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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小蝶看得好奇,再也忍不住,凑过来,拍上他的肩,“大男人的,怎么还哭鼻子?”
竟是她!
胤禛转过脸,迎上那双盈盈双瞳,泪水登时止住。“你的面具呢?”
没所谓地耸耸肩,她回答说是在大火中烧了。
他不由急得跳了脚。“烧了?怎么烧了?那面具,那面具可是你的保护色。我早跟你交待过,要好好爱惜,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紧张地环顾周围,见没人,他这才松了口气。用袖子擦干眼角泪痕,忽然瞥见她衣襟上别的一块手帕,急忙扯下,就往她脸上蒙,以近乎催促的语气道,“快,快戴上。如玉,听话。”
年小蝶大踏步地倒退。眼里尖刻的讥讽多得快要溢出。
“如玉?年如玉?你是在叫我吗?似乎你忘了我还有一个别的名字!”
胤禛大惊失色,面如白纸。“年羹尧见过你这副不戴面具的模样了?是吗?如果是因为事出突然,在大火中不得不采取的必然措施,或许,或许我倒可以对此既往不咎……”
基本上,在他看来,全世界只有一个男人对年小蝶是安全的,这人的名字叫年羹尧。血浓于水的事实是抹杀不掉的。毕竟是她哥哥。因此,在四阿哥头脑中想象的画面是这样:年羹尧在大火中奋不顾身,冲进火场去救如玉,救下她的瞬间,发现了她竟是自己妹妹的真相。
真是的,不过是一场感人的兄妹相认罢了。他按照常理推断得出这样的结论,但随着面前女人越来越颤抖的身体,他作为政治家天生的敏锐直觉发生了作用。难道有什么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么?他忽然有种极为不妙的预感。就如今夜他刚踏进年府大门那个瞬间心里的感受一样,十分的不安。库房内私藏所有兵器已经销毁,随着这场大火不复存在了;眼前的女人又会带给他怎样一番新的噩耗呢?他的心忽然跳快,人也变得紧张。
不同于面对兵器消亡后的沮丧,这时,男人整个人都是绷紧的。耳朵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周围的声音。很静。一种大折腾后夜里残存的疲倦弥漫在四周,夹杂着焦糊味儿的花草的气味钻进他的体内,懒洋洋拨动他此刻仍然异常敏感的神经。
“你的事,你哥哥都跟你说了?”明显地,他已承认她年小蝶的身份,但没往记忆恢复那处想。
“我的事?什么事?是被你勒令服下毒药迷失掉自己的事,还是,被你当成傻瓜一样玩弄摆布还差点遭到你欺凌的事?四爷,不知你说的是哪样?”
急剧恢复记忆的她太乱了,乱得已经很难收放自如地控制自己的感情。就像上半夜她针对年羹尧发出的怒吼一般,黎明时分,她又将目标转移。但,不同于停留在年羹尧头上的眷恋之情,对四阿哥,除去他俩初见时朦胧恍惚的感受,年小蝶对这个男人是不抱有好感的。基本上,在此刻情绪波动到顶点的她看来,说胤禛是玩弄了她一年的男人,这种说法也一点不过分。从他手中接过毒药的恐惧一直从一年前延续到此刻,并且在她今后的岁月里许久没有消失。他简直像地狱深处的恶魔!
然而,正是这个恶魔救了她。
没等男人惊愕张开的嘴巴合拢,她又这样问出了困惑自己的问题。她问他当初为什么要救她?
四阿哥第一个直觉就是被老李大夫的药给骗了。这老头,幸亏他死了,不然,嘿嘿……隐没在下面的话他没说,但心里很明白。想要杀人的欲望就这样被轻易撩拨起来。有人就是有这样的能力。
老天,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此刻放声大笑。用尽心思,不惜冒着身家性命全力搭救的女人,竟然在记忆恢复后劈头盖脸地问了他这样一句话,真不知是她的纯粹天真使然还是他本身用情太深的悲哀了。或许,是他将感情藏得过于隐秘的恶果?若是他早些以柔情待她,她还会不会像今天这样对他提这些傻乎乎的疑问?
