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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卷珠帘-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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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折(第六场) 瓦子

第二天早上起来,雨停了。走出门一看,干净的青石板小巷,一边是红墙黑瓦的住户,一边是小河。晨起的丫头老妈子在河里洗衣洗菜,河不宽,但也有小船在里面来去,间或还有一两条船上挑着纱灯。昨夜那么大的雨,似乎还隐约听到河中传来的笛声和歌声,想来,这就是传说中江南的水上花船吧。

至于岸上的住户,一般是两层楼,楼上有宽宽的阳台,门口挂着红灯笼。仔细打量,发现门牌上都写着“某某院”,“某某馆”,名字煞是香艳。秀儿恍然道:“十一,这地方不会是烟花一条街吧?”

十一笑道:“本来就是啊,这条街叫瓦子,顾名思义,就是勾栏瓦肆,自然就是烟花街了。”

秀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怎么把戏班的人带到这种地方来住啊。”

难怪那客栈通宵营业,来往的顾客中有些明目张胆地带着妖精一样的女人,一面走,还一面捏捏掐掐的,看到的时候她还纳闷:这江南的女人怎么都这么大胆这么随便啊。

十一解释道:“昨天那么晚了,我对杭州也不熟,也不知道哪儿的客栈好,就只有就近找一家咯。”

倒也是,既然是这种地方,“房费肯定不便宜吧?”

十一不以为然地说:“这是小事啦,又不常住,我们这会儿不就是去分头找戏院找房子的吗?”

秀儿还是满心歉疚:“本来这些都与你不相干的,可是因为我拖累,害得你费钱又费力。”

十一赶紧安慰她:“没什么的,我也是自己爱看戏。才追着戏班跑,你别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

“可是……”若只是爱看戏,大都多的是。天天都有看地,何必劳命伤财追着一个戏班满世界跑。

只是他们俩这么熟的关系。老说客套话,又觉得特别生分,而且客气来客气去,也没啥意思。嗫嚅半晌,最后不知怎么竟变成了埋怨:“你家也是。开个药铺也开在这种地方。”

十一低头笑道:“你也知道我家最有名的药是什么药嘛,那自然就开在客源量最大地地方了。”

秀儿脸红了,的确,他家地药,本来就是提供给这些人的,开在烟花街再正常不过了。

“而且”,十一补充道:“你们戏班也最好在这附近下榻,这样才最方便。”

秀儿不解地问:“为什么?”

十一告诉她:“杭州因为是做过南宋的都城,布局什么的都仿照汴京的格局。当年地汴京。光瓦子就有五十多处。这里因为一开始就有意规划,勾栏瓦肆比汴京还集中,最大的瓦子有三处。除了我们现在所在的大瓦子,还有中瓦子。小瓦子。凡吃喝玩乐各种项目。只要你想得出来的,应有尽有。而且都是通宵营业。人称销金窟。有笑话说,客人穿着貂裘从街头进来,穿着亵裤从街尾出去。”

秀儿点了点头:“我也听说过,都道这地方是士庶放荡不羁之所,子弟流连破坏之门有些人因此弄得倾家荡产,我劝你还是少在这种地方流连吧。”

十一道:“等你以后脱籍回家,再也不唱戏了,我肯定会少去的。现在肯定不行,你天天在这种地方唱戏,我怎么能不来?”他本想说,等你以后脱籍嫁我了,我在家陪你,自然少出去晃荡了。可终究没好意思说出来。

两人一面说一面走,途中十一不停地向路人打听,慢慢摸索着逛街。终于,他们到了公安桥。

十一指着前面的一处牌楼说:“那里应该就是北瓦了,据说这是杭州乃至整个南方最大的瓦子,日平均观众人数超过两千人。”

秀儿惊叹:“天那,大都最大的戏院,也才上千座位,这里比大都还热闹?”

