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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赵桂林奉旨南下点火
第十一回
赵桂林奉旨南下点火
张体学效仿北京检阅
话说时间到了一九六七年年初,文Ge风暴越刮越猛。
六六年十月中央工作会议之后,中Gong中央发出了“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号召,实际上中Gong中央对文Hua大革命的对象和运动目的已经十分清楚地作了说明,文Hua大革命的对象不是向下横扫“黑五类”和“Niu鬼蛇神”,也不同于五七年“反右”、五九年“反右倾”和后来的“si清”、“社教”运动,而是要矛头向上整肃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
毛ZD下令赶走工作组、批发自己写的《炮打司令部》大字报、在中Gong中央八届十一中全会上,将三论《无产阶级的革命造反精神万岁》作为大会文件下发、通过《十六条》、接见红卫兵、红卫兵全国大串联、南下点火等等,这都是为了重新发动文Hua大革命而采取的一系列举措。
那时没有电视、电脑、手机之类的先进设备,收音机则属于奢侈品,半导体收音机更是时髦货,没有多少人家买得起。于是红卫兵的小报和传单满天飞,各种消息不胫而走,是真是假谁也说不明白。
小报上说中国人民大学的学生赵桂林、傅军胜领着一帮红卫兵南下武汉点火,许多南下点火的红卫兵都是周EnLai亲自委派并亲自送行的,这是毛ZD的一个战略部署,也是扭转文Ge方向的关键招数,希望借此举措重新发动文Ge。
既然如此,所以赵桂林之类的北京南下学生气壮胆豪。他们到武汉不久,就指出湖北省委文Hua大革命的大方向完全错了,湖北省委为保自己过关,挑动群众斗学生,转移运动大方向,湖北省委执行的是一条资产阶级反动路线。湖北省必须大乱、特乱、乱深、乱透。他们鼓动红卫兵学生、工人和机关干部勇敢地站起来,大造湖北省委的反。
这样一来,触怒了湖北省委代理第一书记、省长张体学。六六年九月十五日他模仿毛ZD检阅红卫兵,穿着军装坐着敞篷吉普车在武昌体育场检阅红卫兵。接着又在武昌洪山礼堂,代表湖北三千二百万人民控诉赵桂林、傅军胜。涕泪横流地控诉赵桂林围攻省委,篡改中央领导的三点指示。还宣称什么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我就是湖北佬,我不是好惹的。他反过来号召全省人民“大抓南下一小撮”。并咬牙切齿地说,南下学生傅军胜是一个右派,将来不把他划成右派,老子去告他!一定要把他送进劳改队去,我这个省长可以不当,我去当劳改队队长。可见他当时恼羞成怒到何种地步。
为了扩大造反派的力量,使得好不容易重新点燃的文Hua大革命之火烧得更旺,一九六六年十二月九日中Gong中央发布了关于了抓革命促生产的规定,取消了《十六条》文件对工人参加运动的限制,承认工人组织的造反权力。
紧接着,十二月十五日又发布了农村文Hua大革命的规定,使参与文Ge的群众范围从学生、机关干部扩大到工人和农民中间,使学生和工人农民都能参加文Hua大革命,造反派的力量得到很大发展。
当时几乎每天都有人撒传单,造反派和保守派的都有。铁戈从传单和姜军的嘴里知道这些事,只不过觉得好玩,并没有把这当成什么了不起的事,因为他毕竟没有亲自参加文Hua大革命。
到了一九六七年元月文Ge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阶段,各派政治力量斗得你死我活。相继发生了陶铸倒台,上海“一月风暴”等大事。
铁戈可不管这些,照样每天和小兄弟们上街疯玩,看到满大街各种各样的传单只要动手就可以捡回一大摞。
当然这些传单宣传的都是各派的政治观点,有北京老红卫兵(血统论红卫兵也叫老兵)的,有“三字兵”的(湖北省、武汉市干部子女组织的红卫兵,被视为保爹保妈派,因其袖章上只有红卫兵三个字,故呼其为三字兵)。有“工人总部”的,还有武汉各大专院校造反派毛ZD思想红卫兵的。正所谓鱼龙混杂,泥沙杂下。
有一天他他突发奇想,何不把这些传单捡回来自己去撒?他小时候看过电影《青春之歌》,那里边有革命者撒传单的镜头,让他感到非常羡慕和崇拜。
