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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且记得进这个尼姑庵半年时,做的一个梦。
那个梦比这些年来做的每一个梦都要真实,真实得好像真的发生了一样。
梦里是横尸遍地的战场。师父持着剑半跪在那片战场雪地之上,满身伤痕累累,鲜血染红了他一身月白的战袍。苍白的脸颊,紧闭的双眼,像是死了一样。
忽地,他抬起了脸,冲她温和地微笑,问她:“阿默,你还恨我吗?”
她看到他那个模样,早已泪水湿了脸廓,揪心的疼痛喘不过气来。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他那个问题。
她恨他,非常地恨他。恨他怎么可以那么残忍,为了当初与她的一个承诺,把自己也把她逼到了这样一个万恶的境地。
即使到了最后,他也不肯放过她。逼她杀人,逼她伤他,然后把她关禁在这个尼姑庵之中。一句话,教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怎么可能不恨他?
可是,他都那个样子,她又如何将这份恨说出来。
幸好,那只是个梦。
虽是梦,却又教她为他的那个问题,思索了近三年。
这些年来,随着心性渐渐平静,她时常问自己:你还恨他么?
却发现已经不敢回答,生怕一回答自己,心就会鲜血淋漓。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九章:结局篇(17)
诵了半日的经书,因跪的太久,腿脚习惯性地从疼痛到麻木。忽然听到外面有吵闹声。
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嚷嚷:“让我进去见顾默!你们这些臭尼姑,给本皇子滚开!”
虽已经隔了三年那么久,那个男子的声音也因着年龄增长而变得比以前浑厚,可她还是认出了。
是夏斌,她的哥哥。
腿麻得厉害,根本站不起来。唯有听着外面的那个男子的嚷嚷。
“顾默,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快出来,与我离开这里!你可知道,这些年来我们找得你找得好苦。他只说你没有死,我们却没有想到他会把你关在了这么个鬼地方受罪!若不是瑞柳那个恶女人无意间说漏了嘴,我们怕永远也找不到你了。”
“顾默,你没有做错什么,所以不必在这个鬼地方诵他妈的鬼经!当年,若不是你闯刑场,我和我手下的六百多兄弟恐怕都要死了。你不知道,其实那时,我们本打算拼了命也要杀死皇帝。是你的出现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也幸得你的出现,我们没有那样做,否则不知道那一场乱战,会牵连多少无辜百姓,死多少人。是,你是杀了人,可是你杀了三十二个人,却救了我们和无辜的百姓数千人的性命!”
“顾默,时下一切都稳定了。皇帝把我发配边疆后,我因立了战功,重新封作了皇子。所有人都过得很好。除了你,妹妹,除了你还在受苦。你快出来,莫再要我们担心了!”
后来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听不见。
顾默扶着墙,勉强站了起来,正想走出去时,迎面走来了尼姑庵的主持无骛。
主持已经五十来岁,长得慈眉善目,是这个尼姑庵中唯一把顾默当人的看的。顾默一向对她也很敬重,见她进来,连忙行了佛礼。
“忘尘,跟我来。”主持唤着顾默的法号,将顾默带到了一个没有人的禅房里。
“方才那位施主我已经将他劝说回去了。”主持说,“我跟那位施主说,你明日便会回去。那位施主才心甘情愿地离开。”
顾默疑惑:“您为何与那位施主说我明日会回去?”
主持笑了笑,“因为时间已到,你该是回去将你的尘缘了一了了。若是还惦念着这里,待办完了尘世之事,这里随时还欢迎你。”道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与顾默,“这是那位施主要我交给你的信,说是一个女施主两年前写与你的,因为一直找不到你,所以没有办法将信给你。那位施主还要我转告你一句话,道一位叫倾城的女施主在皇宫里等你回去,她有很重要的话要与你说。”
“倾城……倾城在等我……”顾默欣喜至极,“她没有死,她果然没有死。真是太好了。”
而当她接过主持给她的信,看到信封上那工工整整的纪芸二字时,心更是咯噔一下,乐得快要疯掉。
这封信是纪宁两年前写与她的,也就是说,天云山上的那场箭雨,纪芸没有死!
纪芸也没有死,她还活着!
