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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凌据实回答。
“凌,凌。”曹操喃喃地念了两遍,眼眸中异光一闪而逝,复又问道,“你为何会晕倒在河边?”
“恩,这……”凌不想欺骗他,可又不能说出实情,左右为难着。
曹操见她为难,也不再逼问了,回手从身后取出一柄长剑:“你的剑,物归原主。”
凌顿时大窘,这柄‘青虹’宝剑原本就是曹操的,是赵云从曹将夏侯恩手中夺来后再赠于她。如今曹操还说什么‘物归原主’,害她进退两难,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呵……”曹操看穿了凌的心思,轻笑道,“此剑既落入你手,便是与你有缘。”
“呃?”凌有些错愕,犹豫着,手僵在半空中,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它是你的了。”曹操将长剑交于凌手中。
凌捧着剑,垂下头,小声地说道;“谢丞相……”
“恩,凌……”曹操瞥了眼凌左手无名指上的银戒,刚想发问,曹丕与曹植便踏进房来,
“父亲。”曹丕与曹植近前来施礼道。
曹操有丝不悦,起身道:“你们来做什么?”
“我们来探望父亲……”曹丕与曹植冠冕堂皇地说道,目光一转,越过曹操,齐齐地望向躺在榻上的人。
榻上的人眉目清秀,英气逼人,却又似微微抱恙。他半躺着,琥珀色的眸子正若有所思地搜寻着四周。
看清凌的面孔,二人心中同时一震!
竟然是他!那个在当阳遇见的倔强少年!他为何会在这里?!
无数疑问徘徊在二人心头,但他们却都默契地没有开口发问,而凌也识趣地低下头,不置一词。
曹操的目光来回扫了扫,皱眉道:“这里没你们的事情,你们先退下。”
“是。”曹丕和曹植虽满腹疑问,但仍恭敬地答道,瞥了凌一眼,便退了下去。
曹操回头唤道,“来人!”
两个身着鹅黄衣裳的丫鬟利落地跑来,齐齐答道:“奴婢在!”
“从今日起,你们便服侍凌小姐,要尽心尽力,不得有任何差池!”
“是!”
“你好好休息吧,”曹操低下头,仔细地看着凌,“我改日再来看你。”
曹操走后,凌从玉儿和红儿口里得知,她正身处在当时汉代的首都,许都。
她竟昏迷了这么久,从赤壁到许都,要多少时日啊!
曹操赤壁兵败,是败退回许都的,途中舟车劳顿,为何要如此大费周折地把她这个素昧平生的人弄到许都来?
可最让凌感到奇怪的是,曹操对他未免也太好了,好得有点过份。
但任她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就不再去想了。
凌老老实实地在床上躺了几日,在大夫良药的调养下,身体渐渐恢复,便开始不安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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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凌下床来,漱洗完毕,红儿便拿来一套新衣裳要给她换上。
凌一看,立刻便皱起眉头,那是一套女装,而且还是很艳丽,很名贵的那种宫廷华服。
“把这套衣服拿走吧,另换一套男装给我。”凌摇摇头对红儿说。
“小姐,不行啊!”红儿吓坏了,赶忙道,“丞相特意吩咐,一定要小姐换上女装!”
“我说不穿就不穿!”凌坚决反对。
即使在现代,她也从来不穿裙子,都是做中性打扮。要真叫她穿上这身衣服,怕是连路都不会走了,到时岂不是要变成马戏团里的猴子,让人笑死了。
在凌的软磨硬泡下,玉儿帮她拿来了一套浅色的儒生袍。
凌很快便换好了衣服,红儿手巧的将她的长发高挽成髻。
“小姐,戴这个玉冠好么?”玉儿比了比手中拿着的发冠。
“呃……”凌想了想,伸手拿过那条一直跟随着她的缎带,“还是用它吧。”
红儿接过缎带,利落地束好。
“看看,如何?”整装完毕,凌便站起身来,原地转了一圈。
她颀长的身躯配上白绸滚蓝色细边长袍,长长的银色缎带服顺地贴在身后,俊美绝伦的脸庞,琥珀色的眸子熠熠发光,嘴角挂着一抹闲适自信的微笑,显得卓尔不群,飘逸潇洒,英俊不凡。
“小姐好俊啊!”玉儿惊叹道,如果凌真是男子,不知要迷倒多少妙龄少女了。
凌听玉儿这话说得语无伦次,不由得忍俊不禁道:“小姐怎么能用‘俊’形容?是公子!还有,以后不要称呼我小姐,直接叫我‘凌’就好了。”
“小姐,不行啊!”玉儿与红儿齐齐在她身后喊道。
“叫我‘凌’!”凌已懒得再重复,径直的往门外走去,完全不理会身后两人的叫唤。
出了门,凌便一个人在偌大的丞相府里闲逛起来。
大约是曹操早早便下令了,所以无人阻拦,她便一路畅通无阻地将丞相府走了个遍。
凌边走边想着,自己也真够胆大的,竟若无其事地在敌方的府邸瞎逛着。
穿过一片小树林,凌正往花园走去,忽听得前方似有人正交谈着向这走来,她急忙躲到园中的假山后头。
只听得其中一人说道:“丞相为何要将此人留在身边?他可是诸葛孔明的书童啊!”