按揉着太阳穴,警惕打量周围的幽暗,他把她拉到了年羹尧的卧房。位于火势上风口的年羹尧房间和客厅一带在大火中得以保存。
推开门,对门墙壁上悬挂的对联刺入四阿哥的眼帘。那是一副巨大的座右铭式的对联,写的是“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几个字。
从没到过年羹尧这处府邸的大老板忽然感觉闯入了一个私人的领域。对联左边一个落座在地上的超大屏风引起了他的兴趣。这是一副纯人工的双面刺绣。绣的不是猛虎,骏马,而是地图。大清百万里疆域的广阔地图。胤禛凑近细看,更是在地图左手上方发现了笔墨圈圈点点的痕迹。看来亮工倒非一般适于行政细琐事务的人才。他胸中的沟壑倒是很深哪。胤禛给出一份肯定地评价。
与他同时走进来的女人却没把心思花在屋内摆设上。走到他的书桌前,打量起情人手边的在看的书籍。《三国志》《孙子兵法》《诸葛阵法》《兵略要义》等书上都落满了灰尘,安然摆放在书架上,放在桌面上的是一本被翻得有些残破的《厚黑学》。打开封皮,才看了开卷那句“做人必厚黑,又厚又黑,方才得其大成。”年小蝶就看不下去。讲究处世谋略、交际手腕、索求利益的法则,与她天性无为,恬静怡然的老庄一派做法,是完全格格不入的。她拒绝被洗脑。
伏在桌边,坐在他曾坐过的藤椅内,趴着,吭下头,目光赫然被眼前一张白纸吸引。顺着明亮的灯光,白纸上清晰地显现出曾覆盖在它上面那张纸的痕迹!那是曾经饱满的墨汁才会留下的痕迹。零散的墨点围组成她的名字。只要细看,“小蝶”二字就会落入人的眼睛。显然,上边那张原迹被处理掉了,心烦意乱的男人没有注意到残存下来的证据,就让它搁置在这儿,并一直摆放至今。
“你在看什么,这么出神?”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靠过来,女人吓了一跳,猛地抓起桌上那带着墨点的白纸,揉在手心搓成流露一团。同时把手藏到了背后。
“你藏的是什么?”胤禛眼里的颜色变了。脸上的神色好像一个抓到妻子红杏出墙事实的丈夫。他高挑的鼻尖往上皱着,眼皮下沉,嘴角抿成了直线。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瞬间把年小蝶包裹住。
好像对象搞错了吧?再怎么说,该感觉受到愚弄的人也应该是自己才对吧?一年来受人摆布的生活可不是两三天就可以说完的。最讨厌受人欺骗的年小蝶如此表露出对眼前男人的厌恶。
“你管不着!你管我藏的是什么?你执掌管理的不是大清朝的绵延万里江山么?什么时候范围缩小到我这儿来了?”她这句话倒不是对他故意的讥讽,而是指他将来继承皇位一统天下后的局面,是她作为楚小蝶历史记忆中的东西,但听在男人耳里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你就是这么感谢你的救命恩人的?”被撩拨起怒气的不仅仅是年羹尧。作为大老板的胤禛也感到愤怒了。
“恩人?呵呵,你还真是会说笑,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和十四,要不是你们那眼里只有你们两个儿子的皇额娘,我用得着在一年前消失吗?”她开始和他算旧账。
“你是在为自己抱屈吗?真是不敢相信,这么愚蠢的想法竟然会出现在一向聪明伶俐如你的身上,真是叫人大跌眼镜。”胤禛取代她,在书桌位置上坐下,按揉着太阳穴,想到付之一炬的兵器,想到缺少武器而赤膊上阵与老八对峙后己方兵士血流成河的场景,他的头更疼。偏偏在这最烦闷的时刻,一只不听话的小黄雀仍在耳边鼓噪不歇,持续对着他疲惫的耳膜狂轰乱炸。叫他无法忍耐。
“难道你记忆恢复后的标志就是找人吵架么?如果不是,你现在的表现要作何解释?还是说,你必须以这种张扬的方式来引起别人对你的关注呢?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你可以完全放心,我,爱新觉罗胤禛对你发誓……我……”
“够了,我不要听。我再也不要听男人的誓言。”小蝶捂住耳朵,眯着眼朝他尖叫,摇头。脸上那块手帕也随着脑袋的摇晃而松开,最终坠落,她接着往下说,“因为——誓言都是谎言。”
“真是气死我了。”啪地一拍桌子,胤禛愤然黑了脸,一声不吭朝她走了过去。伸出手掌,摊开,低沉着嗓子,“拿出来。”
“拿什么?”她瞪大了眼睛反问,那模样显然是知道他所指的,该拿出来的是她掌心中的纸团。
本来,她可以不必这么紧张的,即使胤禛注意到这张沾有墨点痕迹的纸,也未必会望某个方向联想。但是,对于一个刚刚重获往事记忆的人来说,要安然地做到这点,太困难了。光是排山倒海不间断的往昔影像已经足够叫她吃力,脑海里一幕幕播放得好像闪电般的幻灯片,这时要她的理智占据主导,显然不合适。
唯一停留在年小蝶意识里的就剩下:我和“哥哥”的事不能被眼前这个坏人发现!说句笑话,这情形对于她来说好比打仗,即使再怎么与年羹尧闹别扭,他们两个也属于人民内部矛盾;而胤禛就不一样了,标标准准是个外敌!
