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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韩世忠有所反映,便对武士道:“将他放到街上去。”
韩世忠仍是不停口地骂,被武士边拖边打,扔到相府外的大街上,回身大门紧闭。韩世忠当世大将,象下三滥一样被扔到街上,浑身是伤,引路人不时侧目。为免为观,韩世忠咬牙挺身站起,爬上马背,打马而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 超能力
两个月,秘室里的钢铁岳飞,憔悴,消瘦了一大圈儿。青晴见他日日消瘦,焦躁下去,当真度日如年。几次想要开口跟他解释,都被韩聪拦了下来。
这一日离岳飞的死期不足五天,青晴的心早已跑去虞允文那里,夜晚,明月高悬,青晴跪在园中石地之上,痛苦得几欲死去,一切都于事无补,一切都没有两全。几个人在青梅园中,各有各的痛苦,长时间以来没有笑声,只有抑郁,连下人们都不笑了,主人忧烦,下人哪有快乐可言。
一片冬季的荒凉之中,如果不是踊路被清扫得干净些,门廊上还挂着两盏昏黄的灯笼,几乎被认为是座废园。不闻人声笑语。救了岳飞又如何?她不敢解释,不敢讲出实情。不敢面对他,连偷看他一眼的勇气也无。心每天都象在用电钻钻着,这电钻就象长在心里拔不出来。难道此后一生都这么过吗?痛苦之极时她会这么想,顶不住时她会这么想。
但当她有片刻清醒的时候,她也会知道,什么叫做木已成舟,这件事,等到虞允文死了,岳飞就算知道后再怎么咆哮事情也已成为定局,无法改变,到那时也许他也只有接受了吧。
那么她要准备好的就是一个字‘忍’无论岳飞如何对她,指责她,恼恨她,她只有忍,哪怕岳飞一时之气杀了她,也要接受,但是她最怕的不是他杀了她,而是他会恨她。如果那样她就生不如死了。即使有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她也要忍。
因为她再怎么难,再怎么痛苦,与虞允文的牺牲相比,都不算什么。
只听“哐啷”一声。声音从秘室传来,岳飞已经绝食五天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绝食,因为他没有武器。这一声,又是将饭碗从气洞扔出打碎的声音。青晴的心又往下沉了一些。
谁说不能解释,谁说不可以解释,如此下去,没等假的岳飞死,真的岳飞就要死了。青晴举步往秘室走,走至半路。仍是被韩聪拦住。还是那句:“你不能说。如果你说了,他会死得更快,你足够了解他吗?如果他知道有人替他去死。你以为他还会活着么?”
青晴的泪快流干了,这时再也流不出来,打开他的手,道:“不要再拦我,你讲得也行不通,因为他要活下去早晚要知道真相,否则他再出去也是危险。岳飞已经死了,怎么又冒出一个岳飞,他还是会被抓捕,到那时就前功尽弃。”
“他是当事人。所以这件事要让他了解,得到他的配合。”一直以来她饱受着精神的压力,在方才的那一刻忽然想通的。
她说得有理,韩聪就没有理由在拦他,但他仍是提醒道:“晴儿,此时绝不是最佳时机,他已经五天没有进食,如果他知道真相,他会更加宁死不食了。”
青晴道:“不告诉他一样会绝食到死。。。。。”虽然她在犹豫,但仍是朝秘室走去。韩聪在后面跟着,青晴回首对他:“你不要跟来。今天就别管我了吧。我有分寸的,韩聪,相信我。”
韩聪止步。青晴突然听到心里的枷锁哐啷一声掉地了。那不是因为韩聪,而是她自己。
青晴坐在通风口外的地上,不知岳飞在里面如何,她柔声唤道:“岳大哥。。。”
只听里面有脚步声,很沉重,朝门边移来。他饿了五天,体力大不如前。只听到铁门响了一声,他应该是靠在了铁门上。
他声音沙哑,几乎听不出是他的声音:“你终于来啦。”
“是,我终于来啦,我。。。忍不住想要跟你说一会话,”本以为眼泪流干,可是它还是那么丰富地流了出来。 心忽然变得好乱,不知说些什么,不知从何说起,虽然没与他面对面,可是她还是那么的紧张。到此刻她才明白,她为什么怕岳飞,是因为,岳飞不怕死,是她怕岳飞死,岳飞可以光明磊落地去死,问心无愧地去死,是她不能接受,是她要留下他,为什么?说来说去,讲到最深处,她怕看到是为了自己。是自己不能忍痛失去他。
她才发现自己的爱如此之深,也如此的自私,如果说开始的时候,她为了正义,为了保护英雄,那么令虞允文去替他,就从根本上违背了正义,她曾经想忽视那个无辜的生命,但是,每晚她都在煎熬中,那些酷刑她想象不出来,只是每个夜晚,她的心都好难受。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应该,什么是不该?她不想考虑这个问题了,也考虑不清楚。但是此刻她知道,如果他再饿二天,他真的要死了。
看到地上被他打翻的饭食,她觉得自己的肠子都冻结了,她知道他靠在门上,在等她说话。
她柔声道:“岳大哥,你是在我等说出真相吗?还是在等我放你出去?”
