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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翻身微微睁眼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我不禁往回倒咽了口口水,之前与季宁烟同居满十日,我从未有一日起的比季宁烟要早,这厮大概是属孤魂野鬼的天亮就不见踪影,可今天都日上三竿了,他竟然还睡在我身边。
一身上等缎料的衣服有些皱褶,很工整的侧身枕臂睡在我的左边,我这一转身正跟他来了个面面相对。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如此认真的看季宁烟的脸,那是一张羊脂白玉般的俊脸,眼睛很长,一排睫毛像是一把小小的蒲扇似得静静的盖在上面,硬挺的鼻梁,薄唇微抿,熟睡中的他更像是个精致的玉娃娃,没了往日精明而高高在上的气势而是多了份恬然的安静。
我暗自思量:果然是那双凤眼邪门啊,这一闭眼怎么看都是个俊俏的公子哥若是一睁眼,马上就变回妖孽了…
我正在那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呢,眼前的人突然动了动,我连大气都不敢喘,急忙把眼睛闭上。
这要是这么你看我我瞅你的醒来情况就太尴尬了,虽说他季宁烟也不是我啥心上恋人,不过一大清早蓬头垢面没刷牙不洗脸的姿态我也不愿意给他看见。
与其等他醒来第一眼看我那歪七扭八的睡姿不如我先下手为强来个“自然而然”的翻身把他撞醒,然后等他出去洗漱的时候赶紧爬起来梳头洗脸。
想到这我很是“自然”的来了个“翻身”,与其说是翻身,不如说是打了个滚儿,我只觉得我三百六十度的朝季宁烟的位置挤了过去,然后身后传来了咕咚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拱下了床…
“赖丫…。”随之响起的是季宁烟咬牙切齿的声音。
结果这一个早晨季宁烟都没有给我一个好脸色过,我暗自念叨:这个小心眼的男人,不就是一个“不小心”给你挤掉下了床嘛,我又不是故意的,至于那眼色如此怨恨嘛,再说了谁让你不早点回来非要跟我凑热闹,掉下去也是活该…
我悠然自得,在季宁烟的锅底脸色下三个包子一碗粥进了肚儿,照吃照喝,啥也不耽误…
早饭过后季宁烟才跟我开了口“今天我跟你们一起去那墓址再看看,晚些时候要一起回府…”我点点头,让长冥准备的齐全之后就离开客栈再次朝那个古怪的皇帝陵园出发。
王狗儿早上看见季宁烟居然也在马上顿时萎了三分下去,连马车颠簸屁股疼都不敢吱声,季宁烟则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浅笑,不时阖眼小憩。
打头一帮挖坑的人天没亮就先出发了,等到我们赶到的时候那几个洞已经按照我的要求打好了,我跳下马车左瞧右看,赞不绝口“果然都是行家里手,这洞打得可真是漂亮…”
齐齐六个洞都是直径两尺的宽度,洞口光滑,洞外外面连点土也没有,如果找到东西盖在上面根本看不出下面是个那么大的盗洞。
我对这些洞非常满意“任先生人呢?”
任步行赶紧上前“夫人请吩咐…”
“我要我之前让你准备的那些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都齐全了,正备在后面呢…”
我点点头“提六个笼子出来,现在正是用得着的地方…”
任步行点头应是赶紧去准备,我又朝旁边挖坑的人望过去“你们把铲子里面的土一一准备好,我要验一验先…”
打到七米深的地方土中沼气的味道照比昨天停挖的时候要浓重许多,说明这七米之处已经开始接近墓室的地方了,铲子顶端里还产留了写发青白色的土质,我用手捏了捏,微软,黏糊糊的手感,我扬了扬嘴角“看来这个高岭土防漏水透气的方法可是人人都爱的,在这里也能遇到可真是有惊喜…”
“丫头,你看见什么了?”赖张轻手蹑脚的跟在我身后问。
“白膏泥学名也叫高岭土,封墓室最好的材料呢,很特别的一种土质,你们这也叫这名?”