十一摇着头说:“这里不光是戏院啊,北瓦里面据说有勾栏十三座,伎艺就有小唱、嘌唱、傀儡、小说、讲史、散乐、影戏、弄虫蚁、诸宫调、说诨话、商谜、叫果子等等,都是十二个时辰连轴转,昼夜不停地演出,生意好得不得了,经常挤得水泄不通。此外还有货药、卖卦、喝故衣、探搏饮食、剃剪纸、画令曲等服务项目”

听到这里,秀儿叹息不已:“难怪南宋会灭国的,都逃到南方来了,还一心只想着吃喝玩乐。整个朝廷,除岳飞韩世忠等少数忠臣外,其余地连皇上在内,一个个不思振兴国家,抗击顽敌,先忙着把这些享乐的东西依样画葫芦建起来。汴京有瓦子,这里就比汴京建得还大,还集中,好方便君臣寻欢。这种搞法,不被金兵蒙古兵打得落花流水才怪。”

十一却说:“你可能想不到,当初会出现瓦子,正是为了笼抗敌将士,稳定军心呢。因为当时很多将士的家眷都沦陷在北边了,他们既思念亲人,又寂寞难耐,这才于绍兴年间,由皇帝亲自下旨,于城外创立瓦舍,召集妓乐,以为军卒暇日娱戏之地。谁知瓦肆建起来,立刻成了临安最繁华热闹之地,很快跟内城连成一片,最后索性重修城墙,把这里围进都城之内。”

听十一讲解瓦子地历史,虽然站在国家民族的立场上,会很替像文天祥那样以身殉国地忠臣烈士不值,但仅仅站在个人地角度,其实这是件好事。既然瓦子原就是从北方来的朝廷,为出身北方地军士们建立的,那么其中的很多娱乐项目,肯定也是针对北人设立的。这给了她信心和决心:杂剧在这里肯定有市场。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北瓦”。看着高高的牌楼上那大大的“北瓦”两个字,秀儿问:“是不是因为这瓦肆最初是为北军建立的,所以就叫北瓦?”

“应该是吧。”十一也在抬头看着那两个字。

秀儿望着他笑问:“你说你从没到过杭州,为什么对杭州的这些地名,甚至典故都那么熟悉呢?”

十一不好意思地承认:“因为在大都的勾栏里也常遇到南方人,他们坐在一起总爱把南北的勾栏拿来比。杭州这里的瓦肆又是最有名的,自然就会听人一再说起,我当然也就知道了。”

“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是一直对这里很神往?一直都想过来好好见识一下?”

十一不做声了,他不能否认的确有这方面的原因。当初听秀儿说他们要南下苏杭时,他也挺激动的。不过,如果秀儿他们不来这里,而是去了别的小地方,他也会跟去的。他是想来见识杭州有名的瓦子没错,但这里的魅力还是没有秀儿本身的魅力大。他默默打量着身旁的女子,想到这一路水上过来,只能隔船相望,就像古诗里写的,“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那份千古同一的惆怅相思。

于今和她并肩同行,一边欣赏南方的街景,一边闲聊,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那一刻,他竟希望不要那么快找到演出和住宿的地方,这样好和她多逛几天街。真等到一切弄妥了,秀儿又要开始忙起来,只怕再也没时间陪他了。

这时,一阵喝彩声传来,两个人循声走过来,原来旁边的一处勾栏里正在说相声,在这里叫“学乡谈”。买票进去,只见小小的戏台上,有两个男人正在上面认真地表演着,其中一个白鼻子小丑模样的人,端的了得,同一段话,用各种各样的方言说出来,底下的观众巴掌都拍疼了。

因为心里有事,秀儿只进去一小会就拉着十一走了。可惜,瓦子里引人驻足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才走两步,又一处勾栏,又是一大堆人聚集,同样喝彩声不绝。这回台上演的是皮影戏,在这里叫傀儡戏。

再往前走一会儿,一阵胡琴声传来。秀儿眼睛一亮,侧耳细听,果然又听到了唱戏的声音。十一也听到了,笑着对她说:“我们快过去吧,前面应该就是唱戏的戏台了。”

第六折(第七场) 南戏

他们俩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开场老半天,连卖票的窗口都关了。看他们在门前张望,一个看场子的男人过来问:“两位有票吗?”

十一答:“没有,我们刚来,这会儿已经不卖票了吗?”

