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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整整大旱了三十八天有余,再北上一点的廖城正闹灾荒呢。”华容嘴上嘀咕着,小脸慢慢阴沉了下来,眸中闪过亮:“墨公公,你这样问很奇怪啊!什么叫这里很少下雨吧?你不是敦煌人吗?”
手臂一顿,墨北重新将眼前的同僚打量了一番,不慌不忙的说:“我刚刚从南方过来,对这里的气候还不太了解。”既然少雨,这样回答肯定没错,看这花草树木的生长状况,倒像极了现代的兰州西北部。
“喔~原来你是轩辕凤城人啊!”华容笑了笑:“怪不得瞧上去皮肤白白的,个子矮矮的。”
个子矮矮的?墨北挑眉,笑的倍加斯文。怕再直接问什么会让对方起疑,便故做哥俩儿好的揽过他的肩膀,嗓音沉了几分:“容公公去过凤城?”
华容一听这话,就算没去过,也开始天南海北的吹,薄唇一张一合,不止不休,似是不晓得什么叫做口渴。
墨北自动将这些废话提出精华,原来这天下并未统一,除去敦煌,在黄河以南还有另外一个王朝。而且听他的意思,自己身处的地界倒像是中国古代的北辽,而轩辕那边则是南宋。大致上,可以这么理解,万恶的架空穿越!
许是觉得哪里不对头,华容收了声,摸摸衣衫,没有!再摸摸,依旧没有!他愣在原地,傻眼了。
墨北凑过去,明知故问:“容公公,出什么事了?”
“我的钱袋不见了!”华容紧咬着牙缝,满脸的欲哭无泪。
忍住笑意,墨北正儿八经的说:“许是落在知暖宫了,我们回去找找便是,你莫要着急。”
“莫要着急?咱家能不着急行么,那可是银子啊!”嘴上虽这样反驳,脚下却不自觉的跟上了步子,华容心道活见鬼了,好端端的钱袋为何会不翼而飞?唉!眼下也只有回去寻上一寻了。
墨北带头走在前面,动动沉甸甸的左臂,一脸春风得意。没想到一个小太监这么款儿,这算不算是意外之财?
各自怀揣着心思,两人没走半响,便又回到了知暖宫。
华容刚想推门进去,只听哐当一声!
“你这个傻子,还真当自己是爷了?”
“给本王打,狠狠的打!”
“不吃是吗?吩咐下去,饿上这野种三天三夜,看他还倔不倔!”
挨打
墨北顿了下,猛的推开门。眼瞅着耶律千枭被按在地上,一侧的小太监不断的将那些长了菌的馊食强行灌入他的嘴里,讥笑不已。
“恶!”一旁的华容又开始干呕,下次连腰都弯下了,长长的发迹挡住了看不透的脸。
可是,还没完。
高坐中央的华裔少年,小小的年纪很是歹毒。只见他手上拿着带刺的长藤,啪啪啪的抽在耶律千枭直挺的背上,呲牙咧嘴的大笑,仿佛人生最快意也不过如此。
“呜,不要打枭枭,饭臭的,是臭的!”男子不住的摇晃着头,求饶的声音就像是受到重伤的野兽,瞳眸里是溺死人的脆弱。
心口突的一揪,墨北攥着拳忍了忍,喉间涌出的无力感,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哥哥常说的话、
当你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就不能保护想要珍惜的人。
如今的她,根本不可能上去拽过所有人,甩上几鞭子。
那样做所带来的后果,只能是当场拖出去被斩首示众。
她还没有白痴到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既然不能打,那一起挨打总行吧!
没有多想,行动比神经还要快。
墨北轰的一下冲上去,牢牢抱住耶律魔枭的身子,用纤细的手臂挡下一次又一次的鞭打。
一下,两下,三下。
她在心里默默的数着,暗想别让我知道你谁,否则我让你全家都睡不安稳!
她墨北本就不是什么善茬,别人踹她一脚,她定要讨回十脚!
对方似乎没料到会冲出一个太监,愣了半响怒吼道:”你这个该死的奴才,你。”还未说完,华裔少年便被墨北凌厉的目光盯在原地。
那一双大眼黑白分明,无法无视的平静清澈里透着冰冷和杀气。
“大胆!谁准你如此看本王!”啪!又是一鞭,破衣渗肤。
墨北偏过头,虽是卑贱的姿势由她做来却是一股狂妄。
她不怒反笑,额头上溢出一层层薄汗。
汗珠落在耶律千枭的脖颈上,他抬起眸,深沉的桃花眼里映出一角芳容。
长袖下的梅花针,蠢蠢欲动,紧紧咬着牙,血腥味弥漫至整个口腔。
不行,不能出手!
