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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哼一声,不能容忍丁点儿上风气势被占的他偏过脸,一字一句地给出他的交待。
“忘了告诉你,从昨夜开始,你就不再属于你自己……别急……给你看看这个……”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张字据,在她面前展开。
“卖身契?”
小风看得头大,在看到末尾是万花楼的印戳和薛大娘名字后的手印之后,澎湃一股热气直往她脑门上冲,
“凭什么?”她冲到他身前,想去抢夺那张字据,却被他一把捏住了手腕。
“凭什么?”他极慢地咀嚼着她的话,把字据收到怀里。凌厉的光芒闪烁在眼底,突然,他脸色大变,猛地伸出胳膊,用力砸向身后门板,结实的红木大门低鸣出一个沉重的声音。
“凭什么?我也想问你凭什么?凭什么心甘情愿做老四的眼线?凭什么对我……对我……对我的那番情意如此糟践?凭什么?该回答问题的人,是你!是你!说话呀!你这个凶手!怎么?在把尖刀刺进我身体里的时候,你不是很能讲的么?在看到我因为你而感到痛苦心伤的时候,你不是很得意的么?怎么,怎么现在成了哑巴,说话啊?我命令你给我说话!”
抖动着胳膊,他把她扯倒在地,让眼神渐渐麻木的她跪坐在轮椅的脚边。
这时,他突然掀开了腿上的薄被,望着即使隔着长裤长袍几层布料也能窥见其骨的嶙峋的双腿,放声大吼,
“看见了吗,不许低头,我要你看,要你好好看看!是的,正如你和你的四爷,你的同伴们希望的那样,我的腿废了,我的腿完了。我爱新觉罗允禩再也站不起来了。从此,风流倜傥的八王爷消失了,你们的对手永远不再能对你们构成威胁了!好!好!你们干得可真好!漂亮极了!精彩极了!老四算计得丝毫不差,你依言处置得更是精妙绝伦!
“你们早在暗地里谋算我了,不是么?从你故意接近我的那一天开始,你们的阴谋诡计就开始一点一点地蓄积了。你为亲姐之私仇恰好与老四之密、谋苟合在一处,他出馊点子,你施美人计,一个在明,一个在暗,配合得天衣无缝。只把我当做呆子般耍弄得绕着你团团转。怎么?我讲得不对么?哭泣?伤心?收起你的眼泪,即使残疾,我也拒绝这叫人恶心的怜悯!此刻,你该同情的人应该是你自己!不是我!不是我允禩,我压根不需要人同情,不需要人怜悯!不需要你们的虚情假意!不需要!我什么都不需要,什么都不要!!!”
眼见他叫得似乎发了狂,她及时收住了眼泪,跪在地上移到轮椅边,伸出手,把他激动的胳膊拉住,却被他使劲地推开,并给了她一个极端厌恶的表情。
那表情似乎是一个饥饿之人在看到一锅冒着热气的白粥之后突然发现粥上摆着一颗老鼠屎时的反应。他叫她滚开。
小风听了身体呆住,木然地看着他眉眼间的冷淡,心中百感交集。
虽然也曾暗地里幻想过与允禩再见后的情景,但男人如此激烈的反应仍然大大出于她的意料。她很想找些话来为自己辩白,哪怕是随便扯上几句也行,可是想了半天,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说什么呢?说他讲的都对,责怪的都有理,说自己做的都错,如今已后悔?哦!不!不能这样,这样只会让他更得意,只会让自己更愧疚。她不要这样。
见她双眼发直,咬紧嘴唇,一副沉静的模样,允禩更气,突然,他伸出胳膊,想拽住她,却不料她离得太远,伸直手指竟还够她不到。而她呢?该死的仍然如木雕般杵在原地,拿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不时望他,隐藏在她鼻翼两侧的线条悄悄牵动,似乎在偷偷讥讽他此刻够不到她的无力一般。如今的他,在她眼中究竟是个什么影像?一个不是男人的废物?还是窝囊在轮椅上的可怜虫?不!不要!这两者都不是他想要的!他不能让她见到他的软弱,这不是他此刻的目的。
于是,他很快控制好自己。又拿出那张字据给她读了一遍。末了,又让脸色变得灿烂。
“黑纸白字,印戳手印,写得极为分明。你还想抵赖?喏,这里可还有你的手印……”拨开她张过来的手臂,他又猛地把她推在一边,手掌转动着轮椅木轮,缓缓来到桌边,捏起桌上茶碗,啜了小口,说话声才变得慢条斯理。
“昨夜,老九老十把你带到这儿来的时候,还真吓了我一跳。曾经,曾经,我还真信了从老四那边得来的消息……心想……此生怕就算想要找始作俑者泄愤……也是再无法寻觅……好好好……苍天有眼……老天保佑……你竟是尚在人间……好……真是好极了……看来从今而后……本王……倒真是不会再寂寞了!哈哈哈……”
“你什么意思?你想把我扣留在这里当人质么?”她问。
“不是人质,是婢女。”
“凭什么?就凭那张字据?我可不认!”
