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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浓烈的感情把胤禛冲倒。同是儿子,同是亲娘,他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等细心对待的?心里一阵难受,脸色依旧摆出笑脸,接过十四递过来的一粒糖豆,放在嘴里吃了。随着十四逐渐黯淡下来的神情也显现出一副更加沉重的模样。
“额娘这几年好么?”两兄弟默默品尝着口中的甜味,沉默了半天。十四终于忍不住问了。
“十四弟……额娘她……她这几年老啦,身体大不如前了……”
“什么?”允祯一脸惊讶,“难道是咳嗽的老毛病又复发了吗?你派太医看了吗?”他情急之中跟着坐下,一把抓住了胤禛的手,“就是先前你们雍亲王府邸的那个老李大夫,就找他啊,以前额娘的病就是他用秘方给医好的……啊……他给额娘配过好几次药,用的是什么对了,蛇胆甘草药丸……额娘服了很是受用……没几天就好啦……喂,老四……你快去把这李老头找来啊……喂……你怎么摇头……什么意思……你快说话呀……”
“哼,你现在急了,早干什么去了?”胤禛恼怒道,浓眉一挺,朝十四翻了个白眼,“老李大夫早就死了,还谈什么?”
“那你就找不到别人给额娘看病了?”允祯从椅子内跳起,受伤的胳膊用力捶打在桌面;用力过猛而在纱布上渗出血丝。
胤禛被他气得噎住,好似听他这么一说,乌雅氏的病是因为自己没给请到适合的大夫而给耽搁的,不禁火冒三丈。喉结来回滚动。
“额娘的身体的确是不大好了,或许,是那些太医不济事,又或许,是因为某个人叫额娘太担心。”
允祯的耳朵根变红了。忽然变成了哑巴。没错,他是留了个替身在遵化守皇陵,但这替身只是遮人耳目用的。皇额娘可不稀罕这个替身。她要的是真正的活生生的儿子。这点,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年,他在乎的东西太多。而付出给亲娘的东西太少。允祯眼前一片模糊,捂着脸,他把脑袋埋在了手掌中。声音变得哽咽。
“老四,你说,额娘的病是因为我……是因为我才……”
断断续续地抽噎着,他已说不下去。
胤禛没说话,闭上了眼睛。
允祯心头咯噔一声,忽然变得异常安静。原本热血沸腾,满腔激情预备好好大干一场,把整个大清朝来个翻天覆地变化的滚滚激流好似碰到了一堵参天竖立的堤坝,把这股激流完全堵住了。堤坝的名字叫乌雅氏。
胤禛不动声色的把手放在十四的肩头,为自己摸清了这头雄狮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而感到得意。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攻心之策方才是上计。
“十四弟……我……我知道你心里的不舒坦,知道你的不痛快,更知道你心底的刺。这些都是从皇阿玛把皇位传给我的那天开始的……你先别说,听我把话说完……十四弟……我知道你恼我……恼我卸去了你西北大将军王的兵权……恼我又下令让你去守皇陵……可是,十四弟,你该明白我的,不是吗?的确,我或许蛮横的时候恨不得要杀了你,就像刚才一样。可是,血浓于水的事实是不容任何人抹杀的。即使包括我在内。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俩可是亲生兄弟……十四弟……现在,我要坦白地告诉你,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你不信?”说着,分别握住允祯的两个肩膀,激动道,“你看,这已经就是最好的证明。现在,你还好好地坐在这儿。没有五花大绑,没有黑布蒙面,更没有毒酒白绫。十四弟,天地良心,我绝没有害你的心。”
允祯似乎感受到这番话里的诚意,微微抬头看了看说话人的眼睛,小声咕哝了句,“很多事情已经改变不了了……”
胤禛眯着眼,微笑着摇头,给了弟弟一个自信的眼色。“十四弟,我说这么多,只不过为了解释我俩人之间的误会,向你一再表明我没有伤害你的心机。这些话,你可当真都明白吗?”
“四哥……”允祯心头一热,差点就要叫出声来,话到嘴边,及时忍住。偷偷又打量了下老四闪烁的脸色,顿时,头顶被人浇了一盆凉水。咒骂自己道:允祯,你可好糊涂哇!
于是,胤禛下边那些甜言蜜语又笑里藏刀的话,就统统被他当成了耳旁风。在等到他说到只要十四同意和他一同回京,就对曾经的所有事情既往不咎的时候,允祯打断了他,侧着头,瞥着胤禛一双看不清真实意图的眼睛问,“当真是包括所有的事情吗?”
