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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爷孙俩,一个比一个傻!青雀看看红着老脸的宁国公,看看抹眼泪的邓麒,无力的低下头。
邓麒狠狠擦了把泪水,指着晋王喝道:“臭小子!我闺女家祖祖辈辈都是性情刚烈,懂不懂?你若辜负她,别看你是个劳什子的亲王,她一样扔了你,跟扔块破布似的!臭小子,你要对我闺女一心一意,知道不?”
宁国公着急,“麒儿,怎么跟殿下说话的?不得无礼!”青雀心里倒是一暖,邓麒虽混,对自己倒有几分真情意,敢跟阿原大呼小叫。
阿原不满,“休要拿我和你们相提并论。我可不像你们似的,见异思迁,毫无气节。”
邓麒瞪了阿原一会儿,翻身躺下,拿被子蒙住脸。青雀拍拍他,“我走了啊,你好生养着。等你好了咱们打猎去,带着你的玉爪。”邓麒在被子下头闷闷的答应了一声。
宁国公一直把晋王送到大门口,一再保证,“把荀氏关起来,再不许她出门。”晋王冷冷的,“关与不关,悉听尊便。她若有一丝半点对晋王妃不利,休怪孤无情。”宁国公一迭声道:“不会,不会!”
送走晋王和青雀,宁国公在府门前呆呆站了会儿,一阵风似的往内宅去了。
弘治二年腊月二十,皇帝身着衮冕至奉天殿祭告,之后升殿,入宝座,遣英国公为正使、建极殿大学士为副使,“今聘宣城伯祁震长女为晋王妃,命卿等持节行纳征、发册礼。”
☆、110亲迎
礼部早已准备好彩舆;教坊司早已在午门安排好乐队。正、副使领命;带着引礼官、执事官等一众人,带着隆重的纳征礼、发册礼;从午门出发,浩浩荡荡去往宣城伯府。
宣城伯府自然是宾客盈门,张灯结彩。青雀在自己房里等着,正、副使一行人到了之后,自有内官捧亲王妃冠服进来;要换衣服的。
青苗、青宁、薛扬等人都在青雀的房里。青苗已和况周成亲;刚刚生下长子潜哥儿不久;身材有些丰臾;一脸幸福满足笑容。青宁年纪还小;爱娇的偎依在青雀身边,好奇问着,“姐姐,她们都说纳征,什么是纳征啊?”
薛扬和青苗都笑,青雀耐心告诉妹妹,“纳征、发册,算是送聘礼吧。阿宁,他们要把晋王妃的金册送来给我,还有纳征礼、发册礼。”
“纳征礼、发册礼都有什么?有没有好吃的、好玩的?”青宁追问。
青雀想了想,“反正有活的,什么猪、羊、鹅,还有八匹马……”青宁高兴了,“有小马啊,真好!姐姐,我要一匹!”薛扬和青苗听了,乐的不行。
正说着话,正、副使一行人到了。没过多大会儿,内官捧进亲王妃冠、服,请青雀更衣。薛扬利索的塞过去个大红包,把内官打发走了。
薛扬回过身好奇的看着,“姐,这就是九翚四凤冠啊?很漂亮。”桌案上放着翟衣、凤冠,凤冠色泽瑰丽,珠翠围绕,华贵非常。
青宁也跑过来看热闹,青雀解释给她们听,“亲王妃和皇太子妃的礼服相同,不过亲王妃少金事一件。礼冠大花九树,小花九树,钿九,翟文九,金凤四只。”
青雀头戴九翚四凤冠,身着青纻丝绣翟衣,白玉革带,脚上着青纻丝舄,鞋上缀着六颗明珠。华美的衣饰,衬的她愈加肤光胜雪,明艳照人。青苗、薛扬都看呆了,就连年纪小小的青宁也是一脸艳羡,“姐姐真好看啊!”
青雀捏捏妹妹的小脸蛋,亲呢道:“姐姐要出去了,阿宁耐心等一会儿。”青宁眼珠转了转,偷偷跟在青雀后头,也出去了。谁要耐心等一会儿啊,我要出去看热闹!
青宁才出门,就被青峰兴高采烈的拉走了,“阿宁你来看,姐姐的聘礼,很好玩!”青宁跟着青峰往隔壁院子一走,乐了,只见屋里放着放着名色珠翠、燕居服、金银、宝钞、绢、纱、罗、被子、卧单、酒、茶等,院子里则放着朱红戗金皮箱、朱红漆柳箱,另外,活鹅,活羊,洗猪,还真有八匹马!不过都是高头大马啦,没有自己能骑的。
“还有呢!”青峰又拉着青宁去到另外一个院子,只见院中是一乘华丽的凤轿,锦坐、锦踏褥、红交床、红帘、红罗销金轿衣,红杖、清道旗、绛引幡、戟氅、戈绣幡、班剑、仪刀、镫杖等,齐全的很。
“姐姐往后要坐这个出门啊。”青峰和青宁咯咯笑,觉得好玩极了。旁边有内官在,知道这两位是晋王妃的弟弟妹妹,殷勤指给他们看,“这是女轿夫的衣袍、花纱帽、红锦布鞋,这是擎执宫人的销金罗袍,这是抹金交椅脚踏,红绣伞,青方伞……”青峰和青宁听的津津有味,“真有趣!”