曹操轻笑道:“小小一个书童,能有何作为?程昱,你未免太多虑了!”
凌偷偷将头探出去瞄了一眼,原来那人是程昱,他可是曹操手下有名的谋士。
程昱急急说道:“此人曾在东吴众谋士前口若悬河,将张昭驳得哑口无言,周瑜也十分看重他。此人名为诸葛孔明的书童,实为左膀右臂。我劝丞相还是早早将此人除去,以免留下后患!”
听到这,凌立时脊背发凉,屏住呼吸,身体紧贴住山壁,一动也不敢动。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名了?左膀右臂?应该没有这么得力吧?曹操竟然也知道她!
那,现在她岂不是成了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吗?
不行,她一定得想个办法逃出丞相府,回江夏去找孔明。
好一阵,才听见曹操缓缓说道:“此事我自有打算,你不必多言了!”说罢,他便拂袖而去。
凌随后便听见一阵脚步声渐渐远去,估计他们是走远了。
她不放心,又等了好一会,确定外面已没有丝毫动静,才抬脚想走。
“你终于想走了,我还以为你要站在这里一辈子呢!”正当凌转身想走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把嘹亮的男声。
凌顿时心里一凉,这个人在她身后有多久了,她竟一点也没察觉,太大意了!
深吸一口气,冷静了思绪,凌才缓缓地回过身去。
只见一个约莫俊俏的少年嘴角含笑,正悠闲地斜靠在假山石壁上。
这少年俊美得令人称奇,他身着浅紫色锦袍,外披的银灰色风衣上绣着百蝶争芳;乌黑发亮的长发高挽成髻,亮绿的发带上嵌着块美玉;晶莹如玉般的容颜光亮温润,清秀如画的眉目顾盼之间,透露出绝代的风情。他浅浅的笑着,左腮上若隐若现的一个酒窝,更引人遐想。
“小生凌,拜见三公子。”凌此时已然镇定下来,上前从容地行礼道。
“你还认得我?”这少年正是曹植,他缓缓地开口问道,“你为何会在此?是在窃听父亲与程昱的谈话么?”
“非也,非也。”见曹植对她并无恶意,凌轻松地说道,“小生只是碰巧在此纳凉。”
“哼……”曹植嗤笑道,“你这个借口未免太蹩脚了吧?”
凌微微挑了下眉,淡定道:“我所说句句属实,信或不信,那就看三公子如何去想了。
“呵,呵。”曹植轻笑两声,抬起眼细细地打量着凌,“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说着,回身望内院去了。
“好。”凌爽快地答应了,紧随着曹植去了。她有预感,她与他必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自在花园相遇后,凌与曹植便成为好友,终日形影不离,或是看戏听曲,或是在月下对饮,或是在书房里对弈,有时凌会静静地在旁听曹植朗诵新作的诗词……由于两人年纪相仿,相处更是融洽。
这一日,曹植邀凌来曹操的书房对弈、谈心。
原来曹操的书房是这样的啊!凌抬头上下打量着,不时用手触碰那些新奇的玩意。
书房里的四扇长窗对开,屋顶是中式的木棱花样修饰,靠墙处随意地摆放着几丛翠竹,郁葱秀美。房间里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几件楠木家具,一旁的书架上整齐地摆放着书卷。墙上挂着几副淡雅的荷花图、翠竹图……还有详尽的战略地图、星宿分布图。
读书,藏书,这在当今中是极为寻常的事。谁家只要有读书人,哪会没有几本藏书?藏书体现了主人的爱好和志趣,是一个富有灵性又静谧的艺术境地。
曹植半躺在长椅上,面前的长条小几上放着四味干果和香炉茶碗,他边品着香茗,边看着凌好奇地这摸摸,那瞅瞅。
“凌,那碰不得!”见凌伸手想去触摸书架上的缕孔熏炉,曹植连忙出声阻止。
凌一惊,立时将手收了回来:“为什么?这熏炉很名贵么?”