胤禛点头。
“也包括她吗?”伸手,他指指床上的女人。
胤禛愣了愣,脸色变了变,勉强笑了笑,嗓子忽然变得粗哑。“十四弟,汉人有句话,你该知道,朋友妻,不可戏。更何况,咱们是兄弟。”
“如果我唯一的条件就是她,我非要她不可呢?”允祯的音调升高。
沉默无语。胤禛气得说不出话。才知道方才自己的一番心思算是白白浪费了。岁月洗礼了他,磨难历练了他,曾经率性任由感情支配一切的大男孩已经今非昔比,不再让人牵着鼻子走了。
果然,猜想得到了证明。
笑嘻嘻的脸色又回到了十四的脸上,他走到胤禛身前,皱着鼻子,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胤禛的胸膛。
“老四,你也骗不了我。”
眼见计策失败,胤禛气得恨不得就要发作。忽然听到背后一声极低的呻吟,转着眼珠,又对允祯和颜悦色起来。
再次看到对方露出笑脸,十四更加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暗道,“别人都说老四喜怒无常,行为处事极为怪异,此时看来,到是真的。怕是他摆出温和模样的此刻,才是想对你动刀子的时候。”
这时,耳畔又传来老四的一通闲扯,他在谈“鱼与熊掌的取舍”问题。
“十四弟,取舍问题本质也就是个人的选择问题。这点,我相信你很明白,不用我多说。我们每个人,都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困惑与矛盾。因此,我们能做的往往只能是承认客观事实,遵从事理的发展规律而去做出相应的选择。你是聪明人,这话里的意思,也是不用我解释的……”
“老四,你是在说皇位的事情吗?”
胤禛嘿嘿一笑,转过身,走到小蝶床边,撇眼看了看她,从雪白的脸庞往下,在目光停到她被被子盖住的小腹时,隐藏在眼底的火苗就再也抑制不住地燃烧起来。
“十四弟,我晓得你在西北所干的一些事情。也晓得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最终一个目的。但是,就像我说的,在困惑与矛盾面前,人往往只能做出一个选择。”
“哼,又使出惯用的伎俩了吗?老四?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的絮叨迂回让我想到了百味居的那件事?嘿嘿,你果然一点没变,还是应了那句话,‘宁斗智不斗力’呀。”
胤禛脸皮一红,十四已经有些不耐。想到和小岳子约定好的时间,只想早点脱身。但看看床上的小蝶,想到果真自己一人独自离去又觉得心有不甘。遂沉着脸,朝胤禛道,
“我是直性子的人,你说话不用这么绕来绕去,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便是!”
胤禛瞧了他对床上女人露出关切的眼神更是恨得牙痒,狞笑着终于露出本意。把太医方才那枚炸弹扔给了他。
“什么?小蝶有了一个月的怀孕?”十四听了胤禛的叙述震惊得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心情复杂得不仅仅包含了胤禛方才拥有的嫉妒愤怒,还多了份知情者的痛惜与怜悯。他不由想到小蝶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的心情。老天,她会多么痛苦哟!她要如何面对老四,老四又会怎么待她呢?孩子显然是年羹尧的,小蝶又会怎么办呢?方才,她已经死了一次,难道她还会再……忽然,他想不下去。
另一个恶毒的声音也不打算让他继续沉默冥想下去。胤禛挨到床边坐下,伸手拂开了小蝶额头上散乱的碎发,捏着她的手,放在嘴边摩挲。
“十四弟,我说了,过去的事不予追究。包括她肚子里这个孽种的事情……”
“孽种?”十四面露疑惑,“啊,你是说……你以为……她肚子里的……是……是我的……”
“难道不是吗?难道还有别的男人的存在吗?”被戴绿帽子的男人的脾气大得吓人。
十四忽然闭紧了嘴巴。一瞬间,一种从没体验过的崇高的感情把他包围。他没有想到更多,只知道现在此刻能保护年小蝶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咽了口口水,他小心地看向对面的男人,“你打算怎么办?”
“笑话!这句话该我问你!”胤禛气得差点吐血。
“你就不能把小蝶下嫁给我吗?”十四问。
“做梦!”胤禛唰地一声从床边站起,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看了看外边正守着的常喜和巴尔烈及一干士兵,朝常喜招手,吩咐众人退开一些。常喜担忧地走过来看了看十四,“皇上,您的安全……”胤禛拍拍小太监脑袋,眯着眼,“好吧,叫他们再在外边守候一炷香的时候……哼,说不定还要不了这么久……”不再看常喜,胸有成竹地重新又关上窗。转过身,盯着正在房里绕着桌子转圈的十四,闭紧了嘴。
“为什么不行,老……四哥……我说了,这是我的条件,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也不和你争了,求求你,把她让给我,不行吗?”