正堂里,青雀从女官手中接过晋王妃的金册。往后,祁青雀会被称为晋王妃、祁妃,还能不能再被称为祁将军?这是个问题。
正、副使送过纳征礼、发册礼,宣城伯府也回赠了礼物,正、副使任务完成,回朝复命。
宣城伯府,就等着一个月之后正式嫁女儿了。
元旦前后,到宣城伯府给青雀添妆的文武官员很多。有杨阁老的门生故旧,祁震、青雀的袍泽,还有很多从前没打过交道的人家。
祁玉和邓麒差不多是同时病好的。邓麒时不时的跑过来看青雀,催问祁震,“妞妞的嫁妆如何了?”祁震也不跟他废话,默默递过来一张嫁妆单子。邓麒看了,没话好说:真阔气,真豪华,就是让自己这亲爹去准备,也只能是这样了。
祁玉把自己历年积攒的珠宝取出来,薛能、薛护也给添了不少,合力替青雀制了一顶宝冠。这顶宝冠上镶嵌有上百颗各色宝石、珍珠,璀璨华美,耀人耳目。
薛扬看的眼睛发绿,紧着跟父母、兄长预定,“到我出嫁的时候,也要这么一顶宝冠,你们不许偷工减料!”祁玉微笑点头,薛能乐呵呵,“哪能少了我阿扬的。”薛护指指宝冠,笑着告诉她,“特特的做成这样,虽华贵,却没有禁忌之物,就是为了到时也能原封不动打给你。”薛扬极为满意。
宝冠送到青雀手上,青雀很高兴,“这个,得值不少银子吧?我喜欢!”高兴完,小声抱怨祁玉,“你不能单独送我一个么?干嘛跟薛叔叔和师哥合着。”
青雀宁愿宝冠不这么华美,可是,是祁玉一个人送的。
祁玉怔了怔,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青雀,周公之礼,英娘有没有告诉你?”青雀嘻嘻笑,“这个真不用,我懂!”祁玉见她没个正形儿,微微笑了笑,不再往下说。
皇宫里头,晋王被一名身份特殊的官员带领着,进了秘殿。秘殿,是供奉欢喜佛的地方。
本朝设立之初,对皇子的教育是很严格的。皇子成婚之前,并不许宫女私自亲近,而是到秘殿观看欢喜佛,知晓周公之礼。后来渐渐的管束就不严了,皇子成婚之前多半已和宫女亲热过,秘殿的作用,就不是很大。
可是,皇帝和晋王这两兄弟成婚前,都必须上秘殿来:他们两个都没有贴身服侍的宫女。
这名官员已是人到中年,一本正经的引领着晋王见了秘殿,面对着赤身裸体的欢喜佛,面色如常的讲解着,还拨动机关演示。
官员态度很认真,晋王听的、看的也很认真。从始至终,两人都是毫无异色。
官员见晋王看的投入,特地多演示了几种姿势,“殿下,这几种姿势,有利子嗣。”晋王郑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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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秘殿出来后,晋王也不去看望太皇太后,也不去看邵贵太妃,更不去干清宫看皇帝,直接出宫,回府。回府后叫来内侍,吩咐“去找个能工巧匠来。”内侍陪着笑脸,“王爷,是做什么的能工巧匠?”晋王想了想,慢慢说道:“打两个小人儿,要会动的。”内侍明白了,忙出去办差。
到了晚上,晋王忽然吩咐要一个枕头,真人大小,颜色要白里透红,娇俏可爱。晋王要的急,钟嬷嬷亲自督促着几名手巧的宫女,紧赶慢赶,当晚把真人般大小的枕头送到晋王房中。
晋王抱着这真人般大小的枕头睡了一夜。唉,不管怎么说,它到底不是真人,只是个枕头。
自从行过纳征礼,祁震便不许晋王再上门了,也不许青雀随意出去。出门打猎、游玩什么的,想也别想。不只祁震,师爹师娘、英娘等人都是异口同声,“青雀乖乖的,老实在家里呆着。”青雀被看的严严实实,没办法,只好圈在家里看书。实在闷了,和青峰、青宁一起玩耍,或是跟祁震打上一架。好在师爹师娘常带着林啸天、林啸威过来,逗逗大的,哄哄小的,颇不寂寞。
