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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在想该怎么打消这几句话对其余众人的煽动性,老天似乎也开始凑热闹,方才的小雨渐渐变成了倾盆大雨,豆大的雨点砸下来,站在空地上的几人瞬间就成了落汤鸡。
大雨并没能让她们冷静下来,反而使得刚才那突来的变动显得更明显,两边的人都紧张起来。乡民那边,甚至已经有人在动手推搡工地上的几个工头。
裴宁心里一提,不由更是担忧,这几个工头都已经和她磨合了一段时间,虽说对她有些不满,但做事是很好的。若是这几个人出了事,恐怕贤良祠的进程就真的要被拖住了。
“大家冷静一点,请先住手。。。不要被有心人利用了。。。。。。”
“什么有心人?什么利用?我看你才是妖言惑众。。。”
“都住手!不要伤了人。。。”
一触即发的氛围下,裴宁已经渐渐控制不住局势,眼看着站在两方最前边的人都已经动上了手,更是急得嘶声高喊着劝阻。
“住手,住手!”
“全部拦住!都给我住手!”
另一道声音混在她嘶哑的喊话里响起,裴宁愣了一下,辨认出那声音的主人,才算松了口气。
然而只是在这一闪神的功夫里,已经有两三个乡民挤到了她身边,拽着她的胳膊要往她们那里扯。
裴宁奋力挣脱开来,余光见到秦晚瑜已经带着人到了近前,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臂:“秦小姐,你来得正好,我现在向你讨个承诺,绝不因为修贤良祠的事而对她们加征银钱。”
秦晚瑜的声音也跟往常有所不同,似乎也是急了,急急忙忙地甩开了她的手,吩咐身边的一队士卒控制住几个动手伤人的乡民。
“这一点,我可以代替我母亲保证,除了以前那五万两银子外,绝不会再额外加征银两。”
“你。。。你是谁?”
“我是秦晚瑜,秦业秦知府正是家母。”
“胡说!秦知府只有一个儿子,根本没有什么女儿。。。你明明就是跟她们串通的同伙!”
秦晚瑜还没说话,裴宁却蓦然一怔,下意识地看向说话的那人,却发现她并不是原先挑拨的那人,再转头去找方才那人,竟然已经不见了人影。
裴宁脑中的思绪顿了顿,难道说,方才竟然是有两拨不同的人在捣乱和挑拨么?然而还没等她得出结论,边上竟然惊叹声四起。
“啊?!”
“这样的话,你们相信了么?”
裴宁惊愕莫名地看着眼前的人,披散下来的长发让脸上的线条显出了柔和,分明是个面貌清雅的男子。
“你。。。你。。。秦小姐?”
“裴小姐错了,现在,应该是秦公子。。。”
裴宁还没能从这惊讶中回过神来,秦晚瑜带来的人已经把局势控制住了,裴宁记住了几张刻意引起争斗脸,才反应过来,朝秦晚瑜拱了拱手:“有劳秦、秦公子了。”
“无碍的。裴小姐,我并非有意欺。。。”
“裴宁!”
秦晚瑜似是有些赧然,对她点了点头,正要解释自己之所以扮作女装的缘由,却被匆匆插入的声音打断了。
裴宁讶然地回头,正迎上急步跑过来的男人,舒景悦身上也早已被淋地透湿,平日里用来束发的布巾已经不知落在了何处,一把长发散在肩上,被淋湿了贴在额头,显得狼狈而失魂落魄。
“你、你还好吧?”
舒景悦一看到她,似乎是放下了心,眨了眨眼,伸手抹了一把脸,长长舒了口气。脚下已经有些打晃。
“阿景。。。”
裴宁眼中闪过一点疑惑,很快又被层层叠叠漫上来的欢喜和担忧驱散,眼明手快地捉住了他的手,看向上面交错着,还在渗血的伤口,不由心疼地低下头细细察看起来:“疼不疼?还有哪里伤到没?”
“没,没有。”
“不许瞒我,”见他要缩回手,裴宁几乎是立刻伸手按住了他的背,紧紧贴向自己:“膝上有没有受伤?”
“没有,真的。。。”舒景悦被她紧紧拥着,像是有点尴尬,动手推了推她:“真的没。。。就只绊了一下。”
裴宁心里一疼,眼前几乎能看到他跌跌撞撞地一路过来,跌倒在地,再爬起来继续。
“你呢?她们。。。”舒景悦挣脱不开她,忍了一会儿,终于迟疑着问了一句:“她们好像。。。。。。”
“我没事。。。”裴宁紧紧抱着他,不再分心去管边上的人,只轻轻地拍着他的肩:“别担心,没事的,等过会儿我们就回家去。。。”
舒景悦点头“嗯”了一声,慢慢地竟把脸埋了下去,窝在她颈边。裴宁觉得心里被填得暖烘烘的,掌心贴在他脸上轻轻蹭着,眼里满满的都是这个形容不整,甚至可以称得上狼狈的男人。
“阿景。。。。。。”
“裴小姐?”