于是他带着小兄弟们满大街捡传单。这帮十一二岁的孩子精力旺盛,学校又停了课,所以对这件事都乐此不疲;到处去收集各种传单。这十几个孩子把这些捡来的传单交给铁戈,足足摞了一尺多高,于是他带着这帮小兄弟们上街去做撒传单的游戏。
他们跑到一座楼房上各自拿出传单,铁戈一声令下,大家“呼啦啦”地往下撒传单。顿时红的、黄的、白的、绿的,各种传单在风中呼呼悠悠地飘落下来。
看到街上的人群忙乱地在空中抓、在地上捡传单的热闹劲,这帮小孩在楼顶乐得哈哈大笑,好不畅快。至于传单上说的是什么内容、宣传的是哪一派的观点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他们只是觉得好玩而已,并没有任何政治动机。而那些捡到传单的人一个个却是满头雾水,怎么老造老保的观点都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那时候观点不同的传单绝对不可能混在一起撒。
这些孩子的父亲基本上不是被打倒了就是靠边站,但他们都不怎么着急。只要老爸的工资还在继续发,每天有饭吃,他们就会到处疯玩。革命?那是大人们的事。而且只要是革命,就是成天的你斗我我斗你,还有各种各样没完没了的大会小会,既不能说话又不能走动,这样的革命太没意思,还不如到处玩玩。
二月的一天,他又带着小兄弟们玩了一次撒传单的游戏,回家时碰到姜蜀剑急匆匆地赶路。
铁戈叫道:“蜀剑,上哪去?”
“我哥让人砍了。”
“啊?是谁胆大包天敢砍姜军?”众人大吃一惊。
“我也不知道,沈冲派人报信让我到医院去。”
“你先去,我马上就来。”铁戈带领着小伙伴们赶回家。
他偷偷在家拿了二十个鸡蛋到医院看望受伤的姜军。
姜军躺在病床上,头上缠满了雪白的绷带。隔壁床上也躺着一个人,头上也缠着绷带。铁戈觉得这人挺面熟的,可一时又想不起来他的名字。
床头柜上堆满了各种罐头和水果,姜军正和沈冲、邰大庆、古学范、王石泰、谢能富、肖国雄等几个红州地区造反派的头面人物说话。
古学范和王石泰、谢能富是“地直总部”的一二三号勤务员,肖国雄“县总司”的一号勤务员,铁戈在街上听过他们演说,所以也认识。
他从布口袋里拿出鸡蛋,红着脸说:“不好意思,这是我瞒着我妈妈偷的,真拿不出手。”
姜军嗔怪道:“你们家人口多,日子过得也不宽裕,这是何必呢?让你老爸知道了又要挨打。”
铁戈轻松的笑了笑说:“不会的,上次你和邰大哥帮的忙我爸都感激不尽呢。”
古学范问姜军是怎么回事,姜军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古学范呵呵一笑说:“电影公司的铁夫?我们早就认识。64年搞Si清时我在河口公社蹲点,他在房坪公社蹲点,开会时经常碰面。这个铁夫号称‘四能’:能喝酒、能讲话、能吃苦、能干活。我们南方农民能干的活,他这个北方胯子全都能干,地委牛副书记很欣赏他。这个人就是脾气暴、性子直,属于强项令之类的人。唉,梁飞也真是的,我们对铁夫这样的南下干部应该多争取。二野、四野南下干部在我们地区很多,影响也很大,要尽量争取大多数人的支持。可他倒好,硬把铁夫往对立面逼。这叫做为渊驱鱼,为丛驱雀,鼠目寸光,是政治上的短视行为。我们党的统一战线就是三大法宝之一嘛,只要不是死不改悔的走Z派我们都要团结。像铁夫这种对文Hua大革命看不惯的干部还有很多,我们多团结一个不就多一份力量吗?各种人、各派力量对文Hua大革命有不同的看法这很正常,这就要求我们要做耐心细致ZX作。什么是革命?革命就是要把我们这边的人搞得多多的,革命不能搞孤家寡人。铁戈,你回去后跟你爸爸说,就说我说的,革命不分先后,希望他早日站到毛ZX的革命路线上来。”
说完,他站起身来和姜军以及隔壁床上那个伤员握手告别:“姜军、封司令,最近太忙了,我和他们几个要去开会,先走一步。你们好好养伤,以后的路还长,斗争将会更加激烈。我们需要你们这样的热血青年(姜军当时刚满十三岁,充其量还是个孩子)。沈司令,警卫人员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一共二十个人,生活上也做了安排。”
“要提高警惕,这样的事再也不能发生了。拆了线以后马上送他们回校,学校里安全一些。”说完带着一干人等走了。
有分教:
南下学生捋虎须,封疆大吏气吁吁。
何人敢惹九头鸟?定要捉拿送囚居!
