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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宁烟说不过我,一侧身,大概是扯到伤口,顿时表情隐忍。
我赶紧唤来翠荷去找大夫。
季宁烟是犟种,打死也不回自己房间,非赖着我的房间换药,我倒也没啥,我那时代光膀子到处溜达的老爷们多了去了,他偶尔裸一下,我权当养护视网膜了。
等着季宁烟的衣服被一层层剥开,我猜第一次看见他的身体,果然是白,跟市场上卖的白条鸡一样,肌肉也是有滴,只不过没有电视里演的那么夸张,不得不说线条还是不错。
他腰间的那道伤口面积不小,在右腰的部位,药粉黏在上面成了一块块硬壳一样的结痂,有些伤口渗出血来混在那些结痂之上看起来有些恶心。
大夫很小心的用纱布和药水清洗伤口处,等着血被冲洗干净,那些伤口的形状才看的清楚。
很多的伤口,大大小小的有七八个,都成圆形,皮肤开裂,脂肪外翻,有些青紫,我顿时想起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
那是干尸生生把手指插进去的,想到那种疼痛我便浑身跟着打颤,而当时季宁烟竟然挺了那么许久,都不吭一声。
我肩膀上只是被抓了一把还疼得我死去活来的,想到这心里微微酸起来,其实我也就是一个小女人,遇到窝心的事都会跟着感动一下。尤其这种紧急关头上的奋不顾身,说不感动是假。
翠荷服侍季宁烟穿衣,他斜眼看我,一丝揶揄神情不言而喻“看男人换衣服脸都不带红一下的,还看的挺入迷。”
我朝他眨眨眼“你这身材也不算最好的,我为啥要脸红?”
季宁烟眉梢抽搐“听你这话你还看过别人的?”
“看过”我老实回答。
对方脸色一沉紧绷的很“谁?”
“很多”
“很多?”顿时音高八度。
“七叔叔八舅舅的干活的时候都光膀子,我长了眼睛自己要看,我又不是瞎子。”
季宁烟抿嘴一笑“你往里躺躺,今儿咱们挤挤。”
我很痛快的往里让地方,季宁烟第一次见我如此痛快,不免一愣。
“没事,你腰伤了,啥事都干不成,我不怕你,挤挤就挤挤。”
季宁烟顿时脸一黑,闷气的躺下了。
我就知道受伤这个事不会就这么平息,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苏兰风风火火的夺门而入“烟哥哥,烟哥哥。”
长冥正在帮季宁烟穿衣,我眼见她冲进来,赶紧往旁边让地方,生怕把我给撞了。
那一番长篇大论的关怀足够我打两个盹儿的,估计季宁烟是受不了这语言轰炸草草收拾就出去了。我也不打算在这听她胡言乱语打算出去放风。
“我说你怎么这么笨,听说伤的不轻?当时怎么没有把那刺客讲晕过去?”苏兰朝我横眉竖眼“伤这么重不躺在床上,瘸了吧唧的往哪瞎晃悠啊,你现在还不好好养病,将来怎么对付得了那小骚狐狸?想被她骑在脑袋上过日子?你允我可不允。”
还不等翠荷扶我,苏兰走过来七手八脚的拖着我往里面去,我被她弄的龇牙咧嘴,她不顾,硬是把我塞进被子里,躺的直直。
“我已经从王府里带来各种药材,你给我按时吃,多吃多睡,好好休养,那骚狐狸甭想着兴风作浪,不然我跟她拼死头的。”
我颓然,这女人精神头一如既往的好啊,我可没那体力,季宁烟的后宫从来不是我说了算的,更不是我管得了的,还不如夹起尾巴做人,平平安安才是正经。
我伸手抻了抻眉毛都快站起来的苏兰“我都在屋子里躺了五六天了,好歹让我出去放个风吧,听说吹风有利于伤口愈合,更有利于患者心情的舒畅,我一舒畅了好的就快了,等我好了,我天天给你在季宁烟的房门口站岗放哨,严盯死守那小贱人,保准让她连季宁烟的根毛都摸不着。”
苏兰耸耸眉,嘴角上弯,用手指了指我“很好,这才是该有的态度,本郡主准了,今儿就去放放你。”
放我?我是狗吗?
不过这苏兰的架子可不是盖的,不出一会功夫一张软卧榻便被抬了过来,藤编,缎面的软垫,靠垫儿,还配着流苏顶,要多精致就多精致。
我坐起来一脸艳羡“你坐我坐?”
苏兰瞟我一眼“自然你坐,你不是要去放风?”
