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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
曾大嫂抓了一把花生,熟练地把花生壳剥掉,接着把花生在手心一搓,用嘴一吹,花生衣都被吹掉,只剩下白白胖胖的花生,曾大嫂这才把花生放到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绿丫说着话。
绿丫边和她说话,边洗着衣衫,手里的活一点也不落下。曾大嫂觉得绿丫实在是没什么可谈的,这都搬过来一个月了,每天除了做活就没见她做别的,只要能给张谆设个套子让他钻进去,以后就万事大吉,真是乏味。
看见坐在那的曾大嫂打个哈欠,一边洗衣衫的绿丫也觉得好奇怪,这邻居间来往也是常见的,可是曾大嫂每回来都没什么可说的,和周嫂吴嫂她们不一样。那时周嫂吴嫂来,说的话虽也是些家常,可有滋味着呢,而这位曾大嫂,说的那些家常,着实没什么滋味。
“哎,小张嫂子,昨儿我瞧见有两个婆子来你家,是你们家什么亲戚?”绿丫在琢磨时候,曾大嫂总算想起和绿丫要说的话了。绿丫啊了一声才说:“那是朱老爷家的,朱老爷和我家男人有过来往,朱太太晓得我们搬过来了,特地让人来问候,还说,要我们得闲了,就去他家坐坐呢。话是这么说,我们这样的人,穿戴的都不好,怎么上门呢?”
朱老爷?曾大嫂眼睛一亮:“我记得朱家也是有个很大的绸缎庄吧,就离我们铺子不远。”绿丫点头:“好像是。”曾大嫂的眼往绿丫身上瞧了瞧,接着就笑了:“没想到张小哥还能遇到这样的人呢,要我说,”
接着曾大嫂就消了音,让还在等下文的绿丫奇怪地看向她,曾大嫂的手一摆:“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这都腊月了,以往老爷该查的帐都查清楚了,也带人回山东准备过年了,今年怎么还没动身?虽说到山东不过十来天,可到家早一天总比晚一天好。”
绿丫当然不明白廖老爷为什么还在京城,只是笑笑没说话,曾大嫂见绿丫从不接自己的话,那唇不由一撇,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除了这张脸,真是没有半点可取之处。如果这张脸生在自己身上,当年大爷也不会那样轻易把自己给弃了。一想到这,曾大嫂就咬牙切齿。
巷道尽处的门那里传来说话声,曾大嫂怎能错过这样的热闹,急忙站起身往外伸长脖子瞧,绿丫已经把衣衫洗好,晒在绳上,也听见说话的声音,推开门往外瞧去。
曾大嫂见绿丫推开门,一膀子把绿丫推开,瞧着带人进来的老王就在那喊:“王大叔,你带这么些人进来,难道又有人搬进来?”老王应了一声,打开自己家的门,又让人去把曾家旁边那个院子打开,对曾大嫂说:“你不是总嫌这院子里人少,不热闹吗?再过几天就热闹了,老爷今年有事,不能回去过年,让人把小姐给接来过年,我家的还有几个伺候的人也要跟着上京,除了我家的院子要收拾出来,还有别人住的院子也要赶紧收拾了。”
“小姐要上京了,哎呀呀,我也能瞧见小姐了,听说小姐生的,花儿一样的。”曾大嫂故意夸张地叫,眼就往绿丫那里瞧去,见绿丫脸色如常,不由在肚子里嘀咕几句,装,要你装,等见了小姐,晓得什么叫云泥之别,那时你才会呕出来呢,却不晓得绿丫是真的为榛子高兴。
“老爷,那个人今儿来了,说已经照老爷的吩咐,和陈大爷成了事,现在陈家大爷,正在着急,要怎么办呢。”廖老爷听的小厮的回报,点一点头:“不错,你去告诉她,说我已经知道了,等过个三四天,就悄悄离开,到时这银子,我一厘都不少。”
小厮应是,但没下去,只是对廖老爷道:“老爷,宫中的消息是不是真的,今上已经?”看见廖老爷朝自己瞪眼,小厮急忙停住:“小的只是觉得,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宫中的老爷爷,只怕也,那扬州送上来的人,八百两银子呢。”
廖老爷瞧他一眼:“银子算什么?没了可以再挣,但有些东西,没了你就算花再多精神,都回不来。”太监最怕的是什么,不就是孤老无依,不然他们不会这样贪婪,他们不贪婪,自己又怎会有可趁之机?
