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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都是些虚伪的东西么?微微摇晃脑袋,小蝶心里默叹。很快,她又想到年羹尧,忽而脸上一红,额头前倾,双手不安地十指交叉摆弄,变得更加局促。发烫的红霞刚退,才一抬头,就与眼前那双迷恋的眼睛撞在了一起。啊。她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避开了他的目光。从椅子上站起的时候,芙蓉般的脸颊变得惨白。
“请皇上恕罪,小蝶身体羸弱,疲乏之至,怕是无法再陪万岁爷秉烛夜读了。”
一边说,她一边极为庄重地朝男人福了福,表现出恰到好处的礼仪与规范。
然而,听话者却不买这礼仪规范的账,眉宇间被涌现出好大一团怒气填满。看得出来,若不是他竭力克制着,简直就要当场发飙了。
控制好你的情绪,胤禛,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你的敌人。收起所有的愤懑,惊吓到她显然不是你的本意。
男人这么告诫自己之后,才变得平静下来。铁青着脸,他开始不说话,但憋了不到一会儿,突然连珠炮似的开腔了。
“什么?你说什么?小蝶?难道你还没搞清自己现在的身份吗?是的,朕现在知道了,其实,光看着现在模样的你,也就知道了。你不喜爱那些华贵的首饰服装,取下来,不带便是,这是——是朕给你的——自由”
停顿了半晌,他才从嘴巴里吐出这两个字,好比没牙的老太太非要啃鸡腿般千辛万苦地困难,才说完,他脑子一热,后面的话就不受自己的意识控制了。一种从没经历过的热呼呼的感觉电击到他的身体。下一刻,四肢透骨的冰凉爬往他的心脏。痛。第一次,他感觉到了。连从没施舍给任何人的“自由”他都给她了,她还要他怎么迁就她?对她这次离京的不告而别,拒绝接受封诰圣旨这么大一件事他都勉强忍受下来了,她还要怎么样?这真的是他所能忍耐的极限了。是的,他可以允许她偶尔的调皮,间或的任性,以及这几天时常在他眼前做出的眯起眼睛低垂下头的爱理不理的神情。只要不出一个范围,他都能默许。但是,只有一个禁忌她不该犯。只有一个道理,她不该忘。那就是,她所做的一切都必须以接受他为前提。自从接受他琉璃雕花水壶里的水开始,她就该清醒。明白他是她生命中唯一主宰的真理。该死的,她该做的只是点头,微笑,甚至适时向他卖弄一下风情,像他后宫里的众多佳丽表现出来的千篇一律的举动一样,不是吗?作为一个女人,还有什么比成为天子的另一半更让人骄傲的呢?富贵,荣华,爱恋,他能给她一切,哪怕她要天上的月亮,。作为一个君王,他不是那种只会浪漫地端过一个木盆叫她看盆里月亮影子的男人。他会叫人连夜挖凿一汪清澈的湖泊,陪她月下泛舟。美好的奢想总是虚幻。在得到她之前,一次次水中望月的挫败感总会刺伤他满腔的柔情。眼前这次的痛楚达到了极致。超越了曾经之前所有的失败记忆。突破了他所能忍耐的底线。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说话?一声不吭?”他怒吼的声音逐渐提高,突然站起来,挺着后背,一步步朝她走近,
“我不会逼你,我不是强盗,更不是野人。小蝶……你不要后退……更不要露出害怕的表情……我……你……你该死的,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会叫人犯罪!难道你不知道吗?”
说完这句话,他大吼一声,搂住她的细腰,低下脖子,深情地覆盖上那两片温软的花瓣。
她扭动着身体,吃力地伸出手捶打他的胸膛,却无异于螳臂当车,很快被铁腕固定在背后。明亮的烛光被夜风吹得晃动了一下,可丝毫没妨碍到地上两个影子间的亲密。夏夜清新的气息透过窗缝溜进屋内,带来了青草与果实沉睡的呼吸。周围那么安静,偶尔响动的也只是屋外大树上一只慵懒的蝉振动翅膀的低鸣。
胤禛几乎就要醉了。方才所有的不满与怒气都在这甜蜜(他单方面认为)的吻中消逝于无形。空离了许久的思念寻觅到了目标,稍稍的接近更加满足不了被他束之高阁许久的激情。好像一只贪婪寻找蜜糖的棕熊,本身已是饿得饥肠辘辘,在伸出熊掌捯饬的时候,意外发现手掌上沾上的蜂蜜,你说,野兽会放过食物吗?
