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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女休得大放厥辞!你有甚见识,你怎知他做不得明君?!他是我教出的徒弟!”阿姨,你逻辑混乱了。按这逻辑你倒是有当明君地潜力……她色厉内荏地提高里声调:“为人子女者,岂可不奉父母之遗命!不全父母之心愿!此乃万世之通制、天下之公行、圣人之法度!如若听从你这妖女蛊惑,则先王之制度文章,扫地而尽于是矣!!”
呃,你激动归激动。不要转文嘛,害得我的回复时间明显延迟,当然。或许他们误以为,我是为了有平地起惊雷的效果而故作深沉……我一笑,平静说出了在这个时代或许是大逆不道地话:“子女不是父母实现理想抱负的工具。”
他们都目瞪口呆地看过来,连李归鸿都一脸震惊之色,汗,有那么骇人听闻吗……赶紧补充说明:“自己地理想自己实现,没完成的心愿,可以说给下一代。作为可选任务,但要本着自愿的原则,如果下一代愿意去做,那么很好值得赞美,如果因为与自己的人生理想相悖而不愿去做。那也是无可厚非的呀!凭什么非要逼着一个人去为实现别人地理想而耗尽人生,那么他自己的理想呢?再传给他的下一代去实现?”
李归鸿怔怔看着我。迟疑道:“妹妹,这……这说法还真是……别出机杼……”
“甚么别出机杼!分明是忤逆先人!悖乱纲常!!这等妖女怎能留于世上!!”她身形一动已到了近前,伸手就向我抓过来。
李归鸿忙用身子挡住我,却不想姜还是老地辣,我只见眼前一花,还没看清她的身法,但觉腕子上猛的一疼,她不知怎么就绕到我身前,我的手腕已被她狠狠钳住。
李归鸿紧抱住我,口里乱叫着:“师傅!!您当真要逼死徒儿吗?!!您若伤了沉烟,徒儿这便死于此处!!如您不信,尽可一试!!”
蔚霓裳也跑过来,抱住她的手臂叫道:“师傅!师傅!您别……”
只觉抓住我的那只手忽地顿住,既而又顺着我的手腕向下捏捏,须臾放了手,上下左右地打量我,甚至还绕到我身后看看,大约菜市场里挑活物就是这眼神吧,我被她看得猪鬃倒竖,不觉往李归鸿怀里缩了缩。
忽然她一笑,声音与撕纸颇有几分相似,“此女根骨奇佳,正是学武奇才……”我大抖,你下面可千万别说要收我为徒啊!!不幸她接着说道:“正宜修炼本门武功……”
李归鸿愣道:“师傅,您是要收沉烟为徒吗?当真?!您不要取沉烟的性命了?啊,徒儿失言,师傅从不诳语……如此真是再好不过!”轻轻推我,“还不赶紧拜见师傅!”
泪,为什么啊,我不愿意!!我小声嘟囔着:“我这年龄再学上乘武功有点晚了吧,而且我很懒地,如果有别人替我打架我就懒得自己出手……”
只可惜我的声音被他们自动频闭掉,只听她道:“归鸿,你明日便与你师姐去联络旧部,我去寻访位故人,她……名唤沉烟?就随了我去罢,我自会调教于她。”
听到还是要分开,李归鸿呆了片刻,怅惘道:“师傅,可否让沉烟同我们一起去……”
“以她的身手与你们同去?在我身边你还有甚么不放心么?”
“徒儿不敢……”拉住我的手,舍不得放开。
她淡淡一笑,作举头远望状,“下届武林大会前你们务必赶回,待得了盟主之位……还不有的是时候厮守么……”
“师傅!您是说……”李归鸿眼睛大亮,深深一礼道:“多谢师傅成全!!”
再次被她抓住腕子,微一用力,我已被她拉到身边,她颔首道:“无须多礼,为师一片苦心只为你好,望你好自为之,常把大事放在心间,使乃祖含笑九泉,祖宗基业后继有人,我这些年地心血便不算白费,”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鸿儿,莫要辜负为师厚望才是!”一叹,转身拉起我,头也不回地向远方走去。
手腕上热辣辣的,身不由己的就迈开脚步,心里并不情愿,我叫道:“前辈,前辈,我可不可以回家等他啊?”