“真相,我只要真相,晴儿,我知道你把我关在这里是为了我好,我知道你有预知能力,你一定是知道了对我不利的事,所以才关住我。”
“可是在我死之前,我只想知道真相。”
青晴已经哭出声来,频频地摇头,道:“你不会死,岳大哥,你千万不要死,如果你死了,就太对不起允文兄了。”
只听岳飞似是提起一口真气,问道:“谁?你再说一遍?”
“岳大哥,你被告谋反之罪,虞允文顶替你在大理寺的狱中,经受酷刑,过几天就要问斩了。”
说完这句话,沉寂,良久听不到动静,青晴站了起来,很想看看他会发生什么事,只听砰地一声,一股大力砸在铁门之上。二寸厚的铁门被砸起一个突起。
随后,铁门的振动声消停,再听声音,又是寂然无声,他五天粒米未进,忽然使出这么大的内力,不受内伤,不吐血才怪呢。
青晴一下子额头渗汗,他怎么样了?
钥匙在韩聪那里,韩聪仍是拒不给她钥匙,青晴就要跟他翻脸,韩聪道:“即使他五天未进食,他也是只老虎,如果打开门,恐怕发生意外。”
青晴道:“你是不是想他很快死掉?然后我就可以一心一意地对你了?”她心中一急自然是将最狠的话放出来。只有狠话才能刺伤他,才能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妥协。否则,一分一秒的拖延都可能是致命的。
韩聪冷冷地瞅着她,错动牙齿,那眼里是受伤的恨意。突然将手伸进袍子,一把钥匙扔了过来,青晴接过钥匙,对着他迟愣了一下,韩聪无情地道:“还不快去?”
青晴焦虑求道:“你跟我一块儿去看看他吧,我怕他快不 行了,你毕竟是医生,求你了。”刚骂完人就求人,青晴恐怕是第一人。
韩聪不动声色地道:“我守在外面。有异状叫我。”
青晴点点头,迫不及待地,哆哆嗦嗦地打开门,正如她想象中的情影,岳飞倒在门口,衣襟上有大片血迹,应该是吐了好几口鲜血,眼微合着。抱起他的上半身,连连轻唤:“岳大哥?岳大哥?是我,”说到‘我’字,热泪又打在他的脸上。
岳飞被她唤醒了一些:“晴儿,你害了虞允文,”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岳大哥,你该恨我吧?你恨我吧。”
岳飞摇摇头,望着她:“我不恨你,也不怪你,你都是为了我,你很善良。。。。若说有恨,以前我是恨过,可是现在用不着了。”
听着他无力地说出这些,青晴的心死了一半,眼泪如雨,她绝望地道:“不,不,岳大哥,你是想惩罚我吗?还是历史在惩罚我,要我什么都不得到。岳大哥,你这样对我,不公平。。。。你在伤害我,也在伤害虞允文。他替你死了,你如果也死了,他就白白地牺牲了。”
岳飞道:“晴儿,人生有命,命既定,不能强求,强求只会失去更多。”他喘着粗气,有些接不上呼吸。
青晴唔唔痛哭,大喊:“韩聪,韩聪。”
韩聪飞奔进来。地上有岳飞吐的已被涂抹的大片血污,再看岳飞形容枯瘦,眼窝深陷,两月来他倍受精神折磨,绝食本来又耗尽体能,他突然大施内力,悲愤攻心,呕出心血,韩聪过来,察看他鼻息,已经微乎其微,再探脉息,已经是游丝一脉。
韩聪把脉良久,不得不沮丧地道:“晴儿,他恐怕是不行了。”
青晴紧紧地抱着他,恨恨道:“你胡说,他不会这么脆弱,是你巴不得他死。”看在她悲伤过头的份上,韩聪不跟她计较,重申道:“他真的不行了,心脉已闭。”
青晴犀利道:“你是学什么的,你是整形医生,懂得什么叫心脉?”