棕熊对蜜蜂,似乎一直都是以大对小,无往不利。但别忘了,貌似弱小的东西并非都是被囫囵吞下的对象。小蜜蜂的尾巴上还有尖刺。年小蝶也有她的武器。如果,她的牙齿算作武器的话。是的,她咬了他。狠狠的,不留情的那种。胤禛捂着嘴低叫。声音虽不大,却仍惊醒了一直守候在门外的小太监常喜。
这是在四川巡抚的巡抚府上。正巡抚方不染殉职,副巡抚巴尔烈暂时接管。不大不小的动静不仅招来了随侍的小太监,还包括数十个侍卫。除了御用的之外,还有巡抚这天夜里当值的。这一小伙人循着胤禛疼痛的呻吟声因为职责所在而匆忙闯入,得到的却不是受惊需要保护的皇上而是大清天子怒不可遏的黑脸。
“谁让你们进来的?滚!统统给朕滚出去!”
没得逞的不满理所当然有了发泄的去处。威严的面具又戴在了胤禛的脸上。看着常喜以及侍卫等众人跪趴在地上诚惶诚恐的模样,抬眼又瞥了眼被自己咬得嘴角带血的男人,小蝶闭上了眼睛。没有希望了!一切都消失了。活着,即使继续呼吸,也不过顺应历史,做个年妃的空架子,做个眼前恶劣男人的禁脔罢了。等待在我前方的道路崎岖得几乎看不见任何出口。这条道是越走越窄了。活着,还有意义吗?再接着,她忽然想到穿越来此处的场景。不禁心头一动,有了主意。低着头,想着心思,正挨着众人跪拜离去的身影也想一同离去的时候,却是又被恶魔之手卡住了咽喉。她走不掉了。
“朕没叫你走。”吼叫过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沙哑。命令意味不容置疑。忽然,小蝶明白身穿龙袍的胤禛和那个四爷之间的区别了。有了另一种身份的他手捏权力法器,已经站到金字塔塔尖的顶端。于是,对于她,这样一个出身于汉族的女子而言,他俯瞰她的面貌中便又多了一道色彩。这种色彩是紧紧依附于那道龙袍所带来的。变换着不可一世的光泽逼迫着她,蔑视着她,以绝对的骄傲对她鼻孔朝天,同时存在着即使弯起一根小指就能叫她屈服的强大力量。
那么她的答案呢?她能做到威武不能屈吗?她不是大丈夫,更不是君子哪!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只想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如果可能的话,更不愿生活在历史既定的阴影之下,随着既定好的变迁波浪摇摆起伏。她有自己的生活要过,有自己的幸福需要捍卫。这就是她至今还存在于世的目的。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忽而想到数月前与李灿英攀爬京郊悬崖高山时手掌腿脚间的无力,想着自己如何咬着牙一步步在他的陪伴下闯入这片漫漫戈壁无人区,想着自己如何与他险些就在沙漠中迷失方向丢了性命,想着想着,聚集在眼中的湿意就凝结起来,化作泪滴,在她还没感觉到之前,滑落腮边。
她拼着性命想要守护的东西,到头来,仍是没守护住,想到这儿,泪水如泉涌般再也抑制不住。虽没发出任何声音,但无声的泪水却最是伤人。
这时,闲杂人等都已散去。就连最后到场的迟来的副巡抚巴尔烈也被胤禛杀人的目光给瞪得不见了踪影。巡抚府邸的厢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小蝶不停地擦着眼睛,肩膀颤抖。胤禛独坐在椅子上,几次走过来伸手想要拍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却都被她看也不看地避开。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一再被拒绝的滋味叫他心焦,看着她垂泪的模样更让他心乱。压低了嗓门的低吼还是惊吓到了她。
小蝶脸色惨白,红肿如核桃般的眼里忽然射出幽幽闪烁的光,瞥着胤禛的眼看了有一会儿。胤禛被这两道从没领略过的细微的目光照得心痒痒的,原本久违的欢喜又重归他的心房。以至于他出现了这样的幻想,毕竟,她是心里有我的。甜腻的滋味冲刷进他的心头,把他内心的某种空虚感完全滋润了。仿佛一块渴望甘霖的田地得到浇灌一样,酣畅的感受把胤禛占领。
愉快总是短暂。失望接踵而来。
