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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送的!”他走到我身边,略有些窘意的笑着说,“我知道若是就这样直接送于你,你是断不肯收下的,所以就在你生辰那日,悄悄摆在你的窗台上,然后再敲了你的窗户,见你打开窗子把盒子拿了进去,这才放心的走了……头前那些日子我瞧见你戴在头上,想必是喜欢的,可后来不知怎的,你忽然又不再戴了……”
我傻愣愣的望着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上天……竟然和自己开了一个如此荒唐的玩笑!我一直心心念念的以为这是胤祥送给自己的定情之物,可万没想到,这居然是胤禟送的!是的,自己原该想到的,能够如此奢侈的用这稀罕贵重的金丝楠木做簪盒,还有这金丝芙蓉玉和那方不知是何质地的帕子,除了他这个阔绰的大富豪,还有谁会又有如此大的手笔呢?我默然的将簪子小心的放回簪盒,说不清心中此刻究竟是什么感觉,也许,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在自做多情吧!
他见我将簪子收好,星眸一黯,沉默了好一会儿,轻不可闻的微微叹了口气,黯淡的眸子又重新闪亮起来,柔声说:“宛如,时候不早了,咱们去喝喜酒吧?”
“嗯!”
“这根簪子……跟今儿你穿的这身衣裳挺相衬的!”他细细的打量了我一下,见我穿了件式样简朴雅致的荷粉底旗装,简单的镶着同色缎的滚边,只不过在衣摆和袖口等处绣了几朵娇艳的梅花,试探的问道,“我帮你把簪子簪上,可好?”
我迟疑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他眼睛一亮,笑呵呵的将簪子小心的插在我的头上,满意的笑了,牵起我的手,道:“咱们走罢!”
我们出了宫,来到姑父的府中,只略坐了一小会儿,待胤祺和胤禩等人陆续到了之后,他过去给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带着我悄悄离席,去他的别业换上素服后,驱车去了郊外的那片梅林。
再次来到那片熟悉的梅林,我不由得心生感慨,何玉柱忙碌的指挥着几个小太监将香案放好,摆上各色时鲜果品,将一切都准备停当后,胤禟来到我身旁,轻声说:“宛如,你瞧瞧可还有什么不称意的地方么?”
“可以了,已经很好了!”我见他甚至连香烛纸钱等也备好,心生感激,他倒是设想得挺周到的,无意间瞥了他一眼,这才注意到他竟是也换上一身素净的银白素服,腰间仅挂着我给他做的那只宝蓝荷包,不若往常那样挂满了各种华贵的饰物,暗自赞许,他这只浪荡惯了的花花苍蝇倒还挺懂礼节的嘛!
我净过手,取过香燃好,恭谨的插在香炉中,他则殷勤的帮我一道在火盆中焚化纸钱,我边烧着纸钱,边在心中默默的对沈宛道:宛姨,我来看你了,你在天上过得可还好吗?你走了,阿玛也走了,我现在孤零零的一个人,你知道我每一天过得有多辛苦有多艰难吗?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啊……
我凝视着盆中的炭火如一条条火蛇般灵巧的舞动着,迅速的吞噬那些纸钱,转眼间便焚烧殆尽,然后就端坐在一旁早已架好的古琴旁,拨弄着琴弦,弹唱起那首沈宛最喜欢的《鸳鸯锦》。幽静空旷的梅林中立即回荡起缠绵哀婉的琴声,和煦的春风将梅树枝头上的花瓣徐徐吹落,伴随着我悠扬的歌声在风中曼妙的飞舞着,漫天皆是那素洁冰清的花瓣,犹如下起了一场极其凄艳绝美的梅花雪!
“谁堪共展鸳鸯锦,同过西楼此夜寒。”我一曲弹罢,胤禟优雅的掀起袍摆,在我身侧坐下,对我微微一笑,念了句。
我猛然睁大盈盈双眼,是他,那晚在乾清宫的暖阁中被康熙摔东西怒声呵斥“逆子”的神秘皇子原来是他!唉,自己早该想到的,康熙生的那群出类拔萃的“人精”儿子当中,也只有他这个浪荡子才会让素来涵养极好的康熙如此暴怒!
“这首曲子我曾经听你唱过!”他解释道,“就在乾清宫的暖阁外头!你的歌声真美……这首歌儿叫什么名儿?”
“《鸳鸯锦》。”
“很美的歌名。”
我默然的低下头,回想起曾经和沈宛一起度过的那些快乐无忧的日子,想起那些至今仍没有搜集完全的天一阁藏书,想起那面怕是再也无法串起的珠帘,幽幽的低叹一声,“啪!”一滴晶莹的清泪掉在了我的手背上,紧接着又是一滴。
胤禟默默的伸手将已哭得泣不成声的我拥入怀中,轻轻拍着我瘦削的后背,柔声哄道:“好了,好了,别再哭了,你的身子才刚好了些,小心别哭坏了身子!你的先生那么疼爱你,若是见你为她如此伤心,她也一定会很难过的……”
我靠在他的怀中哭了好一会儿,这才逐渐停止哭泣,哽咽着说:“我想回去了!”
