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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给你听,你的事,即使不方便说,我也知道。必定是老四,老四在你面前露了口风……本来……这也是众人心知肚明的事情……八哥如今虽已残废,可老四必定终究不能容他,老九现在成了风口浪尖的船头,听消息说,也快掉入老四的网中……至于老十,傻愣子一个,老四倒未必放在心上……你不必着急开口……你有伤……不能多言……而且……你的苦衷……我也知道……有些事……我的确不该问的这么详细的……”
一阵温暖的感动把小蝶包围。多久了,多久她都没有这样和人彻底谈心过了。心灵彼此间亲密接触的感觉真好!
牵动嘴皮,她看了看凝视她的十四,想对他解释,却又觉得无从开口,这副为难的模样让十四对自己方才那番猜测更加笃定。松开她的手,他站起身,看了看屋内简陋的陈设,绕着桌子走了一圈,重新在位子上坐下。向她摇头。
“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既然是知己,就不必解释那些多余冗余的东西。你待我的心,我都知道……”
听到他这样暖人心脾的言语,小蝶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十四这次再也控制不住心头的激动,把她揽入怀中。空虚、寂寞又压抑的年小蝶终于得到了情绪释放的机会,扑在这位知心朋友的胸口哭泣了好久。直到发现允祯的衣襟被自己的眼泪鼻涕弄脏,才不好意思地抬起头,与他拉出一段距离,羞红地为自己方才的行为道歉。
“傻瓜,朋友之间是不需要道歉的……哎哟……不对……这话……我还是迟些时候再讲不迟……”因为距离靠的近,年小蝶脖子上咽喉处从纱布层浸透出的那丝鲜红使允祯觉得异常刺眼。收拢起方才脸上绽放出的光芒,垂低双眼,他露出一副讷讷的表情,“对不起,小蝶,这次害你受伤,都是因为我。”
小蝶闻言一愣,想了想,才晓得事情是被允祯误会了。咽了口唾沫,刚想开口,却感觉咽喉处疼痛难忍,看了看对面男人愧疚的脸色,更是心急,眼光逡巡中,恰巧瞥见身后茶几上闲置的纸笔,不禁大喜,取来墨砚,重新走到十四身边,在桌上铺展开白纸,提笔写道:“真相已露,与君无关。”
看见这几个字,十四急了。拍着桌子跳起低吼,“真相?你什么意思?老四知道什么了?啊呀,你先别哭……我不是吼你……小蝶……你不方便说话……那你快写下来呀……这个样子好叫人着急……”
小蝶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嗅着鼻子走到桌边坐下,捏起毛笔,然而,在十四紧张的两道视线下,她手腕竟是微微颤抖,写不出一个字。
见状,允祯倒抽一口凉气。他走过来,将脑袋靠在她的发髻边,俯□,从后面抱住她发抖的身体,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能够说出话。舔着嘴唇,他喟然道,“怪不得,怪不得老四会失去理智……怪不得他会这样对你……”停顿了会儿,他松开她,坐在身旁,又问她现在有什么打算,小蝶只是摇头。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十四又是一声长叹。低头想了想,忽然一个疑问让他费解。
“小蝶,你和那个……那个男人……的事情老四怎么会知道?”
她不说话。
“不对,此事太不正常。按理说,知晓此事的只有你、年……那个男人、还有我,也就是天地之间只有我们三人知晓此事,作为当事人的你们双方自是不说,而我这边,我更是没有泄露出此事半点蛛丝马迹……”
“我自是不会怀疑你……”幽幽望着快要燃尽的蜡烛,小蝶的心更觉悲伤。提笔写下这句话。
“现在要紧的不是这些。现在的问题是,是谁出卖了你年小蝶?”
她呆了呆,表情变得僵硬。
凝眉细想之间,忽然,谢小风的影子在脑中一闪而过。她捧着脑袋回忆起她与小风在万花楼相见互诉心事的那晚,想着想着,立即又把自己这份没来由的怀疑坚决的予以否定。
“不!绝对不是她!我一定想错了!”
握紧毛笔的手,重重地放下,她甚至把桌上的白纸揉成了一团。她讨厌自己这副小人戚戚的心怀,更憎恨自己会产生此种怀疑好友的想法,并为此感到万分的龌龊。
然而,十四不是瞎子。小蝶不安又焦躁的模样被他看在眼里。略微沉思,他看了一眼正抓乱自己头发的女人,走到她身边,低声貌似随意地问道,
“换个问题吧,嗯,除了我,你还认识什么别的要好的朋友么?”
