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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着傻话,青雀不知不觉间睡着了。月光淡淡照进来,映得她的眉目格外精致美好,阿原痴痴看着她的睡颜,心中柔情无限。
同样是不能化身为狼,前些时日阿原真是满腹委屈,委屈的不行。今晚却是心甘情愿的,如温顺的小羊一般贴在妻子后背睡了。睡着之后,嘴角还噙着丝浅浅淡淡的笑意,甜美陶醉。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一向省事的小聪聪忽有些淘气。晚上他赖着不走,一口咬定,“跟娘睡。”白天呢,他也常常缠着青雀不放,还要青雀带他骑马,“娘,骑马,要快。”
晚上睡觉还好办,青雀把他哄睡了之后再抱走,想抱哪就抱哪……………他睡的很沉,小猪似的,睡着了就不会轻易醒。白天可费劲了,青雀一怀孕,林医正严禁她骑马,怎么满足小聪聪的愿望?
王府卫队中倒是有几名高手,但是让他们带小聪聪骑马,青雀还是不放心的。小聪聪太小了,他完全没有自保能力,到了马背上,他全靠大人。
既然不能满足他的愿望,只好用各种各样的话语来哄他。“娘不大舒服”“娘实在不想骑马,小聪聪要讲道理对不对?你想骑,可是我不想骑呀”,小聪聪达不到目的,便用责备的、质问的眼光瞪着青雀,以表达他的不满。青雀不理会他,他便一直瞪。
你不累啊?青雀心疼,柔声告诉他,“娘怀着小弟弟呢,林医正不许娘骑马。乖,娘真的骑不了马。”小聪聪霍的站起身,大声宣布,“我不喜欢小弟弟!”
“小聪聪你连着说了七个字呢,很流利!”青雀一脸惊喜。
小聪聪大义凛然的看了她两眼,昂着头,迈着坚定的步伐,找祖先生下象棋去了。“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只管将,祖先生被他弄的没辙。
京城,坤宁宫。
张 皇后连连冷笑,“宁国公过世,她为其守孝三个月;夏邑的杨阁老处,她月月有书信、礼物奉上;邵太妃明明病已经好了,却拒不还京!陛下,凡此种种,您还没有 看清楚么?祁青雀是个两面三刀的女人,她明明记得从前的事,却昧着良心说忘记了!她和辽王分明是存有异心,对陛下不恭不敬……”
皇帝无奈的打断她,“广宁有镇守太监,有锦衣卫,并没有发觉阿原和青雀有不臣之心。你想的太多了,梦月,你是不喜欢阿原和青雀么?弟弟和弟媳妇明明很好,你何苦如此。”
张梦月胸中憋着口气,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总不能实话实说,说无尘告诉过我,晋王面目间时而有龙气,时而没有,缘由就在他有一位与众不同的王妃。他这位王妃可不是寻常女子,身上杀气极重。
张皇后如今有了皇长子(是不是她生的,不重要,反正名义上是嫡长子),地位稳固了,皇帝的心也暖回来了,又琢磨起阿原、青雀。宁可信其有,无尘既说过那样的话,万一是真的呢?不能任由辽王夫妇在广宁逍遥度日。
皇帝,劝不了。广宁的镇守太监、锦衣卫,只听皇帝指挥。给娘家弟弟要个官儿、要封地可以,可朝中的官员任免自己干涉不了,没法差得力的人过去辽东行事。张皇后脑子转了好几转,也没想到可以整治辽王夫妇的法子。
邵太妃走了,岐王和雍王倒是在京,可那是亲王,是皇帝的亲弟弟,皇帝最重手足之情……
祁青雀的父母,不是亲生的。辽王的小姨、小姨丈倒是在京里,可景城伯府根深叶茂的,不好随意乱动。
张皇后想来想去,唯有辽王府出了内乱,出了内贼,才有法子让皇帝相信自己的话。即便不除了辽王,至少削弱辽王的势力,不能让他在辽东坐大。
美人计吧。张皇后选了最老套、最有效的计策,命人选了几位出类拔萃的美女,悉心教养着,打算伺机送往辽东。