他便吩咐何玉柱将东西收拾好,细心的替我系上一件薄绡披风,扶着我朝停在林外的马车走去,我边走边在身上找帕子,可要命的是却怎么也找不着,大概是刚才换衣裳的时候太过匆忙而忘带了吧!
“给!”
他体贴的将一方干净的素帕递到我面前,我接过后对他低声道过谢,刚要擦拭脸上的泪水,忽然发觉这方帕子的质地和他送我的那方是一样的,不太确定的问:“这方帕子……”
“怎么了?”
“和您送我的那块……”
“是一样的!”他微微一笑,拿帕子轻柔的替我擦着眼泪,道,“这方帕子名为‘鲛绡帕’,相传为东海鲛人所织,轻薄柔软,手感极好,我偶然间得着了两块,自个儿留了一块,还有一块……”他微一停顿,俊容忽然闪过一丝羞窘,“在你生辰那日和簪子一道送给你了!”
真是个财大气粗的大富豪啊,这“鲛绡帕”可是极为稀罕之物,一方小小的帕子却是价值千金呢!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两匹一黑一白的骏马飞快的朝我们这里跑来,不一会儿就跑到我们跟前,从马上利落的下来两个人,竟然是胤禛和胤祥!
“哟喝,今儿可真是巧啊!”胤禟待我给他们俩见过礼后,就大剌剌的搂着我的腰,倨傲的斜了他们俩一眼,语含讥讽的说,“哎呀,咱们到底是亲兄弟呢,走到哪儿都能撞上!”
“今儿天气好,我跟十三出来遛马!”胤禛微皱眉头,瞥了他一眼,冷淡的说。
“今儿天气好,我跟宛如出来散心!”胤禟冲着他们俩扬了扬剑眉,仿佛在跟他对对子似的,笑吟吟的说。
“盈……宛如,你的眼睛怎么又红又肿的,可是哭过了?”胤祥那双澄净透亮的墨玉眸子中满是关切,柔声问。
我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默默的拿帕子擦眼泪。
胤禟的眼眸闪了闪,笑着说:“嗨,这儿风大不是,她才刚不巧被沙子给迷了眼!”
“这儿哪儿有什么风沙!”胤祥摆明了不相信他的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对我道,“宛如,可是九哥他欺负你了么?”
“有劳十三爷关心了!”我抬起头,平静的望着他,用生疏的口吻对他淡然的道,“我……确实是被风沙迷了眼!”
胤禟听我这么说,越发得意,笑咪咪的对胤祥道:“我的好弟弟,听见了没,宛如她自个儿也说是被风沙给迷了眼哦,呵呵!”
“哼!”胤祥愤怒的瞪着他那张得意洋洋的笑脸,握紧手中的马鞭,似是恨不能将鞭子抽到他那张俊逸的脸上去。
“十三!”胤禛冷冷的低喝一声,似是警告他别轻举妄动。
“既然两位兄弟要遛马,那咱们就不打扰你们俩的好兴致了!”胤禟笑呵呵的对他们俩点了个头,对我柔声道,“咱们回别业罢!”他搂着我刚要朝前走,忽然被胤祥跨前一步伸手拦住。
“等一下!”胤祥愤然的瞪着他,冷声说,“你带宛如去你的别业做什么?”
