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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王妃闻言,却差点没笑破肚皮。
小丫头片子!平阳王妃于心中鄙夷,你有什么本事,竟能让宋家与我家携手和好?梁大人许给王爷的东西,是你想也想不到的,别说你,就算整个宋家赔进来,我家王爷只怕也不会正眼瞧上一瞧!
众侍妾亦忍不住纷纷捂嘴,又有的侧面而笑,祈男只作不闻,认认真真地抬起头来,将自己的话,继续了下去:“王妃,咱们都是后院里的人,别的事不知道,可女人究竟对男人有没有影响,后院是不是真不能插手前头的事,这一点,王妃扪心自问,答案想必自在心中吧?”
王妃脸色微微变了:“宋大奶奶,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第二百八十五章 话说入毂
说是不明白,可王妃的声音却有些发抖。
枕头风的威风,在座各位想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是做了身边人的,又都是大家后院的官眷,这点子觉悟没有,也不用混了。
祈男心知话说得入毂了,遂款款踱步到王妃跟前,语气诚恳地道:“咱们这里且是这样,后宫,就更不必说了。臣妾爷今年主持选秀,正有一上佳人选预备告之王爷,若王爷于此人身上用心,将来得多少好处,自不必臣妾细说了吧?”
王妃眯缝起眼睛来,将信将疑地看着祈男:“宋大奶奶,你别怪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刚刚京,这里的事你知道多少?王爷只管京中秀女,多少朱门望族,我久居此地尚未理清,你倒有这个本事,不到一年就搞明白了?”
祈男竖起食指摇了摇,笑得十分温柔,然而如水双眸里像是含了清幽冷月,冰冷无丝毫温度:“别的人家,臣妾也不敢妄言,不过臣妾自己家的事,臣妾却很有几分把握。”
王妃心头突然一紧,这才想起,苏家近日有女进京,亦正为选秀之事!
“难不成你说得是。。。?”王妃急切开言,本来神定气闲的表情有些失色,安放于炕桌上的右手也随之垂落,整个人更向前倾去,目光不加掩饰,直钩钩地盯住了祈男。
这回,换成祈男于心头大笑了。
鱼儿咬住了饵食。只差收线了。
“正是,”祈男面色肃穆,十分认真地道:“我娘家表姐。不瞒王妃说,其中一位自小便许下心愿,要入宫伺候天子。自我大姐姐备选入宫时,她便花了许多心血精力,侧伴我大姐姐身边,打听得许多必要消息。后来大姐姐风光,她更是从中探听许多。因其自家亲姐姐也于宫中,却不得势力。好的坏的她都得见,并从中择选,这回进京,已很有心得了。”
苏家将再出一位得宠妃嫔!这。。。
这将如何打乱王爷和梁大人的计划。不言自明。
王妃心头如被悬上大石,沉甸甸的。
就算那女子不能如愿,可后宫风波云诡,随便捅个篓子来还是能行的,更别提王爷本因奉旨选秀,预备下的那一盘好棋了!
棋子都早已是选好了的,皇帝身边的人,不是自己题记怎么能行?!
不,不能让这横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坏了王爷的大事!
王妃心头拿定了主意,脸上愈发笑得柔和可人:“不知宋大奶奶说来说去,到底是娘家哪位姐姐呢?我可听说。苏家来了二位小姐备选入宫的!”
祈男朱唇皓齿,微录轻启,吐出那四个早已于心头报备多时的字去:“祈蓉姐姐。”
后来的事,不用再多说了。
该说的说了,该办的办了,祈男急着回家。王妃也无心挽留,本就不是相厚之人。正事已了,何需再虚情假意地周旋呢?
