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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看来,只有割下你这脖子上新鲜的首级,才能为允祯们两任的帮主报仇……李老大不再了……觉明大师也走了……啊……杨帮主……没想到你这么快也——”
停下来,年禄回头用表现得过分悲哀的眼神看了看脸色明显发黑的杨石磊的尸体。
允祯这才了解到这另一个死掉的男人的身份,同时注意到发簪尖锐处在火光下闪烁出的幽暗的蓝光;上面淬着毒。
年禄接下来流畅得像背台词般滔滔不绝地诉说,打断了允祯当时关于这支有毒发簪的联想。年禄这样说道——
“杨帮主,你可算睁开眼看看哇,看看允祯,允祯这个帮派内曾经最不被你看好的男人,现在,现在允祯就要去做,你没有做到的事情了!是的,也只有像现在这样,把匕首往前这么一伸,手腕转动,就这么一下,允祯们整个帮派擦才洗掉被朝廷指摘的罪名,才能恢复往日的声威……是的,允祯们靠的就是这颗该死的人头!”
话音刚落,狞笑一声,年禄扬起手臂,就要朝年羹尧的脖子处切下。允祯看得皱眉,横了眼身旁小蝶眼中泫然欲泣的泪珠,生怕她再受到一次猛烈的刺激,便拖着她的袖子,准备悄悄挤出士兵的人群。
然而,这番用心被拒。
年小蝶心理最后一丝防线就这样,被这种异乎残忍,完全等同于摧残的方式,给彻底击溃。捂着脸,她尖叫。叫得那样凄厉。那样歇斯底里。她似乎发了狂。任凭允祯怎么捂住她的嘴,她也要叫出来。以致,当允祯与她,下一刻被团团士兵包围住的时候,她依然咬着他盖在她嘴上的手指,嘶叫个不停。她紧握双拳,身体僵硬,双眼紧紧盯着门的方向,脸色发青。允祯的手被她咬出了血,可他一点也不觉得痛,让他痛的是她,是她那颗受了伤的心。
虽万千人,吾独往矣的感觉笼罩住那时的允祯。毫不夸张地说,当他被那么多支长剑指着,被那么多士兵围着的时候,害怕却被他遗忘。面前心力憔悴的女人,他这辈子真心喜欢过的女人的可怜的模样吸引掉他全部注意。如果说,这辈子有什么能让允祯引以为豪的事情的话,除了征战西北,就是那夜他揽着小蝶,让她依偎在他怀中,不顾诸多虎视眈眈的士兵的注视,而只一心想把她安慰的时刻。那种瞬间就是永恒的感觉让体味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这完全是一种来自灵魂,来自精神,来自意识的满足,远非早年他在百味居搂抱着一丝、不挂的她心神荡漾的低级乐趣能比。
小蝶戴着的头盔掉下,满头青丝垂落。她闭着眼睛,忽然异常安静地呆在了允祯的怀里。长长的睫毛上沾着一层晶莹。吱吱燃烧在他们头顶的火把照亮了她惨白的脸,惊艳的低呼在他们周围蔓延,四溢。门外的士兵开始骚动,因为她的美。
方苞与巴尔烈立即赶过来。匆匆打量了他们这两位化了妆的不速之客后,沉沉的黑影爬上两人的眼皮。方苞向巴尔烈使了个眼色,两人退到老远,低声细语。然而,凭借着自身修为,他们想隐藏的谈话仍被凝神运气的允祯听清。
“糟了,十四爷居然也到这儿来了,巴尔烈,你看,现在该怎么办?”苍老的声音问。
“是呀,显然,从十四爷的模样上看,他认出了年禄……啊呀……方老先生……这下可麻烦了……若再让十四呆在这里……待会儿要是皇……要是那位来了……老方……咱们天衣无缝的计划可就要泡汤啦!不不不,别说是泡汤,简直就是欺君之罪啦!哎哟,当初,就该听允祯的,用最简单的方式处理年羹尧这件事……反正中了剧毒的他就要死了嘛……偏偏你不答应……执意要用什么……最能令皇……令朝廷……满意的方式来了结此事。哈哈,这下可好,那位马上就要到这里……年禄那边就要被揭穿……方苞啊,方苞,你可要把允祯害了哇!”
“那当初又是谁听到这个计划手舞足蹈,对老夫差点没行三跪九叩的大礼的?嘿嘿,巴尔烈,你自己不济事,让十四爷与年妃混入这里,才令唾手可得的大功转为大罪!”
“嘿,你这老头,当初允祯说要分派些人手看管住李家庄,把握住年妃娘娘的动向,是谁,是谁让允祯把所有的兵力集中于这间暗室,是谁说要把最后的大胜追表现得完美,做戏要把场面做大的屁话的?”