正月二十一,是晋王纳妃的好日子。这天一大早,晋王沐浴更衣,着衮冕九章服,亲至奉先殿焚香告祭。之后回晋王府,换上大红色的皮弁服,准备亲迎。
从晋王府到宣城伯府的迎亲道路,羽林卫负责肃清、站岗。礼部和鸿胪寺的官员们准备好晋王的仪仗、彩舆,教坊司的乐队、王府卫队都整装待发。
钦天监测算的迎亲吉时到了之后,晋王迎亲的车队出发了。路两旁是身姿挺拔的羽林卫,前边是威严华贵的晋王仪仗,之后是晋王乘坐的彩舆,再往后是王府迎亲的卫队、教坊司的乐队。
虽然有羽林卫负责清路,其实是允许京城士庶围观的。道路两旁早已站满了人,等着看难得一见的盛景。这份排场且不说,晋王可是出名的美丽,看看不吃亏。
穿着大红皮弁服的晋王坐在彩舆之中,冬风偶尔吹起车帘,露出那热烈的服饰、如玉的面庞,总能引起阵阵欢呼。美人啊,晋王名不虚传,果真是美人。
晋王迎亲的队伍到了宣城伯府门前。按礼仪规矩,晋王要被主婚者恭敬又热忱的迎入中堂款待。虽说是亲迎,虽说亲迎当日都有为难新郎的风俗,可是谁会为难一位亲王殿下呢。
晋王一行人顺利的进了大门,眼看着中门也近在眼前,而且是敞开着的。不料,等他快走到中门的时候,一左一右蹦出两名身手矫健的男孩儿,冲他大喝,“想娶走我姐姐,留下买路钱!”随后,一名走路还走不稳的小男孩儿摇摇摆摆的也跟过来了,仰着小脸,流着口水,冲晋王笑的很灿烂,“的的!”
晋王瞅瞅一脸嚣张的林啸天、祁青峰,再瞅瞅根本不懂事的小屁孩儿林啸威,淡定的抬抬手,一旁的内侍忙捧过个托盘,托盘中满满当当的放着不知多少个红包,递到三个劫道者跟前。
林啸威流着口水拿了两个,就再也拿不住了,皱着小脸,不知所措。青峰和林啸天看也不看红包,正气凛然的宣称,“这不是寻常买卖,不够,不够!”内侍马上又送过来一托盘。
林啸威发了会儿呆,忽然一眼暼见晋王,跌跌撞撞冲他跑过来,挥舞着手里的红包,“的的,的的!”看样子是想把红包塞给表哥,自己再去拿新的。
“林家小少爷,您可千万别!”内侍在一旁叫苦,忙蹲在林啸威前头,不许他接近晋王。林二少,您这口水真够丰盛的,要是蹭到你表哥衣摆上,那还得了!
“二子乖。”晋王弯腰哄弟弟,“快回去,姨丈找不着你,正着急呢。”见林啸威还是仰着小脸傻乐,吓唬他,“二子不听话,姨丈会打屁屁。”林啸威一听“打屁屁”,忙把红包丢了,两只小手捂住屁股,眼睛滴溜溜看着晋王。看了一会儿,觉着没人要打他,又撅起小屁股把红包拣在手里,还像模像样的拍了拍灰。
这头迎亲的卫队跟三个劫道者讨价还价,里边也得着信儿了,觉迟出来抱起林啸威,林啸威高兴的笑着,把红包往他怀里塞。
内侍又端了一托盘红包过来,三个劫道者一人一盘,勉强让开道路。新郎官迈着端庄的步子,往中堂走去。
青峰和林啸天头挨头算着账,“便宜了吧?”“我看也是便宜了。”“再劫一回?”“不大好吧,他是我表哥呀。”商量了半天,不得要领。
青雀也是从一大早起就开始忙活,沐浴更衣,服燕居冠服,和祁震、英娘一起到了祠堂,在祖宗牌位前行礼、奠酒、读祝。之后去到正堂,由女官引领着,在祁震、英娘面前跪下,庄重的拜了四拜。
祁震和英娘对视一眼,眼中都中泪光闪动。青雀才出生的时候,小脸没有巴掌大,裹在小小的襁褓中,娇嫩脆弱的不像话。如今她是叱咤风云的将军,还是富贵尊荣的晋王妃,真是令人欣慰。
祁震依着礼仪训诫,“夙夜勤慎,孝敬毋违。”英娘也含泪说道:“尔父有训,尔当敬承。”青雀恭敬答应,“儿谨受命。”
拜过父母,青雀又到师爹师娘面前行礼,师爹温声交代,“小青雀,不拘到了什么时候,不可委屈自己。”师娘干脆的很,“丫头,阿原若是敢欺负你,告诉师娘,师娘揍他!”
女官在一边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