辽东是京师左臂,军事要冲,皇帝向来重视辽东的防卫。辽东总兵官王栋因年纪老迈乞休,皇帝准了,打算另派年轻少壮的将领任新的辽东总兵、征虏前将军。
一位形容昳丽、光可映人的青年将军被召进干清宫,委以重任。随后不久,这名青年将领辞别家眷,带着数十名亲兵,取道辽东,直奔广宁。
这名青年将领骑术绝佳,他带领的亲兵也个个身手不凡,所过之处,扬起一片尘土。尘土过后,马和人都已不见了踪影。
不到两个月,这一行人便赶到了辽东重镇,广宁。到了广宁之后,这名青年将领并没直接去总兵府,而是纵马疾驰,到了辽王府门前。
辽王接到通报,发了会儿闷,“他怎么来了?”青雀听说后却是大喜过望,开心的招手叫过小聪聪,“宝宝,你想骑马对不对?舅舅来了,让舅舅带你。”
小聪聪严肃的看着她,仿佛在质疑她所说的话。真的假的呀,你说话可信不。
青雀嫣然一笑,牵着他的小手走了出去。
阿原陪着一位青年将军迎面而来。这位青年将军身材颀长,面目澄澈美好,如春花,如秋月,如冬日初雪,如夏日池塘中才绽开的新荷。他长的虽美,眉宇间自有一股清贵之气,令人不敢生出轻慢之心。
“祜哥哥!”青雀欢呼。
“小青雀。”张祜微笑看着她,满目柔情。
青雀抱起小聪聪走近他,“小聪聪,这是我祜哥哥,你应该叫舅舅的。”小聪聪好奇的打量了张祜片刻,清晰叫道:“舅舅!”叫过舅舅,他还很勤快的跟爹娘解释,“这是真人舅舅。”
青雀常会拿着书信教给他,“这是青峰舅舅,这是青林舅舅,这是啸天舅舅,这是啸威舅舅。”那些舅舅都是在信里的,这位舅舅,却是真人,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张祜眼眶一热,冲小聪聪伸出胳膊,“来,舅舅抱。”小聪聪又仔细审视他半晌,很慷慨的点头,“好!”青雀手一松,张祜自她怀里接过小聪聪。
阿原闷闷的。儿子,他很好么,你竟让他抱。
小聪聪认真的要求,“舅舅,骑马!”青雀笑着解释,“他这几天一直吵吵着要骑马,可是我……”青雀脸红了红,“林医正不许我骑我,没法子啊。”
张祜浅浅一笑,“小聪聪,舅舅带你骑马去。”
这天小聪聪可是过足了瘾,张祜抱着他在骏马上驰骋,小聪聪在张祜温暖安全的怀抱里笑的无比灿烂。
张祜任辽东总兵,长驻广宁。他常常到辽王府来,每回来,小聪聪都和舅舅玩的很开心。
“我嫉妒祜哥哥。”阿原嘟囔,“小聪聪太喜欢他了。”
青雀晕,“你这当爹的,嫉妒舅舅做什么?舅舅和爹爹,有法儿比么。”
阿原不好意思的笑,“妞妞说的对,舅舅和爹爹,没的比。”
蒙古和朱里真都消停的很,没一个来捣乱的。青雀怀着小明明的日子,悠闲而快乐。
青雀肚子一天天大了,小聪聪很好奇,“娘怎么了?”阿原和青雀耐心告诉他,“娘肚子里有小弟弟了,小弟弟很可爱的,等小弟弟出世以后,小聪聪喜欢他,疼爱他,好不好?”说的多了,小聪聪勉为其难的点头,“好吧。”
隆冬季节,张祜接到京城家书,周琪为他生下一子,英国公还没来的及为孩子起名,家里都叫大哥儿。张祜把书信递给青雀看了,青雀看过书信,笑着道恭喜,“伯母该高兴坏了。”张祜淡淡一笑,没有接话。
“小青雀,你若生下小闺女,给我做儿媳妇吧。”张祜想订娃娃亲。
“这胎是儿子。”阿原自外头进来,笑道:“祜哥哥,咱们做不了亲家了。”
张祜淡淡笑,“无妨,再等等。”
阿原看着张祜淡定的笑容,忽有了不妙的感觉。
“妞妞,我本来想要小闺女的,如今却不想要了。”阿原背地里跟青雀诉苦,“还没出生呢,祜哥哥便想抢走。”
青雀纳闷,“不是说好了,这胎是小明?还没轮着小勇和小敢呢,放心。”
阿原无语。
弘治六年正月里的一天,大肚子的辽王妃忽然肚子疼痛。邵太妃、钟嬷嬷等人紧张起来,忙把青雀送进产房。邵太妃在产房外头站着,六神无主,“人生人吓死人,小青雀,你可千万要挺住啊。”她是生过三个孩子的,每回都是在鬼门前转一圈,至今想来也是心有余悸。
阿原在书房会客,闻讯急匆匆赶来,帽子都歪了。邵太妃替他整理好衣冠,安慰他,“无事,放心。你回去喝杯茶,稳稳心神,过会子再来。”