没有回答。
我回头,正对上他关切的视线,“师傅!”他追上几步,“沉烟就有劳师傅看顾了!妹妹,切莫惹师傅她老人家生气,事事只依从师傅便是……”赶了几步到底止住,只站在那痴痴目送我离开。
他玄黑的身影象个叹号,渐渐融在夜色里难以分辨,倒是旁边那一抹殷红,清晰依然。
胭脂四】第7章 人远天涯近
“请问前辈,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她面无表情,充耳不闻,只管耍酷向前走着。
又是这副面瘫的死样子……
估计这第N+1次询问,又将以失败告终。
却听耳边响起干巴巴的声音,“哼,说了你也不知!终南山你可听说过?!”
“啊?!终南山?!!”活死人墓??您老莫非就是那传说中的……老龙女??
她鄙夷地斜我一眼,“兰者,衡兰芷若之兰也!”那眼神似乎在说:不出所料,你不仅没见识,竟连耳力也不行。
望天,南……兰……看来推广普通话还是很有必要的。
自那天把我带出来她就开始耍酷,原则上不主动与我说话,如果迫不得已说了也是言简意赅外加讽刺挖苦,本来还怀疑她是不是真要收我为徒,不过这错觉很快就被我打消掉,看她绝口不提教我功夫,甚至连一般的闲谈都没有,明显还是很讨厌我呢,可那又何必装出要收我为徒样子?想来是打算把我放在她眼皮底下,怕我脱离了她的掌控,万一我和李归鸿神不知鬼不觉的私奔了,岂不是让她“这些年的心血白费”?想通了这节我也就不磨她放我回家了,何必浪费口舌。
想到他,心里忍不住小怨了一下,居然还真让他师傅把我带走啊,居然还真没追来呢……
好吧,我知道古人基本上都是愚忠愚孝的,即便是在忠诚度较低的乱世,孝道仍为人们所推崇,象朱温的儿子那种牛X到弑父的毕竟是极少数(既然老爸先出手**,就谁也别说谁了……),对一般人来说。遵从父母、师傅之类的意愿是天经地义的,貌似那家伙也是这样呢,那天我就看出来了,他虽然对夺天下当皇帝没兴趣,但只要一提及“先人遗愿”什么的就不免犹豫起来,于是就被这老女人抓到死穴……
这在他家里是有传统地,话说他太爷爷李克用在弥留之际给了他爷爷李存勖三支箭。遗嘱是这样的:第一支箭用于讨伐出尔反尔的燕王刘仁恭父子;第二支用于教训阳奉阴违、食言毁约的契丹首领耶律阿保机;最后一支用于消灭李家的宿敌朱温。李克用的意思是如果儿子能把这三件事完成,他在九泉之下才能毫无牵挂。于是李存勖遵父亲遗命将这三支箭用锦囊盛起,供于祖庙,每逢出征便按顺序请出一支,随军为将士壮行助威。等班师凯旋回来,再送回祖庙供奉。后来李存勖还真完成了他老爸的这三个心愿,想必李克用可以含笑九泉了
看来他们李家地家风就是如此啊,而且这也符合社会传统道德标准,为世人所推崇。古人似乎对于了却先人遗愿极是看重。于是才会有“家祭无忘告乃翁”这类诗句吧。
叹。
想着心事,脚步不免就慢了下来,迎头撞上她谴责的回望。一路看中文网只得紧走两步赶上去。
天天被她拖着赶路,是真的用走的,有天我实在忍不住,婉转建议她要不要买两匹马,结果她听了,两条淡眉毛一竖,拉起我施展轻功走了一个多时辰,看她足不沾地的样子。好不轻松,可那速度正好是我地极致,也不知她怎么拿捏得那么恰倒好处,刚好让我咬牙努力才追得上,略松一口气都不行。偏生手腕被她握住,火辣辣的让人不得不跟着走。想装死都疼的装不得……恨呀,这是什么功夫,我也要学会了做女王欺负人终于切换到正常速度,她面不改色气不长出的扔下一句:“下回再有游手怠惰之语,好逸恶劳之态,便如此法炮制!”
不就是走路嘛,健康的步行+呼吸无污染地空气纯天然的人生!有什么大不了的!连大丈夫都能屈能伸呢,我一个小女子,不妨也屈一下了……
幸亏我一直坚持体育锻炼(关起门在房里跳肚皮舞、在屋顶上锦衣夜行……),尤其每天打坐练功,体质还可以,要是普通闺秀,估计早就玉体横尸于半路了。
很阿Q地想到,总算没穿到以裹脚为美的时代,理论上裹脚出现于五代末年,也就是现在这个时代的南唐,不过裹脚的始作俑者(yo)娘,这时大约还没被李煜宠幸呢,裹脚之风还未兴起,若是到了后世,比如三寸金莲大行其道的明、清,象水沉烟这种官家小姐、大家闺秀,是铁定从小就要裹脚的!
