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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原的。谁不想活命呢?更何况他后来也并没有畏罪潜逃,而是给帖木儿找疗伤的师傅去了。作为一个保镖而言,他是忠心的。也是尽职地。
那么。当时的另一个随从呢?秀儿试探着问:“乌恩其是不是已经……”
桑哈沉重地点头:“是的。他当场就殉主了。我带公子跳窗的时候,那边几个人围着我们乱砍,有两刀差点砍在公子身上。我用胳膊挡了一刀。乌恩其直接连人扑在公子身上了,那一刀准准地砍在他的背上。可怜他还不肯倒下,硬是撑着站在那儿,帮着我一起把公子推出了窗子。”
十一在一旁叹息:“那唯一的逃生之道,下面是一望无际的湖水。”
虽然已经时过境迁,说到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桑哈的声音还是很激动:“那些人特意等到这天才动手,就是看这个地方不易逃跑。从门口走是死路,走廊里尽是他们地人;跳窗子也是死路,我们是北人,都是旱鸭子,哪里会游水。”
“那你们是怎么上岸的呢?”两个人同时问。
说到这里桑哈一脸惭愧:“我是真的不会游水,但公子会。在岸上的时候是我保护公子,在水里,则是公子带着我。幸亏公子在杭州地那一年学会了游水。”
十一不解地问:“听你的口气,你家公子在房里的时候并未受伤,那他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桑哈比划着说:“那些人也跟着跳下去了啊,他们都是南人,水性好得很,一下子就赶上了我们。我又不会水,几口水一呛,咳都咳死了,多亏公子身手好,一只手拉着我,一只手跟他们打,最后还带着我上了岸。“帖木儿身手好?”十一和秀儿互相看了一眼,这点他们可都看出来。
“是啊,在房里地时候,公子是因为睡着了,才让那些人偷袭成功。如果是平时,不见得打不过他们地。本来公子还不肯跳窗,是我见对方人手太多了,怕刀剑不长眼,伤到公子,就和乌恩其一起硬把公子推了下去。”
“你明明不会水,为什么要跳窗?”旱鸭子应该很怕水才对吧。
桑哈地理由是:“我不会,可我知道公子会呀,我淹死了没什么,公子不能有事。我只是没想到那些人会那么疯狂,我以为看我们跳了水,他们就算了的。没想到,我们刚跳下,上面就像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尽是跳水声。我就不明白了,公子是个一心向善的修道之人,跟谁结下这种生死仇了?一个个好像为了杀他,连自个儿地性命都不要了。”
十一和秀儿默默无语,他们当然知道这些人并非出于私仇。江南的善良百姓,看到帖木儿为死难者祈祷会感动,会在他中暑的时候照顾他。可这些南宋遗臣们不会,他们只会以血还血,只要帖木儿是窝阔台的儿子,不管他本身是好人还是坏人都是一样的。
帖木儿是太纯净善良的人,所以无法理解南宋遗臣和他们组建的地下杀手组织的狂热;桑哈则是因为头脑简单,所以没想到这么多。
秀儿自己也很自责,她何尝不是一样头脑简单?上次听了帖木儿的话,就以为帖木儿在江南是安全的,殊不知,普通百姓的想法和南宋遗臣的执着纯粹是两回事。
第八折(第二十九场) 远行
送走了桑哈,十一也回去了,秀儿坐在房里发呆。
颜如玉过来劝道:“你几个月没好好休息了,难得闲下来三天,就别七想八想,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嫁,就索性好好睡几觉。等你嫁过去了,又得没日没夜地照顾病人了。”
秀儿鼻子一酸,拉着娘的手一起坐下,靠在娘的肩头说:“对不起,我让你和爹操心了。”
颜如玉本来就是爱哭的人,哪禁得住女儿这样?当下泪水涟涟:“说来说去,都是爹娘拖累了你呀。要是我们家不败落,你现在还是千金小姐,何至于要出去唱戏养家?也就不会遇到帖木儿公子了。你今年十六岁,如果还好好地在家,这会子多半已经许了亲,在家高高兴兴地等着做新嫁娘。”