想也没想,小蝶的咽喉间发出一个声音。允祯转动眼珠,急忙取来白纸,让她写下。立即,得到了“谢小风”这个名字的答案。
冷笑一声,允祯捏着白纸,对着上边的名字伸出手指弹了弹,怒道,“就是她!”
小蝶大惊,急着想说话,却又说不出一句,慌乱中抢过男人手上的白纸,抓在手中撕了粉碎。撕完,她又是一愣,才想到这么做也是无济于事,于是又急忙抓住十四的胳膊,哀求地望向他,从喉咙间又是一阵咕哝。
十四当然明白她的意思,然而嫉恶如仇的他如何能平复得下心头折扣恶气?是了,必定就是这个戏子了。而且据说,此人最近还又钻到八哥府上了。不行不行,此女不除,不光被她捅刀子的小蝶难以安身,恐怕就连曾经被她害过的八哥,也要吃亏。听说早些年,这个姓谢的戏子就和老四有些关联,因此,更是半丝马虎不得。接着,允祯又想到自己为了小蝶与年羹尧的事付出的所有心力,再想到谢小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就是这个戏子,害得我这些年为你担搁下的努力,都白费了。我绝不能轻饶她!”说完,跺着脚,不容小蝶拉扯,掀开窗户,转身竟是一溜烟跳了出去。小蝶敞开窗户,呼叫不出声音,任凭手指在空气中张开,却又哪里抓得住半点东西?
糟了,糟了,我要替小风惹祸了!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呢?急躁中,她整晚未眠,待到早上一大早,一个眼生的小太监送来一个信封,她见是十四的笔迹,急忙抽出来看,只见信上匆匆写了这几个字:“今晚再见,等我消息。”看完,打发走小太监,年小蝶捏起信凑到至天明仍未燃尽的蜡烛上点燃。立即,信纸卷起,消失的部分连接在残余处显现出蜷缩的朵状花边,好像被烤糊了的焦黄色的木耳。眼看着信封就要被燃尽,忽然,门外响起一连串急遽的敲门声。
小蝶大惊,手腕颤抖之际,信封未燃尽的一个小角的纸片跌落在地。正待她弯腰想捡起的时候,屋门竟是被人猛地撞开,发出“砰”地一声巨响,着实把原本就慌乱的屋内人吓了一跳。
“是谁?!”小蝶匆忙站起身,用脚踩住了地上的纸片角,试图以嘴边吐出貌似镇定的言语来使自己看起来从容有序。然而,她这种蹩脚的伪装在分辨出来人之后,就立即自动崩溃。
“那拉姐姐?是你?!”抚摸胸口,她大大喘出一口长气,抬起手腕,用袖口擦拭了下额头的汗水,犹自感到惊魂未定。正要对这位不速之客的破门而入的行为表露出轻微不满的时候,那拉氏一反常态的模样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个身穿大红色衣裙的女人一手按在肚子上,脑袋下陷,腰背弓起,眼角眉毛紧紧的蜷缩在一起。整个人就像是被风霜浸染过了的蔫了的茄子,嘴唇微微张着,在咽喉处发出低沉的喘息。
“你怎么了?生病了么?”显然在目睹来人是此女之后放松掉全部戒备,脚底未燃尽的信封一角不再被她继续放在心上。小蝶关切地朝她走了过去。
握住那拉氏的手,小蝶只感到一片冰凉。再摸摸她的额头,倒是无恙。正待进一步询问时,“哇”地一口,那拉氏竟是张嘴呕吐。一股腥臭难闻的污秽之物喷泄到小蝶的胸口。吐完,那拉氏脸色如蜡,一阵轻微的哆嗦沿着她的后脊传至手脚,手掌交握之间,小蝶也立即感受到这份颤抖。
很快,身体颤抖的主人失去了浑身力气。那日对着胤禛张牙舞爪的女人此时如同被抽掉骨头的病猫,在倒地前,软软地扑进小蝶的怀抱。让两人同时一片狼藉的衣衫更进一步一塌糊涂。
打量了下她的脸色,顾不得身上的异味,小蝶用尽全力,也扶不住身材强壮她许多的那拉氏,张口呼叫了几次“来人”,也不见一个太监宫女的身影,正在她吃不住怀中女人分量连同着一并要仰面摔倒的时候,颤悠悠的曹老太监出现在门外。白发苍苍的他朝屋内瞅了眼,急忙晃动着麻杆似的细腿,以他所能够达到的最快速度走近小蝶,用高大却孱弱衰老的臂膀扶住了那拉氏,及时缓解了小蝶已不能支撑的局面。
“呼,谢谢你,曹老公公。”小蝶喘气道谢。
“年妃娘娘哪里的话……别折煞老奴了……”老太监扶着双目紧闭的那拉氏在椅子内坐下,在椅边朝年小蝶拱手而立,看了看那拉氏,摇头无奈叹息,“别说年妃娘娘待我的恩情……就冲着这位曾经的身份……老奴方才所为便不过是行事之本分;再说,岂有见人于危难而袖手旁观者乎?唉,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公公心地善良,小蝶内心感动……”说着,回头看了看已陷入昏迷的女人,她凑过去靠在其耳边轻声呼唤了数声,却是完全没有回应。“糟了,她莫非染了急症?”小蝶大急,转身扯住老太监的胳膊,用力拉住,“快,麻烦您快去请御医来!”