“你——”方苞被气得噎住,停顿了下,转为冷静,“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或许,是允祯……允祯们太过急功近利了……一心想在那位面前演出叫他看得如意,叫允祯们自个儿也看得遂心的好戏……是允祯错了……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所恨之人的身上……想借用年禄这颗使得已经完全顺手的棋子,取得太多并不完全属于允祯们的东西……”
“废话少说,老头,你快说,允祯们该拿外边那位十四爷怎么办?”
“可不单单是十四……”黑暗中,老人阴森森地回应,听见这句话,允祯不由打了个冷战。低下头,看了眼伏在怀里一动不动的,闭上双眼,呼吸均匀,似乎已睡着的小蝶,下意识地把她搂紧。
非常的夜,似乎总会发生非常的事情。
情绪一阵激动,允祯脑子嗡嗡响着,忽然耳旁传来年禄大呼小叫的声音,“是的,启禀方大人,都督大人,”年禄跪在两人脚边,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除了方才允祯指责年羹尧利用允祯们黑鹰帮玩忽职守,中饱私囊、背叛朝廷这些罪状外,年羹尧其实还……还有一个巨大的秘密!那就是和田的矿藏!年羹尧不仅利用他西北大将军的名义窃取朝廷库属的财产,还让另一位帮凶与他一同联手!现在,凑巧的是,这个帮凶也到了这里,就是他——”
停顿住,年禄忽然伸出食指,指向允祯。说完,便红着眼,捡起地上的匕首往允祯脸上刺。允祯赶紧抱住小蝶,猛地侧过头,避开了这没来由的袭击。那时他觉得有些乱,突然冲过来的变化弄得他措手不及。刚开口,想喝问年禄是什么用心,然而,话刚出口,说了个“年”字,允祯便被眼前这只被人操纵的木偶给打断。
“嘿嘿,没错,十四爷,你终于肯承认,你与大奸人年羹尧的关系啦!是的,田大人,都督大人,是我亲耳听到的,十四爷亲口告诉我的,说是他拥有一大座宝藏!从和田矿藏那边偷偷挖掘出来的宝藏!还说要我尽心为他办事,事成之后,少不了我的好处……哼,这不是不打自招是什么?还有,十四爷,难道你能否认你与年羹尧最近异常亲密的关系?或许,十四爷,你收买人心的这招用在别的人身上还行,可是,用在我这个对黑鹰帮再忠心不过的人身上,却是白废!我对帮派,这份心,日月那个……那个可鉴!怎又会是财宝可收买的?”
年禄说得眉飞色舞,口沫四溅,眼睛里全是得意的神情。一直处在低一层位置仰视这些显贵权胄的他似乎是那样满意自己现在掌控局面的能力。这种担任主角的感觉让他觉得又兴奋又刺激。在博取所有人视线的同时,他也打量了依偎在允祯身旁的神色茫然的小蝶几眼,眼中又流露出令允祯讨厌的神情。疯狂又无知的小人,也只有他们,才能在这种时刻,仍然保持胡思乱想的才能。
“此话当真?”方苞听到这儿,忽然表现出极大的震惊。花白的胡须被吹拂的一飘一飘,眼珠溜溜地在允祯身上转个不停,“十四爷,有这样的事么?”注意到允祯皱起眉欲分辨的模样,这个老滑头急忙抢在他说话之前开口,好堵住允祯的嘴,
“十四爷,您和皇上是至亲,本来,我们不该过问您的事儿……可是……您看……关于和田那批矿藏的事显然涉及到了朝廷……现在……事情又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十四爷……您看……这事该怎么了结呢?”