我喜上眉梢,扯了嗓子“翠荷快给我梳妆,要备纱衣,飘逸的那种,越飘越好,最好能飘出二里地去。”
要不怎么说脱贫致富奔小康是生存之基本之道呢,有钱人的确有一堆的不如意,身不由已,不过也是划得来的,要知道他们享受的那些是我们穷人这一辈子都不能可能沾到边的。
可话说回来了,在这个世界,一夫一妻多妾,女人无不是跟着自己男人的屁股后面像供佛爷一样好生待着他,为的就是能跟着享受更好的生活,男人有了资本就可以驾驭更多女人的情感,这似乎成为一种奋斗目标亦或者是成功的标志了。
而女人在这个世界里又没啥作为,除了被豢养起来也别无他法,一旦形成这种供给关系之后似乎什么感情都不会再纯粹了,甚至有些卑贱,顺理成章的卑贱感。
外面阳光明媚,有些刺眼,我盘腿坐在上面倚着靠垫,神情有些木然,像是要被马上抬过去忌河神的童女。
我仰望,晴空万里,万里有云。
靠,连点风也没有,我那么长长的纱摆像是蔫吧的芦苇叶子耷拉在地上被拖得灰土土的。
“小夫人您看您的肩膀,鼓得要命,干嘛非要穿这种衣服嘛。”翠荷走在我身边念念叨叨的。
我心不爽,闷头倒下,仰躺在软榻之上。抬软榻的下人一顿,不着痕迹的我那个我这边瞥。因为肩膀受伤所以纱布缠了很多,这贴身的衣服一穿肩膀处跟长了个瘤子一样的确有碍观瞻。
“好了再穿也来得及啊,何必非急于这一时嘛。”
我火了,抬头,竖眉瞪眼“你这妮子话真多,过了这村还有这店了吗?怎得不抓紧?”
翠荷被我瓮声瓮气的吓了一跳,刚要还嘴,前面有道声音插了进来。
“小十,你又在那装神弄鬼的干吗?没见着带着虫子还这么活泼的人。”
我转过头看见沈掬泉跟着张之远从园子那边过来,一脸的阳光明媚,明媚到刺我眼睛。
我奄奄一息的躺在那,恹恹道“饱汉不知饿汉饥啊,你欺负我肚子里有虫,你这个无良的小道士,快弄点打虫的药来吧。”
沈掬泉被我说的笑容可掬,疾步上前,伸手扒住榻沿“我跟我师傅特意来收你肚子里的虫的。”
我一听乐了,“呼”的坐起身来,眉开眼笑道“真假?快,快扶我下去。”我被沈掬泉七手八脚的从上面扶下来,扯着他胳膊一瘸一拐的往里面去。
“唉,你刚刚不说你不能走吗?现在怎么走这么快?”我哪里还管苏兰在后面直跺脚,瘸了吧唧的往自己房间里回。
张之远的家伙带了不少,打开箱子满满一下子。
张之远看了看我“小夫人还是等侯爷过来了再试也不迟。”
“为啥?季宁烟在这儿那虫子能自己出来了?不用等他,我们先试试。”
张之远并没有答应,只是直直看着我“小夫人,您体内的虫子可不是一般的虫,之前您也看到了,这虫子本来是那尸体里出来的,其实那个尸体是生忌,说白了跟科重那个有些像,是死之前就下了咒的,而且是吞砂水,用血虫净身。但那个女尸不一样,她竟然还让血虫一直留在她身体里,说明她道行很高,说不定自己就是个玄术大师。”
我有些不懂“说来这人就该是‘薲’,她让自己做生忌干嘛?”
沈掬泉顿了顿道“我和师傅查了好多书籍,你知道不,死咒的对头就是生忌,同样都是以下术者本人做咒和忌的载体,都是很残忍的,这是对阵势的最极端的方式,可以说就是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了。只有这样才能彼此牵制,彼此震慑,不然一旦失重后果可是很惨烈的。”
这么一说我更是满头的雾水,话说之前跟季宁烟研究过,怎么到头来被沈掬泉师徒这么一说,薲和科重从恋人变仇人了,就算由爱生恨,竟能恨到如此地步?这不像是彼此对峙报复,看起来更像是殉情。只不过这样的方式未免太激烈了点吧?
“而您身体里面的那个血虫已经很多年,估计是虫主。而且带了尸气,除起来有些困难。”
“虫主?你说说虫子头头?囧,虫子还分头头和小兵吗?这虫子好人性化。”我喃喃自语。
“小十”沈掬泉突然捉住我的手,弄得我一愣“你好好配合我师傅,一定要顺利的把血虫清出来好不好?”
