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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祥生就将龙香叶叫到里屋,跟她说了萧瑞生不想娶龙秋叶的话。
龙香叶心头一喜,忙道:“我妹妹行差踏错,也是她自己自作孽。不过二弟那边,也是该教训教训,以后不知道还要闯出什么事。”
萧祥生见龙香叶也不反对,才放了心,嘱咐她道:“这事是我弟弟对不起你妹妹,你回去跟你娘家说,我愿出一万银子的嫁妆,给你妹妹做陪嫁,把她远远地嫁出去吧。”
、第21章教女
萧祥生离开正房,去老夫人古氏院子里找弟弟萧瑞生算帐的时候,方妩娘就辞了出来。
原来不是萧士及生了病,而且萧家和龙家一起出了家丑,方妩娘再在这里,就有看笑话之嫌了。
杜先诚知道萧祥生有家事要忙,也就没有多待,便和方妩娘一起离开了萧家。
两人坐上自家的大车。
方妩娘在车里跟杜先诚咬耳朵,一五一十把刚才在龙香叶那里听见看见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杜先诚虽然外表硬朗,其实心细如尘。
一听方妩娘说到后面,杜先诚就明白过来。
“难怪萧大哥急匆匆地离开外院,原来是这回事。”他摸了摸头,拿手臂挡着后脑勺,靠在车板壁上。
方妩娘到底是女人,对龙秋叶的遭遇还有几分同情,就叹息着道:“这件事虽然跟萧大哥无关,可是那龙姑娘也挺可怜的。到底是一片痴心,只是不检点而已。——要怪,就怪萧大哥生得太招人了,在一个屋檐下住着,一般的小姑娘哪里招架得住?”
杜先诚却不同意方妩娘的说法,冷笑着道:“她倒是有理了?!就算是萧大哥对她示好,她就能喜欢上自己的姐夫?甚至跟姐夫偷情?——一般人,若是在姐姐活着的时候,就有姐夫做出这等勾引之事,她要做的,是不齿姐夫的禽兽行径,主动去跟她姐姐说清楚此事,然后离开姐姐和姐夫家里,而不是因为一点子甜头,就对姐夫暗生情愫,找各种借口赖在人家家里不走。总之这件事,萧瑞生是坏了心肝,但是也不能说龙秋叶就是无辜的,就是被骗的。总是她生了觊觎别人家男人的心思,才打着生米煮成熟饭的主意,顺水推舟。现在发现上当了,只能说她自作自受!”
方妩娘没想到杜先诚这么评价龙秋叶,不由偏着头,拿一根手指头将自己垂下来的一缕发丝绕来绕去,讪讪地道:“这件事,明明是萧瑞生理亏更多,你却偏偏把错都推在龙秋叶身上。可见都是男人,只帮男人说话。”说完一撇嘴,趴在侧面的窗台上,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不语。
杜先诚想起来方妩娘刚刚诊出来有了身孕,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太激动,就笑着将她从窗台边拖过来,抱在怀里,低声道:“生气了?”
方妩娘知道杜先诚素来刚硬,现在肯作小伏低,转嗔为喜,笑着打趣道:“关我什么事?我生什么气?要我说,萧大哥也有错,做什么对小姑娘那么和颜悦色?都像你一样见人就瞪眼,我保证我没有姐妹看上你!”
杜先诚抱着方妩娘大笑,胸膛一起一伏,浓烈的男儿气息熏得方妩娘红了脸,连忙转头看向窗外。
“我看啦,是那龙秋叶想男人想疯了。人家但凡对她和颜悦色一些,就是对她有意思。这什么人啊?满大街都是和颜悦色的男人,她嫁得过来吗?别自己存身不正就怪影子斜。正经人家的姑娘,见姐夫做出这等下作之事,都是拿大耳刮子打过去。哪像她,黑灯瞎火,连人都没认清,就陪人睡了一晚又一晚。这种事,她好意思做,我还不好意思听!——没的脏了我的耳朵,也脏了咱们孩儿的耳朵!”杜先诚说着,轻轻抚了抚方妩娘的肚子。
方妩娘含笑着将杜先诚的大手盖在自己的肚子上,心思已经从萧家的事情转到别处,“这一次,要是生个儿子就好了。”
“不急,不急。”杜先诚呵呵地笑,两个人说说笑笑回了家。
晚上快要睡觉的时候,杜先诚来到杜恒霜的屋子,将她抱在腿上,听她絮絮叨叨说着今天一天都做了什么。
“哦,我的霜儿今天学了刺绣?还有大字?真是了不起。”杜先诚郑重地拿起杜恒霜递过来的绣绷,瞪着眼睛看见上面歪七扭八的针线,然后心疼地捧起杜恒霜白胖的小手细瞧,“辛苦我闺女了,让爹瞧瞧,才两岁半啊,别把手给扎坏了。咱不靠这个吃饭,以后别学了。想要什么样的绣活儿,爹去江南给你把最好的绣娘统统买回来。”
一旁的养娘听得满脸骇然,在心里暗自撇嘴,果然是暴发户,就知道拿银子砸。大家闺秀的仕女,哪里是这么好做的?德容言功,哪一样不要费老了劲儿勤学苦练?!