“你有所不知,这熏炉是父亲的一位故友所赠,父亲十分爱惜,从不让人碰触。”曹植解释道,“上回有个新来丫鬟不知有这规矩,打扫时便将熏炉擦拭了一遍,竟被父亲杖责三十,从此再没人敢触碰了。”
“啊,有这么严重的?”凌往后退了几步,耸了耸肩,“这熏炉是用普通的青釉瓷烧炼而成的,没什么特别的啊!”
曹植有些惊讶:“你对瓷器也有研究?”
“研究说不上,略通一二而已。”凌微眯眼,仔细地观测着,“这熏炉胎釉结合紧密,釉色纯正,透明而有光泽,称得上是精品,但也只是常见的青釉瓷,并不是稀少的黑釉瓷或者白瓷器。”
“或许赠送这熏炉的人与父亲交情深厚,所以父亲格外珍惜。”曹植摸了摸下颚。
“恩,可能……”凌附和道。
“两位竟聊起瓷器来了,好兴致啊!”忽听见一低沉的男音响起,凌与曹植均一怔,同时转头去看。
眼前的这个男人,身材高大,着一袭灰色长袍,正是曹丕。他冷冷地望着凌,精眸里映出高深莫测的光芒。
来者不善,凌暗中握紧了拳头,心生警惕。
“大哥怎会来此?”曹植一改方才嬉笑的神情,面色深沉地问道。
曹丕又扫了凌一眼,才对曹植说道:“我来看看你新结交的好友。”
凌便上前行礼:“小生凌,见过大公子。”
“小生?”这两字似乎是从曹丕的齿缝里挤出来,眸中利芒乍现,寒光一闪,他腰间的长剑已然出鞘。
凌一瞥见曹丕眸中闪过的精光,手便按上了剑柄,见他出剑,立时便想拔剑去挡,随即想起孔明告戒她的话“争强好胜只会使你成为众矢之地,你必须学着将锋芒藏起。”且曹丕虽出剑迅速,但并无杀气,转念即想,她遂笔直地站着,一动不动,稳如泰山。
曹丕一剑便挑开了凌束发的缎带,长发瞬时随风飘散开来。他一手熟练地收剑回鞘,而另一只手则握住了凌束发的银色缎带。
事情发生得太快,凌只微怔了下,很快便冷静下来。她不慌不忙地伸出手,随意梳理着长发。
可一旁的曹植反应不过来,他有些惊诧地问道:“凌,你,你是女子?!凌别过头淡淡地看了曹植一眼,默不作答,只是继续梳理着长发。
“三弟竟和一位女子称兄道弟,这倒是很有趣。”曹丕脸上露出讥讽之色。
“大公子因何认为和女子称兄道弟是件有趣的事?是瞧不起我是个女子么?”凌缓缓地放下手,长发已服顺地披在身后。
曹丕估不到凌会有此一问,当下竟无语回答。
“自天地存在之时起,人类社会便是在男子制定的游戏规则下运转。首饰、华服只不过是男子为女子设定的符号罢了。”凌顿了顿,抬头见曹丕与曹植正吃惊地看着她,便冷笑着往下说,“其实众多女子也同样怀有抱负,怀有理想的。但是男人却用精美的物质,无聊的伦理,将女人诱惑到近乎无知的地步。什么‘三从四德’,根本就是屁话!”
说到这,凌缓步来到曹丕面前,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如果今日我站在大公子这个位置,有着和你同样的权力与地位,我敢说,我绝对会做得比你更好!”
“放肆!你竟敢对我口出狂言!”曹丕怒斥道。
凌轻蔑地瞥了眼曹丕已握上剑柄的手:“大公子手握剑柄,倘若长剑此时出鞘,目标应该不会是我的发带,而是我的项上人头吧?”
曹丕闻言,握住剑柄的手突然收紧,随后便放开了。他再不发一语,只是用幽黑的深眸定定的看着凌。
而曹植已健步上来,挡在凌身前。
空气中仿佛传来擦枪走火的意味,三人无声的对峙着。
“罢了,今日我还有要事,便不与你计较了。”曹丕眼眸一转,率先打破僵局,回身便走。
“且慢!”凌清喝一声,“请大公子将小女子的发带奉还!”这条缎带几经周折,才到她的手里,她一直爱若珍宝,绝不能失去。
“哦?”曹丕看了看手中的缎带,心中一动,“我若不还,你又当如何?”
“你!不要欺人太甚!”怒火立时窜上凌的脑门,险些将她的理智烧得精光。
“哼。”曹丕挑起嘴角,轻笑着,转身便朝门口走去。她越是在意那缎带,他越是不还给她。
“你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