看着她那扬起的下巴,和微微眯起的眼睛;看着她向下弯曲的坚毅的嘴角,和双唇中微微露出的白皙的牙齿,某种让允禩久违了的感觉忽然侵入他的神经,一个在他看来压根不切实际的想法立即被他粉碎。或许她就这样一直没有被我征服过?他不禁为此犯疑。想到曾经在万花楼与她朝夕相对的日子,想到两人琴笛和鸣,互传心意的时光,又是一阵恍惚。但是,在看到她苗条矗立在眼前笔直的脊背之后,曾经这些模糊的影像,就在他眼前统统消失了。
作恶的是她,倒霉的是我;她还好好的,站着,而我却只能靠轮椅的木轮行走!不公平!这显然不公平!这不是我要的结局!
把视线转向手中字据,他瞟了她一眼,凝神略思,忽然目光收紧,露出像是挖掘到宝贝的眼色。
“是呀,老九老十花费了大把银子得来的卖身契,或许并不被你看在眼底……”抓起字据,他掰住纸张一角,竟是一点点撕开,直到看着卖身契化为手中碎屑,他才吹了口气,双手把纸屑拍打干净。
“你想耍什么花招?”她冷冷地问。一步步走向门口。神情戒备。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再去干舍近求远的蠢事!”
他的话让她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表情疑虑。她在等他的注释,等他的目的,果然,很快这些被揭晓。
“临阵对敌的不一定是将帅,而能救人的,也不一定是官兵!”
她定在门边不动了。激动、惊讶又震惊的脸色接连在她脸上闪现。用尽浑身力气,她才能把头向他那边的方向略微侧移。
“隆科多背后的主使人是你?!我不相信!你想讹我?”
他没有说话。只是笑,先是面露莫测高深的微笑,接着笑容扩大,抬头仰天得意大笑,好半天,才停止住。显然,她的这份慌张与惊愕的表情让他大大满足。
过了好久,他才又开口,
“这世上本就没有人不能相信的事情。事在人为,顺应天意而已。不过,如今你这份心情,我倒是能够理解,毕竟,这份惶恐,这份愕然,就像我不相信你会喜欢上那个酸秀才一样!”
又一枚地雷在谢小风眼前爆、炸。炸得她再一次尸骨无存。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从她身上消失。弯下腰,抱着膝盖,她缓缓蹲倒。
“怎么?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这就不必了吧……呵呵……没想到曾经自诩仪表堂堂的我,竟是败给了如此卑微的一个……汉人,哼……真是叫我十分疑惑你识人的眼光……”
转动木轮,他朝她靠近,轻佻地捏住她下巴,把眼前伊人憔悴的模样尽收眼底。
为了区区那样的一个连给他提鞋都不配的男人,她竟然宁可再闯那不干不净的烟花之地?她如今眉间的担忧、眼角边的伤痛都是为了那个男人,而她如今之所以会又重新回到自己的眼前,也全是因为那个男人!她心里的人是田文镜,不是他允禩,从来都不是。
咬着牙恨恨地清理完自己的想法,他更加不想放过她了。
松开她的下巴,他细长的手指划上她的脸颊,在指尖感受到曾经叫他万分迷恋的细腻触感的时候,他忽然停下了动作。闭上双眼。转动木轮,往后退离了她一大步。
“过去的事再说无益。重要的是眼前,不是么?”
“你能帮我救先生……救他么?”她从他的话里似乎嗅到了某种味道。
允禩深吸一口气,把她亲昵的“先生”二字的称呼吸进肺里,久久没给她回应。
小风大急,好像一个被困在井底的人好不容易看见上面垂下来的绳子一般满心期待,哪里会舍得就此罢手?她又催促问了男人,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末尾又添加上自己的哀求。
“求求你,虽然似乎这世上最没资格求你的人就是我,可是,可是,我仍然要……要……厚着脸皮……请求你,求你高抬贵手,帮忙救田文镜一命……我……我欠他的……实在太多了……我不能不还……”
那你欠我的呢?如何偿还呢?