抖,要是真穿到个香钩款款的肉身上,没人扶着颤颤巍巍走不出一丈远……天哪不敢想啊
这一路上,她对我爱搭不理,勉强说起话来也是满脸不耐烦,要不是我见过她对她徒弟们的说话方式,简直要怀疑她是故意在精神上折磨我呢,不过即便是也无妨,嘿嘿,她明显不知道我地心理素质赶超小弥啊,越是这种情况下越不能输了人去,更何况这种事也不是我的死穴……
我只狡猾地叫她“前辈”,她也只字不提拜师之语,我很小人之心的揣测,不弄死我可能是因为已许诺了李归鸿,怕日后他回来不好交代?大约这种自诩为一代宗师、为人师表的人物不好意思言而无信吧,再或者留着我就是为了牵制他?这个猜测太阴险了,但很有可能啊!
算了,植物神经紊乱的女人是不能以常理论之地,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看这句前再加个“老”字就更精确了……我自娱自乐的想着,姑且调节一下枯燥地旅程。
我这也算是行走江湖了吧,尽管是被迫的,且方式比较另类。
一路上留心太阳的方向,只觉得有时是向东走,也有时向南,偶尔还有向西,汗。我并非路痴,但方向感也就是一般人的水准,是为了防我记路吗,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呢!
如此这样走了几日,无非是饥餐渴饮,晓行夜宿,这一日。。。来到一座大城镇。 农历七月末八月初的天气,白天还残留着暑热,而早晚已颇有秋意,金风飒飒,玉露泠泠。提醒着人们盛夏已逝。
正是日落时分,夕辉洒在宽阔的街道上,酒旗招幌在风里噗噜噜地飘摆,道路两侧客栈当铺、酒店分茶,一眼望不到头。看起来这里是个交通要镇,往来客商打尖住店,牵马推车。驴叫马嘶,好不热闹。
随她在街上走着,一路不断有店小二殷勤的迎上拉客,她挑了一家客栈进去,我抬头看,见门上挂了“云来老店”的牌匾。
要了二楼一间厢房,这几日住店都是在她的房里另加一张木榻,不知是为了节约银子还是为了怕我夜里跑掉。在这种时代。做徒弟的其实和为奴为婢是一样的,即便在师傅/主子的床前打地铺也很正常,夜里随时准备端茶倒水听候使唤,虽说我并没正式拜师,不过“人质”只怕还不如徒弟呢……咳。本已经作好了视死如归地心理准备,倒是没想到居然不用席地而睡。而我白天的徒步越野行走很是消耗体力,晚上一沾枕头就能睡着,连梦都顾不上做一个。
就当是军训拉练吧……
不是不想逃跑,只是她警惕性这么高,偷跑根本没机会,明着跑就更不用考虑了,我的功夫是李归鸿教的,李归鸿的功夫是她教地……没有万全之策,我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了。
暂且忍耐。
小二送了只木盆进来,盛了热水,供我们洗手擦脸用,又把一壶热茶几只杯子端了来放在桌上,我先倒一点茶把杯子涮过,再斟满两杯晾着。说实话一路上这些店里的水盆杯碗之类总让我觉得不太干净,不过行走江湖也不能太挑拣,总不能指望餐具都是从消毒碗柜里拿出来的吧……这个时代也就是这样了,连李归鸿那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都能忍呢,难道我的适应能力还不如他?
那家伙……现在已经和他师姐一起北上了吧……
想想我过去地运气还真好,从穿越了到澶州,无论是在李归鸿家还是短暂的住在王朴家,以及后来到了京城有荣哥罩着,起居饮食方面无不精致整洁,真是一直没吃过什么苦呢……
对了,不知荣哥现在在忙什么,发现我不见了会不会找我呢?
两只手浸在热水里,木质盆底有着粗犷的纹路,越发衬得手上肌肤碾玉样白细。
有些发愣。
猛听身后一声冷哼,忙收了心神,拿旁边半新不旧地帕子擦了手,略收拾一下,随她下楼。
一楼是食店,摆了些桌子条凳,即便不是住宿的客人也不妨在这打尖吃饭,此时店里的食客还只稀稀拉拉的几个,我们来到角落里的一张桌边坐下,小二熟练地报出一串菜名,无非是白肉、胡饼、桐皮熟脍面、大小抹肉、生熟烧饭之类,她随意点了两样,小二响亮着唱了菜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