我眨了眨眼,完全不明意义,边往外抻手,边点头“好啊,无条件配合。”
张之远义正言辞“小夫人,这血虫年深日久了尸气甚重,现在与您的身体血脉融合的不算好,所以,引虫的过程会比较痛苦,您需要忍一下。”
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没了底“大师,您这是啥意思?”
张之远似乎有些不大想说,我掉头望向沈掬泉,也是一脸隐忍的不大想告知的表情,我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为啥不说,怎么觉得不像啥好事?”
想了想沈掬泉还是说了“记得我在墓里告诉过你的吗那个关于‘守灵’的制作?”
我点点头,重复他的话“活着的时候化血,用的不知道什么邪术把内脏化成血。然后是剔骨,不必剖开身体,只是在每根骨头就进皮肤的地方划开小口,用工具伸进去剔撬,再抽出来。化血和剔骨过后就只能个硬壳,然后灌进去药粉。可是这怎么了?”
“这个血虫就是化血用的,以前用这种虫子在人活着的时候生吞,让它在人的肚腹之中慢慢蚕食人体的血肉,等到蚕食干净之后它会自己爬出去。也就是说,吞进去的时候大概只有一条蚯蚓那么大,但最后它出来的时候已经有大蛇那么粗了。”我被他说的指望会缩脖,胃底开始蠢蠢欲动。
“血虫是只有靠着吸食动物的血肉才能生存下去的,当初科重就养了许多,用生肉和血液喂养,最终还真是让他养成功了,而且第一个拿来使用的就是他自己。这男人真是狠。”
我终于被他说道毛骨悚然“可是我这里只有一点点大啊。”
“这个血虫最让人恐惧的除了它的生活习惯还有一点就是,它是可断肢再生的,也就是说,只要断了一部分那一部分就会在适合的条件下生长成新的个体。他的繁衍就是以这种方式不断的传下去。”
我只觉得一颗心往下沉了再沉“你的意思是说…”
“小十,你体内的血虫一定要尽快的取出,不能再拖,听说你之前有过咳血?”
我僵硬的点了点头“你是说那虫子已经在我的身体里面开始生长,并且以我的血肉为生了对不对?”
沈掬泉不做声,脸色有些晦暗,半晌他抬头看我“试试吧,如果不成,如果不成…”
我定定看他“不成如何?死吗?”
沈掬泉脸色坚毅“不成的话便在进去一次,有了原虫这条虫会更好取…”
我扯了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暗暗道“进去一次死了赵叔,伤了人无数,我的煞没解,还带出一条虫子出来,再进去一次我也没法保证我们还能不能出来了。如果出不来,还不如不进去,就算死也不愿意拖累大家一起跟我送死,不值得。”
“小十,我不会看着你死的,你放心。”看着沈掬泉那张认真的脸我的心暖了一下,眼眶微酸,其实有人疼总是好的,尤其是对我来说。
“大师来了?”有人推门而入,我抬眼望过去,季宁烟一身朱红的袍子穿的风流倜傥,脸上虽然还有些苍白不过那笑容已经开始滴水不漏了。
漂亮的眼珠无意一转,扫过我和沈掬泉,不动神色的冷了几分,开口便是轻轻淡淡的一句“小十,昨晚睡得可好?夜里才给你添被子,可否着了凉?”
我一囧,这男人没话找话也不是这么个找法吧…
半途而败
沈掬泉听到季宁烟的暧昧之语顿时有些恼,看我的眼神有些怒,我被盯得很无辜。
“喂,明明已经很多天没来过夜了,你在扯什么鬼话?”
我话刚出口,季宁烟笑容依旧,沈掬泉的眼色更是凶狠。我一囧,才知道又上当了。
我狠狠的瞪着季宁烟,浑身上下的不舒服。
只见他不慌不忙的踱步上前,轻轻撩眼瞥张之远“小十体内的血虫就尽量去除,如果无法,那么再进去一次也无妨,让大师费心了。”
这句话说的轻飘飘,好像实在是无足轻重的一句,可我却是一愣,这些人是怎么了?那金陵的地宫有多么险恶艰难难道不清楚?怎么说的就跟去后院转一圈那么简单。
张之远点头,“那请小夫人到床上躺好。”
我起身往里面走,季宁烟跟了上来,一脸莫名“你穿这样干嘛?”
我被问的有些尴尬,顺口胡诌“没啥,试试新衣服。”
我按照张之远的要求坐在床沿微微探出脑袋,然后看见他翻出来不知道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一种植物,晒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