如果现在反抗,十年的隐忍,必定毁于一旦。
但,这个太监为什么要护着他。
生平第一次,耶律千枭猜不透一个人。
他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他,看着他的脸色逐渐变白,看着他的薄唇微微勾起,看着他温暖坚强的笑。
一时间,蓝眸里只剩下这么一个影子,清晰无比。
打着打着,少年似乎觉得没了兴致,狠狠的补上两脚,转身拂袖道:“小盘子,小棋子,我们走!这废物留着改日再教训!”猎物就要一点点的磨去野性才有乐趣,下次等拿到新东西,再用到这个傻子身上!
只不过,昨日可真真可惜了。
他让人强灌了些春药给这傻子,居然错过了欣赏的机会,都怪父皇非要夜审诗词。
唉!少年边走边叹气,突然脚下一个啷当,姣好的脸蛋直冲白墙。
诡异
砰!身子重重的摔在地上,少年吃疼得抱着膝盖,恶气冲冲的抬起头,左眼青一块,右眼肿一块,修长的鼻梁下是两道血痕,像极了国戏里的花旦小丑。
一旁伺候的小棋子赶紧上前想要将他搀扶起来,岂料却被一脚踹了三丈远。
“今日之事若是谁敢宣扬出去,本王定会要了他的命,哼!”华裔少年眼光带狠得扫过腿下,再看看屋内的人,可恶!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摔倒!
火大的一拳凿在木门上,心中既懊恼又羞愤,只有撒气的跺着脚离去。
“殿下,你没事吧?”见小霸王走了,莫北拉起耶律千枭的身子,替他将口里的馊饭全都拍出来,俏脸沉了几分:“刚刚那个人是谁?”
“不吃,臭,臭!”耶律千枭像个调皮的孩子,挺鼻微微皱起,身子紧紧贴着墨北,这太监身上为什么会这么香?
见他这样,墨北知道多问无益,便转过头去唤声:“容公公。”
岂料这一声轻唤竟惹来了一阵嚎啕大哭。
“容公公,敢问你这是怎么了吗?”墨北突然觉得头疼。
“呜呜呜,殿下!殿下的脸被毁了!”
一道血痕不至于被毁吧?嘴角抽一下,再抽一下,墨北深深吸口气:“方才来的人,你可认得?”
华容一听这话,刚刚抽泣的声音立马来了个八十度大转弯,笑的那叫一个春风百花开:“咱家的志向可是做煌朝第一宦官,自然是什么都晓得!”
“那刚刚那位是谁?”墨北挑眉,似是注意到了什么,缓步走到门边。
华容抚着下巴,很认真的说:“咱家第一次见,现在还不知道。”
“容公公。”墨北转过头,开始磨牙:“你不是说你什么都晓得吗!”
“喔~那个是等咱家成为第一宦官后的事!”华容冲着太阳昂头,满脸的珠光宝气。
墨北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捏起地上闪闪发亮的物什,薄唇玩味的扬起。
是银子?也就是说小霸王不是自个儿摔倒的,而是被人算计了!
可房间里只有三个人,会是谁出的手呢?
双瞳里布着疑惑,墨北越发觉的这皇宫处处都透着诡异。
一个花痴太监,居然万千富贵。
一个落魄皇子,却过的猪狗不如。
即便是个痴儿,也不该如此受人欺辱才是,再怎么说都是皇族血脉啊?
可为何太监能辱,他人能欺?
奇怪,奇怪!
就连知暖宫外多到数不清的锦衣卫也很让墨北咂舌。
一处荒废依旧的破院,一个不受恩宠的王爷,用的着这么多人来看守吗?
墨北摇摇头,心烦的整理不出思绪来。
“饿,包子,好大好大的包子!”耶律千枭凑过脸来,又开始讨吃食,长发下的蓝瞳溢出流光异彩,无人瞧得见。
越看越觉得他像南瓜,墨北亲昵的拍拍他的头:“殿下,今儿我们不吃包子,吃烧烤!”
“烧?烤?”耶律千枭无意识的皱眉,这是什么?是他装傻装时间太久了吗?怎么从来未曾听过这道吃食?
烧烤
傍晚,微风,碧空万里无云。
墨北手脚麻利的将耶律千枭的鞭伤处理好,便拉着华容一同去院里转悠。
“墨公公,咱家见你刚刚替殿下挡了那么多下鞭,不疼么?”华容拉拉弹弓,笨手笨脚的样子,让人很是无语。
墨北盯着树枝上的麻雀,神秘一笑:“我有神功护体。”所谓神功就是防弹衣,她从来不做乖乖挨打的蠢事。
啪!
