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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恒霜也盯着知节仔细地瞧。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也不得不相信,知节是留不得了……
“你还想跟我堵心眼子?”杜恒霜看见知节脸上挣扎的神情,忍不住莞尔,“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杜恒霜对着外面叫道:“来人!”
知数忙走了进来,屈膝行礼道:“夫人有何吩咐?”
“去把知节的卖身契拿来,顺便给外院的管事传个话,叫他把常往家里走动的人牙子张卖婆叫来,就说,我这里要发卖一个丫鬟。”
知节没想到杜恒霜居然说卖就卖,一点情分都不讲,吓得魂飞魄散,忙磕头道:“夫人息怒!夫人息怒!奴婢这就说!这就说!”说着,也不容杜恒霜不听,如竹筒倒豆子一样,将她在宫里对那位姑姑说的话,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
杜恒霜待听见知节对宫里的人说自己不能行房,已是羞怒交加,一掌重重地拍在炕桌上,另一只手指着知节的脸,气愤地道:“主子的私事,就让你这贱婢在外面胡诌,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
、第251章 雷霆 (enigmayanxi和氏璧+)
杜恒霜这厢发了脾气,立即惊动了萧士及。他本是担心侯府初建,杜恒霜还不能完全掌控后宅,就在后宅放了一些眼线,专门修理那些善惹事的刺儿头。
杜恒霜还从来没有当众发过这样大的火,那人赶紧就给萧士及递了信出去。
萧士及匆匆从外院进来,径直来到杜恒霜的上房问道:“出了什么事?”
知节满脸死灰色,匍匐趴在地上,似乎全身的骨头都撑不起来了。
杜恒霜余怒未消,指着趴在地上的知节,低斥道:“这种奴婢,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主子的事,也能拿去嚼舌根!”
萧士及便向屋里的人看了一眼。
知数和欧养娘赶紧屈膝退下,来到外屋的回廊下候着。
上房伺候的丫鬟婆子也都放下手里的活儿,来到外屋的回廊下站着,低声交头接耳,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杜恒霜和萧士及的房事,只有知数、欧养娘知道得最清楚。另外知节、知礼两个大丫鬟,因是在内室伺候的,当然也瞒不过她们。
杜恒霜也没想过要遮遮掩掩。再说主子的内宅事,本来就瞒不过贴身丫鬟,而贴身丫鬟跟主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如果杜恒霜没脸,身边的丫鬟也没脸。如果杜恒霜倒霉,这些丫鬟肯定跟着倒霉。
杜恒霜只是没想到,本来说得好好的,要给知节和知礼聘出去的事,却在知节那里出了岔子。
知礼倒是在满心欢喜地备嫁。而知节,也没有不欢喜。
所以杜恒霜才带着知节和知数一起进宫。
她真是没有想到,知节的胆子居然这样大,连主子的房闱之事。她都敢对别人说。——那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事?!
杜恒霜指着知节恨恨地道:“你别猪油糊了心,打错了主意!你倒是跟我说说清楚,你把主子的房闱中事说给外人听,到底是存着什么心?!”
萧士及这才明白。原来是知节把他和杜恒霜的房事说给别人听了,一时也是恼怒至极。他自己也就算了,横竖是男人,就算别人知道,多半说他一句不容易,很可怜之类的话,虽然也很让他没脸,可是比起杜恒霜将要受到的责难,程度可是大大的不同。杜恒霜是女人。外面那些人。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杜恒霜已经扬声在对外面叫道:“刘卖婆来了没有?”
萧士及面沉如水。看了杜恒霜一眼,“叫刘卖婆做什么?”
“这种不听使唤的丫鬟,还留在家里做什么?继续做别人的耳报神吗?”杜恒霜极是不满。瞪了萧士及一眼。
萧士及面色缓和了一些,淡淡笑道:“光卖她有什么用?——而且卖了她。你才正是把自己的把柄往别人手里递。”
“啊?”杜恒霜呆了一呆,“把柄?”