那人笑道,“我倒是想卖,可是都演半场了,再卖,谁要啊。”又打量了他们俩一番说:“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

十一点头:“是的,我们是从大都来的,昨晚刚到这里。”

一面说,一面从袖子里掏出一点钱塞到那人手里说:“既然没卖票的,大哥就让我们这样进去看看吧,我们主要是从没看过南戏,想见识一下。”

那人接了钱,还有什么多话说呢?很热情地把他们领进去,还给他们在后排找到了两个座位。

秀儿向场子里看了一下,上座率很不错,基本上算满座了。少少的几个空位,估计也是买了票而又临时来不了的。

坐下来听了一会儿,一开始是不习惯,无论妆饰、唱腔还是念白都不习惯,觉得有点别扭,也听不懂。但坐久了,慢慢地也听出了一点眉目。

十一向旁边的人打听了一下,然后告诉秀儿:“这部戏叫《白兔记》,讲的是后汉高祖刘知远发际前迎娶富家小姐李三娘,为李三娘的哥嫂嫌弃,借机赶走,三娘磨房产子,儿子也被送走。后来夫妻母子团聚的故事。”

此时,戏台上正上演的,是一身素衣、憔悴不堪的李三娘和亲生儿子“咬脐郎”在井边不期而遇,却又母子相逢不相识的情景。只听见那李三娘唱道:“别儿容易见儿难。望断关河烟水寒”。唱腔细腻,婉转凄恻,令人动容。

再听到李三娘低诉儿子乳名地由来:“三娘磨房产子时。没有产婆,没有剪刀。没有热水,自己用口咬断儿的脐带,舔干儿的血迹,故叫他咬脐郎。”

周围响起一片啜泣声,秀儿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白兔记》演到这里。实际上已接近尾声,要说起来,那看门地家伙还是骗了他们。但这些,他们已经不介意了,他们已经领略到了南戏的魅力。

散场后,秀儿地眼睛还红红的,十一把她领到一处湘菜馆说:“这《白兔记》是湘戏,看过了,我们再来吃湘菜。有点辣哦,你怕不怕?”

秀儿的心还沉浸在方才的戏文里,根本没空理会菜辣不辣的问题。她感叹着:“难怪这里地人都不看杂剧,只看南戏的。原来南戏这么好看。这么感人。”

十一忙说:“呃,你不会被打击到了。认为我们的杂剧就不感人了吧?秀儿道:“也不是啦,杂剧里也有催人泪下的。但至少我自己唱的时候,都是以怎样让观众开心,怎样让他们笑为目的的。”

十一安慰她:“你的想法不错啊,而且你也的确做到了。看你地戏,总是看的时候笑声不断,看完了,心情特别舒畅,你看那些观众,出门的时候个个眉开眼笑地。就因为有这样的效果,那些人才喜欢看你地戏。”

秀儿还是无法释怀:“可是,我太狭隘了,看了这出《白兔记》,我才知道,原来让人感动落泪,比让人笑更能打动观众。”

“不是更,而是,各有千秋吧”,十一纠正她,而后又说:“如果让一个人进戏院看戏老是哭得稀里哗啦,他肯定也是不愿意地,人还是喜欢笑着,笑比哭好。”

秀儿认真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喜怒哀乐本来就是人表达感情地各种方式,不可能总是笑,也不能总是笑。进了戏院,有时候感动得泪流满面,有时候又笑得跌足打手,各种体验,各种满足,这样的戏班,这样的伶人,才能真正征服观众。”

十一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说得太好了,那我下一部戏,就写一部苦情戏,让你好好学习、体验一下悲剧的意境。”

“真的呀,你要写新戏了?可是,写一部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你打算待多久?”十一笑着反问他。

“你的意思不会是,我待多久你就待多久吧?”秀儿心里暗暗吃惊,关伯父不会派人来追杀她吧。

十一没有正面回答,只说了一句:“你说呢?”

“你是珠帘秀珠老板?”突然有一个身着黑衣,长得十分魁梧,腰上还挂着一把宝剑的男人跑过来惊喜地问。

秀儿忙站起来:“我是珠帘秀,请问您是?”

那人喜得好像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舌头打结一样地说:“我,我,我在大都看过你的戏,你演得可真好,我连看了三场!要,要不是赶着回来,我还会看下去的。”

原来是个戏迷。看到在遥远的南方居然有自己的戏迷,秀儿也很激动,连声请他坐下。对于一个唱戏的人来说,没有比这更让人开心的事了。

说话间,从另一个间房里冲出来一大群人,把十一和秀儿的小包间都快挤满了。那些人并不瞎嚷嚷,只是眼睛睁得老大,兴致盎然地看着他们,主要是看秀儿和那男人的对话。秀儿听到他们喊那人:“二当家。”

十一见这阵势,也站起来请黑衣人坐下。黑衣人见两个人的菜还没送上来,忙叫人去催,结果很快就端来了,而且远不止他们点的那几样,而是摆了一桌子,那人手一伸,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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