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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我看必定是那个丫头思春了……”
“人之常情,你们家那波斯猫这几天不也在发情吗?”
“去,她能跟我这一千两黄金买来的猫儿相比吗?”
“对对对,不能相比。那谢小云想的是男人,你们家那波斯猫想的必定是你了!”人群中不知谁不大不小说了这一句,大家又跟着哄堂大笑,晓得刁钻的拐着弯儿骂那人是畜生。
谢小风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岂止人不如猫,在这些人眼里,我们不过是脚底粘腻的烂泥吧!兴味来的时候踩上两脚,觉得脏了,就好像完全忘了曾经是自己跑来主动沾在脚底的,或提起脚尖,或干脆扳掉鞋子,手腕抖动,胳膊用力,拧着嫌弃的表情往最阴暗的角落一甩一蹭,临了,非要吐一口口水,撇着嘴说一句憎恶的话,才算过瘾。就好像现在一样。
上流社会老爷们的快乐就是建立在我们这些最不入流人的痛苦之上的吧?非要这么残忍吗?非要如此才能显现出他们的高贵和我们的下贱吗?嘿嘿,说到下贱,看看他们的嘴脸,就知道这词真正的意味是什么了。
相比较于谢小云的逆来顺受,小风无疑是具有反抗性的。但是,对反抗具体对象的概念她却是模糊的,很多事情只是凭着自身的直觉与人性中不容践踏天然的尊严感来捍卫的。
动了动手指,呼进凛冽的冷风,身体被透骨的寒意占领。老天,姐姐这时已经回过神,可是,人却更加地呆住了!显然,方才那些难听的话都统统钻到她耳朵里去了。
一颗娇弱的心再也抵受不住人言的可畏可憎,颤抖着肩膀,双手捂住脸,无声哽咽起来。看得台下跺脚捶胸的薛大娘拖着肥胖的身体飞一般冲了上来,厚着老脸帮衬着打圆场,却是换来台下更多的口哨与怪叫声。
酒宴的正席安排在晚间,方苞和众人打了招呼自是到内屋休息去了,方不染也忙着到厢房招待熟悉的贵客,对前厅混乱的局面丝毫不知情。
“捂什么脸,害什么臊啊,想人了吧?!”说着,那人抚着自己鼓鼓的肚皮笑道,“是不是哥哥我啊?”
“哥哥?瞧他的肚子,和他头上那条染黑了的辫子……给那小妞儿当哥哥的哥还嫌大呢!”
“嘻嘻……这也没准儿,这年头,老夫少妻不正是咱京城最流行的搭档?!不说别人,咱万岁爷不是最近也才纳了一个年仅十九岁的妃子?叫什么来着的,宜妃?”
“呸,这猪油蒙心的糟货能跟万岁爷比?一个地一个天!再说,戏子能跟娘娘比么?”
“你这就不懂了,你以为那个叫宜妃的是什么好出身?嘘,我听说也是唱戏的……”
“唷,不会吧,那咱万岁爷不也成了哥哥的哥?”
“嘿嘿,怕是哥的祖宗喽……”
“年纪那么大,他还能行吗?”
“……”
两个三品官吏正吃吃笑得猥琐,冷不防背后传来一个男人朗朗的声音:“陈大人,王大人,原来你们也在啊?”
两个五十岁的男人看着年纪小自己一半的八阿哥胤禩静悄悄走到了眼前,登时噤若寒蝉,弓起身子,缩了脖子,低下头,慌慌张张打了千正正式式行了礼,心下同时惶恐,担心方才的胡言乱语被他给听去了。站起身,正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忽听八阿哥温和的声音飘到了头顶上方。“素闻你们二人一直与方苞老先生政见不合,昔日在富国与强兵的问题上存在诸多分歧。这事儿搁在当年也是轰动朝野啊。听说,张廷玉和马齐当初都是站在你们这边的。我虽然没赶上当时的光景,但是此刻想来,也依稀可以领略到二位当年的风采哇。”
陈、王两人战战兢兢开始听着觉得苗头不佳,谁想到说到后来竟是宽慰体己的话,因为当年党争被康熙冷落多年的二人仿佛顿时遇见了知音,泪水被胤禩短短几句话说得已在眼眶里打转儿,“多少年了,还有人记得我俩,八爷……”再次跪倒时,已经是心甘情愿的了。
胤禩点点头,抬手让两人起了,挥舞手臂制止住现场的骚乱,轻咳一下,脸上表情亲切和蔼中又带着严厉。“皇阿玛着令朝廷为方老先生贺寿除了关爱老先生之外,我想还有一层更深的用意。那就是给咱们大家伙儿一个欢聚一堂的机会。”
顿了顿,瞧见被下人通知赶过来的方不染,朝他点点头,背负双手,挺起胸,看了一眼朝自己递来鼓劲眼色的胤禟和愣着脸的胤誐,继续话头。“因此,热闹为方老爷子庆贺之外的主题就是欢乐。我想,这不仅是皇阿玛的意图,更是方家子弟希望在诸位脸上看到的。至于取乐之外不适合现下场合过分的举动,恐怕有失的不仅是在座一些人的体面,还丢了咱们朝廷,咱们圣上的颜面。”
话说到这儿,抬眼望见方才喧闹最凶的几个人煞白了脸,软趴在桌上,登时口风一转,抿嘴笑道:“不过,这里毕竟都是熟人,大家酒酣耳热,忘了分寸的事也是有的。身为皇子,身为朝廷官员,我自是能体谅大家放松的心情。所以,只是在这儿给大家伙儿提个醒,劝慰各位一声。堂堂朝廷大员,总不免被一些下等人给瞧笑话了吧。”
他这么一说,原先借着谢小云失态又吼又叫又是跳的那些人才渐渐没了声音,一时间气氛冷却下来。
方不染正觉得棘手,却见胤禩笑着朝他走来,捏起附近一张桌案上的葡萄酒,凑到方不染眼前,笑看众人,“方老爷子年纪大了,咱们不方便敬酒,眼前这个方家小少爷,咱们大伙儿说可要不要放过他呀?”