主持看着顾默乐得没了形象,苦笑着摇了摇头,走出了禅房。
顾默见四下无人,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信封。
信上的第一句话,便是对不起。
信中,纪芸说:
“当年我说想要帮大夏国,说大巫人是大禹国的奸细,都是骗人的。我是为了给姐姐报仇才来到大夏国的。三年前,也是为了给姐姐报仇,我杀了大夏国先祖帝和先帝,并且故意挑起了大夏国与大禹国的战争。
我现在好后悔好后悔当初的举动。
当年天云山上一别,我和卫岩被老医仙所救。我醒来时,已经被人送往边疆,而路途中,经过了普罗州。
在普罗州的知府府中,我看到了活得很好很幸福的姐姐。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姐姐没有死,是夏大夫救了姐姐,并用了一个苦肉计和诈死计,撮合了她与楚颜辛二人。也是那时候,我开始后悔自己一切莽撞愚蠢的举动。
我拼命奔赴边疆,回到大禹国,想阻止这场因我而起的战争。可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战争一发不可收拾。我没有任何能力阻止。不久,夏大夫他赶来了边疆。他真的好厉害,连连打了好多的胜仗,成功阻止了我父皇和其他国家的入侵。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这场战争就结束了。我的错误,也总算画上了休止符。
顾默,我知道,你听了这些,一定恨死我了。可是,你还记得吗?我问过你,若是有一天我和你说对不起,你可以也不管我说的对不起是指什么,都接受么?你那时点头答应了我的。所以,这句对不起,你一定要接受。然后,你不要恨我好么?
也请你不要恨夏大夫。夏大夫他真的是个好人,一个很厉害的好人。
纪芸留。”
一口气不带停顿地读完纪芸的信,她又发了好久的呆。
先祖帝和先帝不是师父杀的,师父也没有杀死纪宁纪云,倾城,以及卫岩。
一直以来,是她错怪他了,狠狠地错怪他了。
可是,他为什么骗她?为什么骗她那些人都死了,骗她是他杀了他们?
他说过不想她恨他,却说这种故意让她恨他的谎话,这是为什么?
怀着这诸多的疑问,第二日,顾默坐上了夏斌派来的前往皇宫的轿子。
夏斌见她终于愿意出来,很是高兴,可看她带着个面具,又身穿尼姑的衣服,高兴的同时,把眉头拧得快要打结了。
他坐在轿子里,望着对面一脸呆呆的顾默,忍不住道,“你好不容易出来了,怎么却这样的打扮?”
“出家之人,该是这样的打扮。”顾默回答。
夏斌于是故意笑道:“那要不要我给你买个佛珠捏捏,再给你买个木鱼敲敲?”
顾默自然听得出那时兄长在拿她开玩笑,况且自己也不是真的出家,只是想试着以一个看破尘世的出家人的心态来对待一下这个世界,没想到会是这样失败。叹了叹气,她也拿出半开玩笑的心情,回答:“若是施主有心,那有劳施主了。”
夏斌:“……”
因着顾默要求去见皇帝,夏斌将顾默接近了皇宫后,便出去开始张罗如何让顾默见到皇帝的事。
而顾默就坐在一间厢房里,敲着夏斌路上给她买的木鱼。手里还捏着一串佛珠。
啧啧,还真有尼姑的样子。
顾默这一尼姑的样子不打紧,却是吓坏了推门进来看望她的倾城。
“阿默,你……你这是……出家了?!”夏倾城几乎快被气哭了,一手夺过顾默手中的木鱼和佛珠,就往地上摔,同时大喊大叫,“阿默不能当尼姑,不能!”
顾默站在一旁,看着倾城尽情地踩着地上摔裂的木鱼和摔散的佛珠,脸上堆起了欣慰的笑容。
三年多不见,倾城这个小丫头容貌上略略成熟了一些,可是性格却一点也没有变。
最后,她走上前搂住了倾城的脖子。
倾城停止了跺脚,头搁在顾默的肩膀上,眨了眨眼,轻轻叫了声:“阿默?”
“梁鬼……梁鬼知道你还活着么?”顾默问。
不提梁鬼还好,提起梁鬼,倾城就火冒三丈了:“你别给我提那个混账!”