石飞鸟落,招来华容各种羡慕嫉妒恨。
“墨公公,敢问师拜何处?”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当摆设似的在那讨教。
墨北翻翻白眼,将麻雀递给他:“好好看着。”
“墨公公吩咐的事,咱家定将舍命到底!”雄赳赳气昂昂的一挺身板,华容开始眉目不眨的盯着麻雀,大眼瞪小眼。
现在墨北已经懒得搭理他了,这人不是小时候被驴踢过脑子,就是发烧烧傻过。
她美目扫了一周,直立拉钩,每一个动作都做的赏心悦目,快狠准的手法让不远处的耶律千枭玩味十足。
这太监不简单。
会不会又是那人派来试探他的?
缓缓勾起冷笑,耶律千枭拂袖斜倚在门边,深蓝的子瞳里看不出喜怒。
麻雀打了不下二十只,墨北心情很爽,让华容去点柴堆,自己便又从院子里寻了些其他吃食。
譬如野生的仁杏菜和蚂蚱菜以及不起眼的小甜枣等,都被墨北摘了去,俏脸上不难看出喜色。
“殿下,都准备好了,快点过来!”她冲着耶律千枭挥挥手,用院子的井水将野菜野果洗净,哼着小曲,一派悠然自得。
耶律千枭非常乖非常乖的凑过来,身子自动粘上墨北,脸上傻乎乎的笑着:“火,火点着了!”这个小太监究竟在做什么?摘些草来喂他吃?
“乖乖等着流口水吧!”墨北捏捏他的脸,笑眼里酝着温柔。她对自己的厨艺很有信心,再怎么说之前也饲养过一头南瓜。想起爱吃鬼,俏脸黯了几分,她究竟去了哪里?
华容这人一向没眼力见,抱着麻雀走过来:“墨公公,话能乱说,饭不能乱吃的!这些草吃不好会中毒的!”
“你可以选择不吃。”冷冷的丢下几个字,墨北将小甜枣捏碎,把汁涂到麻雀肉上,对着华容一脸的鄙视。这些都是纯天然绿色蔬菜,在超市里卖二十块钱一斤,古代人就是不识货!
华容本来想很有志气的回一句不吃就不吃的,可是扑鼻而来的香气,让他很没志气的吞吞口水,觉得志气这件事等到填饱肚子后再来谈也不错。
“殿下,给!”墨北将一只烤的流油的麻雀递过去,笑嘻嘻的说:“等日后有了条件,我给你做你最喜欢的水煮鱼。”说着说着,浑然不知自己把耶律千枭当成南瓜来养了,只觉得那小狗般信任的眼神叫人看了就有成就感。
耶律千枭傻兮兮的瞧着掌心里的麻雀,吃还是不吃?
他不相信会有一个奴才平白无故对自己这般好。
迷茫
以往来的奴才,不是骂他就是打他,有时候甚至坐在身上,把他当马来骑。
十三岁那年,有个很漂亮的宫女,也曾对自己好过。
可当他决定真心相待时,便中了离殇,一辈子困住他剧毒!
蓝眸沉了下来,恨意让耶律千枭起了疑心,只是看着却不动声。
墨北以为他不晓得如何吃,便笑着做示范,皓齿咬了麻雀一口,满意的笑道:“外酥里嫩还不错,就是淡了些。”
“烫,烫!”耶律千枭两手忽闪着,嘟着嘴向后退,只不过心中的诧异只有自己知晓。
墨北看他孩子气的模样,噗哧一笑,细心如尘的拽过他的手臂,吹吹烤麻雀:“好了,殿下按照我方才的样子吃便是,现在应该不烫了。”
望着那清澈的瞳,耶律千枭整个人像是被盯住,鬼使神差的咬了一口递过来的烤麻雀——
瞬时,香甜的肉香充斥在口腔间,不腻不腥,嚼劲十足。大概是野果起了作用,让肉吃起来不觉乏味,反而勾起了人的食欲。
确定没有剧毒,又为了符合自己的呆样,他开始低头猛吃,却暗暗打量起声旁的小太监。
一个如此聪慧的人,居然委身来当一个宦官,其中定是猫腻!
难得又是另外一个为了困牢他,而设的死局?
想到这儿,耶律千枭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眸中慢慢聚起冷气。
“殿下,吃慢些。”墨北抬起左臂,刚想替耶律千枭抹去嘴角的油腻,忽的闷疼出声,冷汗布了一身。
耶律千枭不由的停了下来,碧蓝的瞳盯着眼前的小太监,杀意散了不少。
被鞭打的地方应该很疼吧?
他比谁都清楚那种皮开肉绽的痛楚。
若这个太监真是那个人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