿滨皇后赞赏其天资过人,单几副花草内服外用就可以容颜常驻,然后拿皇家的御山给她封地,一个山上种满了奇花异草还被她称做园子,估计也只有他的女人能做的出。
鸿滨国土成南北狭长的带状,南部跟凤阳一样温暖湿润,中部地势偏高气候凉爽,偏偏这北部地形气候怪异、花草鱼虫也怪异。虽然是冬天,山上依然是五彩缤纷的树木,天上依然是欢腾跳跃的飞鸟。流云说这里的水土有灵性,竟生出这么许多神奇来。她最初来鸿滨的时候完全被吸引住了,天鹰夫妇感觉与她有缘便收她为徒,从十三岁到他们见面间,这里便是她自己的家。
山下面是零星的庄子,住在这里的人都是调药的高手,虽然流云会做出成千上万种药与解药,但关于花草树木的阅历往往没有长者浓厚。所以每次出行时都会询问他们,或是回来的时候将带会来的植物拿去请教。她刚到达时突然就想起了清泽对花粉的提议,就去问他们。
听说有一种双生花,一雄一雌,雌花滋阴雄花补阳,一死双亡,难寻更难得。双生花有不少种,但像这样一阴一阳倒是少见,不如叫做眷侣草。流云跟清泽商量什么时候去寻来摘种,抬头看见了怪味的果子,便飞上树摘了几个颗,两个人就齐齐坐在湖边聊天。
“这种红叶绿叶的树结的果实也味道不一,而且经常是一甜一酸一苦一涩,我就叫它脾气树。”她拿着一串四个的果子给他看,然后递给他一个,“长得倒是一样,味道却十足不同。”
清泽咬了一口,是甜的。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甜而不腻,清凉解口。”清泽看着她,好奇她吃的是什么味道。
“酸的。”她还没有吃就知道,然后再给了他一个,说,“这是苦的,我不喜欢吃,你尝尝。”她说完表情都皱了,不禁喊道;“呜……好长时间没有吃,怎么这么酸了!酸得我一直流口水。”
“我尝尝。”清泽说着直接把唇压了上去。
流云以为他要吃果子,没想道就直接吻住了她,原本想要挣脱却感觉到唇舌间甜味四溢,也主动跟他缠绵。
“进步多了。”清泽低笑道。
“进什么步?”
清泽平躺在她身边,“比起上次喝茶进步多了。”
“你就百般欺负我,我若不看开些岂不委屈?”那声音却是万分委屈,惹得清泽再次压过来威胁道:“你若再这样撩拨我,后果自负。”
“我哪有?”被人诬陷,这不是欺负么?
“没有?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柔媚至极?”
“才没有。”她压低了声音说,“我一直是这样说话。”见他的眼神火热,就转移了话题,“我给你吹个歌吧。”不等他回答自个儿站了起来,拿起玉萧,手指轻握,裙摆流转。
花开花飞花满天,云卷云舒云消散,倾泻如水逝如风,霏霏如雪飘如烟。
清泽笑:“你倒是偷工减料,一会儿浪漫一会儿又自在,一会儿畅快一会又缠绵,却只在用内力,没有感情。”
流云斜了他一眼,道:“这是大情,没有听过‘有容乃大,无欲则刚’?”
“我是俗人有情有欲,心中也只容妻子一个,所以麻烦娘子把境界缩小些,不然为夫心中一片茫然。”
流云听他说着,干脆又坐下来,内力流转时她的指间倒也凉些,既然他不喜欢她就随便吹了。
声音幽软,一丝一丝在她纤细的手指上缠了几圈后轻轻散开,仿佛冬天熹微的阳光落在脸上,寒意中有些温暖;又像平静的湖面泛起的涟漪,绵绵铺开。
花开花又败,云出云缠绵,击水有声,微风拂面,下落为雪,上浮似烟。
清泽叹道:“你像裹着解药的毒药,不留声息地就渗到别人心里,等发现时已经无可救药了。”神韵悠然的奇女子,吸引了天下多少人的心,爱恋的心,嫉妒的心,羡慕的心,好奇的心。他越是明白她的引人之处,便越发想把她藏起来,只他一个人细细品位。
“对流云来说,清泽就是裹着毒药的解药了,原本流云打算中毒身亡,却没想到你让流云感到了幸福,以前的我是无所牵挂,情感淡漠,现在却知道了珍惜,拥有。”
“还是我心坏了,把心爱的女人说成毒药。”
流云趴在清泽胸膛上听他说话,闷闷的声音,她抬起头看着他笑,“人人都说红颜祸水,红颜好当,但祸水不是说当就能当的。若流云真真能毒死夫君,这祸水也认了。”
“纵使别人眼中有千万个流云,却也不及为夫心中的流云真实,因为她在这儿存在的这么深、这么深。”清泽拉着她的手落在自己的胸口上,流云盯着他们的手,感动万分道:“纵使别人眼中有千万个流云,我也只在意这心中的那一个。”
傍晚的时候,两个人坐在山腰上流云的院子里看日落云海。
“明天在这里看日出也是很美的,要不要我们起来看一看?”