“可她现在是朕的妃子。”
“宜妃不也是皇阿玛的妃子吗?”
“允祯!你好大胆!”
“胤禛!你太无耻!”
先前的剑拔弩张的气息再度弥漫。
胤禛怒极反笑,缓缓开口。
“十四弟,难道你还不明白吗?鱼和熊掌,你只能选择一个!”
“什么?”
一连串得意的笑声从胤禛咽喉间溢出,“十四弟,你的自由和年小蝶的性命孰轻孰重,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我不信!你能对她下得了手?!”
“哼,朕不杀她,难道要任由她怀着孽种继续做朕的妃子吗?你想要那个小孽种生出来霍乱宫廷,你想要朕惹天下人耻笑吗?”
“不,你舍不得,你舍不得!我不信!你休想骗我!”
“由不得你不信。”说时迟那时快,胤禛猛地砸碎了喝茶的瓷杯,拣了个大块的碎片,捏在手中,朝床上的小蝶步步逼近,边走边说,“你向来了解我,但凡我珍爱的东西,凡是得不到的,宁可毁了也不叫别人得去。”
十四顺着他的眼睛注意到了摆在桌上的绿绸荷包。忽然又记起了兄弟俩为争吃荷包里糖豆的事情。那时自己虽年纪小,但身体比胤禛更灵活,反而首先抢到了荷包,正预备扯开口吃里边的糖豆的时候,却是被胤禛用一块石头砸中,不仅荷包落地,糖豆全撒,一个没吃到,自己的手腕也被砸出了血。此时回忆起往事,又听到他那句“宁可毁了也不叫别人得去”的话,看了看此刻胤禛手里那碎片就要触碰到小蝶的粉颈的模样,不禁整颗心都乱了。
他激烈的尖叫及时阻止住了胤禛的疯狂。
“好罢。我认输,我投降,我向你彻底地低头。老四,我败了。我输给你了。任凭你处置,你满意了吧……”
允祯冲过来,夺掉胤禛手里的碎片,突然扑通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磕起头,“皇上万岁,皇上万岁万万岁!”
恰在这时,床上的人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鼻音。那鼻音极低极细,竟是叫过于专注的两个男人都没有注意。
允祯一边说一边膝盖贴在地上,跪着挨到男人的脚边,用颤抖的声音乞求:
“我所求的只有一件事,求你……求皇上……不要……不要伤害她,还有她的……我们的……孩子……”
恶魔般的笑容上扬在胜利者的嘴角。
他捏住允祯的下巴,眼里的寒冰瞬间凝结。
“难道你没听清朕方才的条件吗?朕说的只是答应你保住年妃现在的身份,难道还有别的附加物吗?”
他故意瞟了眼小蝶的腹部,挑衅地说。
“卑鄙!老四!你好卑鄙!”
允祯气得拔出贴身藏匿的匕首,咬牙朝他刺过去。胤禛早有准备,及时跳开,不急不忙瞅准了十四因为失血受伤而显得缓慢的动作的空档,准准地一拳打到了他的胸口。允祯闷哼一声,重重趴倒在地,竟是一时昏厥过去。
这时,胤禛猛地推开窗户,叫了声“常喜”,先前那些仍守候在外边的众人一股脑儿地冲了过来,巴尔烈亲自带着随身的亲信把地上的允祯给结结实实绑了起来。
折腾了一整夜,天已完全大亮。吩咐着巴尔烈小心看管允祯,胤禛遣散走众人后,独自走到小蝶床边坐下。俯□,他凑到她脸旁亲了亲,食指摩挲着她细嫩的皮肤,轻喟道:“他还是不了解我……珍宝可是岂能轻易舍弃的……”
才说完,他就见一直紧闭双眼的年小蝶流下了眼泪。
“小蝶!”震惊之下,他有些狼狈的慌乱。太医不是说身体孱弱的她至少会昏迷一两天的吗?昨夜的事她难道都听见了?
再一次,他呼唤她的名字。她仍然双眼紧闭。于是,他这才稍稍喘出一口气。竟像放下一份沉甸甸包袱似的,心头觉得轻松。同时,这份轻松让他心头一惊。纳闷地想,“昨天一整晚面对那头随时会跳起来咬人的雄狮的时候,我也没有胆怯,怎么反而单独面对她,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