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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有些遗憾,遗憾啊,多想再去……”
“阿姨,我知道,我这就带你上法华山……”
“好,乖孩子,不枉……阿姨疼爱你一场……”
“啊,小蝶,弘历阿哥,你们……你们疯了么?弘历阿哥……快……快停下……”
“灿英……让我痛痛快快地去吧……这三年……我早就盼望这一天了……只是你待我那样好……那般不怕麻烦地煎药熬药的照料我……灿英……我这就要去了……三年来的朝夕相对,我无言已报,唯有‘多谢’二字,才能表达我对你的感激……”
“呜呜……小蝶……别再说了……快吃了药……我这就下山给你请大夫……”
灿英蹲在搂抱着小蝶的弘历身旁,捂着脸,声音哽咽。
“别傻了,灿英,连李神医都看不好的我,如何还能再活下去……这样很好……真的很好……他也是在对面山上受的伤……今天……我也学了他的样子……呵呵……我很知足……真的……”
突然,小蝶的声音微弱下去。
弘历大急,干脆把小蝶背在背后,咬着牙,他摇晃着身体,就要往山下冲。一双有力的大手把他拦住。
“小蝶最后的愿望,让我来帮她满足。”灿英擦干眼泪,看着弘历,说得虔诚无比。
半个时辰后,灿英以惊人的速度施展轻功,一手拉着弘历,一手扛着小蝶从无心庵下山,爬上了那座叫小蝶贪看了三年也不觉得厌倦的法华山,胸口沸腾的热血促使他与弘历的脚下生风,又用了一刻钟,便来到昔日法华寺旧址的废墟之上。
小蝶这时已是吸的气少,呼的气多。在弘历一连呼唤她十几声后,靠在一株枯黄的红杉树下的她才幽幽醒转。
望着倒塌下来的残垣断壁,望着被剥落掉金漆被切割成几块的佛像,望着疯狂窜高犹如小树般高度的长草,她的记忆一下变得那样清晰。脸上泛起回光返照的光芒。
“啊,灿英,你还记不记得,那一天,我们就是在这里,这片长草地里救的他……那时……他的模样恐怕比我现在还难看……呵呵……咳咳咳……”
“还有灿英,你看那远处残缺的围墙……当时我们两个挖掘那个石窟窿的情景似乎一下子飘到了我的眼前……”
“不是窟窿,是狗洞。”灿英担忧地看了眼说话语速突然加快的她,沉着声音把她的并不准确的用词纠正。
“对,是狗洞……我们还有他,就是从那处狗洞里逃出那天魔窟般的法华寺……那是个多么漫长的夜哟……”
“歇一歇,小蝶,你歇一歇再说吧……”
“是啊,阿姨,你看,现在太阳还没照到头顶,我们还有许多时间听你说,你休息一下吧,阿姨……”
“许多时间?阿姨?”小蝶咀嚼着这两个词,抿嘴苦笑着,忽然眨着眼盯住弘历,用深深的眼光看着他,恰在这时,对面山上传来小山着急的呼喊,显然他在为找不到弘历焦急。灿英皱着眉,说未免惊扰附近可能隐藏的敌人,他去把小山带过来,说完,郑重地冲着弘历点点头,还交给他一个装了药丸的瓷瓶,让弘历劝她服下几颗,好暂保住性命。弘历含着泪花点头答应。灿英很快消失掉背影。
扶着小蝶,弘历刚把药丸递到她嘴边,却被她扭头避开,
“没用的,就算是这些李神医留下的珍奇的药丸,也已回天乏力……弘历……别再浪费这些药了……”
“不,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我今天才刚刚这么幸运的见到你……太快了……不……不会的……啊……阿姨……阿姨你不会有事的……你就像一个神话,一个传说,一个似乎精灵般的仙子,你看,连皇阿玛都无法奈何你,你都能从他的眼皮底下逃掉,逃离皇宫与他的掌心,阿姨,你还有什么困难克服不了呢?阿姨……啊……你别睡……别睡啊……阿姨……”
“傻孩子,你果真到了现在一点儿也不知情么?”她眯起眼睛,看着他,表情专注。一瞬间,弘历后背冷汗直冒。手掌心也是湿漉漉的。周围虽然鸦雀无声,只听到山风低吟,花草摇晃,鸟兽啼鸣,可是,弘历却是那样害怕。甚至,他的牙齿战栗得发出嘶嘶的摩擦声。