这声呐喊在允禩心口盘旋、呼啸,他很想也这么问她,但却紧闭住嘴,没发出丁点儿声音。
见男人不语,小风更是焦急。这时,她一愣之后,忽然冲到允禩脚边握住了他的双手,
结结巴巴道,
“我……我……其实在万花楼……还有些……积蓄……如果……如果……你愿意帮忙的话……我想……我可以……”
男人冷笑不已,抚掌缓缓道,“难不成、我允禩在你眼里从头到尾、就是如此这般、贪恋钱财的小人?”
怎么才能求他答应帮忙救先生呢?他不要钱,又撕毁了卖身契,那他要什么?
一个个放大的问号闪现在小风的脑海里,带给她愈来愈重的压力。就在她感到呼吸艰难的时候,忽然,对面男人逡巡打量她的视线与她相遇!什么?!她瞪大了双眼,捂住嘴,忽然感到不可思议。并立即对脑海里的疑惑给予否定。不会的,不会的,绝对不会是那样。我都对他那样了,他怎么可能还……不,不,我这是在发烧,在做梦。
然而,接下来他的声音告诉她她方才一瞬间直觉的准确性。
“曾经,我额娘还在世的时候,她跟我说过一个道理……”他侧目她一眼,见她凝神倾听,又往下说,
“人想要得到一样东西,就要失去另一样东西。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都是靠某种规律来支配运行。这种规律,叫做——交易。也就是说,没有不付帐的买卖,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任何事情,你都必须有所付出……”
说着,他转动木轮移动到窗边,指着窗外一片娇艳的玫瑰花圃道,
“就像种花一般……没有汗水浇灌,就没有芬芳美丽。你是个聪明人,我也就不再和你绕圈子……我想问的是,如果你想和我交易,你预备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小风没想到他会有这样一问。垂下脑袋,十指重叠,忽然脸变得通红。而这如绯色云层般的颜色,在她注意到允禩把窗户关紧之后,变得更加鲜亮。她不再说话。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走到他身前,缓缓解下了身上的外衣。
看着她掉落在地板上的衣服,男人摇头苦笑,食指戳着腰际,嘶哑着声音道,“这边以下都没有知觉了……”
“啊!”
小风捂住脸,低声尖叫,夺眶而出的泪水已染湿了胸前的衣襟。
好半天,才幽幽道,“没有人……没有人告诉我……你……伤得这般重……还有……我想告诉你……那天……尖刀上被动了手脚……我真的事先……并不知道……”
“你的眼泪想证明什么?证明为没有一刀结果我而懊悔吗?还是实则是为了那个汉人而流?你想对我说什么?抱歉么?‘哦,是的,对不起,为不能一刀杀死你,给你一个痛快,于此,我实在万分歉意呢!’如果你想说的是这个,那么谢谢,我可以告诉你,我完全不需要!因此,收起你那副曾经迷惑住我的虚假的面具吧,你的这套如今已让人生腻!”
“虚假?面具?难道你以为我是在你面前装模作样吗?允禩……”
“住口,不许你再这么叫我。本王不允许。”
“好……八王爷……我……我想说……此刻,现在的我,真的对你没有丝毫的作假,我是真心实意地跪在这儿乞求你,乞求能得到你的帮助……我明白你方才说的那些道理,也晓得交易所要付出代价的必须性,但是……但是如今……我孑然一身……一名不文……除了一个女人最卑微的资本之外,我真的不知道……我还有什么……能被瞧入你的眼里……我……我真的是一无所有呀……”
“不,你有。你还有自由。”
从她笔直的双腿看到她柔软的脖子,嫉妒的神情从允禩眼里泄露。
“自由?”她不明白。
“我要你留在这里,陪着本王,做我的婢女。”
“可是……那张卖身契……刚刚不是被你撕了?”
“字据出卖的是你的身体,本王哪里会放在眼里。”
他看见她眼里错愕又疑惑的神情,一瞬间内竟感到万分狼狈,
“你可别会错了意……”
她生气地脸红,虽没开口,但眼光里却露出责备的含义。似乎是在埋怨他言语表述得含糊不清。
允禩立即读懂了她的意思,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