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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嫂子是中午时分才晓得老张婆母子不见,惊的瞪大眼,和房东吵了几句,见房东爱搭不理,晓得这男人多半是靠不住的,毕竟房东算是戚嫂子搭上的比较有钱的主儿。戚嫂子只得重又软语相问,放出手段好好伺候了房东一回,又要了个银镯子,这才放房东离去。
等房东离去,戚嫂子有心去铺子那边寻寻,但想起尚妈妈说的话,忍不住又缩回去,只得暂且歇了这颗心,慢慢寻访就是。
“我到江南已有三个来月,此地和京城大有不同,别有一番景致,众人待我甚好。”尽管张有才晓得秀儿不会给自己回信,但还是给秀儿写了信。秀儿瞧着这信,唇边不由露出笑容,石大爷走进来,瞧见秀儿唇边的笑容,好奇地问:“你这是瞧什么呢?笑成这样?”
秀儿的肚子已经八个月了,用手扶着腰站起来:“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铺子里那个姓张的小哥,榛子见他聪明,让他去江南了,这会儿给我写信呢。”
石大爷接过妻子递上的信纸瞧了瞧就道:“全是些大白话。”
“又不是做文章,要那么文雅做什么?”秀儿把信纸折好收好才对石大爷道:“说起来,榛子生的儿子已经洗三了,我也不好去瞧。”
这些都是女人的事,石大爷嗯了声:“不是女儿去了?瞧瞧,到现在都没回来,也不晓得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话没说完就听见外头传来笑声,接着锦儿掀起帘子进来,先叫声爹爹才在丫鬟的服侍下解着斗篷:“娘,姨姨生的那个弟弟好乖,比玖弟弟漂亮多了。就是姨父有些不欢喜,说怎么又是个儿子,他想要女儿呢。”
秀儿把锦儿拉过来:“瞧瞧,越来越淘气了,脸上这是从哪搞的,小花猫样的?”锦儿皱下鼻子:“小全哥淘气,拿土去扔玉姐姐,玉姐姐就扔回去,我去劝架,就成这样了。”
“怎么是你去劝架?”石大爷低头问,锦儿的头歪了歪:“因为兰花姑姑不在啊。爹爹,我和你说,姐姐们已经给我洗过脸了,可是小全哥又扔了一把土,于是我就不要她们再给我洗脸,好给绿丫姨姨告状。”
秀儿噗嗤一声笑出来,点着锦儿的鼻子:“越来越淘气,越来越爱和人告状了。”锦儿的眼圆鼓鼓地睁着:“娘,您不是说,要和人告状才不会吃亏?”
石大爷忍不住笑了:“这闺女,越来越聪明了,不过女儿我和你说,这也不能只会告状,还要会不告状。”锦儿的眼睁的更加圆鼓鼓的,石大爷把锦儿拉过来,和她说话,秀儿挺着肚子在旁瞧着,心里越来越欢喜,人生,本该就是这样的。
“听的弄璋之喜,特附上几样微物,给孩子玩。”秀儿坐在那里,瞧着摇篮里的儿子,望着张有才随信寄来的那些东西,拿起一个小泥娃娃,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笑。
锦儿走进来,她已经六岁多,还没开始留头,见秀儿笑了就走过去偎依在她身边:“娘,又是张家舅舅写来的信?”秀儿嗯了一声,把那个泥娃娃递给锦儿:“这是他寄来的,给你玩呢。”
锦儿接过泥娃娃,玩了会儿就放下:“还是给弟弟吧。这个泥娃娃,比姑妈给的好看。”石大姑奶奶的儿子已经被送到松山书院,石大姑奶奶为了儿子,也要对秀儿笑脸相迎,对锦儿也要爱屋及乌,不过总和亲侄女有些区别。秀儿也不在意,不过就是面子情,能这样已经不错。
听锦儿这样说就对锦儿摇一摇头,锦儿明白自己娘的意思,趴在娘腿上:“我晓得的,不过是在娘面前说一说。”秀儿点一下女儿的鼻子:“我们锦儿最乖了。”锦儿应了一声眼就去看摇篮里的孩子:“娘,弟弟什么时候才会说话?现在只会哭。”
“吆,我们锦儿侄女,会嫌弃弟弟了?”说曹操曹操到,石大姑奶奶的声音已经在外面响起,丫鬟都还来不及通报石大姑奶奶已经掀起帘子走进来,锦儿忙站起身,对石大姑奶奶叫声姑母。