“你是说陶土泥?”赖张问我。
我点点头“差不多,都是指这么一种东西,能拿来烧陶器,与此同时也是安葬所用的上好材料,土质非常细腻,粘性大,较湿润,渗水性小,又抗腐蚀,是上选的封土材料啊,眼看七米多的深度却才刚到这一层,想来下面应该还有很深的一段才是…”
我往洞口又望了望“这墓可真深…”
只见赖张蹲在我身边若无其事的问“丫头,昨天那蹊跷事之后有没有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他这一问,我突然想起来那个紫手印的事情,连忙撩了袖子看,那手印依旧还在,印在我白皙的手腕上显得清晰而突兀,微微泛紫的光泽让人看了有些心里发凉。
“我昨天洗澡的时候突然感觉手腕处疼的紧,撩起来一看,左手腕上竟然有个紫色手印,倒也把我吓了一大跳…我昨天本来是要去找您的,谁知到被季宁烟给半路打断了…”
“什么手印?在哪?”我猛的被赖张扯了过去,差点没趴在地上。
“左手手腕处,紫色的…”
赖张在我的左手腕处来回摩挲了半晌恢复了平静的态度“丫头,你这是中煞了,这次你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没了底急忙问他“爷爷,啥叫中煞?为啥说我跑不掉了?”
“中煞就是指被墓中的某种不干净的东西留了些脏物在你身上,你不除掉这煞气它一生都会纠缠着你,还好你只是给这煞气伤到,若是真的被里面的不干净的东西伤到,怕是小命也保不住了…”
说着赖张神情有些古怪“说来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难道真是你之前在这洞里见到啥不该见的东西了?不然怎么可能在外面就跟上你了,这不对劲啊…”
“问题是我啥也不记得了,跟着我干嘛…再说了当初为啥没留个手印下来,反倒是这次留下了?难不成是警告我?”
赖张摇摇头“恐怕还不是这个意思,不然你哪里还有小命坐在这跟我说话,至于到底是啥意思目前还不知道…”
我高涨的热情被赖张毫无营养的回答瞬间浇灭,于是收回自己目光低头理了理袖子“是啊,不用知道意思也无妨,反正那季宁烟昨晚上撂话出来了,这墓我是非进不可了,除非,我死,或者,他死…”
赖张一时没了动静,我扶他站起身来“你回马车里歇着吧,估计太阳落山之前差不多能打好…”扭过头“你们接着打,这么看来还要个十五尺左右,每五尺出来一次,我要验土…”
十几个人两两一组又开始钻进去打洞,我站在外面看着前方迎风处的那根杆子上的丝帕正朝着南偏西稍许的位置飘动,想了想估计这么看来得要个几天时间。
季宁烟坐在马车里享受着香茶艳阳,身边除了长冥和任步行还带了个丫鬟过来,时不时从窗子往外望过来,对上我的眼,一抹笑意含在眼里,我怎么看都觉得这笑的背后肯定没啥好事。
王狗儿前前后后的跟在我屁股后面,一共六个洞的土要验,我来来回回走到头晕。
季宁烟吃饱喝得了从马车上下来踱步到我跟前,细语轻言,一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表情“真是辛苦你了…”
我也朝他笑笑,却是朝着王狗儿喊话“王狗儿,东西给我…。”
季宁烟一低头见王狗儿递过来一只装了三只灰耗子的笼子过来,脸色一僵,不动生气的往后退了一步,一双凤眼的笑明显淡了许多。
“侯爷还是回车上好好喝喝茶望望风景吧,这地方不是炮土扬尘就是老鼠乱窜,实在不适合您摆驾于此啊…”
“无妨,你在这,本侯自然也得在这儿…”嫌弃归嫌弃可装模作样的本领季宁烟再高超不过了,他愿意死撑,就让他撑到底好了…
“那我要去死,侯爷要不要也一起?”我满脸堆笑的问。
季宁烟不怒反笑“你不会死,那么好的日子等着你你怎么舍得死?不然那镯子早给摔了泄愤了,也不会好好的包着收在抽屉里了,你说是不?”
笑容僵在我的脸上,这狐狸公竟然知道这事儿,我顿了顿,转身继续验土,自言自语念叨“活得好好的死干嘛啊,多少人想活老天爷还不给机会呢,我才不傻呢…”
身后的济宁烟呵呵一笑,伸手拍我肩膀“这句话说的好,本侯喜欢,就喜欢你身上这劲儿…”
我眨眨眼侧过脸来“你喜欢我身上的啥劲儿?”