杜恒霜的眼睛又大又圆,瞳仁漆黑,定定地看着你的时候,简直能把人的心都化了。
杜先诚一看见杜恒霜露出这种小模样,就全无招架之力,恨不得趴下来给她做牛做马,才能将自己的一片“慈父之心”表达一二。
“这么好的闺女,唉,以后也要受那些臭小子的气!”杜先诚不由自主想到今天在萧家发生的事情,又担心自家女儿长大了,和那龙秋叶一样行差踏错怎么办?或者她没错,但是被人陷害怎么办?一时心急如焚,抱着杜恒霜紧紧地不撒手。
“闺女我跟你说,咱不能去害别人,但是如果别人害到你头上,就一定不能姑息手软。因为上天没有那么多功夫,来管人间所有的不平事,所以不能等着老天爷来收拾他。这样等下去的结果,有可能你被老天爷收拾了,害你的人还活得好好的。虽然做人要宽厚,睚眦必报要不得,但是如果人家都欺上门来,要你的命,你侥幸逃生之后,再不还击,就等着再死一次吧。爹就当白养了你这个女儿。”杜先诚抱着杜恒霜在屋里走来走去,轻轻摇晃,看着她睡眼朦胧的样子,心里十分满足。
每天晚上,杜恒霜都要在杜先诚淳厚的男中音的安抚下沉入梦乡。
杜先诚不懂那些忌讳,每天给杜恒霜讲的睡前故事,都是他在战场上的那些事,虽然他本能地隐去了那些血腥的地方,但是也绝对不同于一般小女孩听的那些软绵绵的小白兔、小松鼠的故事。
方妩娘久等杜先诚不回来,过来瞧了瞧,正好听见杜先诚在说这些不着四六的话,不由又生气,又好笑,将杜恒霜从杜先诚怀里接过来,嗔道:“你都给咱闺女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死啊活啊的,你也不忌讳……”
、第22章养娘
听方妩娘这样一说,杜先诚也觉得有些不妥,忙双手合什对着西方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莫怪莫怪!有怪莫怪!百无禁忌哈……”
跟着方妩娘回了屋,杜先诚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方妩娘却因为有了身孕,身子极容易疲累,很快就睡实了。
杜先诚侧过头,看着方妩娘绝美的睡颜,再想一想跟自己妻子眉眼如出一辙的女儿杜恒霜,一颗心就跟悬在半空中一样。
“不行。一定不能让我女儿长大了,受这些臭小子的气。嗯,明天应该去找钱伯,让他教霜儿拳脚功夫,这样就不怕有人欺侮她了。”杜先诚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一条好计策,于是愉快地睡着了。
杜先诚晚上走了困,第二天醒得比方妩娘晚一些。
等他披衣起身的时候,方妩娘已经坐在梳妆台前描眉画鬓了。
“我昨儿想了一夜,终于想出个好主意,我打算让霜儿拜钱伯为师,跟着他学些拳脚功夫……”杜先诚笑吟吟地道坐到方妩娘身边,以手撑着头,歪在梳妆台旁边看着她。
方妩娘描眉的手顿了顿,回头斜睨了杜先诚一眼,晶亮的瞳仁看得杜先诚心头一颤。
“你又胡闹了。姑娘家,学什么打打杀杀的。如今天下太平,你又有铺子,有官身,咱们家的女儿,哪里需要跟那些走江湖卖艺打把式的姑娘家一样学那些个拳脚功夫?把手练粗了怎么办?”方妩娘将身子一扭,很是不赞同杜先诚的提议。
杜先诚没料到方妩娘居然反对他的提议,忙道:“我是担心以后霜儿被人欺侮,不能自保。”
方妩娘忍不住笑了起来,玉管一样的青葱玉指伸出来,往杜先诚的额头点了一点,“你也算是富甲一方的员外郎,你的女儿,就算不和龙姐姐说的一样,要做大家闺秀,至少也得像个女儿家的样子吧?学了那些拳脚功夫,以后动不动就跟夫君动手,你是真的为她好呢?还是害她呢?”
