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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他忽而笑了,这个笑容年小蝶多年之后也无法忘却,因为她看到的是一张再可怕不过的表情。没错,他是在笑,笑得很迷人。他本来就是个迷人的男人。但是,在经过方才一番激动、紧张、惶恐的情绪波动之后,此刻在舒展开的五官下瞥见这副安稳又完全沉静下来的笑容,却给小蝶脆弱的心造成又一次沉重的撞击。她完全了解他这种胸有成竹的笑容。在和田大帐捉住刺客刘二虎的时候,她也见他这么笑过。
接着这笑容蔓延,延伸到他的眼角。他轻轻喟叹一声,以意味深长的腔调继续说话,
“准确地说,这伙黑衣人找的不是样东西。事后巴尔烈详细跟我描述过与这批黑衣人对抗时的感受,训练有素是他提到过最多的词语……因此……我们几乎可以得出结论……这些人并非普通盗贼那么简单……如果我断定的不错的话,他们极有可能是出身行伍的士兵!”
年羹尧感受到小蝶冷冷的目光,依旧微笑,十分有耐心地往下边说。
“而且据事后府上的一个看门人回忆,在府邸外边,似乎还有一个人在等候……他是他们的首领!如果看门人没有老眼昏花的话……那么,他对我说的话就可以参考……他说的是……这个首领……只有一只眼睛!”
捂着嘴,她突然反应过来。训练有素的士兵,黑衣人,找人,独眼首领……这些词汇串联起来,都叫她得出一个结论——岳暮秋!在接近四川的西北之地,能拥有统领整齐士兵的人本就不多;除了面部最明显的特征之外,他们袭击巴尔烈府邸的真正意图也让他们的真实身份暴露!岳暮秋显然是为了允祯而来!
“你也猜到了?”令她厌恶的笑依旧没有消失,他说话的语调变得更加温和,“他们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所以,他们这伙人绝不会罢休……如果我估计得没错的话……嗯……小蝶……为此……我们找到了我们现在碰到问题的解决方式!”
她忽然觉得混乱,似乎弄不清他究竟想说些什么?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忌讳直接提起允祯的名字,连带着不敢提岳暮秋,更不明白岳暮秋要来救允祯的事和他们俩之间的事有什么关系。
“年羹尧,你究竟想说什么?”
她生气得涨红脸,撇着嘴,把身体往大树边靠去,离他保持一段距离。就像方才远离胤禛的搂抱一样,躲远了。看着这个自己曾那么深爱过的男人踌躇满志的模样,她忽然觉得害怕。
“你还不明白么?小蝶……”他深情地呼唤了她一句,想要趁势抓住她的手,却被她看出此刻眼里的别有用心,把他拒绝了。
“小蝶……”他叹了口气,刻意让伤感的情绪从眼里倾泻,试图引起她的注意。“世界上的道理都是相通的。如果执拗地停留在一个死胡同里,就会永远找不到出口!我们之间的事情就是这样!我们不能困死在一条死路上!我们的出口来了!你……你非要我讲得那么清楚吗?唉……十四就是上天赐给我们最佳的选择!”
她不吭声,气得已经不行。心下已经隐隐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边惊惧他用心的同时一边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非要等着答案进一步揭示,等着他吐露心意的最后一刻才肯确定。
“小蝶……你听我说……十四……我是说……必须有一个人做出牺牲!这个人当然不会在你我之间产生,此时借由岳暮秋前来搭救十四的事件,为你我之间的秘、密做个及时的了断,真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你是想要允祯他继续给你背黑锅,一直到死吗?”她明白过来。
“难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这不也是他已经认定的事实吗?”男人脸色变得僵硬,吼叫着,见她冷着脸不说话,更是焦急,
“小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虽说……虽说只是他单方面的断定……可是……这也造就了事实不可逆转的特性!他……他可是大清的帝王!是……皇上!难道你要跑到他那边……跑过去跟他说,你肚子里的孩子压根和十四没有关系……孩子的父亲……父亲另有其人……而这个人……这个人就是是你名义上的亲哥哥……我……年羹尧……你要去说这样疯狂的话,要去做这样愚蠢的事吗?”