秦晚瑜清亮的声音打破了这一阵沉默,裴宁抬起头来,看到周围尚未散去的人都在看着她们,也只是和善地笑了笑,一手依旧紧紧拥着身边的男人。
“裴小姐,今天的事是我考虑得不周全。。。不过,能不能麻烦你再等一下。。。”
“嗯,秦公子但请吩咐,”裴宁低头,朝舒景悦看了一眼,轻声道:“只是我夫郎淋了雨,我要先带他去换身衣物。。。恐怕要失陪一会儿。”
秦晚瑜眼里闪过一点惊讶,接着是一些欣赏,浅笑着点了点头:“请便。”
第四十一章 意料之外
第四十一章 意料之外
第四十一章意料之外得意和落魄~
贤良祠工地上有人闹事的事很快就传得纷纷扬扬,人还没散尽,房皓已经赶了过来,她倒像是早已知道了秦晚瑜是男儿身,与他寒暄了几句,忙不迭地迎着他进屋里去。
“裴宁。。。哎?秦。。。小姐。。。。。。?”
“唔,看来我今日倒是吓到诸位了,”秦晚瑜看了看一脸惊愕的夏初妆,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夏小姐怎么也来了?”
见他站定在原地回过头来,夏初妆不由有些疑惑,又看了他一眼才似信非信地喊了一声“秦公子”,张口解释道:“我是听说这里有人在闹事,恐怕裴宁她们应付不来,刚刚差了人上秦府里去报信,自己就先过来看看。。。”
“秦公子,大家都先进去再说话吧。”
夏初妆这才注意到在场诸人都是一身**的,也不由一拍额头:“哎,看我这糊涂得,实在是抱歉,快进去。。。”
裴宁对她点了点头,一手环住舒景悦,带他到自己平时休息的棚子里去换下湿透的衣物。
闹事的人散去后,其余的工头大多数已经急着赶回家去了,这棚子里也就只剩了他们两人。裴宁拉起帘子也就隔出了一片地方,只是她在这里也只留了一套平常衣服以备不时之需,如今两人身上都淋湿了,裴宁自然要让舒景悦先换下湿衣,他却有点迟疑。
“我只要把外面衣服脱了就得了,你身上还有旧伤,可不能这么乱来,”裴宁甩了甩头发,解了外面的袍子脱掉,却执意把手上干的衣服披到他身上。
舒景悦挣不开,摸到她身上的里衣的确还是干的,才肯收回手,任由她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阿景,你怎么会过来。。。。。。”裴宁抓过干的布巾给他擦着头发,竟莫名地轻声笑了出来:“是听到了什么流言么?”
“嗯,街上不少人在说这事。。。。。。”
舒景悦点点头,裴宁握着他的手,能感觉到他的紧绷,不由伸手在他背上轻抚:“好了,现在没事了,房东家和秦公子可能还有些事要交待,你是在这里等我会儿,还是跟我一起过去?”
“你们说正经事情,我过去像什么样子,”舒景悦白了她一眼,声音里却透着舒缓和放松,伸手推了推她:“快去吧,我在这里待着。”
裴宁知道他是真的镇定下来了,何况他身上还披着她的衣服,以他好强要面子的性子,想来是不肯这么衣着不整地出去的。也就只用力抱了他一下,让他等着自己回来。
不出她所料,秦晚瑜开头的第一句话就是道歉,承认了这是他的疏忽,承诺一定会查出捣乱的人,给她和房皓一个公道。裴宁点了点头,见他也只披了一件女子服饰,端正地坐得笔直,想起方才舒景悦的样子,就有些不忍紧逼,只应了一句“多谢”,就送他离开了。
房皓落在他后面一步,见她和夏初妆把他们送到门口,也就停下来回了一礼:“两位也请留步吧。裴宁,今天的事,对贤良祠会不会。。。。。。”
“不会影响进度的,您放心,”裴宁张口化解了她的疑虑,对她拱了拱手:“其实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没考虑到别人的看法,毕竟工地上看上去的确是。。。。。。”
“裴宁,请别说这种话。”原本已经走到轿边的秦晚瑜听到了她们的对话,竟又回过头来,认真道:“我向你保证过,你只需要帮忙督工,其余事情我都会处理好,却没能依言做到。是我的疏失,你不必妄自菲薄。。。。。。”
“那好吧,裴宁不妄自菲薄,秦公子也不必为此自责,毕竟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裴宁客气地回了一句,目送她们离去,才转向夏初妆:“多谢夏小姐来帮忙。”
夏初妆“咦”了一声,忙摆手道:“我什么也没帮上,可当不起这个谢。我是听书肆几个秀才在议论,才晓得的。。。对了,刚刚你夫郎不是也在这儿么?这会儿已经回去了?”