不如留点时间,也好让说出去的话,有个消化发酵的过程。
亲自送走祈男,平阳王妃立刻沉下脸来,去了王爷书房,正好梁密使也在,三人当下就合计起来。
“焉知这不是对方阴计?”梁大人自然心存疑虑,眼下宋梁二派争斗炽烈,对方的一言一行,他都不得不多三分考虑,也因此,听说宋家新媳妇上门,午间便应邀来到平阳王府。
王妃此来,亦带了淑夫人同行,这时便看向对方,淑夫人心领神会,忙上来回话:“臣妾当时也在,冷眼暗中看去,那位大奶奶似乎是个没什么心计的,只怕此回出来,亦是瞒着家里那位老封君的。若不是头脑简单,护夫心切,以目前宋家和王府的形势来看,绝计不会有这个胆量,和脸色,跑到咱们王府来借东西的。”
王爷捻须不语,依旧只看梁大人,后者则愈发冷笑:“所以才说是阴计,知道你我会这样想她,方行此迂回曲折之计。依臣看去,此事尚需慢谋。”
王妃有些发急:“梁大人所言自然有理,可若这事当真,待苏家那丫头进了宫再行阻断,事情可就没这么容易了!宛贵人当年的威风王爷大人皆有目共睹,若不是后来倒势,苏家现在还不知怎么样嚣张呢!眼下苏家又与宋家联姻,若再重现当年风光。。。”
她的声音越说越大,平阳王的脸色,也随之越来越阴沉悒郁。
“可若是假,中了对方此计。。。”梁大人见王爷颇有动心之势,由不得冷声打断王妃的话,不料他这里才刚出声,那头反被王爷喝住。
“都给本王住口!”王爷阴气飕飕地呵斥道,双手背于身后,默默于窗下踱了几步,然后方低沉着道:“此事你二人所言皆难说无理,不过若处于宋家地位去想,若是有心哄骗,于他又有何好处?灭他亲家小姐入宫的机会,于他宋帧,又有什么得益?凤凰不落无宝之地,宋帧可不是白白空手行无利之事的人!”
梁之平沉默下来,细细于心中过滤,不得不承认,王爷的话有些道理。
王妃心头松快许多,这事若成了,她也有三分功劳在内的。近日因淑夫人多有得宠,因此她很想在王爷面前显功立业,眼下见王爷已有三分动心,不由得急劝道:“王爷,依臣妾所见,那宋家大奶奶不过是个天真蠢钝的小丫头片子罢了,此事只怕,确有九分是真的。且正如王爷所说,于宋家毫无益处,却于王爷将来的大业息息相关,王爷不可不重视啊!”
梁之平瞪住王妃:“虽如此说,王爷还需三思!”
平阳王爷心头天平虽已偏向王妃,但他自知梁之平天性乖张,生性怪谲,为安抚对方,思来想去,吩咐王妃道:“最近家中可有何喜事要办?”
王妃看了淑夫人一眼,后者正蠢蠢欲动,王妃心里叹了口气,只得勉强笑道:“淑夫人生辰将至。。。”
王爷厉声打断她道:“很好!即刻吩咐下去,于城中广发拜帖,明日将远近亲厚的大家望族官眷们都邀请来了,大家热闹一下!宋家自然也要请,王妃与夫人,”说着目光如水地注视向淑夫人:“多多替本王相看,从宋老夫人和宋夫人口中,探些虚实!”
王妃被王爷刚才看向淑夫人的目光,绞得心头直冒酸汁,却也不得不陪笑点头,应了下去。
梁之平心里不太痛快,不过事已至此,也不好再说,只得冷哼几声,拂袖而去。
祈男到家落轿,玉梭心头忐忑,于进园时便有些按捺不住地要问,被祈男目光逼了回去。
老太太依旧说不必见,祈男去请了太太安,太太倒是详细地问了几句,不过她的关心点只在别人家的吃喝用度上,祈男倒也轻松应付了过去。
回房更衣,玉梭眼不见处,将丫鬟们都支了出去,祈男从镜子里瞥她,不觉笑道:“好容易得你问时,你问吧。”
玉梭凑近她耳边,低低地道:“这事真能成?奶奶不知道,刚才在平阳王府,我慌得连内里小衣都湿了,这会子两条腿还直打哆嗦呢!”
祈男咯咯笑了起来,伸手去拉玉梭:“我看看,是不是真打上抖了?你就这点子胆量?亏我一向栽培你!将来若去了别人家,也这样没胆没识的么?我还指望将你给了好人家呢!这样小家子气,怎好出手?”
玉梭羞得脸上一阵红又一阵白,忙跑到屏风后头,口中羞道:“奶奶又拿奴婢取乐了!”
祈男之方正色道:“我也不知能不能成,且看对方有何反应再说。不过我心里猜测,看王妃的神气,倒有五成把握。”
玉梭慢慢从屏风后探出头来:“若能真成,便证明大爷的计好,大奶奶的戏真了!”
祈男顺手扔过去一只红缎拓金线松石豆荷包,正打在玉梭的鼻尖上,玉梭哎呀一声,转身笑着跑出了屋去。
祈男亦嘿嘿几声,正对镜理妆,就听见外头锁儿的声音:“大爷回来了?”
宋玦心里挂念祈男的事,便早早从城外军营赶回来,祈男替他将外头披风松下,见上头隐约有些细小雪珠,不由得惊叹:“下雪了?”
宋玦点头,反问她道:“平阳王府去过了?如何?”
祈男事无巨细,一一回明。
“虽如此说,”祈男虽有五成把握,到底不是百分之百,当了宋玦的面,由不得有些担心地道:“也不知到底能不能成。”
宋玦点头:“如今你事已毕,只看平阳王府有何反应就是。对了,才我从院里进来,看见梅花上落了好些雪片,我与你携手赏去,可好?”