“疯狂?愚蠢?”她机械地重复着他话里的词,望了他一眼。仿佛根本不认得这个人似的,冷漠地看着他,眼睛虽然落在他脸上,可目光地焦距却好像早已飘到了远方。
“你就是这么看待我们的过去的?”她脑海里的混乱逐渐理清,情绪变得稳定。
他避重就轻地给出这样的回答。
“过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是将来……”
没等他说完,她就急忙避开他靠近的身体,刚要反驳,忽然感到又一阵恶心,捂着胸口蹲□,对着树下干呕。过了好一会,她才扶着树干缓缓站起,用手指在小腹上比划做了个动作,问他,“对于我们的……孩子……你又是怎么打算的?”
他立即回避掉她朝他投射过来询问的目光,转过头,假装朝周围的景色打量,等到回过头,却仍是撞上了她炯炯的眼神,于是,更温柔的声音从他的咽喉里溢出。
“小蝶,你真是个傻孩子……方才我说的道理你还不明白吗?对于我们的现在紧迫的状况,我已经打出了最恰当的比方……”
“死胡同?”她反问。
点着头,他伸手抚摸上她背后的长发,“不要再有什么天真的想法了,如果……如果你还记得我们之间曾经的一点点的情意的话……更不要干傻事……你该知道,你肚子里的……是留不得的……”
泪水冲入她的眼睛,强自抑制住的感情再也不受控制,她终于哭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她)可是一条活生生的小生命……是同时来自……你和我……来自曾经真心付出过彼此的我们……他(她)是我们过去最美好记忆的见证,不是吗?”
“那你要怎样?”他的耐性被她磨光,急切又不安地用力把她抓住,拼命地摇晃起她的身体,“你要我怎么样?不杀了你肚里的孩子,难道还要叫你把他生下来吗?即使允许我存在这种傻瓜式的父爱幻想,皇上会同意吗?他会允许在他庞大的后宫内藏着一个时刻叫他羞愤叫他憎恨的小孩儿的存在吗?小蝶,你想过皇上的感受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她想一把推开他,却被他更紧密地搂住。她仍在流泪,断断续续地哭泣,“胤禛的想法不用你操心,我已经求过他,他答应我了,说是会……”
年羹尧瞪大眼睛又眯缝住,“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小蝶,你不了解男人,更不了解男人的嫉妒心!”
“不不不,他是皇上,他不会骗我的……”她使劲儿摇头,断然否定他的说法,突然脸红,声音缩小,“这……这……也是你为什么……为什么……会在昨夜……看到……那样的我的原因……”
她知道她在和谁做交易吗?想完这个问题,年羹尧只感觉呼吸为之一顿,怜惜的大手覆盖住她前额新长出来遮住眼睛的刘海,挑起食指把刘海拨弄到一边。
“小蝶……这种事……你不必告诉我……”
他一点都不想知道。
“可是,我以为这关系到我们的孩子……”
“你以为?”他爱怜的动作停下,顺着她的前额他注意到她的脖子和锁骨处细嫩的肌肤,立即被肌肤上刚刚沾染上的痕迹给刺花了眼睛。剜心的疼痛爬遍他身体里的每个角落,虽然多么不想承认,但他仍然在乎她的事实仍在他脑中盘旋。
于是,他冷冷地推开她。语气低沉。
“停止所有幼稚的想法。年小蝶,你还是个孩子,很多事,你不懂。你需要明白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即使我们……我们曾经……的某种关系结束,但我仍是你唯一的亲人。我不会伤害你……”
“可是你已经这么做了!”她愤怒地打断他。
“那你想怎么样?想我怎样做,你才会满意?跑到皇上那边把一切都说出来然后等着包括你我在内的年氏一族的满门抄斩吗?难道,非要叫我人头落地,你才甘心么?”