热度重燃,众人情绪又高涨起来。“绝对灌倒他!”“喝趴下他!”之类的话登时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充斥在前厅回归了更加兴奋的气氛中来。
被众人灌了好几杯,好不容易抽身逃出来的方不染走到角落翘起腿品着香茶的胤禩身边,深深作揖,“这回可是多亏八爷了,出淤惶恐不知如何回报。”
“回报?”一身烟灰色缎袍的八阿哥浑身只在领口镶嵌了一圈同色的水貂软毛,除了腰间的玉佩没有多余的装饰。恁是如此,高贵的气息仍然散发在他身体的每一个缝隙。仔细咀嚼着这两个字,嘴角噙住狡黠的表情,笑问方不染:“怎样的回报?以身相许么?”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睛不由瞟了瞟戏楼上黯然退场的背影。
、CHAP 37 冠盖满京华3
太阳西沉,落日的余晖印照在眼前小树林纤细的枝干和瑟瑟的叶片间,褪去清晨的所有蓬勃朝气和正午时浑身的耀眼,此时的光无疑是最最安静的。安静得连一片蜷曲落叶掉地的声音也听得见。盯着脚底一半枯黄的草根,女人甩甩长发,抬手拨弄了下自然卷曲的刘海,回头问男人:“派人把我找来是为了什么事吗?”
胤祥被她的丹凤眼看得发窘,当然不好意思直说只是为了见她。等到两腮的热度稍褪,才抬起头,走到靠女人半只胳膊远的距离处停下,一手托着另一只手的肘部,手面撑着下巴,“哦,我是想……想问问我四哥来着的。”
“四阿哥?奇怪了,你想问候他,干嘛自己不来直接找他?今天我们方家大宅可是非比寻常的热闹呢!”
“所以我才不去。”
“咦?这我可就不懂了。”方濯莲鼓起腮帮,对着附近一块巨石吹了两口灰,直接跳着坐了上去,双手抱膝,歪着头眨着好奇的眼问。
就是这副样子!十三深深被眼前的一幕吸引,慢慢地那只精灵的小鹿和眼前的女人影子相互模糊,渗透,至混淆了起来。忍下一把抱住的冲动,咽了口口水,胤祥微笑着走到巨石边,跟着也坐了下来,虽然不是很近,却足以呼吸到她身上微微的汗味儿。那种只属于全身透着生机的动物才有的味道。反过来嗅嗅自己,衣料的麝香味儿,口腔的青盐味儿,脚上藏牦牛皮靴子的味儿,掏掏袖子,竟是摸到一条汗巾,缩在袖管中,再嗅嗅空气,似乎立刻漂浮出某个妖艳女人留下的脂粉味儿。
所有的种种,杂糅搅合,包裹在一块儿,弄得他自己好像一个四不像的大杂烩。既鄙夷皇亲国戚天子贵胄的势力与骄傲,又不能全身的投入到我行我素独来独往好比豪侠隐士的英雄与清高中去。好像失去了航标没有方向感漂浮在汪洋中的一叶扁舟,总是也靠不了岸。遂,他只能在汪洋中沉沦,自我麻醉。
可就在这时,她就这么出现了。惊醒了把酒言欢醉生梦死的他。她什么也没做,就呼唤出他心底最最宝贵的记忆,引领着他又重新回到人生思考的初始意义中去。某种程度上说,那只小鹿,就是十三他自己心灵的某种外在真实化。只不过以体外具体的物质形态出现了。与其说感动于冥冥万物间朴质的善良,倒不说是被自己某个阶段的意识征服了。因此,当十三再度接收到似曾相识的感觉后,他立即被俘获了。
“你怎么皱着眉?我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吗?如果是刚才的问题,那我收回。”方濯莲天真烂漫的表情更加惹他动情了,伸出手,却又缩回了。不,不能这么待她,若是这样,必定让她以为我是个轻浮之人了。风月老手的十三此时失去了往昔的潇洒,竟是犹豫又畏缩起来。
呆了一会儿,他才勉强笑着说:“怎么会?我今儿不去你们方宅的理由是有的,就算不能说给旁人听,但对象是你,却又不同了……”话说到这儿,偷看一眼女人的脸色,没什么羞赧神态,知道事情还早,捏捏手指,继续道:“是四哥吩咐的。我也晓得,是为了我好。八哥他们必定也是去了的吧。”
女人瞧着他的脸,察觉到一丝被束缚的忧郁,慢慢就着他的话又问:“这话我倒是不怎么明白了,听上去是四阿哥不准你去的。怎么又提到八阿哥了?他在,你就不能在吗?难道你们一个是火,一个是水?”