韩聪道:“我学过中医的。”韩聪放下岳飞的手,突然手腕被扣,他未及反应,膻中穴一下被点中,青晴只觉得岳飞从她怀中腾然而起,韩聪被点中之时,青晴随后也被点中。都没来得及反应。他的动作快如闪电。
岳飞站起来,气喘着,捂住胸口,沉重地咳嗽,又咳出一口血来,用袖子抹干。
对青晴道:“对不起了,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
第一百八十三章 风波亭
只见岳飞蹒跚地走了,青晴与韩聪四目相顾。那一滩模糊的血迹和他枯槁的形容,明明是濒死之态,怎么也不相信,他竟有如此能力,点中他们,从他们手中走掉。但不相信也没有办法,他已经发生了。真不知道他身体里还有多少潜力。但青晴知道,他应该是完全靠意志力在撑着。
这样一来青晴先是高兴,岳飞他没有死,再来就是忧患,他会去哪里,韩聪与青晴同时想到:“他去救虞允文。”
青晴苦道:“以他现在的体力,他怎么能从把守森严的大理寺中救下虞允文呢。”
韩聪否定道:“他应该不是去救虞允文而是去替他。”
“他说过人生有命,他不会让别人去替他死,可是这样一来,他非旦非死不可,连虞允文也活不成了。”
“应该不会,虞允文不是青史留名的吗,他不会死的。”
青晴的眼睛又红了,转着泪,哽咽道:“你是说,岳大哥,非死不可了。”
韩聪不答,但结果不言而喻。
两个时辰后,二人穴道解开,马被岳飞骑走一匹。韩聪再去买马,与青晴奔临安而去。此去临安非五六天路程不能达到,到那时恐怕到了临安也已经晚了。
一路上片刻不停,除了吃饭的时间,几乎睡到马背上,轮番换马,到临安时已经是四更天,他们没有掐算日子,但临安红灯满街,彩带盈门,此时是后半夜,虽然游人稀少,但是除夕之夜的年味甚浓。这正是岳飞被害之日。可是已经四更天了,后半夜。却不知岳飞还在不在人世。
青晴与韩聪都料到事情的紧迫性。催马便往大理寺狱中来。大理寺围墙极高。绕到后面,韩聪用飞抓抛了多次才勾住墙头。他先飞身上去。探视动静,趁巡夜的过去,他朝青晴打个手势,往里轻轻一纵,青晴顺着缆绳飞快地爬了上去。
今夜的巡逻好紧密,几乎两分钟一拨,等这拨过去,青晴也飞身纵下。落地无声。整个寺内无比庄严,只听空中荡着阵阵的檐铃声响,建筑宠然高大。一时间不知东南西北。
但两人同时想到,“风波亭,”只有先找到这座亭子,才知道一切到底是来得及来不及。但风波亭到底在哪里,却一无所知。
眼前并没有亭子,两人往前面转来,视野变宽,打眼望去,这里有三座小亭。但逐一看去,没有一座是风波亭。二人茫然相顾,难道‘风波亭’是日后改的亭名吗?三座亭子一切如常,不象是有人来过。
此处没有,那定然是在别处,两人躲避侍卫,再次搜寻风波亭,可是大理寺内,一切亭子都已看过,没有一个亭子叫风波亭。青晴急得冒汗。兜兜转转已经大半个时辰,心里有个声音,恐怕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来不及了。
但是寺中为什么没有那座亭子呢,难道是因为岳飞死在那里,所以后加的?“风波”二字,不正是暗示岳飞的冤狱吗?
“既然找不到亭子,那就只能去狱中探寻了。”青晴低声道。
韩聪一把拉住她,低吼道:“你疯啦,不管有没有那座亭子,岳飞都已经死了。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岳飞没有过这个年。你去狱中,就是去送死。”
“不要管我。”青晴几乎吼了出来。她一定要见到岳飞,一定要见到他,不然她为什么来,不然她怎么知道他安不安好。见到他,就要救他出去。历史都是假的,这里明明没有风波亭,那么岳飞就没有死。风波亭与岳飞的死都是假的,都是编的。
青晴的泪水都流到嘴里,她吞咽着咸涩的泪水。而她的手却牢牢被韩聪扣住。他警告:“不要冲动,如果岳飞没死,我们当然要救他出去。包括虞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