她失声捂住嘴巴,双眼空洞地望着他,已经无法哭泣。她被他吓到了。竟原来从头到尾,她付出的感情竟换来了这样的结局?他的为人为什么直到现在,她才看得清?惊怒交加的她一时愣住,身旁的男人却以为她已被自己降伏,又自顾自地说起他的计划。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很快,扬州城这里就不会如此安静。十四那边必定会出事。小蝶,你一定要把握这最后脱身的机会。既然皇上认定了他就是你孩子的父亲,既然十四自己也没有否认,那么,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为了能让我们继续活下去,你就必须让这个既定事实延续下去。十四的落败是早晚的事,他不是皇上的对手。即使皇太后有心保他,但恐怕他也未必能活着再走到紫禁城……纵使他十四在西北捣鼓的种种谋逆的事情不说,单就落入皇上眼里你和他的关系,皇上就决计无法饶他……胤禛的脾性……我太清楚了……就是为了你……他也不能让十四继续活下去……”
而这,也是他为什么杀掉叛乱的回族部队而迟迟没有消灭允祯的一个原因。
当然,除去讨好胤禛的因素外,还有他个人的私心。这话一说要从约莫四年前说起,当初他离开京城敢于把被自己吃掉的小蝶留给胤禛,依仗的也主要是允祯这个保护伞。不管怎么说,曾经百味居的那次事件留给人的印象是深刻的。年羹尧是拿几乎所有人头脑中的概念去理解胤禛对这件事的反应的。虽然俘获小蝶的是他自己,但允祯,十四王爷却成了年羹尧心中理所当然的替代品。并且以男性的尊严告诉自己,笃定十四绝对不会把没有经手小蝶的事实吐露出来。他就是带着这份小偷似的愉悦送走了小蝶,以为事情已经结束。却没想到,风波又起。
“为什么?”
“难道你忘了,胤禛以为十四才是你孩子的父亲……”
“可是皇上他答应过我……他……”小蝶说着脸又红,年羹尧晓得她必定又想到了昨夜之事,忍住怒气,捂住了她的嘴。
“十四斗不过他的哥哥……既然死亡于他是必定的结局,那么我们又何须再揣测不安些什么呢?只要你咬住嘴巴不说,只要十四如期死掉,更只要……你腹中的东西结束掉……小蝶……你我现在的一切都将不会改变!关于这个大局,你可要看清呐!”
“大局?保住你我两个不配为人父母之人的性命就是你所谓的大局?一切?你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又是指的什么?是指方才那些人得阿谀奉承吗?还是胤禛这个人所能带给我们的荣华富贵?是年妃娘娘的头衔,还是你西北大将军的称号?”
“小蝶,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偏激!”跺着脚,他的手心冒起冷汗,看着她眼里的倔强,忽然感到恐惧。他明白,她是不可能被自己说服的。她有属于自己的一整套理念。关于这点,自打他俩为曾经年府的老管家年福起了争执开始,她的执拗与固执就叫他领教了。
然而,这还不是真正令年羹尧害怕的直接原因。依附着思想化作行动她之后的做法,才是叫他恐慌的直接原因。她会怎么做?虽然能确定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和她并不想害死自己的心情,对她是否会遵照自己的意思继续咬定十四而后乖乖打掉孩子,年羹尧却没一点把握。就算临阵杀敌也没产生过的冷意悄悄把他包围,天气还很热,他却觉得仿佛已掉进了冰窟窿。
对于这番并不愉快的谈话,她是这样做总结的,
“就像十四斗不过胤禛一般,我也斗不过哥哥你。”
咀嚼着她这句话,年羹尧觉得不是滋味,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好改变她脑中对他的看法,却听到远处常喜的叫喊。
等到小太监跑到跟前,名义上的兄妹二人早已停止一切对白,缄默下来。
“哎哟,娘娘,大将军,你们让奴才好找!万岁爷那边正传话呢,说是半个时辰后,在这里的别院等你们呢……哎哟……大将军……你怎么还是两手空空哪……万岁爷可特别交待了……说是大将军若是狩猎比赛输了……可要受责罚的……”
“受责罚?”小蝶想也没想地问道。
常喜陪笑着颔首,弯着腰说,“奴才倒是听到些风声……大将军……奴才听皇上提到好几次了……说是很为您至今的独身生活……担忧……方才皇上一时高兴,说了些话,似乎是流露出要把您的大事及早定下来的意思……”
年羹尧呆愣住的瞬间也注意到了小蝶摇摇欲坠的身体,顾不得常喜,他急忙用手托住她,望了眼她白纸般的脸,很快让自己恢复平静。
掩饰着表现出感激圣恩的姿态,问常喜,“这就是皇上所谓的受罚方式?”
“当然啦,大将军您现在可是皇上的心头肉,就像……嘿嘿……”常喜望了望小蝶,及时收住口,“皇上所谓的责罚其实就是对您的嘉奖嘛……大将军……奴才恐怕若是您再打不到足够的猎物,皇上这项‘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