这会儿还早啊。
阿原不肯走,“她生小聪聪的时候,我俩说好了,下回换我生。我虽不能替她吃苦,在外头陪着她,也是好的。”
邵太妃气乐了,“你怎么生?”男人要是能生孩子,还要女人干嘛?还你俩说好了,真是两个小傻瓜。
钟 嬷嬷抹着眼泪走了出来,“娘娘,殿下,王妃生了。”邵太妃差点没摔倒,“生了?”小青雀你真的这么神奇,这就把孩子生下了?阿原急急问道:“王妃好么?我 可否进去看她?”钟嬷嬷一边拭着眼泪一边点头,“好,王妃很好。”见阿原要往产房走,才明白过来不对劲,忙拉住他,“殿下,请稍等,这会子还不行。”没清 理干净呢,你不能进去。
阿原心情急切,眼巴巴的等着,钟嬷嬷一点头,他就三步并作两步的进产房去了。邵太妃在产房外独自发呆,原来这是真的,原来小青雀生孩子真是这般神速……
弘治六年春,辽王妃平安顺利诞下次子,乳名小明,呢称小明明。
☆、第153章 邓家
消息传到京城的时候;已是暮春时节。年迈的太皇太后很是欢喜;“又多了个小阿原,真好!”乔嬷嬷很有眼色的凑趣;“给辽王府的赏赐您可要一回想好了,路远啊。”不像他们还住在银锭桥的时候,您能一天三趟五趟的差人,这回可是辽东。
太皇太后深以为然,开始兴兴头头的盘算要给小明明什么;给小明明劳苦功高的娘亲什么。当然了;阿原也很辛苦的;赏赐少不了;邵太妃还病着呢;也要慰问。
皇帝接到喜信儿,看见是儿子,大为庆幸,“阿原,你还是生儿子吧,最好下一个,下下一个,全是儿子。”若是儿子叫小勇、小敢,你也不必愁了。
皇帝去看贾淑宁的时候,贾淑宁正在亲自做法事,超度那还没出娘胎就折了性命的孩儿,“陛下,若是他出生了,您岂不是和辽王殿下一样,也有两个儿子。”贾淑宁幽幽说道。
皇帝悲从中来,掩面而去。之后,很是冷落了皇后几天。张皇后知道是贾淑宁捣的鬼,心中暗恨。千算万算,怎算漏了宫里还有这么个妖精,生生被她钻了空子。
张皇后虽恨贾淑宁,却拿她没什么好法子,唯有曲意笼络皇帝罢了。贾淑宁已是方外之人,看上去闲云野鹤一般逍遥,皇后能奈她何。“一个再也生不出孩子的妇人,不足为虑。”张皇后这么安慰自己。
张皇后和太皇太后、皇帝等人一样,向辽王府派下不少赏赐。她赏赐的物品倒也稀松平常,不过赏赐是由内侍、宫女送去的。其中有两名宫女,一名阿丰,一名阿润,均是纤秾得度,冰肌玉骨,妩媚妖娆的美人。
“祁青雀美则美矣,要比妖娆风骚,哪里比得上这两人。”张皇后厌恶的看了眼阿丰和阿润,“这两人腰肢玲珑,一脸媚意,辽王打小长在宫里,哪见过这种不正经的女人?不迷上才怪。”
张皇后是很鄙夷阿丰、阿润这种女人的,视为乱家之源。可是阿丰、阿润若真能把辽王府弄乱了,张皇后却会舒心畅意,洋洋自得…………辽王、辽王妃心怀叵测,不得不除。张皇后是用这些不正经的人,做正经的事。
张皇后对自己所做的事,深以为傲。
邓家祖宅。
邓之翰低声下气央求薛扬,“好阿扬,你心地最善良,性情最温柔,一定舍不得为难我的,对不对?我娘如今……很可怜的,她只想见见儿媳妇,见见小孙子,咱们抱儿子去看看她,陪她说说话,好不好?”
沈茉很不好,整个人跟一潭死水似的,眼神呆滞,不复往日的生动灵活。不过,若见了邓之屏、邓之翰,她便会很高兴,目光中闪烁着快活的光茫,“屏姐儿,翰哥儿!”她有时候会神志不清的,可是见了自己亲生的一对儿女,却会很清醒。邓之翰看见亲娘落到这个地步,哪有不心酸、不心痛的。
邓之翰想要好好服侍沈茉,让她高兴,让她舒心,让她安度剩余的岁月。她害过大姐,害过宁国公府,害得宁国公这一家之主触怒圣上,被关进大理狱,可是,她纵有种种不是之处,还是自己的亲娘啊,是自小到大疼爱自己、无微不至的亲娘。
邓之翰记得宁国公府对薛家的承诺,他也知道这么要求薛扬是没有道理的,所以他一直低声下气的央求,样子很可怜。
“我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