祈男眼前一亮,顿时雀跃而起:“快走快走!”过后嘟嘴:“早知道才不替爷下披风了,白忙一通!”
宋玦大笑,伸手搂过她来:“有你在我还冷么?左右就在院里,走吧!”
祈男却强力挣开他的手,反将披风拉下衣架来:“不穿不许出去!”
宋玦睁大了眼睛,做出可怜状:“夫人雌威大发,小生不得不从!”
☆、第二百八十六章 雪地依偎
祈男扑嗤笑了,待穿戴整齐之后,二人方携手出来。
玉梭忙上来:“大爷大奶奶这是去哪儿?”
宋玦只命其原地呆着:“我跟你们奶奶转转去,一个不许跟,只在院里替我将酒菜催上!”
祈男暗中推他:“不是说就在院里?险得着了爷的道!“
宋玦将她纤纤玉指紧紧握住:“你不是也没听我的?既然穿得这样整齐,不去园子里逛逛,岂不浪费了好时光?”
好时光。
祈男的眼圈,不知怎的,就叫这三个字催热了。
与爱人携手春雪中赏梅,这样的好时光,只不知还有多久呢?
雪花漫天,似玉龙翻甲绕空舞,如白鹤羽毛连地落,地上隐有华光泛起,疏疏落落地梅枝投影上去,,断行断句地,将那一片纯白打散了。
散也是散出了暗影,如林中深渊似的,祈男静看那暗处,仿佛无底似的,扔一座山下去,是悄无声息地了结,还像是藏着许多礁石,一不小心就会撞翻了远航回程的帆船似的。
祈男不敢再看,如今的她,看什么都是不安,都是不详,唯有手心里那一抹实在的温热,让她心安。可这温热,又能持续多久呢?
有些事是不能去细想的,越想,越叫人感叹生命苦短,人生无常。
宋玦牵手祈男,二人信步,从院里慢慢踱进园内。此时雪势越发大了,扑面袭身,翻银滚浪。云护烟笼,让人有些睁不开眼去。
赏景其实已不能,不过大雪却亦催生出一样好处,闲人都走光了,各自回屋里躲避,宋玦和祈男沿花径走到荼縻架下时,周围恍然如入仙境。皑皑尽是玉帘,翩翩全是雪舞。
宋玦回眸。见佳人眼前婷婷玉立,清如浣雪,秀若餐霞,疑不食人间烟火般朗润清华。肤色莹白似雪,樱唇却娇艳如朱,见自己向她看来,由不得就笑微微露出一双酒涡,一股异香,薰人欲醉。
宋玦情不自禁,低下头去,略一寻探,便将那一双唇瓣噙于口中。因四遭无人,便愈发吻得放肆,舌尖霸道的撬开祈男贝齿。纠结入内,唇齿绵柔,在那娇软的唇瓣间辗转缠绵。
祈男无所不从,无所不依。明晚即将分离,别说此时无人,就算被人围观。她也不管不顾了,舌尖燃起的热度将她整个人点燃。本来垂于身体两侧的双手,情不自禁间,重重地环住了宋玦。
倦鸟于窝中喃喃私语,梅朵站枝头瑟瑟轻舞,浮云淡淡,寒雁凄凄,当天地间被雪色笼罩,万物皆显得荒凉悲怆,唯有雪地上那一双爱侣,情真意切,久久缠绵,难离难弃,春光乍现,映射人间。
玉梭倚门相盼,好容易看见雪帘下有一双身影依偎着走近,心头大喜,忙撑起伞来迎上前去:“回大爷大奶奶的话,才接了平阳王府的拜帖,明儿王府请大奶奶去看堂会!”
祈男真真切切地听见,不由从雪帽下抬眸,与宋玦相视一笑。
进屋更衣之后,祈男于桌边看着酒菜,见宋玦从净房里出来便道:“听说王府还请了太太和老太太,要不要妾身过去,略交待几句?”
宋玦笑着凑近桌上看了一眼,然后满意地坐了下去:“这倒不必。其实王爷的用意很明显了,不过欲从二位长辈口中,试探你为人如何,所说可不可信罢了。老太太的话,无论怎么说,他们都不会真信。至于太太,那就更不会信了。所以明日最重要还是你表现,戏演得好,一切都是真的,戏演的不好,真的也就是假的。”
祈男心领神会,当下将酒注满杯中,双手恭敬奉于宋玦面前:“自妾身认识大爷那日起,便知大爷料事如神,凡预言无有不真的,不过,”说着,祈男眼中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