“没,”裴宁指了指侧后方的棚子,忍不住扬起了唇角:“在里面等我,夏小姐,我们这就要回去了。”
“那我顺路带你们一程好了。。。”夏初妆指了指自己过来时坐的马车,招手对她示意:“现在还在下雨,一起走吧。”
裴宁伸手感受了一下,天上虽然不再像方才那样大雨瓢泼,却还是不断有细密的雨丝落下来,见夏初妆那车上只有她一人,也就点了点头:“多谢了,请夏小姐等我片刻。”
舒景悦在棚子里已经听到了她们在外面的说话声,一见她进来,便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要。”
“哎?我什么都还没说,你不要什么?”裴宁好笑地看向他,她比舒景悦高一些,衣袍裹在他身上就显得有点过于宽松。
“唔。。。不要麻烦那个小姐了,我们自己回去好了。”舒景悦身上的衣服在袖口处挽了一道,脚踝的地方也往上挽了一点,露着一截脚腕。裴宁上前在他坐的凳子边蹲了下来,把他的脚放在自己膝上,只觉得手掌下的皮肤凉凉的,便伸手替他放下了卷着的那一段裤脚。
舒景悦不知她要做什么,像是怕痒一般,反射性地缩了缩,凉凉的皮肤上忽然覆上了她的手,见到她的动作,不禁皱起眉头,想要重新卷起来,裴宁却扣住他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牵着他站起来:“好,回家去。”
“拖在地上要磨掉的,你以后穿着就不好了。。。”
裴宁低头,唇角渐渐抿了起来,眼里闪过一点心疼,牢牢环住他的腰:“我乐意让你磨掉还不成么。。。?”
舒景悦不解地看向她,裴宁只是在他腰上扶了一把,把他带到身边,对马车上掀开帘子的夏初妆笑着摇了摇头:“我们还有些事,就不麻烦夏小姐了,小姐请先行吧。”
“咦?”夏初妆看了看他们,见裴宁一脸笑意,只当他们要去“二人世界”,也就没有多说,递了把伞给他们,挥手吩咐车夫回府。
裴宁一手撑着伞,一言不发地牵着舒景悦往回走,能感觉到被她握住的手慢慢地暖和起来,不自知地弯了弯唇,伸手把他往自己身边拉进了一些:“过来点,不然我可要淋雨了。”
舒景悦面上一红,却还是依言往她身边靠了一些,裴宁笑着帮他理了理散着的长发,拨到他耳后:“时间还早,我们去市集里看看,待会儿顺道接小阳回来,可好?”
舒景悦被她一路上牵着,几次试图挣开,却一直不曾做到,一来是裴宁牵得紧,二来他们的袖子垂下来,也能把交握的手遮住大半,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舒景悦束手束脚地跟着她走了一段,也就渐渐放开了这纠结的举动,分了点心思去看路边的小店。
“店家,这簪子怎么卖?”
“哎?姑娘你是要给夫郎买吧,那不如看看这边的。。。这些簪子,都是用沉香木雕的,不光好看,还好闻得紧呢。。。。。。”
“你喜欢哪种?”
“啊?”
“我觉得还是左边那只跟你配些,不过右边的好像也很不错。。。”裴宁把身边人的惊讶看在眼里,却只是温和地问着他的意思,拿起两只簪子递到他手里:“你觉得呢?”
“不要,我用头巾就好了,”舒景悦却毫不犹豫地把两只簪子都放了回去,扯了扯她的袖子要离开:“买这花里胡哨的东西能有什么用?”
“哎,怎么没有用?”裴宁松开握着他的手,挑了自己看中的那一支,帮他把头发抓好,束了起来:“不是很好看么?”
“呵呵,姑娘说的是啊,这位相公这样的美人脸蛋,配上姑娘挑的簪子,才真正是漂亮啊,”那店家也极力撺掇着,怂恿道:“姑娘休要听你家夫郎说,你夫郎这是要给你省钱哩。。。哪家的男儿能不喜欢妻主给自己买首饰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