“啊?混账?”顾默惊了惊,“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他?你知不知道他为了你,差点杀了……”接下来的话,顾默说不出口。
她喊不出师父那个词,生怕一喊出口,就揭了伤疤。
倾城这时难得地安静了下来,竟是眼角挤出了泪花,抓着顾默的手,不肯放。“阿默,你不知道,梁鬼那个混账对你做了什么?当年,聂龙命他保护你,可是他却不仅没有保护你,还联合瑞柳那个恶女人欺负你!听说,他们把你欺负得好惨好惨,把你关进天牢,给你的伤口撒腐烂粉。都把你欺负成了这个样子,梁鬼那个混账还昧着良心跟聂龙说,你过得很好。”
顾默呆了呆,苦笑着喃喃:“是么?他当年挑断了我的手脚,竟然还有心派一个他已经得罪的人来保护我……”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聂龙他是真的想保护你。”倾城连忙解释,“他只是没有想到,梁鬼会这么不听话。阿默,你要生气,就生梁鬼那个混账的气好了。而且,为了给你报仇,我已经躲了梁鬼两年了。听说,他这两年来找我找得可是幸苦了……”
“倾城,”顾默认真道,“你死而复生,梁鬼早已经离不开你了。你这样躲了他两年,可知他会多么痛苦。你别再躲他了,快去见他吧,然后和他在一起。你不是一直很想和他在一起么?”
“不要,我就是要他痛苦!”倾城说着再次含上了眼泪,扑进了顾默的怀里,“他把阿默害得那么惨,就该受到惩罚。”
“两年的惩罚已经够了,该是原谅他的时候了。”顾默轻轻地安抚她。话语刚出口,她自己也是一愣。是啊,三年已经够久了,或许,该是可以放下的时候了,该是原谅他了。
就在这时,夏斌推门而入,告诉顾默,可以与他一起去御书房见皇帝了。
倾城没有再多说什么,一直目送顾默离去,口中喃喃个不停:“阿默,千万不要伤心,不要难过,没有了他,你还有我们。请一定记得还有我们陪着你。所以,阿默,一定要回来,回到我们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章:结局篇(18)
三年零三个月的时光,足以物是人非。
御书房内,顾默没有寻到夏大夫的身影,却被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孩子抱住了腿。
“娘亲,娘亲,我终于见到你了。”小孩哭着道。
哪家的孩子怎么乱叫娘啊?顾默一头雾水,低头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娃娃,心头却是极为喜爱。小娃娃的那张脸,竟是像极了师父,只是眼睛不怎么像。这双眼睛……
“这双眼睛……怎么那么像我……”顾默忍不住喃喃。
身后,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回答:“因为他是你生的孩子,阿默。”
心头狠狠地一颤。顾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她缓缓抬起头,转身,看向推门而进的王者。
一身玄白的龙袍,熟悉的俊美容颜。微翘的嘴角,带着温柔的微笑。
这个人是……
“云欢……”顾默颤颤地喊出了他的名字,一步一顿地拖着仍死抱着她的腿不撒手的小娃,走到王者的面前,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
“不是幻觉,不是幻觉……”
夏云欢握住了她的手,明亮地微笑:“嗯,不是幻觉。阿默,我没有死。”说着,他蹲下身子,将扒在顾默推上的小娃抱了起来。
小娃开心地道:“父皇果然这次没有骗人,娘亲这次真的回来了。”
夏云欢捏了捏小娃的脸,看向一脸疑惑的顾默,笑道:“他叫阿羽,是你与我的孩子。”轻轻地顿了一顿,“阿羽,是他取的名字。他把阿羽交给我的时候,说如果你见着了这个孩子,要我代他转告你一句话。他说,当年你求他帮你救下腹中的孩子时,他答应了,并做到了。只是因为不甘心,给你吃了让你的身孕迹象暂停一段时间的药。而那晚,他也是因不甘心欺负你一下,但并没有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所以,你可以安心地和我在一起,以及我们的孩子。”
虽然夏云欢只是单单用了一个字“他”,顾默还是心头狠狠地颤了一颤,看着夏云欢怀中的孩子向自己伸出手要她抱时,不知为何,她却后退了。
“那他呢?他现在在哪里?”她想起了两年前在尼姑庵做的噩梦,害怕了起来。
明明深爱的人和孩子就在眼前,可是她的心竟然没有办法平定,没有办法回应夏云欢和阿羽。
夏云欢怔了一怔,脸色有几分难堪,“阿默,你难道不愿意与我和孩子一起生活么?”
顾默慌慌地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压低了声音问:“既然你还活着,那么,师父呢?师父他怎么样了?”
阿羽因为娘亲不肯抱他,大哭了起来,拼命向顾默伸出手,“娘亲,抱一抱阿羽,抱一抱阿羽。阿羽好想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