一席话说得杜先诚又踌躇起来,“那怎么办啊?一想到龙秋叶的事,我真是担心得觉都睡不好。”
方妩娘将炭笔放回自己的妆奁匣子,拿出唇脂往唇上点了点,再对着镜子仔细照了照,才阖上镜匣,回身对杜先诚道:“你哪里不好比,偏偏要把我们女儿和龙秋叶那个不检点的女人比,不是自讨没趣吗?你说,我们教养的孩儿,可会和龙秋叶一样眼皮子浅?”说完,方妩娘又想起龙香叶,笑着道:“真是奇怪。龙姐姐和她妹妹龙秋叶,是一个爹妈生的,可是就像是不相干的两个人。龙姐姐虽然有些迂腐,但是气度在那里摆着,真不像是龙秀才家出来的庶女。龙秋叶才是龙家那种人家养得出来的庶女。”
龙秀才家本来也算是小康人家,但是架不住龙秀才好色,因为原配正室生不出儿子,纳了好几房妾室,只有龙香叶和龙秋叶的生母才生了儿子出来承继香火。
这样的人家,家境当然不甚宽裕。
“龙姐姐跟我说过,女儿要富养,儿子要穷养,才能有大出息。我听着,再想想龙秋叶的遭遇,觉得还是挺有道理的。我们富养出来的女儿,以后必定不会被一些臭小子的蝇头小利勾引,做出那等不靠谱的事儿。再说女儿富养,气度必定不比大家闺秀差。所以啊,我特意托我大姐,帮霜儿寻了这个从大户人家出来的养娘,许了她一年一千两银子的供奉。”方妩娘神秘兮兮地道。
杜先诚听了差点跳起来,“一千两银子一年?难道她是皇后娘娘家出来的养娘?你可知道,我铺子里的大掌柜,一年的分红,也不过一千两银子!”
方妩娘拊掌大笑,“不是皇后娘娘家的,是太后娘娘家出来的!”
“什么?!”杜先诚大奇,“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妩娘就细细跟他解释,“这个养娘对外说姓欧,大家都叫她欧妈妈,其实她是复姓欧阳,据说是欧阳家的家生子,祖上给欧阳家立了大功,所以赐姓欧阳。她死了男人,不想再嫁,便放风出来,说想给富人家的小娘子做养娘。我姐姐正好知道我在给霜儿寻养娘,就跟我说了一次,说因为她要价太高,一般人家都请不起,请得起的,又是大贵之家,人家都有家生子,所以她就上不上,下不下,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家。”
杜先诚恍然大悟,“如果她真是欧阳家出来的,这个价钱一点都不贵。”
欧阳家,可是真正的豪门世家,是关陇豪族之一,而且是有名的皇后世家。
前朝的时候,欧阳家就出了不少皇后。如今大周朝,第一任皇后,也是现在的第一任太后欧阳氏,也是欧阳家出身。她的嫡亲弟弟的女儿,便是嫁给齐国公齐伯世做原配正室的欧阳紫。皇宫里面,德祯帝借礼聘贵女入宫为妃的机会,又将两个欧阳家的嫡女纳入宫中,封为淑妃和贵妃。
这样人家出来的养娘,实在是拿着银子都没处找。
若不是欧妈妈一直隐姓埋名,也不会让杜家冷手执个热煎堆。
“这样就好!原来你早有安排!”杜先诚很是开心,立时就命人将欧妈妈叫过来说话。
欧妈妈抱着穿戴一新的杜恒霜一起过来,给杜先诚和方妩娘行礼。
杜先诚看见自己玉雪可爱的女儿端着小胖手给自己行福礼,心疼得嘴都歪了,连忙从地上抱起她,一连声地问她:“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冷不冷?饿不饿?吃了早饭没有?”
杜恒霜的声音清脆中带着童音,“不早了,欧妈妈说,以后都要早起。不冷,欧妈妈给穿了狐皮小袄,还有裙子。刚刚吃过早饭。爹娘吃过了没有?”
条理清晰,回答得有条不紊。
杜先诚连连夸赞,“我闺女真聪慧。才两岁半,就比很多大人说话都有条理。来,爹给你张银票。”说着,便从自己的袖袋里,掏出一张银票,看也不看,就塞到杜恒霜手里。
欧妈妈咳嗽一声,屈膝行礼道:“老爷,老身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欧妈妈是重金礼聘的养娘,不是签了卖身契的下人,因此不以奴婢自称。
若是别的人这么说,杜先诚肯定翻个白眼,不耐烦的回答,“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就不要讲。——等想明白了再说话。”
可是对待欧妈妈,他丝毫不敢懈怠,忙带着些恭敬,沉声道:“欧妈妈请讲。”
欧妈妈对杜先诚的态度很是满意,上前一步,把那银票从杜恒霜手里拿出来,放回到杜先诚手里,“这第一件事,就是老身想对老爷说的,以后别对大小姐提这些钱银之事。——大家闺秀,就算知道钱银的重要性,也没有一天到晚放在嘴里,拎在手上,搁在心里的。眼皮子里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