季宁烟的笑容灿烂到极致,一双眼如荡春水,嘴角扬的漂亮“就是别人身上都没有的,死皮赖脸的劲儿…”
我哪肯示弱,他笑我也笑,我努力笑的更灿烂,朝他扬扬下巴“是啊,跟啥人学啥样嘛…”
近晌午的时候洞已经有三十多尺那么深了,我验好了土,待里面挖坑的人出来我把装着老鼠的笼子系上长绳慢慢从洞里顺下去,六个洞皆同样做法。
“你这是为何?”季宁烟不解的问我。
“墓室里面有沼气,只要这墓室壁不打通里面的麻烦就去不掉,可我总不能让那些挖坑的人冒生命危险吧,验了土估计一下大致深度也好看看里面沼气的浓度如何,等验完了再做下一步打算…”
“用老鼠?”他眉毛一扬。
“不用老鼠难道用人?”我撩眼。季宁烟不再说话,我也安静的等着片刻过后看里面的结果。
身边的这个男人,俊美,位高,权重,势大,之前也曾为了进去这墓让那么多人丢了性命,也没见他眨一下眼,可见他的心能狠到什么程度,意志又坚韧到何种地步,平日里从不见他严声厉色可我却觉得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畏惧他,想来也是个狠角色。
不过是裹了张温润雅致的人皮在外让不懂实情的人迷乱心智罢了,比如那个貌美的梅妃,或者那个马蜂头子苏兰…
“对了,之前那个坑到底挖到哪了?是彻底打通了还是只到一半?”话说那个洞我再也不敢接近了,昨天是给了我一个紫色阴森的手印,保不准这次来点什么重口味的,那我哭都来不及。
“这个得问你,因为只有你一个活着出来了…”济宁烟望着那些黑漆漆的洞答我。
“时间到了,把笼子都拉出来…”洞口的人闻言都往外拉绳子。然后把装了老鼠的笼子放在洞口处等着我一一过目。
我走了一圈,偏地宫东侧的三个笼子的老鼠还很活络,可往北方向的两个笼子里的老鼠就不行了,东倒西歪的估计是沼气中毒了。
“中毒了?”
我没回头看他只是点了点头。
思量了片刻“东侧和正东北角的四个洞继续挖知道打通,至于那面偏北的两个洞不必再打了…”
我转过头对季宁烟道“我还要去看看西南角的那几个洞打得如何了,如果不顺这个计划也成不了…”
他点点头“你自己小心…”
奇怪的中煞
相比东北侧和东侧,西南角那边的情况自然是好了许多,沼气的含量明显没有另两处那么重,我不禁估摸这个墓难道会是北高南低的走向模式?真是个奇怪至极的墓室阿…
大概到太阳落山之前的光景,除东北角上的两个盗洞停止继续打之外其余的洞全部打好,墓室一通那股子刺鼻的臭鸡蛋的味道扑面而至。
我跟着其中一个人问“之前让你用拿小探土的铲子凿的三个小洞好了没?”
那人点头“回夫人,早好了…”
“点上火去…”
于是,墓的三个角上都有莹蓝色的火焰升起,随着夜幕的降临那蓝色火焰更显诡异妖艳的很,远远看起来像是一只随风摇摆的手,正向我招手,我顿时感到自己手腕上的皮肤微微发紧,似乎又开始疼起来了…
“洞虽通了但里面有墓毒进不得人,看守的人仔细看好了,活物请勿靠前。等到这些蓝色火焰自动灭掉了就把那几个风箱按照段节组起来,从东侧和东北侧的洞伸进去送风,西南角上的洞口不用动,先吹个三五天再说…
切记,一定要等着那三处火苗都灭了再动手,这个季节的风也可以帮点忙的,白天用风箱,晚上就用自来风,刚好这个角度进去那个角度出来,过堂风的效果比较好一些…”
管事的人连连点头“您放心,有了状况我们这面会立即送消息过去的…”
我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上了马车。
天色已近全黑,我们一行人开始往京城里面赶,这一天下来我累得不轻,倚在马车的窗框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满脑子都是心心念念的那个亡国皇帝和白衣女子的事情。
那似乎是梦,我看见那两个人牵手站在墓址的地方一起看夕阳,女子清脆的笑声传遍了山谷,金黄色的光芒把两个人照得光彩夺目的,我低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陵园,脚下是微凸的山体,他们在坡上,我在山顶。
那女子突然回头望过来,我不禁被惊艳到了,好漂亮的一张脸,白皙的瓜子脸,一双秋水含情的双眼灼灼生辉。第一眼你看她在凝眸,下一眼那眼又似乎在笑,再一转眼,那双美目之中还带了些淡淡的幽怨,欲说却又止。
我正愣着又听见那女子声音清清冷冷“你也来了阿…”话语刚落,她身旁的男子也转过头来,我看清楚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