“素日里头皇阿玛常夸赞你谦恭有礼,怎么着,你这个‘谦恭有礼’的乖巧弟弟就是这样跟你哥哥说话的么?”胤禟俊脸一阴,傲慢的道,“再说了,我想做什么可轮不到你来管,别忘了上回我对你说的那些话,哼!”他停顿了一下,忽然似想起什么来,嘴角扬起一个志得意满的微笑,道,“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皇阿玛已替我和宛如把婚期给定下了,就定在三月初八,到时候这大喜的日子……嘿嘿,你可一定得来喝哥哥我的这杯喜酒啊!哈哈……”满意的瞧见胤祥的俊脸立即惨白得毫无一丝血色,墨玉眸子愤然的怒瞪着他,颤抖着苍白的嘴唇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不屑的冷哼一声,故意将我搂得更紧,直直的朝前走。
我一步一步的接近胤祥,缓缓的和他擦肩而过,再一步一步的离开,我没有回头,我也知道自己再也回不了头,我和他……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两条平行线,这辈子都没有交会的可能!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虽然我始终没有回头,可我能强烈的感受到一双炽热的眼眸紧紧的盯着自己,烧得我后背一阵阵的疼痛,让我的心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我闭了闭眼,让眼中不知何时漫起的雾气略散开一些,茫然的被胤禟搂着朝前走。
既然我和胤禟的婚期已具体定下,宫中就开始忙碌的操办起我们俩大婚的具体事宜,到处都洋溢着一片喜庆的气息,延禧宫那边忙翻了天不说,我这边也是忙的不得了,成天都忙着试首饰看妆奁等。
这日,我又试完几套首饰,望着桌上堆满的各色贵重金饰,幽幽的叹了口气,看来宜妃真的是很疼爱她这个宝贝儿子,所以就对我这个没过门的媳妇也顺带着“爱屋及乌”了!像这些原本该是我这个新嫁娘自己准备的头面首饰等物,还有那些各色精美的锦被绣枕、成套烧制的色泽素雅的碗盘盆杯等官窑粉瓷器具、近百套华贵典雅的四季新衣,甚至还有些颇为贵重的摆设如花瓶、玻璃镜子、屏风等,她竟是作为陪嫁也都一一替我预备齐全,人们私下都开玩笑的说,都弄不清楚她这回究竟是在娶媳妇儿还是在嫁女儿呢!
望着那些沉甸甸的以赤金镶嵌的珠翠美玉等精美首饰,再望了望屋内摆放着的那些已预备停当的成抬的嫁妆,心口忽然变得沉甸甸起来,仿佛压了块巨大的石头,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唉,皇家的儿媳妇,是这么好当的么?我知道这位宜妃素来可是个极厉害的主,而且她又是那么疼爱她那个宝贝儿子,唉,给她这个很难伺候的婆婆当儿媳妇,这以后的日子……唉,怕是不太好过呢!
第十一章
我正提笔将这些价值不菲的嫁妆全都一一列个细目,以免数量太多自己记不清有所遗漏,忽然听见外间有些喧哗,隐约听见小荷在和别人兴致勃勃的谈论着什么,“十三福晋可是怀了近四个月的身子呢!”
“呀,她嫁给十三爷才多久呀,这么快就怀上啦?”
“嘿嘿,你算算日子,她呀,可巧就是在大婚那晚怀上的呢!听说这就叫做什么‘坐床喜’……”
“哟,这么巧哪,那她可真格儿是好福气呢!”
“可不是嘛,大家伙儿都这么说呢!接下来可就得瞧她的肚子争不争气,能不能生个小阿哥了,那可是十三爷的嫡子呢!”
“呵呵,那十三爷他一定乐坏了吧!”
“那可不……”
我的手猛的一颤,“啪!”一滴浓黑的墨汁沿着笔尖掉落在纸上,在素洁的宣纸上迅速晕开一滩墨渍,仿佛一颗冰冷的泪珠落在我的心口,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辛酸在胸口逐渐化开。我只觉得浑身一阵阵发冷,冷得自己不住的发抖,他那位高贵的妻子怀孕了?他现在既有贤妻又有美妾,还有未出世的麟儿,真可谓是“春风得意”,他现在……一定过得很幸福,非常非常幸福吧!
“人生如此,浮生如斯,缘生缘死,谁知,谁知?情终情始,情真情痴,何许?何处?情之至!”①见自己竟不知不觉的在纸上写下这几行娟秀的字,呆呆的望着,不觉出了神。
“格格,宜主子差人将您的嫁衣送来了!”
瑞英捧着一套华丽的皇子嫡福晋所穿的吉服袍冠走到我面前,吉服上以金灿灿的蟠金线绣着精美的九蟒五爪;吉冠上则镶满了各色珠宝,看上去珠光宝气,雍容华贵!我有些恍惚的抬起头,怔怔的望着眼前这套华美的嫁裳,耳畔忽然响起刚才听见的那些对话,眼中逐渐浮起一层忧伤的雾气,扑簌簌的落下泪来。
“格格,您怎么了?”瑞英见我忽然落泪,慌忙将嫁衣搁在一旁。
“没什么,咱们赶紧试嫁衣吧!”我胡乱的擦去眼泪,闷声说。
心不在焉的试过嫁衣后,我满腹愁绪的走出了抱月轩,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御花园,望着满园姹紫嫣红的芳菲春色,春天……已经到了么?可我为什么却仍觉得自己犹如置身于三九严寒之中,只觉得一阵阵彻骨的寒冷,丝毫感受不到春天那温暖的气息?自己的春天,何时才能真正到来呢?怅然的望着漫天飞舞的素白柳絮,仿佛在下着一场极美丽的春雪,轻抬皓腕,接起几缕轻盈的柳絮,默默的凝视了一会儿,对着掌心轻轻一吹,它们再次飘向空中,却不知最后将会飘落何处,一如自己迷惘而未知的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