小厮见廖老爷神色,急忙退下去,和等在那里的瘦马说明白廖老爷的意思。瘦马听的廖老爷并没忘记承诺,连连点头说自己一定会做到的,正准备上轿子回去住处,见老王带了人过来,瘦马的丫鬟急忙遮在瘦马面前,等老王走了,丫鬟才小声:“小姐,听说廖老爷今年不回去过年,让人接他甥女来京里过年呢,小姐,廖家这般富有,要是廖老爷能收了你就好了。”
瘦马压抑住对廖老爷那位甥女的羡慕,轻声说:“这些事,是求不来的,况且那日我并不是没有诱惑他,可他能忍住,这样的铁心男儿,收了我,未必是什么好事。”丫鬟往瘦马脸上瞧去,别说男子,就算自己,看见瘦马偶尔的动作都会失神,可廖老爷竟然忍住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丫鬟猜不出来,也不能猜,只是伺候瘦马上轿回住处。
为迎接榛子到来,里面的屋子也都要打扫干净,女子住的屋子当然要女的收拾,廖老爷带在身边的,多是小厮管家,连个婆子都没有,仓促间老王就让曾大嫂和绿丫两人过来帮忙收拾榛子住的屋子。
曾大嫂怎么愿意做这些事,可老曾是廖家的掌柜,心不甘情不愿地和绿丫带了打扫的东西进屋。廖老爷给榛子留的屋子是一个小院子,上面三间正房,两明一暗,只有一间搭了炕,另一间摆的是床,老王让人抬了两口箱子来,都是廖老爷历年收的东西。
曾大嫂等老王一走,不去扫地,先把那两口箱子打开,顿时觉得被耀花了眼:“小张嫂子,你快来瞧,这些东西,都是平时见不到的。”绿丫正拿着抹布在擦桌上的灰,听到曾大嫂这样叫就皱眉,接着道:“曾大嫂,这三间房,怎么都要收拾出来,还有外面两间厢房呢,你就别顾着看这些了。”
曾大嫂拿出一个美人插瓶来,这瓶一共是四个,分别是梅兰竹菊,这东西,记得大爷书房里也摆了一个,还要按季节摆。曾大嫂着意显摆,走到绿丫面前道:“小张嫂子,现在是冬日,要摆梅花的,那几样都收起来。”绿丫哦了一声,接过瓶就放到桌上。
曾大嫂不由鼻子一哼:“你也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摆梅花的?”
“冬天开梅花啊,曾大嫂。”绿丫见桌上摆了那个花瓶,显得好看一些,把椅子擦干净,去箱子里寻合适的椅袱,见绿丫拿出绣花卉的椅袱,曾大嫂急忙扯出几个弹墨的来:“我觉得,还是用这个好,你看你挑的,多花,一点也不素雅。小姐的屋子,一定要十分精致才成。”
绿丫把那弹墨的搭上试试,觉得还不错,不过这桌上的,就要副喜庆的帐幔来配,这样才搭,见绿丫拿出一张绣百鸟朝凤的帐幔,曾大嫂又急忙跑过去:“不好不好,还是弹墨的,不然不搭。”这回绿丫没有听她的:“曾大嫂,小姐今年才十四岁,你一色都要素雅的,一点也不喜庆。”
“小张嫂子,我是为你好,我进过的小姐闺房,可比你进过的多。”曾大嫂怎么肯听绿丫的,还是坚持自己的。绿丫见她这样,索性自己动手把帐幔铺上,曾大嫂这下是极度不高兴,把那帐幔一扯:“就要这幅。”
她这一扯力气稍微大了些,把这幅帐幔扯掉一个角,曾大嫂顿时呆在那里,绿丫捡起那个角,想着怎么把这个角补上去,曾大嫂的额头已经出汗,弄坏了东西是要配的,这幅帐幔,一瞧就做工细致,只怕要百来两银子,一个角也要十来两。想着曾大嫂就蹲下对绿丫道:“绿丫,你瞧,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到时我们俩认了吧。”
“为什么?曾大嫂,这帐幔明明不是我扯下来的。”绿丫眨眨眼,很认真地说,曾大嫂原本以为绿丫好糊弄,谁知她来这么一句,曾大嫂的眉头顿时皱起来:“你这傻孩子,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是你就是我,你比我年轻些,说出去,别人肯定以为是你不老成弄掉的。”
“哦,曾大嫂,原来你想全栽在我头上?”绿丫的眼又眨一眨,曾大嫂的眉又皱紧:“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呢,你瞧,是我想换这张弹墨的,可你就把这张百鸟朝凤的铺上去了,我这不是为了纠正你的错误,才这样做的?”
巧言令色什么的,绿丫今儿明白了,往外瞧了眼就叫声王大叔,曾大嫂转身,不见老王,白绿丫一眼:“你这人,怎么能这样,我说……”话没说完,老王已带了人搬着两扇屏风进来,那屏风是绣的花鸟图,底下都是螺钿的,曾大嫂还要再拉绿丫一下,绿丫已经叫了声王大叔:“我们方才商量铺帐幔的时候,不小心把帐幔扯掉一个角,这要找谁去补上?”