秀儿忙收泪安慰娘亲:“我现在也在家等着做新嫁娘啊,帖木儿的师傅来了,他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只要他醒了,一切都好办了。”
“嗯嗯”,颜如玉不停地点头:“但愿他早点醒过来,有他给你撑腰,你谁也不怕。他连离家出走都敢的人,还怕太后逼婚?了不得跟你一起去外地,两个人逍遥过日子,强过在他家守这规矩那规矩的。”
听到娘这么说,秀儿心里一阵感动。她的爹娘,在一般人眼里不达时务,甚至有点傻里傻气,但其实他们是最纯良地人。完全没有攀龙附凤的观念。所以,在娘看来,她和帖木儿离开相府远比守在那阴森森的地方来得幸福。
朱惟君此时已经出去了,大概是听了秀儿的话,把一些用不着的“嫁妆”拿去退了吧。母女俩又说了一会儿话,在颜如玉的一再劝说下,秀儿总算脱了外衣躺在床上。颜如玉给她盖上被子说:“我把你妹妹们都打发了隔壁去了,怕她们吵到你。你好好睡吧。”
“嗯,多谢娘。”
颜如玉出去了,秀儿试着合上眼睛。其实她哪里睡得着?时时刻刻都在等着左相府传来的消息。
自从得知马真人出现的那一刻起,她就有一种预感,这场冲喜闹剧,应该不会再演出下去了。既然马真人说得出帖木儿长期昏迷不醒地真正原因,他就应该有办法治疗。何况玉函跟他师傅也来了,这给了秀儿莫大的信心,玉函就已经了不得了。何况他师傅。
千思万虑,辗转反侧,本来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许是最近几个月真的太累了吧,不知什么时候。秀儿真的进入了梦乡。
这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颜如玉喊了好几声“秀儿”都没听到回音。朱惟君便“嘘”了一声说:“既然睡着了,就别强行喊她起来了,可怜的孩子,不知多久没好好睡过了。”
秀儿这一觉可睡得可真沉。直到朱家人实在熬不住了。都去睡觉的时候。她还没醒。
第二天早上,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登门拜访才吵醒秀儿地。
这人就是帖木儿的娘九夫人。
秀儿匆匆漱洗后来到前厅,最先看到的是九夫人和她娘两个人的四只红眼睛。秀儿吓得魂飞魄散。颤抖着声音问:“帖木儿,他……他……”
九夫人忙伸手拉她过去,让她坐在自己旁边地椅子上,安抚着她说:“别急,帖木儿没怎样。”
秀儿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没怎样,那你们为什么哭?”
颜如玉告诉她:“秀儿,九夫人是来通知我们,不用冲喜了,帖木儿要跟他师傅走。”
秀儿看向九夫人,九夫人流着泪道:“马真人说,帖木儿的病需要长期疗养,在大都吵吵嚷嚷的,对他的身体没好处,所以他要带帖木儿回襄阳的道观,说那里地风水才适合病人静养。而且,帖木儿还需要多次运功疗伤,这事他一个人办不到,要联合几个道长一起运功才行。”
“为什么不把那些人请来呢?”他们来,比帖木儿去容易得多吧。
九夫人无奈地摊着手:“相爷也是这样说地呀,说请他们来府里给帖木儿疗伤,还许诺给他们封赏,甚至可以在朝廷做官。但马真人说那些都是世外之人,不稀罕世俗地荣华富贵,也不会下山来沾染这些污浊之气。”
“所以相爷只好同意了?”
九夫人叹了一口气:“他肯定是不愿意的,但有什么办法?他们不肯来,帖木儿只好去了。”
颜如玉疑惑地问:“铁木儿公子的身体,适合长途跋涉吗?”
九夫人依然长吁短叹:“我也是这么说地,但要那杂毛老道肯听啊。”
秀儿想了想说:“帖木儿在大都已经养了三个月了,一直没什么起色。昨天他师傅来给他运功疗伤,还是没什么起色,可能真的要到山中静养,再请一批有道行的高人一起运功疗伤才有效吧。我相信他师傅不会故弄玄虚,如果真要弄玄虚的话,应该就在府里疗伤,趁机跟相爷邀功,要官要爵,要这要那。包括他那些道士朋友也是,真有私心的话,应该反其道而行才对。”
九夫人点头道:“我和相爷也是这样想的,若不是这样,我们怎么会答应让他带帖木儿走。”
这时,秀儿想起了一个人:“那太后呢,太后知道帖木儿要离开大都吗?”