正是:狗急跳墙菜农打学生,挺身而出老封救战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 封老大痛说身世
第十二回
封老大痛说身世
沈司令誓死效忠
书接上回。
话说姜军拿出大前门香烟递给铁戈一根,他抽烟的功夫还是不到家,抽了一口被呛得大咳不止。
隔壁那位伤员大笑起来:“你这叫乌龟吃大麦——糟蹋粮食。”
姜军和蜀剑都笑了起来,铁戈也不好意思讪讪地笑了笑。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封司令。”姜军说。
“我认识他。”
“你怎么认识我?”封老大有点奇怪。
铁戈把去年夏天抄家的事说了一遍:“去年红革军的人抄你家时我正好在场,我当时就很佩服你,有种!不愧叫‘疯狗’。”
“你也知道封司令外号叫‘疯狗’?看来封司令是窗户外放鞭炮——鸣(名)声在外呀!”姜军哈哈大笑。
“他妈的,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封老大不以为然地说:“那些狗日的东西都是红革军的人。这些菜农平常都没什么本事,运动来了,仗着人多,背后又有地委县人委撑腰,一个个都抖了起来,抄家打人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我家被抄了以后我想了好几天,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要吃亏的。我和几个64年下放的知青一商量,干脆自己成立一个组织,这样才能不受别人欺负。于是我们就成立了‘红州县知识青年革命造反司令部’……”
铁戈打断他的话:“哦,‘知青革司’就是你们这些人哪?”
“对。我们从农村杀回红州城,我们都是十七年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受害者,我们就是要大造红州地委、县人委的反,看谁还敢不把我们当人看!”
铁戈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封老大,一身血迹斑斑的旧军装,腰上扎着武装带,左臂戴着“知青革司”的红袖章,胸前佩戴着一枚硕大的毛ZX像章。头上缠着绷带,脸上有青紫的瘀伤。但是与去年夏天那满是补丁的衣服相比显得精神多了。
他问道:“你们这是怎么搞的,伤成这样?”
姜军又点了一根烟,重重地喷出一口浓烟:“今天上午我到‘红司’开会,走到一字桥被‘红革军’的人看见了,他们冲上来想把我抓走,我就和他们打起来了。哪知道有人从背后照我头上砍了一刀。恰好封司令也来开会,便上来救我,他也挨了一刀,脸也受了伤。要不是他来了,我现在还不知道被‘红革军’关在哪个鬼旮旯里。”
铁戈知道一字桥一带是保皇派“红革军”的天下,因为“红革军”的主力基本上都是郊区的菜农,还有一部分是红州镇的市民。
“好险!”铁戈叫道。
“真的好险,我要是去晚了一步,后果不堪设想。不过他们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我夺过菜刀也剁了他们两个人,估计伤得比我还重。要不是为了把姜军送到医院去,老子硬是还要剁他几个!”说话间,封老大脸上凛然又露出腾腾杀气。
铁戈相信封老大说得出做得到。他对许多事情感到好奇:“听说你们64年下放的知青成分都不怎么好……”
姜军马上把话接过来:“出身不由己,道路可以选择,重在政治表现,党的政策历来都是这样。我家的成分也是富农呢!红州地区的毛ZD思想红卫兵和北京的老红卫兵不一样,他们是血统论的支持者,把‘黑五类’‘红五类’区分得非常严格,还有什么‘红外围’之类的组织。这些人大多是中央各部办委和军队里的高干子女,从小就有‘自来红’的思想,而且一个个都自视很高,普通老百姓的子女他们根本看不上眼,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北京最先起来成立红卫兵造反的就是这些人。他们到处宣扬血统论,还写了一幅‘鬼见愁’的对联,处处标榜自己是最革命的。如果照这种理论去做的话,GC党里很多出身不好的人就不能参加革命、入党、当领导。一般人填成分就填贫农、工人,但是很多高干子女有的填革干、革军,就是革命干部、革命军人的意思,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