老王过来瞧了瞧:“这些东西虽然是好东西,放的时间太长了,难免有些朽了,不要了,扔掉吧,我再去抬一箱来。”不要了,扔掉?曾大嫂在听到绿丫开口说话的时候忍不住瞪绿丫,可听到老王说的话,顿时忘了瞪绿丫,瞧着老王道:“王大叔,这帐幔做工这么细致,起码百来两,就这样扔掉?”
老王瞧瞧她:“你们是女人,都一扯就坏,还能用吗?你要觉得心疼,你拿回家就是。”曾大嫂对老王连连道个万福:“谢谢王大叔,老爷知道了,会不会?”
老王又瞧她一眼:“这样小事,老爷怎会在意,你们俩赶紧收拾,算着日子,小姐还有三四天就到了。还有,曾家的,别故意扯掉,不然我可难担保。”
“瞧王大叔说的,我怎会故意扯坏呢,这个,真的是我无心,无心。”曾大嫂说了两句,猛然想起什么,急忙用手捂住嘴,老王笑笑没有再说,等老王走了,曾大嫂才对绿丫说:“小张嫂子,你不是早有主意了吗?怎么刚才还这样对我说。”
绿丫把脏水倒掉,倒水时候故意用了点力气,那脏水有几点泼到曾大嫂脚上,曾大嫂急忙一跳:“你怎么也不注意点。”绿丫瞧着她淡淡地道:“曾大嫂,这故意被人泼脏水,谁也不愿意吧?”说完绿丫重新去打盆水来,继续擦着屏风。
哼,这会儿她倒学聪明了,曾大嫂鼻子里哼出一声,瞧着那副帐幔又欢喜起来,这可是好东西,可赶紧收起来,到时把那扯坏的地方剪掉,重新做做,摆出来,来往的人谁不赞?曾大嫂喜滋滋地想着,见人又抬来一箱子,也就打开箱子,重新找起帐幔等物。
绿丫和曾大嫂足足忙了一日,主要是绿丫忙,曾大嫂做的多是建议,或者轻巧的活,但这些事,绿丫也不住愿和曾大嫂计较,计较不过来那么多。站在装饰一新的屋子里,曾大嫂在那啧啧称赞:“等小姐走进屋子里,一定很欢喜。”
绿丫想着榛子一直都喜欢鲜亮些的东西,看见这些,她也会喜欢的,还有那盆水仙,在这屋里烧个炭盆,说不定等她到京时候,这水仙就开花了,那时满屋子的幽香,胜过那些香袋香粉的香呢。
“老爷。”老王迎着廖老爷走了进来,曾大嫂忙上前行礼,廖老爷的眼都没往她身上落,只是淡淡地道:“你们辛苦了。”曾大嫂虽没被廖老爷瞧了一眼,可能得廖老爷说了句话已经很欢喜了,急忙道:“不辛苦不辛苦,小姐是老爷疼爱的,我们能为老爷稍尽一点心,谈什么辛苦?”
廖老爷淡淡一笑就往这屋里瞧去,瞧见那盆水仙点了点头:“敏儿不喜欢香粉香袋的,就喜欢往屋里摆鲜花水果,借点香气,这是你的主意?”这回廖老爷问的是绿丫,绿丫嗯了一声,觉着不对又急忙点头,还是不对这才开口道:“是,榛子说,她最喜欢过年时候的水仙花香了,还有春天要放鲜花,夏日摆上荷花,秋天就是各色果子了。”
绿丫脱口而出榛子,说完才觉得不对,声音放低一些:“是杜小姐,她说过的。”说完绿丫的脸忍不住红了,以后可要记得,那不再是榛子,而是小姐,是和自己不一样的人。
廖老爷的眼并没从绿丫身上移开,见绿丫这样就笑了:“你这孩子,倒和你夫婿是一对,等敏儿来了,你也常进来,和她说说话,免得她寂寞。”绿丫急忙应是,忍不住抬头瞧瞧廖老爷,好像他的眉眼和榛子是一样的,廖老爷见她灵活双眼忍不住又笑了:“就像今儿这样,好好地和她说话,别记得那些别的。”
绿丫又应是,廖老爷环顾一下,也就离开。等廖老爷一走,曾大嫂就扑过去握住绿丫的肩头,有些激动地喊:“老爷竟然和你说了这么多,小张嫂子,你……”话没说完,老王就重新走进来,曾大嫂忙把握住绿丫的手松开,老王就当没看到曾大嫂的举动,只对她们俩道:“老爷说,你们今儿辛苦了一日,没什么好送的,这里有两个小荷包,你们拿了玩去。”
说着老王就递上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