“小懒猫,你若能爬起来我们就看。”
“这里的冬天比玉阳暖,明天你喊我,我一定能起来。”
“好。”
“清泽,我现在感觉很奇怪。”
“奇怪什么?”
“我们结婚才几个月,怎么感觉像老夫老妻一样?”
“所以你腻了?”声音有些威胁。
“没有啦,我哪有那个意思。我是说人家夫妻都要磨合很长时间,我们却默契的很。”
“这样不好吗?”
“好是好,总有不劳而获的感觉,有些不真实。”
“感情经历爱恨纠葛才刻骨铭心,我们的生活太平静。”
“那该怎么办?”
“就这样下去,过上十年几十年,自然就深刻了。”说得倒是轻松又自然。
“那就这么慢慢过吧……十年几十年后我们会是什么样子?”
清泽笑着看她,“你究竟还有像小女孩的时候。”
“你嫌弃我幼稚?我是你妻子。”
“我是说你现在很可爱。”
“我以前不可爱?”真真一个小女孩。
“可爱,可爱,都很可爱。”
“不听你混说。”流云叹了口气,道:“以前漂泊习惯了,也不会想以后会是怎么样,现在安定了下来,倒是好奇了,想着以后会不会还是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还是这样的生活。”
“以后我们闲了,就来你这园子里做对快活的神仙眷侣。”
“真的?”
“恩,我们每天可以在山上走一走,观察这些花草,然后躺下来手拉手看着天,有兴趣了就跑出去游玩,累了就回到院子里,种种花,养养鸡,谈谈情,吹吹曲……”
“很美的样子。”她十分赞同。“……清泽?”
“恩。”
“你会养鸡吗?”
“……”
利落的农家舍院,一位少妇坐在阳光下缝补着衣服,身边一只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安然散步。她穿着朴素却是貌美质丽,柳叶眉细柔,桃花眼温情,纤纤玉指微动一如轻舞,竟有说不出的温婉娴淑。
“娘,娘,我们回来了。”孩子还没有进门就先喊着,后边跟着进来一个壮实又憨厚的男人,是她的丈夫。
女人笑着放下手中的活计,伸出手来迎接奔跑过来的孩子,然后将他抱在腿上。
孩子跳了下来,一本正经的说:“爹说过这样会累到娘,敏儿不坐。”
她娇羞的看了看坐在身旁的男人,笑着对儿子说:“娘不累。”
丈夫将孩子抱在自己腿上,一家三口就聊起天来。
“今天敏儿在学堂学了些什么?”
“今天先生教我们念了首诗,是形容美人的,所以敏儿特地记住了要念给娘听。”
男人听了急忙催促道:“敏儿快念来听听。”
孩子认认真真把诗念了出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女人看的是孩子的表情,而男人听的是诗的内容。“我看这佳人就在我们身边,是不是敏儿?”
“恩。”孩子很赞同的点头,“娘最美,娘才是佳人。”
“你们两个一大一小真真胡说,我就一个妇人家怎么会倾城倾国。”
“谁说你不是?你弹琴的时候是最漂亮的。”
“我要听娘弹琴,我要听娘弹琴。”孩子已经吆喝开了,一副兴奋的样子跑来跑去。
“袖儿,弹个吧。”
女人有些为难,“石哥,我现在没有了以前的记忆,只知道自己无父无母,现在却有一架价值万千的古琴,我怕会惹来不幸。”
“怕什么,”男人笑着安慰她,“我们现在是普通的农户,安分的过日子,这古琴也是一位富家的美丽公子给的,说你以前弹琴就很好听,因为仰慕才送你的琴,我们又没偷没抢。”
女人站起来,轻轻偎依在他身边,叹了口气,“石哥,可我一点都记不起以前的事情,只有一块玉带在身上……”
“嘘——不要想了,只要我们现在好好的就可以,以前的事情你也不要想,我们都不要想,你只有我跟敏儿就好了,我们不会离开你。”他的眼神坚定又温柔,让怀里的女人安心下来。
她缓缓走进房间里,男人跟孩子也跟了去。在房子最里面的古琴旁边停下,然后拿开盖在上面的棉布,她看自己的丈夫抱着孩子做在旁边,满脸的期待,便微微笑着做了下来,手指落在琴弦上,音乐在整个房间里流淌。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祸水
宁安府,日日歌舞平升,美酒买醉,佳人入怀,不知天下苦,不知内心痛。
莫琼和得搭拜访,在厅堂边听见内府的绵软如丝的琴声,真真跟皇宫一个景象。易平走出来,依然挺拔刚毅,眼睛却也浑浊,身上尽沾粉脂气息。
得塔十分好奇,只听说小王爷好战,却没见什么时候贪恋过女人,看这副模样,十足的沉醉于女色。“不知王爷从哪弄来的女人让王爷如此消魂。”
小王爷也是豪爽一笑,“前些日子在玉阳买了些歌女回来,没想到各个媚骚入骨,令人孤枕难眠,族长若是喜欢,本王也送你些。”
得塔听了大笑,当日他受莫琼的劝一起去麟化助宁安王一臂之力,没想到以前对立的人竟合了他的性情,比那天天哀春伤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