曹老太监闻言愣了愣,低垂下脑袋,竟是依旧杵在原地。长叹一声后,迎接到对面惊疑的目光,他才以一种特有的低缓的声音开口。
“闲梳院向来没有请御医的资格……于此项宫中的惯例……年妃娘娘……您怕是有所不知……老奴……老奴……于此事也是无能为力……”
什么?!寒澈入骨的凉意蔓延上小蝶的眼睛,她简直不敢相信耳边所听到的。心思涌动之余,不禁蜷起手指放在嘴边摩挲。沉默了会儿,看向老太监,狠狠地摇了摇头。曹老太监从没见到过的坚毅之色在她嘴角升起。
“不!不能这样!这算什么破烂的惯例?!难道闲梳院里被冷淡、遗弃的嫔妃就不是后宫之人?连生病就医的权利也要被非法的剥离?不!这不合乎法理!更不合乎人情!”
“哎呀……年妃娘娘……你这要是去哪儿?”老太监惊呼声中晃动着身体挡住了小蝶奔赴到门边的身影。
“这还用问?自然是你不能去的地方……”
“年妃娘娘……”老太监抓住她的衣裙,着急大叫,“您……您不能去惊扰圣驾……”
“为什么?人命关天!就像你方才所说,我不能眼睁睁地见死不救!”
“唉!娘娘……”老太监紧拉住她的衣袖往屋内扯,一边警戒地瞅了瞅屋外安静的四周,匆匆关上了屋门,牵着小蝶的手走到那拉氏身边,指着昏迷的她,开口道,“娘娘……老奴在宫中也待有数十载……粗通医略……依老奴看……那拉氏娘娘……此症……并非急病……而且……您仔细看……那拉氏娘娘虽然面色如土……但气息均匀……而且脉搏……”说到这儿,他伸出食指中指搭在椅内女人的手腕上,凝神了会儿,继续说道,“而且她的脉搏跳动有力……实非凶险之象呀!”
“那她为什么现在仍然昏迷不醒?”
“这……这……恐怕与那拉氏娘娘……她多年以来的……狂妄怪诞……的病症有关……您也知道……那拉氏娘娘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充盈在体内的营卫之气本就比常人要来得微弱……因此……在遭受外邪侵袭感染风寒之后……她本身的抵御能力自然要显得更加逊色……又加之那拉氏娘娘常年动辄手舞足蹈、胡言乱语,体内精元不能稳固贮存……于是……才会有此不堪承受的昏迷之象……”
“听起来却似乎有些道理……可万一……万一……你说得不准……那……那我们岂不是要耽误她这一条性命?不行不行……我还是要去走一趟……”
曹老太监急得不行。服侍过包括康熙在内的前朝不少嫔妃的他从来没有体会过像此刻这般焦急的心情。年妃娘娘这个称谓无疑对他而言是特别的。特别到不仅仅是一个地位身份的象征。而是多了许多他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细微之物。该怎么说呢,曾经他侍奉的主子对他而言仅仅是主子,是压在他头顶的发号施令作威作福之人;而年妃娘娘却是包含了太多冷冰冰金灿灿的打赏之外的东西。这种东西就是感情。从准确意义上来说,她赏赐给他的不过是一餐热饭一袭冬衣,递交给他的不过是一把油伞一件蓑衣,但是,凝聚在这些微不足道的物品背后的情意却是深厚的。深厚到足以让这个被时代被社会囚禁残害至将近半辈子的老太监感激涕零。于是,在尊称之外,浓浓的感情纽带把他和她捆绑在了一起。
与其说这是年小蝶纯真性格脾性的使然,不如说是美好人性相互渗透的结果。你待人好,人自不会相负于你。然而,别忘了,这条法则只适用于同样本质善良的食草特性的同类。若被盲目扩大范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