在听了她装傻的回答后,四阿哥气得头顶冒烟。看起来,他一心疼惜的小猫咪不仅仅不认他这个主人,连骨子里都是不肯顺他的心的。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嘶哑着嗓子,他走到她面前,身体前倾,手指关节捏得咯咯直响。“或许因为你,我要破一次例。”他舔舔嘴唇,继续说完威胁,“放弃从不对女人使用暴力的惯例。”连带着呼吸,他也变得危险起来。这时,黎明前最黑暗的雾气把他包围,若有小孩儿此时看到他的模样,或许真会吓哭的。
期待看到她退缩的男人忽然感到失望。她没哭,没害怕,更没退后半步。她还站在那里,稳稳的,纹丝不动的站着,即使靠得她这样近的他也没从她的脸上察觉到一丝畏惧。
甚至,她用疑问的口气这样说,“我该表现出害怕吗?”
该死的,这已经是对他公然最严重的挑衅了。他必须好好教训她一顿。否则,在她的概念里,所有老虎都是纸做的。这时胤禛的恼火已不仅仅针对于她手心里藏匿的东西了,而是把枪头对准她这个人。
这点被年小蝶及时捕捉到。就在男人抬起手掌,正准备对着她的侧脸扇下的时刻,忽然,她冲着他背后进门的地方,凄声尖叫,“啊呀,十三阿哥,你怎么在这儿?”她叫得那样哀痛,悲伤,以至于让听到的人会产生某种错觉,以为被呼叫的十三真发生了什么事似的。
四阿哥回头,才发觉自己中计了。门依旧关得严实,缝儿都没有,哪里有人?忿恨地调转视线,锁定目标,纸团已被吞到她口中。
接二连三的不如意激发出爱新觉罗家族血统中的暴力。男人彻底愤怒了。他气得脑门青筋横敛,如蚯蚓般爬动抖擞。
人冲过去,十指掐住她脖子,疯狂地发出不容拒绝的命令,“给我吐出来!听到没有!”
“偏不!偏不!偏……”女人被他掐得有些喘不过气,却倔强得依旧不肯服输。若是年羹尧来得再迟些的话,或许,胤禛就该为自己的冲动后悔终生了。
“咚咚咚……”屋外传来敲门声,“四爷,是我,年羹尧。”
随着另一男主角的到来,屋内这场争执才算告一段落。
“我们的事还没完。”胤禛以这样的眼神狠狠盯住靠在她哥哥手边不停吸气的女人。
“得罪四爷了么,你这丫头!”才走进屋来的男人捂上额头,对她叹息,“还不赶快给赔个不是!”伸手往她后脑勺用力弹了一下,抢在大老板再次火光前,单膝跪倒在地,“舍妹……哦,请先四爷宽恕年羹尧守护不当之罪!请四爷饶恕,我……我是真的……真的不是故意……故意让她拿下……面具……我……我原先千真万确不晓得……她……她……年如玉……她真实的身份……直到这场大火……我才……”
听到这儿,浓浓的悲哀已开始在年小蝶心里泛滥。好像在她原本波澜不惊的如小池塘平静的心灵上挖开了一个口子,口子上狂风大作,惊涛骇浪,池水沿着那口子旋转,下陷,接着被迅猛地吸了下去。漩涡!是的,口子里的漩涡!围绕在漩涡附近的水面开始摇晃,上下起伏,从此完全与曾经的怡然历史告别。
这就是我一直倾心的男人么?她在心底扇了自己一个嘴巴。慢慢地闭上眼,再睁开,才肯承认残酷得不是在做梦。她心目中的男人依旧匍匐在那儿,嘴角几乎挨到了他主子的脚边,面孔上的五官流露出是人都能看到的驯服。那是只有标准奴才才会摆出的嘴脸。真够,恶心!
她不能叹息,连哀叹的力气都已丧失!就这样睁着眼,挺着僵硬的后背,她走了出去。任凭年羹尧的眼色和胤禛的叫唤都不能叫她回头。年小蝶感到——伤心。
“唉,小妹……小妹的言行着实叫人难堪!”年羹尧是这样解释她的离开的。对此,他大老板的反应是没有出声,只把嘴里的牙咬了又咬,接过茶水,仰头咕嘟全喝了。比起女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放下茶碗,他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