“这丫鬟,连我们的房闱之事都知道,如今又吃里扒外,你还想卖了她?你难道不怕她在外间继续胡说八道?”萧士及细细地给杜恒霜解释其中的利害关系。
杜恒霜听得心中一紧,慢慢明白了萧士及的意思。
“再说,你先前说过,她这样做,是活得不耐烦了。——你的话都出了口,怎能又改口将她卖出去呢?”萧士及的声音越发轻缓。
杜恒霜却听得出来,萧士及已经动了杀机。
杀人,杜恒霜不陌生,她曾经当街射杀过王小福,当年从庄子里出逃的时候,也用箭射杀过那些追过来的“流民土匪”。
可是要杀一个身边伺候的丫鬟,她还从来没有过,一时有些踌躇。——哪怕是身边养的一条狗,说杀就杀,铁石心肠的人都会有一丝的不忍。
萧士及就道:“这一次,不用你出手,让我来,也给那些蠢蠢欲动的贱人们看一看。若是敢背叛我柱国侯府,知节就是她们的下场!”说到最后,已经声色俱厉起来。
“来人!——给我把知节拖到外院刑房仗毙!同时让内院所有的管事媳妇、一等、二等的丫鬟,有执事的婆子,都去看着。以后谁要跟知节一样,吃里扒外,这就是她们的下场!”萧士及冷冷吩咐道。
知节一听,她今儿不仅没能攀上高枝儿,反而把自己的小命都要搭进去了,一时也有了力气,大急着往杜恒霜那边爬,一边爬, 一边求饶道:“夫人!夫人!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夫人饶奴婢这一次!求求夫人了!”
杜恒霜往旁边让了一步,默不做声。
萧士及已经发了话,杜恒霜在人前从来都是维护他的颜面,从来都不会驳回。就算她不认同,也只会先忍着,过后再跟萧士及细商量。
何况这一次,杜恒霜还是赞同萧士及的决定。
虽然从感情上来说,她有一点唏嘘,可是她也知道,知节犯下的错,只有用死亡来惩罚。不然她这个夫人就再也无法在侯府立足了,他们柱国侯府也毫无秘密可言。这个后果却是太过严重。
如果知节告密攀高枝的行为成功了,将在柱国侯府树立一个非常不好的榜样,对以后的日子造成无数混乱。
“你还敢求饶?”萧士及上前一脚将知节踹开,“背主求荣,是我萧某最不齿的行径。知节,你有大罪三:一,背主;二,造谣;三,犯上。这三大罪,就有一个沾上,也够你死上千百次。如今只是将你仗毙,你也要好自为之了!”萧士及厉声吩咐下去。
知节顿时两眼上插,晕了过去。
几个婆子过来,将知节一路拖着,来到外院的刑房。
内院略有脸面的丫鬟婆子都被拉来围观,也是震慑。
噼里啪啦,一阵阵竹杖声打了下去。
知节被打得痛醒了过来。杀猪一般地嚎叫起来。
“堵住她的嘴,给我继续打!——你们给我看好了,卖主求荣的下场,就是如此!”萧士及背着手。站在刑房的台阶上,看着院子里的人,淡淡地道。
看了看台阶上云淡风轻的侯爷,再看看台阶下被打得成了一个血人的知节。内院的丫鬟婆子都一个个肃了脸。
那些本有些蠢蠢欲动的小心思,都悄悄收了起来。
杜恒霜也跟着过来,站在萧士及身边,一言不发地看着刑房的下人行刑。
一顿竹杖打了近一顿饭的功夫,其实知节早死得透了,但是为了震慑侯府的下人,萧士及还是命人一直打下去,直到将知节的身子都打得如同一团肉酱,完全看不清人形为止。
无比血腥的场面。让许多丫鬟婆子晕得晕。吐得吐。个个受到极大的冲击。
杜恒霜虽然也白了脸,但是脊背依然挺得很直,站在萧士及身边。并肩而立。
萧士及见震慑得差不多了,才伸了神手。吩咐道:“停下来吧。”
打板子的两个下人停下竹杖,站到一旁。
萧士及就指着被打成一团肉酱的知节的尸体道:“这个贱婢,背主求荣,不惜造谣抹黑夫人。你们给我看好了,以后要是谁再有胆子去忤逆夫人,知节就是你们的下场!”
内院的众位丫鬟婆子本来就对杜恒霜敬重有加,如今听了萧士及的话,更多了一份畏惧之心。
对下人,当然要恩威并施,才是御下之道。
仗毙了知节,萧士及想想还是不放心,又派人去东宫,对太子言道:“敝府下人知节,在东宫胡言乱语,已经被柱国侯仗毙。如有冲撞之处,还请太子见谅!”