石大姑奶奶不冷不热地说了声锦儿乖,就上前抱起摇篮里的侄儿,瞧见这个孩子,石大姑奶奶脸上的笑比方才可亲热多了,这才是石家的孩子,而不是锦儿这样的孩子,想着石大姑奶奶心里就对锦儿有些嫌弃,但瞧见秀儿,又把心里的嫌弃收起,抱着孩子坐在锦儿身边:“锦儿啊,姑母和你说,这弟弟呢,你一定要待他好。”
“瞧大姐您说的,锦儿和梧哥儿,是一个娘胎胞出来的,哪会待他不好?”秀儿怎不明白石大姑奶奶的意思,不过这世间最不缺少的就是这样的人,横竖锦儿有那么多人疼爱,也不缺这么一个。
石大姑奶奶被秀儿这么刺了一句,也就哎呀一声:“是我想左了,我说弟妹啊,我今儿来寻你,是有要紧事的。”要紧的事?锦儿还想在旁边听听,秀儿已经让人把锦儿带出去,石大姑奶奶这才开口:“弟妹啊,说起来锦儿侄女都已经七岁了,这个年纪,也该想着寻亲事了,不然再过几年寻,那好的就被寻走了。”
寻亲事?秀儿是真没想到女儿还这么小就要被寻亲事,哦了一声瞧向石大姑奶奶,石大姑奶奶见秀儿不反对,就道:“锦儿总是要在石家出嫁的,这要寻呢,也要寻石家故交,说起来,这……”拖油瓶三个字已经在石大姑奶奶嘴边滚,瞧瞧秀儿的神色又不敢说出来,只得道:“这回呢,也是凑巧,就是你姐夫的一个好友,家里三个儿子,说想给大儿子寻门合适亲事,瞧了好几家都瞧不上,这家子可富了,比我们家富多了,我算了算,比锦儿大三岁,也算一门好亲事,就去透了个口风,谁知他家就觉得锦儿确实不错,弟妹啊,我和你说……”
“大姐你就别说了,锦儿的婚事有我操心呢。”石大爷已经从外面走进来,瞧着石大姑奶奶有些不耐地道。
“阿弟,你这话就说的不对,女儿家的婚事,当然是做娘的操心,这万家,我们和他们打交道也十来年了。”石大姑奶奶听到弟弟反对,自然不悦。
“大姐,就是因为万家和我们打交道十来年了,我才晓得这家子是什么样的人家?孩子呢,要配个一般人也不错,可要配我锦儿,还是差了些。”石大姑奶奶听了这话,差点被气倒:“阿弟,你这说的什么话,万家那孩子,你又不是没见过。”
“正是因为见过,所以才不配我锦儿。”石大爷一步不让,石大姑奶奶还想再说,石大爷已经道:“姐姐,我晓得你是好意,可是这婚事,我会操心,你啊,就安安生生过你自己的去。”
话说到这份上,石大姑奶奶也只得再说几句淡话就离开,等石大姑奶奶一走,石大爷才道:“对不住啊,大姐她就是爱瞎操心。”秀儿嗯了一声:“居家过日子,总是难免的,这万家,到底有什么不好?”
“要说这万家做生意呢是不错的,那孩子也还算聪明,可是呢家风不好。这万老爷喜欢女色,房里有七八个妾不说了,还有通房,你想想,这样人家,我怎放心女儿嫁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家风什么的,古人挺在意的。
☆、第121章 喜悦
这话让秀儿心里如蜜一样甜;含笑看着丈夫:“这男人家倚红偎翠;不是平常事吗?”石大爷不料妻子有这么一问;先是一愣,等瞧见妻子面上的笑就摇头笑了:“你故意逗我呢,虽说男儿纳妾也是寻常事;可也要瞧是哪一种;若是没有儿女;纳妾生子也是应当。再不然情根深种,一时倾心,家里已有了妻子;又肯做妾的,那娶回家中;妻妾分明,也是有的。最不喜就是这样好色之人,不但纳了许多的妾回来,还把那大奶奶放在一边,任由那些妾争宠吃醋,把家里闹的鸡飞狗跳,哪是好好过日子的人家?”
秀儿又笑了,接着就道:“那若有一日,你在外和人情深意重,她又肯屈身为妾,那你会不会纳她回来?”石大爷不由愣住,这个问题着实有些为难,秀儿得不到石大爷的回答,轻声道:“我晓得你要说这话,定然是为难的,可我的心很小,我只容得下你一个人。同样,我的丈夫,我也只愿意他心里有我一个。”
成亲已一年多,两人的儿子都两个月大,但这是秀儿头一次对石大爷说出心中真正念头,石大爷把妻子的手握住:“我娶你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你要的就是我要的。”
真好,秀儿觉得一直蒙在心上的,那种不确定此时彻底消失,这个男子,虽然因这样原因嫁了他,可是他值得自己嫁。只因为他这颗心,石大爷把妻子的手握在手心,能感觉到妻子的彻底放松,脸上不由露出笑容,这一辈子,能娶得自己心爱的人,能得到心爱之人的心,还有什么事,比现在更美好呢?