还没说完,就被胤祥捂住了嘴巴,唬着脸喝道:“水火不容的瞎话也能乱说的?”
仿佛做错事的小孩,方姑娘撇了撇嘴,垂下眼皮,双手改为有些害怕地缠绕在衣襟前,红了脸,小声道:“对不起……我……我犯了你们皇家的忌讳了。”抬起头,浓密的秀发几乎碰到了胤祥的鼻子。
看着比晚霞山林更诱人的风景,他情不自禁地环着胳膊朝她的腰搂了过去。
谁曾想换来伊人不解风情的娇叱,“干什么?”
讪讪缩回手,伸进怀里,拿出一个锦盒,递给她。“喏,帮我转交给你外公。”
方濯莲小心翼翼地打开,却见是一颗罕见的寿山石。奇妙的天然红色恰巧排成了一个“寿”字,其余部分则是被灰褐色、黑白色所覆盖,更加凸显出红色中心的部分。
“好别致!”她情不自禁脱口而出,手掌可握的大小很适宜做为印章之用,闭着眼睛,就可以想象出老爷子收到礼物时的模样。
“你喜欢?”
重重地点点头,开心地把锦盒收进襟口贴身放好,方濯莲有些感动,“难为你花这么一番心思,我代外公先谢谢你了。”跳下石头,半曲膝,朝他行了个谢礼。
为了你,花多少心思都不嫌多。当然,十三这句话不好说出口。微微点头,也跟着站起来,拉起她,顺势握住那双手,说得认真,“什么时候我们再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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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濯莲一蹦三跳地从老宅后门钻入,经过厨房,顺势拣了两个新炸好的牛肉圆子丢到嘴里。
也不怕烫,一边哈着热气,一边拇指食指拣了些厨子用来做烤鸭配料的京葱细丝儿,裹着圆子一同大嚼,边吃边赞,“真是美味啊!”眼前忽然飘过方才与十三阿哥分别时他脸上的情景,嘴角上弯的弧度平缓了下来,为什么他看起来竟是忧伤的呢?贵为皇子,难道还会有什么不如意的事吗?整个天下都是他们老爹的,富贵荣华,衣食无忧,还会有什么不快活吗?对了,下次见面我一定要仔细问问,看看我能不能帮的上什么忙。
正想着,冷不防两条粗粗的麻花辫被人从背后拽住。
“哎哟,什么人不要命啦?”她扯着嗓门大叫,在看清来人之后,手掌间蓄势待发的力量顿时消失了,反而赔起了笑脸,“呵呵,哥哥……好巧……你怎么也来厨房啦?”
瞧着她嘴角边残留的肉汁和一根细葱丝,方不染忍住笑意,板着脸,双手依然抓着她辫子不放。“什么不要命的,乱说,大喜日子。呸呸呸。”这么一提乱说,又令女人想起了十三喝斥她的那句话。呵呵,原来男人板脸时的模样也是大大不同的。
“嘴巴抽什么筋?你思春啦?”忙了一整天的方不染差点没昏掉,太多的人,太多的事儿,好像都特地挑到了今天故意和他作对似地挤在了一起,等着他接见处理。说不完的应酬交际连篇废话,干不完的大杯小杯,听不完的笑声掌声,他的嘴巴、手还有脑袋真的就要抽筋了!喝得晕头转向的他刚想到厨房找杯醒酒的汤水,就恰恰在这里逮住了她。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从小,这个大智若愚的小妹就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