盯着方苞的眼,允祯读懂了隐藏在深处的笑意。再瞟了眼正快步靠向方苞,与他窃窃私语的巴尔烈,注意着这个胖子下巴颤抖的三层肥肉,和几乎要咧到耳后根的嘴角,允祯更是明白了方才这两人那番对话的用意。
很好,没费什么功夫。轻描淡写地这么几下,允祯就成了与年羹尧牵扯不清的联系人。年羹尧也就凭着至今仍然把脸包裹住的年禄的几句话,就被方苞与巴尔烈定为背叛了朝廷,罪不可赦的大恶人。把一部分注意力用在护卫小蝶安全上的允祯的思绪,还不能适应遭遇到的狡诈。方苞看他像看死人的眼神,和巴尔烈逐渐扩大的坏笑让允祯起了不好的预感。
死,或许,只是一瞬间。允祯本无所畏惧。只是什么都不再能感受到,永久地沉睡而已。然而,放不下的东西却妨碍他对死亡的解读。年羹尧已经死了,带着允祯赌咒向他保证过的誓言飞身到另一个世界去了。如若一旦他允祯也不在了,小蝶却是该如何活下去?她……她太可怜了!不忍心,他真的不能忍心自己的誓言被毁,更不忍心见到她一个人孤苦伶仃。老四绝不会是她的归宿。而这,也是允祯为何会陪着小蝶来这里冒险的原因之一。除了遂她希望渺茫的心愿之外,允祯也想在最后与老四的角斗场上决出胜负。逃,允祯和小蝶,逃不出老四的掌心。早在扬州古城外那一次,这个道理便被证明。而且,只有亲眼所见,才能叫她死心吧。也只有在剧痛之后,或许,那颗芳心才会肯让他靠近。
允祯没有时间再继续想下去。又一场厮杀靠近。
血。血。还是血。一个个无辜的士兵惨叫着倒在脚边。搂着小蝶,允祯捏着长剑,奋力挥舞。在刺倒又一个窜过来的士兵之后,允祯交给小蝶那柄刻着蝴蝶的匕首,叫她危急时刻自保御敌。她接过匕首,没有说话,仍然让他捏住她的手心。
不知什么缘故,士兵们并没有一拥而上。尤其是没有发现允祯那时的软肋。没有人乘机向小蝶偷袭。十四似乎该庆幸他的好运。然而,四条黑影中止了他之前所向披靡的胜利。从方苞、巴尔烈身后不约而同走出的大内高手们忽然跳了出来,把十四团团包围。其中一个,竟然无耻卑鄙到立即对准小蝶发出了攻击。那人使的是一根长长的狼牙刺,当时允祯正被剩下三人纠缠憨斗,面对小蝶临头的危机却腾不出手救援,正在焦急时分,那个讨人厌的男人来了!不但立即救下她,也算暂时阻止了对允祯的蓄、意、谋、杀。、
那个男人戴着斗笠,斗笠边缘垂落下的黑纱让他那副不该出现在此地的脸完全隐蔽。站在他左边的一个同样全身包裹着黑色夜行服的男人成功解救了小蝶。站在他右边的是作百姓装扮的小太监常喜。只一招,连十四都没能看得清,那根想偷袭小蝶的狼牙刺就被撞落掉地。偷袭者吓呆,剩余三个人也威慑于如此不凡的功力,四个太阳穴鼓起的高手同时收手,想往他们的恩主背后走去。然而,这一刻的犹豫造就了他们的悲剧。新来的黑衣人没有再给他们机会。呼吸空气的他们,已成为某个人眼中的多余。
随着四个人应声倒地,在场剩余的一些闲杂人等被清除。士兵所剩的残余们搬动着杨石磊与年羹尧的尸体走了出去。混乱中,允祯忽然发现一直插在杨石磊咽喉处的那根淬着剧毒的发簪不见了。疑惑中,允祯四处打量,却发现神色显然十分惊慌的方苞与巴尔烈也想跟着士兵一同退去,却是在临跨出大门的时候被斗笠人重重的一声咳嗽声叫住。
“没有人能代替……朕……发号施令,”面前的黑纱一阵晃动,斗笠人颤动着身体一不小心说出自己的身份。他手指攥紧,对着眼前空无一人的空气说的话。看得出来,他在生气,生两个亲信手下的气。门口的方苞巴尔烈听得身体乳筛糠般瑟瑟发抖,狡猾的狐狸,狠毒的豺狼,在遇见森林之王时不由不低头驯服。接着,斗笠人迅速扭着脖子,炽热的目光似乎已经穿透了黑纱。他盯住被自己左边的那位黑衣人带过来的小蝶,默默注视着她好一会儿,深吸一口气。“
皇……四爷……您看……”常喜靠近努嘴的动作把斗笠人想对小蝶说的话打断,顺着斗笠人的目光,允祯注意到眼前是几个正想搬动晕过去的心采的士兵,很快,常喜把他们阻止。小太监走过去扶起心采,让她靠在了身后干净的一块墙壁上,心采嗯了一声,似乎就要醒。
方才独角戏演得过瘾的年禄这时完全吓傻。善于察言观色的他在目睹方、巴两人对斗笠人的态度之后,在留意到斗笠人呵护心采并嘱咐一个没有喉结的男人扶起心采到一旁休息的情形之后,更大的惊慌把这个跳梁小丑笼罩。双腿打颤,牙齿打架,捧着脸,他浑身哆嗦。低着头,他也很想混入士兵退离的身影,然而,却几乎在方、巴被叫住的下一刻,他这艘小船也被迫搁浅。海水漫漫,来去不定。忽而,汹涌澎湃,激情万丈;忽而,士气低落,孑然离去,卷走所有波浪。过于依赖大海的小船时刻承受着灭顶的危机。
“是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