九夫人说:“我出门到你这里来的时候,相爷进宫去了,就是去跟太后商议这件事。其实只是通知而已,除了放行,太后又能有什么办法?与其这样不死不活地留着他,不如让他师傅带他走,那样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说到这里,她抚着秀儿的头感慨道:“就是委屈了你,难得你连冲喜都肯了,听说你爹娘还给你准备了许多嫁妆,可是这会儿,帖木儿又要走,婚事也只能取消了。”
秀儿忙表示:“我没什么的,只希望帖木儿这一走,他师傅真能治好他,到时候还一个活蹦乱跳的人回来。”
九夫人抹着泪说:“要那样就好了,秀儿你放心,我们相府绝不会亏待你的。这段时间你是怎么照顾帖木儿的,我和相爷都看在眼里,连他都说,难得你这样真心。那个图雅以前缠着她姐姐要皇上赐婚,可帖木儿躺下不到一个月,她就躲着不见人了,听说现在又搭上了别的男人。我这两天还在跟相爷说,要不就干脆娶了你做相府的少奶奶,相爷倒不反对,就是太后死脑筋,嫌我们是汉人……”
秀儿静静地地听着,这些替她叫委屈的话,她最近都听起茧子来了。见九夫人还在罗嗦,她忍不住打断她问:“帖木儿现在人在哪里呢?”
“还在四海楼上,他师傅让我们准备一辆大车,里面要能放上一张床的。这么大的车府里没有,临时做又来不及,相爷进宫想办法去了。”
颜如玉惊讶地问:“里面要能放一张床的,那得多大呀。”
九夫人说:“太后的卤薄就有那么大。”
“啊”,母女俩同时惊呼:“相爷不会想跟太后商借卤薄一用吧?”那可是违背皇家礼制的,窝阔台再溺爱儿子,也不至于如此糊涂吧。
九夫人摇了摇头:“那肯定不会,但宫里还有别的大车,相爷只是找太后商量,看能不能借一辆。”
颜如玉问:“你们相府都没有那样的大车吗?”
九夫人给她们解释:“相爷是武将出身,以前出门的时候都骑马,根本不坐车的。老了才用用车,但对这个,他一直不讲究,不像别的文臣,专在车子上下功夫,弄得豪华得不行。”
既然帖木儿还在四海楼,而且也没有冲喜的婚礼了,也就不存在婚前不能见面的问题。秀儿便提出:“那我趁他还没走,去四海楼看看他吧。”
九夫人伤感地说:“我们娘儿俩一起去,他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颜如玉试着劝解:“夫人,这是好事,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
九夫人直点头:“是是,到时候我们两家还是亲家,秀儿这个儿媳妇我要定了。”
第八折(第三十场) 惊喜
虽然只离开了一天半,当秀儿再次坐上回四海楼的马车时,仍然觉得满心感触。她想到那星光璀璨的天花板,忍不住问九夫人:“四海楼上那些闪闪发亮的,是真的宝石吗?”
九夫人重重地点头:“是真的,当年帖木儿决定要在这里清修的时候,相爷把府库里一大半的奇珍异宝都移到这里来了。不单这天花板上是,帖木儿屋里也到处是,最开始连马桶都是纯金打造的,是帖木儿坚决不肯用,这才换掉了。”
“相爷如此爱子,怎么不在帖木儿小的时候好好保护他,让他差点被人害死呢?”
九夫人冷笑:“还不是以为我开了胞,别的夫人也会跟着来。那几年相爷宠幸了多少蒙古女人,连老命都不要了,结果呢?后来发现不可能再有什么狗屁纯种了,这才重视起我们母子来。帖木儿就是因为把这些看穿了,才不爱待在家里的。”
对于这一点,秀儿一直有点不解:“相爷五十岁才得子,一开始居然不爱,想不通。”
九夫人说:“不是不爱,是不甘心。因为他打心底里瞧不起汉人,认为汉人都是贱种,杀汉人就像杀猪杀羊一样,一点也不内疚的。谁知道生了个儿子竟然流着一半汉人的血,他一下子怎么接受得了?直到后来,帖木儿长大了,越长越可爱,会喊他爹。他才慢慢疼起来。”
“可是我看相爷对帖木儿很溺爱啊,在帖木儿面前根本不像老子。”倒像他地仆人,点头哈腰,唯唯诺诺的。
说到这点,九夫人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嘲讽:“他性子就是这样的,他最宠的几个女人,都是典型的泼妇,不泼怎么敢连相爷的独子都敢害?帖木儿如果对他唯唯诺诺。他也不会很疼的。就因为帖木儿对他给予地一切毫不在乎,他反而觉得,那才是他们蒙古族的汉子,而不是卑贱懦弱的汉人。就像在战场上,他也只佩服比他更勇敢更不怕死的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