“放我走,如果你有心成全我的话。”她终于开了口,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美味的棒棒糖吃完了。残存在口齿间的竟全是苦涩!胤禛一下从欢乐的巅峰摔下,恍惚间,似乎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眼里的笑意渐渐消失,嘴角上扬的幅度一点点缩小。他是真的震惊了。头脑渐渐清醒下来,斜眼偷偷打量眼前表情严肃的女人。是的,她不是在说笑。绝对不是。凭着敏锐的观察和天生的直觉,胤禛得出她并非刻意说谎的事实。的确,换做平常女人,他的那些嫔妃,若是这么说,或许只会博来他的莞尔与拥抱。女人么,不过耍耍小手段,弄弄小伎俩,说些口是心非的不要就是要的挑逗言语的种类。他虽不好此道,却也都能包容。
说白了,纵使花样百出,目的也都只有一个。——讨好。既然不关乎国家民生,不妨碍于庙堂内外,那么,他还能有什么不能包容。但,凡事都有例外。就像昔日传闻唐朝武氏命令一夜间百花齐开唯独牡丹例外迟放的那样,即使贵为天子,也并非总是处在春风得意的时候。年小蝶就是那株迟迟不肯听命的牡丹。要是他当真能狠得下心强迫她也就好了。偏偏他自己的心思自己再明白不过。确认并非贪恋她美色的狂浪之徒。比占有她更叫他在意的是别的东西。这种东西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他心底生根,发芽的,他自己也说不清,或许是在看到那日她随年羹尧来府邸做客睡着在马车里的模样开始?或许是在听到她吟一首很奇怪的诗词,幽幽独自站立在府中大桂花树下开始?又或许是更早?摇摇头,胤禛自己都有些说不清。
小蝶已跪倒在他的脚边。不再说话。但她坚定的模样却赛过任何华丽的言语和奢靡的辞藻。从没有主动朝他叩拜过的她竟跪得无比认真。前额紧贴在地,手掌用力撑着,使上半身完全匍匐倒地,模样显得虔诚无比。
她是真的……胤禛心中一痛,像打翻了五味瓶,咂摸了半天,才接了方才感叹的那句话。她是真的……真的要走!痛完,立刻被恼怒取代。我就这么让她不待见吗?难道凭朕如今的地位,竟让她讨厌至斯吗?想着,胤禛狠狠皱起眉毛,怒火中烧,咬紧了牙关,从椅子上站起身,一句话没说地开了门离开。
过了很久,小蝶仍跪在原地不动。直到双腿酸麻,听见身后远处公鸡打鸣,才被一个蹑手蹑脚走进来的人扶着站了起来。小蝶以为是常喜,倔强地瞥着嘴不愿搭理,孰料那人嘻嘻一声,嬉笑着出了声,叫她大吃一惊。
“咦,这么快,就忘了我这个生死之交啦?”
李灿英的笑眯眯的模样出现在眼前。一段时间不见,昔日的小男孩儿正悄悄发生着改变。不仅个头像抽芽的枝条般猛地窜高,细心留意的话还会注意到他嘴边毛茸茸的短须正努力突出皮肤的防线。咽喉处的发育也很明显。喉结已经能看得出了。因此,处在变声期间的嗓音方才竟是叫她一下子没听得出来。七分熟悉中夹带着三分陌生。普通意义上的毛头小伙子就是如此。
他的态度依然亲近,三两步走过来,仰起头,闪着晶亮的眼睛盯着小蝶,但伸过来欲握住她胳膊的双手却停住了。年纪毕竟是大了。有些事,不用别人教,自然就懂的。就这样,小灿英微笑着,脸慢慢变红。
“姐姐让我找得好苦!”
说完这句,头垂得更低。不敢接触她的视线。小蝶看得心底好笑,想,小样儿,小皮猴如今也是长大了!患难与共的经历呼唤出她心中久藏的友谊,慢慢将她胸口的那团憋屈的怒火给冷却了。好似旺烧的灶台,突然被一张盖子封住火势似的。曾经的友情就是这张盖子。为她带来了更多感动的东西。打开曾经在漫天黄沙中死里逃生的记忆,小蝶眼角不禁发红。
她颤抖着手腕,很自然拉过他的手,将两人的手心交叠在一处,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勉强摆了个笑脸,拽起灿英走到椅子边,双双坐下。有些惊奇地问,“你这是打哪儿来?还有……你又是如何找到我的?”说完,她眼皮一颤,忽然产生某个幻觉。心中反复默念的名字窜出了抑制的重围。声音渐渐变得清晰。她不由一阵乱想。想,若是现在找到自己的该是那个他,该有多好啊!
灿英瞅着眼角依然带泪的年小蝶,少年纯真的性子终于占了上风。朋友间最珍贵的东西跨越了那些条条框框背后所代表的规矩礼仪。他越发关心起她来了。顾不上回答她的疑问。径自按自个儿的想法说开了。
“小蝶姐姐,你为了什么事这样愁眉苦脸?难道,呆在全天下最厉害的人身边,享尽富贵荣华,你也不乐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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