小蝶又看了他一会儿,重重地叹了口气。
凝视的表情褪尽,语气变得异常温和。
“好孩子,你不用担心,属于你的东西还是属于你的。隐藏在视线下的任何东西都不能改变什么。也不能影响你。关于这点,早在宫里的时候,我便知道。因此,这三年,坦白地说,在我心中盘旋的人影倒是他多过于你。唉,好孩子,我不该强求的。你很好,很坚强,比我和他都要坚强。冲着这点,我便该满足。”
说完,闭上双眼。她叹息。
“您是在想这个东西么?”轻轻拂开她额头的碎发,弘历终于从胸口掏出了那颗被遗失的心,抵到女人的手中。
“啊!”小蝶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神情,她紧握住那颗玉坠,闭上了眼。这一次,任凭弘历再呼唤,也没再睁开。
等到李灿英带着小山赶过来的时候,只见到弘历伏在小蝶尸体旁放声哭泣。
雾气终于消散,消失在正午刺眼的阳光里。
山上的景物还是那么美,可是,下山时,弘历的心情跌落到极点。摸着空荡荡的胸口,他感觉仿佛自己身上某处东西也被带走。上了马,他发疯般的狂奔了好久,才在落日时分与小山来到一处旷野大喊。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如野兽般一声高过一声地大叫。叫完,又让小山陪着他趁着夜色去周围百姓家巡视民情。等到晚上进宫的时候,他已恢复如常。小山当然不会说出今天在法华寺看到的秘密。
但是,到了这天晚上,紫禁城仍然并不太平。
弘昼趁着胤禛不在跑到常喜身边逗弄小雪球,只肯买账胤禛与弘历的小雪球当然对他爱理不理,弘昼大怒,抡起拳头砸向小雪球,常喜急忙过来劝阻。恰巧胤禛这时返回,就在门外,听到动静,愠怒不已。小雪球处处躲藏,常喜连连讨饶,也不能平息弘昼的怒气,他指着小雪球骂他如宫中其他人一般,也是势利眼。骂完又朝猫打过来。此时,胤禛推门而入,雪球为躲避弘昼的魔爪飞扑向胤禛,混乱中,撞落了胤禛腰间的琉璃瓶。琉璃碎裂,里边的灰烬洒落一地。胤禛勃然大怒,要把弘昼送到宗人府惩治。弘昼惊慌之余,突然想起曾经在额娘处偷听到的额娘的赌咒,急忙对胤禛说出偶然听到的秘密。胤禛大惊。吩咐众人退下。立即去了耿妃那里。当夜,耿妃得了急病,在半夜死去。接着,胤禛下令大内诸多高手去无心庵探听消息。同时,让心采进宫。得知耿妃亡故的心采由于害怕,连夜带着家中的细软与心爱的蛇肉羹的原材料逃跑。事发后的第三天,这个爱吃蛇肉羹的女人被她自己随身携带的补品巨蟒给咬死。
府中的李永儿被人送到了胤禛面前。于是,小蝶隐匿在无心庵的消息被证实。然而,胤禛接下来的失望大过惊喜。翻遍了整个无心庵,动用了所有可能调动的人手,都没有找到她的踪迹。
对他的这一系列动作,弘历什么也没说,默默看在眼里。
直到半个月后,胤禛得到允祯从西北边塞寄来的信,才得知小蝶数日前确切亡故的消息。信上还说小蝶已被与年羹尧合葬在和田,请胤禛不要再去打扰。那天胤禛脸上的表情,弘历一辈子也没有忘记。比起他那个从没有见过的生父,对这个养父,他有一种说不清的感情。
又过了十天。无心庵遭受灭门之祸。附近集镇上的人听说,似乎是黑鹰帮的什么杀手干的,庵里的所有尼姑,除了外出买菜的心灵,没有一个人生还。
之后,弘历大病了一场。胤禛的身体也每况愈下。弘历为此,特地去了趟李家庄,对外说是为了替他皇阿玛找寻治病的药方。后来,似乎找到几张方子的弘历天天躲在厨房里,为他的皇阿玛炖制草药,也时时去精神一日不如一日的胤禛身旁探望。望着这张酷似小蝶的脸,吃着他悉心炖制了几个时辰的汤药,胤禛终于下了立遗诏的决心。现在,除了远走西北的十四,恐怕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弘历的秘密。何妨呢?每个人都会有一次不可理喻的疯狂?!