太子一听,就明白了萧士及的意思,立刻打消了给他赐美人的主意,笑着对柱国侯府的来人道:“你们侯爷客气了。那贱婢既然已经被处置了,孤有再大的气,也都消了。让柱国侯不必挂怀。”
唯有太子妃听见这件事,气得倒仰,有心想发脾气,又唯恐被人说她不尊重,没有世家嫡长女的风范,被人看出来她的底细,只得忍了又忍,心里只将杜恒霜骂了个狗血淋头,觉得肯定是她做张做致,才给萧士及灌了迷魂汤,居然从里到外,无处不体贴……
杜恒霜在内院听说萧士及又派人去了东宫传话,略一思忖,就明白了萧士及的意思,心里极是感动。
不过,萧士及并不知道这其中真正的原因。
那太子妃的手,着实伸得太长了。
估计她觉得她这一次,有了强大的“娘家”——大齐数一数二的世家清河崔家,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杜恒霜冷笑一声。你既然打算做初一,就不要怪我做十五了。
杜恒霜叫了萧义过来,细细问道:“你对清河崔家了解多少?”
萧义忙道:“清河崔家是真正的世家门阀,绵延上千年,夫人要知道清河崔家的情形,可否容小的出去慢慢打听?”
杜恒霜点点头,“一定要了解清楚。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一定要给我把清河崔家的情形给我打听出来。——不要太久,给你十天时间,先把明面上的情形打探清楚。”
萧义领命而去,先去找了萧士及。
萧士及想了想,明白了杜恒霜的意思,对萧义道:“就按夫人的吩咐做。你可以用我的人手。”
※※
、第252章 分治 (粉红1710+)
萧义去安排人手,打探清河崔家的情形。
清河崔家是绵延上千年的士族门阀,旁支众多,嫡支这一代有三房。最风光的,是嫡支的大房,因为大房的嫡子女便是崔真真,如今的太子妃,当年被批命,说有“母仪天下”之命。最能干的,却是三房。
大房除了崔真真这个女儿,还有两个儿子,却一个比一个平庸,似乎他们这一房的机灵,都生到崔真真身上去了。
而三房却有五个儿子,还有两个女儿,都是嫡出。大女儿比崔真真小八岁。小女儿比崔真真小十岁。
崔真真今年有二十六了,崔家三房的嫡长女十八岁,嫡次女十六岁,都是花苞一样的年纪,听说还没有论婚嫁,还在家里养着。崔家三房的五个儿子,却是一个比一个出息。如今大房虽然占了崔家族长之位,但是崔家三房的五个儿子,却个个在朝为官,官职都在四品以上。三个是文官,两个是武将,再加上崔家旁支,以及崔家老太爷的门生故旧,遍及朝野,真称得上是“崔半朝”。
这些事情,都是明面上的,很容易打探到。
杜恒霜听到萧义的回报,不由蹙了蹙眉。
她单知道清河崔家是出了名的士族门阀,却不知道他们的势力大到这种程度,一时踌躇起来。
这日晚上,萧士及回来,看见杜恒霜一直愁眉不展,就问她为了何事烦忧。
杜恒霜便问道:“清河崔家为何在朝里做官的人这么多?”
萧士及跟她解释,“本朝都是门阀举荐为官,科举才刚刚起兴,科举取士,做得都是底层的小官儿。大部分实权官儿都是士族门阀出身的。”说着。抱住杜恒霜笑道:“像你夫君这样的运气,实在少有。”
杜恒霜嗔道:“别没打岔,跟你说正经话呢。”
“我听着呢,你说吧。”萧士及脱了外衣,上床展了被子,坐在床上看着杜恒霜卸妆。
杜恒霜一边从头上取下钗环,一边似闲聊一样道:“清河崔家只嫁了崔真真这一个女儿给太子,似乎很是大意啊。”
萧士及当年跟着毅亲王的时候,对清河崔家还是了解过的。闻言忙道:“崔真真是清河崔家长房嫡长女。有她一人做太子妃,可保清河崔家无恙。”
杜恒霜听了,卸妆的手势顿了顿,才又若无其事地道:“他们倒也笃定。”
萧士及笑了笑,道:“管他们笃不笃定。横竖与我们无关。”
杜恒霜卸完钗环,又将发髻解下来,拿糖白玉的梳子一遍遍梳着,看着镜子里自己的人影道:“……崔家号称‘崔半朝’,陛下作何感想?”
一听杜恒霜这句话,萧士及禁不住坐了起来,看着杜恒霜笑道:“何出此言?”
杜恒霜回头。冲他斜睨一眼,“这还用问?就像我们家里,如果家里的那些管事婆子,外院的管事。都是一个家里出来的,你我都不会放心啊。”
萧士及点点头,“正是这个理儿。但是,你不知道。如今还是士族门阀占了主要的位置。陛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