这件事不过一个小风波,很快就过去,石大姑奶奶见石大爷两口子都不愿,也就再没来说。秦清在翰林院观政三年,谋了外任打算外放,直到在吏部拿到凭,秦清才带了妻儿前往定北侯府,告知爹娘。
定北侯倒罢了,不过说几句男儿志在四方,牧民官是极难做的,必要好生为朝廷做事。秦清应了,定北侯又问几句孙儿们的事,听的孩子们也一起跟去,定北侯也晓得不能让孙儿和儿子分开,正要点头就听外头小厮们说夫人来了。
榛子刚要牵着大的,抱着小的去迎,就见定北侯夫人急匆匆走进来,自从那回定北侯夫人要玖哥儿回侯府而被榛子拒绝之后,定北侯夫人对榛子并没多少好脸色,见了他们也不理会就匆忙地问秦清:“我方才听人说,你要外放?我不许。不许。”
秦清晓得自己娘这关是难过的,不然的话,也不会事情定了才来告知爹娘,听到自己娘的话,秦清忙道:“娘牵挂儿子,儿子明白,可是好男儿志在四方,况且我去的又是江南,是好地方。娘,到时您若心疼儿子,等儿子到了地方上,就接娘一起去住些时候,娘您说好不好?”
“不好!”定北侯夫人开口就是反对:“天下哪有比京城更好的地方,我儿,我们家又不是那样必要人撑着门面的,我儿,你安安生生做个京官,以后也不是不能升,为何非要外放?”
“糊涂!”定北侯见自己夫人还是如此,不由喝了一声,接着声音放轻一些:“夫人,老三志在四方,这对我们秦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定北侯夫人哪听的进去,依旧在那摇头:“你别又来哄我,上回你让他从军也是一样说话,谁知等一回来,儿子都不是我的了,那颗心早被人勾走,这回,我绝不会放我儿子走。”
为的还是自己的妻子,秦清唇边笑容不由有些苦涩,榛子让人把孩子们带下去,这会儿自己不能劝,越劝越火上浇油,只能等丈夫劝说婆婆。
定北侯夫人忍不住又要落泪,却瞧见秦清和榛子交换了个无奈眼神,定北侯夫人顿时把所有的火气都洒到榛子身上,抬起指头指向榛子:“是你,我就知道是你出的主意,你以为,让老三跟着你去外任,我管不到你们,你就可以随意做事了吗?老三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他是我的,是我的儿子。”
说着定北侯夫人就哭起来,定北侯叹气:“媳妇一句话都没说,你就把罪名栽到她身上,这样可不成。夫人啊,这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想法,不然的话,你就该全听娘的,而不是这样。”
一提起定北侯太夫人,定北侯夫人就感到一阵胸闷,若非自己婆婆,榛子也不会这样进了门,若非自己婆婆,也不会如此。秦清把榛子的手拉过来,榛子对着秦清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没事。
定北侯年轻时候还有耐心听妻子唠叨,等到老后这耐心就渐渐消失了,见妻子又哭起来,那眉毛也就竖起:“哭什么哭?这放外任若是平常人家,得了这消息还不晓得多么欢喜,就是你,一直不晓得怎么想的,总觉得媳妇进家门是丢了你的面子,还觉得媳妇是和你抢儿子的。天下哪有你这样做婆婆的,难道不晓得儿子长大,娶了媳妇,媳妇又孝顺,就该放他们各自去过日子?不说旁的,就说娘她是怎样待你的,可有你这样为难媳妇的?”
定北侯夫人被定北侯这么一吼,越发觉得生无可恋,女儿出嫁了,在家里的这几个儿子儿媳待自己没那么贴心,自己想做什么都不成,辛苦了这么些年,究竟为的什么?
定北侯这一吼倒让秦清皱了下眉,他忙开口道:“爹爹,娘疼儿子的心,儿子是明白的。”定北侯哼了一声:“疼儿子也是有的,但没有她这样的,要晓得,儿子和姑娘可是不一样的。”
“公公所说,做媳妇的明白,只是婆婆这些年年纪渐大,想要儿孙们全在她身边,也是平常事。”见定北侯又要继续训定北侯夫人,榛子急忙开口。
秦清已经握住榛子的手和她双双在定北侯夫人面前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