就在胤禛写下遗诏的一个月之后,胤禛喝完弘历送来的汤药,突然暴毙。同年,弘历继位。史称乾隆。
继位一年后,他派出小山到西北找到十四,让依然壮年的他回京城效力。十四当着小山的面大笑摇头。身旁的灿英不解,问是何原因。十四看着小山,眯起眼睛,低沉下声音,说早在曾经闲梳院第一次撞见弘历,他就把他看透。灿英还是不懂,十四遂笑着问小山,问他小蝶病危那天,弘昼是否果真去过闲梳院?小山讷讷又吞吐的表情依然让灿英没摸清头绪。十四又拍了拍灿英的肩膀,说这些过去的事情不想也罢,说着,朝灿英举起酒杯,两人连连快饮。小山不再开口,望着远处奔驰在蓝天下草地间的牛羊,顿生万分羡慕。
又过了两年,弘昼被贬出京。弘历地位稳固,亲自到西北边塞的军营巡查。夕阳西下的一个傍晚,小山注意到弘历矗立在和田营地的某处无名的坟茔良久站立。后来,小山发现弘历把一颗叫他看得眼熟的粉色的珠子埋在了坟茔前的土堆里。
唯一称得上圆满的反而是痴人李永儿,他虽然失去了父亲,却得到了真心爱他的妻子;尼姑心灵后来还俗,在李永儿守孝三年后与他成亲。两人凭借着李神医积累下的家产,带着老仆人李忠悠哉度日。
每一年,他们都会收到来自一个叫“听海小楼”寄过来的书信。信上的署名几乎都是谢小风,只有两封信例外。其中第一封信的落款是“朗”,信写得很短,只说小风因为刚生产完第三个孩子,不便写信,由自己代劳。接着只说了一句他们在南边的海岛上一切平安,请十四爷诸位无须惦念。
第二封信就有些奇怪。是夹在第一封信的信纸里的。没有开头称呼,没有结尾署名。笔迹与第一封信如出一辙。却有着日期。XX年XX月XX日,晴,似乎像一篇记叙心情的日记。
内容如下:
“对不起,对不起,真是对不起。这句反复咀嚼在嘴边的道歉,我却到了现在还没勇气对你说出口。可是,这究竟是针对哪一次呢?是针对这次在你分娩之前,我不小心对你泄露了刚从八爷嘴里得知的你的一个叫小蝶的朋友的死讯?抑或是更早?更早的曾经在茫茫大海上,我不能□去救你?抑或是曾经我的冷漠逼着你宁可抛却生命,也要改变我决定的悬崖边的那次纵身一跃?啊……我已记不清……因为,你每一次留在我脑海里的影像都是那般的清晰……那般地鲜明……它们有着足够的力量能把曾经的记忆冲刷,而只留下属于你的最强烈的痕迹。
“这一次,因为我的祸从口出,我差点害死了你。还好,苍天有眼,你与孩子双双平安。不过,没想到,这第三个小阿哥那样精力充沛。这个甫出生的小家伙一点儿也不像他的哥哥姐姐般安静,嗯,依我看,实话实说……这个小家伙像你,像你那般如烈马的性子。不然怎么会哭闹时吼叫得咱们数里之外的邻居丁克都不得夜晚的安宁?哦,八爷这回是没辙了,早投向于你的他又一次被你的这个复制品驯服。当看着挺拔的他扛着孩子一个坐在他的肩膀,一个趴在他的后背,又一个被他抱在怀里拍打安慰,你躺在床上掩嘴笑话他的时候,这幅画面,让站在门外的我看得悄悄流泪。不为孩子,不为八爷,只为你。因为,我知道,一辈子,我会这样一辈子地守护住你。绝不会让八年前的那惊险的一幕又一幕重演……”
写到这儿,字迹逐渐变得凌乱,接下来又写道——
“你不知道当我把你从海里救上来时我的心情……担忧?难过?不,都不足以形容。看着你发紫的脸和一动不动的身躯,绝望把我袭击。
“姓田的那帮人刚离开不久,你摸了摸空空的衣襟,竟然奋不顾身地跳下了海。居然就为了一个油纸包?看着你一个猛子又一个猛子的把头扎进海里,苦苦寻觅未果。我和八爷、还有那个船长丁克站在船头看得十分为你担心。我和丁克要下来帮你,你却不许。偏要我们在船上照看好八爷。寒冬的海水那样刺骨冰冷,我真怕冻坏了你。还有,纵然你看上去水性不错,但已在水里泡了许久……果然,我担心的事发生……你的脚在水里抽筋……吐出几口海水……你的长发忽然在水面上消失……我什么都不顾了,立即跳下,把你救起。
“可是,你似乎已失去了呼吸。仓皇间,八爷的呼唤抵不上船长丁克在我耳旁的提醒。他让我给你渡气。坦白说,直到你吐出一大口海水之前,我都没注意到此举的逾越。当时,我真的是急了,顾不了许多。因此,换得你睁眼甩手过来的一巴掌,我没有怨言。抚摸着双唇,那晚,我整夜没睡。然而,你却始终不得开心颜。油纸包丢了。你难过极了。我问你那里边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