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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人不少,绿丫一眼看见的就是张谆,张谆眼睛都窝下去了,看见绿丫脖子上那道细小的伤痕,张谆的眼圈都要红了,但还是上前对千面娇娘说:“都准备好了,马车就在门外。”
千面娇娘用一支手理下头发,笑眯眯地说:“张掌柜,你真聪明。”但手上的匕首没有丝毫放松,张谆的眼垂下,看着绿丫被捆住的双手,要寻个合适的时机,不是现在,要等待,耐心等待
☆、第66章受伤
绿丫看着丈夫;眼里忍不住露出焦虑,千面娇娘的话是信不得的,谁知道她还会做什么。张谆的手越握越近;夫妻之间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总已感觉有千言万语说出。千面娇娘又笑了;如果知道等会儿要发生的事,他们会是什么表情;这种事情,真能让人心里愉悦。
绿丫的手在那里悄悄地动,也许是因为白天,千面娇娘并没发现绿丫的手动。辛婆子站在绿丫身后;看见绿丫的手在动,恨不得上前一步把那绳结头塞给绿丫;这绳子是辛婆子打的,虽然在千面娇娘监视之下,但辛婆子还是悄悄放松了些,只要一扯,这绳子就能掉落,等绳子掉落了,就可以去拿住千面娇娘了。
绿丫的手动了很久,都没有寻到绳结头,千面娇娘已经笑吟吟地对张谆道:“我累了这么几日,也想歇歇,那马车在哪呢?”张谆又看一眼妻子才对千面娇娘道:“就在外头,请跟我来。”
千面娇娘轻轻款款地走着,腰肢轻摇面上带有媚笑,看着院子里的衙役就跟没瞧见一样,直到走到门边,千面娇娘才对衙役丢个媚眼:“这回,我走了,你们可是再也抓不到我了。”
千面娇娘的脸离衙役十分近,若不是知道这女人本质是穷凶极恶的,衙役的腿都要软了。千面娇娘吃吃笑着,手上的匕首又轻轻地往绿丫的腰里送了送:“其实呢,这女人的命,也不值钱,你说是不是?”
衙役哪能说得出话,只是任由千面娇娘笑着走到马车前。
就是这个时候了,张谆看着千面娇娘要把绿丫推上车时,突然一脚就往千面娇娘身上踢去。千面娇娘虽然在那笑着说话,但心里也是十分警惕的,见张谆往自己身上踢去,手一翻就要把绿丫扯过来,把匕首往她脖子上划。
绿丫心里也一直在想这件事,见丈夫往千面娇娘身上踢去,匕首稍微离开自己一点就猛地一滚,滚到地上。千面娇娘的手抓空,匕首尖在绿丫身上划了长长一道而已。
张谆见绿丫滚在地上,心里定了,那些衙役们一拥而上,就要来捉千面娇娘。在人群包围中,千面娇娘脑子十分快,手一反,就把匕首插到马屁股上。
那马本乖乖等在那里,不料千面娇娘把匕首插进去,吃疼就高声嘶叫起来,马蹄子高高举起,往下踏下。
众人是真没想到千面娇娘一招连一招,见马要惊,如果让它踏下去,奔跑出去,那伤的人不是一个两个。
绿丫被绳子捆住,一时挣扎不起来,张谆见那马蹄对着的,正是妻子,心胆都差不多裂了,顾不得许多就上前直接把马蹄子抱起来。他这一抱,马蹄子踏不下去,但马更加急躁起来,在那挣脱不开就要往下咬。
张谆抱住马蹄子,有几个衙役急忙过去把绿丫拉开,还有几个把马缰绳紧紧拉住,这马虽有力气,却被众人七手八脚按在那里,挣脱不开,张嘴就咬在张谆胳膊上,张谆虽吃疼不敢放手。廖家派了马夫在那侯着,也跟着众人在那制服马,见马咬住张谆,忙从袋里掏出几块糖来,放在马嘴边。
马闻到糖香味,这才放开张谆,把那糖吃了,马夫又和衙役们把马车卸了,把马赶到一边,给它喂着草,拍着头安抚它。马渐渐安静下来,绿丫也把手上的绳索解开,忙扑到丈夫面前,眼泪汪汪地问:“你被马咬了一口,可有什么事?”
张谆只觉得胳膊有些疼,瞧了瞧胳膊抬起胳膊就对绿丫道:“我没什么事,亏的今儿来之前,和人借了件甲衣穿。”衙役们已经把千面娇娘锁住,千面娇娘此时知道逃不得了,怒骂张谆道:“小奸贼,老娘坏在你手上,你休想好日子过。”
千面娇娘行径如此,衙役们也不敢再有什么惜香怜玉的心,领头的一巴掌打在千面娇娘脸上:“先想想你自己吧?你骗了这么多人,其中不少人是有根底的,你啊,只怕等不到秋后。”
千面娇娘收起脸上的怒容,对这人抛了个媚眼:“我就算等不到秋后又如何,我这一辈子,早值了,只有你们,连老娘的味都没沾过,更不晓得,什么叫大捧的银子随我花呢。”
真是无耻至极,绿丫心里说着,谢过衙役们,把张谆扶回屋里,早有人请了医生来,瞧过张谆的伤,说不妨事,只要不沾水,定时换药就好。
绿丫谢过了,瞧着张谆又是眼泪汪汪,张谆瞧一眼她,又见小柳条也是满眼泪就笑了:“你们哭什么,都说不妨事了。”小柳条把脸上的泪擦掉:“爷,并不是因为你的伤哭,而是怕……我死了没什么,要是奶奶有什么事,才不好呢。”
绿丫又安慰她几声,小柳条也就和辛婆子去做饭,绿丫这才坐到张谆旁边,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我不是怕你的伤,我是怕别的,昨晚我在想,要是死前见不到你,我该多难受。”
张谆用没受伤的那支手握住妻子的手:“我明白,我昨晚也没睡好,就怕你出什么事,我这后半辈子,要怎么过?”绿丫摸一下丈夫的脸,努力笑着说:“我没了,你再找个好的呗,有什么不能过的。”
不一样的,张谆把妻子的手握的更紧:“绿丫,你要有什么事,我绝不独活。”说什么傻话呢,绿丫白丈夫一眼,可心里却很高兴,这会儿放松下来,才觉得特别累,哈欠一个连一个。
张谆也累了,两人躺在床上,虽然只短短一夜没见,可却像很多日子没见一样,只说了几句话两人就都沉沉睡去,即便睡着了,那手也交握在一起,并没分开。
这一觉睡的很沉,绿丫能模模糊糊听到不停地有人来,小柳条和人在说话,还能听到辛婆子在说话,可就是不想醒来。张谆先醒过来,看着绿丫沉睡的脸,这张脸真是怎么都看不腻,怎么看都好看,张谆想伸手摸摸妻子的脸,可舍不得放开那交握的手,一抬起另一支手,胳膊就沉沉地疼。
张谆索性看着妻子的睡容,打算再睡一会儿。小柳条的声音又响起:“姑奶奶您别急,爷和奶奶昨儿都是一宿没睡,这会儿补个眠呢,这会儿虽晚了,可您把表小姐都带来了,索性就在这隔壁睡了,这就给您收拾床去。”
姐姐来了,绿丫睁开眼,看着张谆,哎呀了一声:“这会儿都什么时辰了,我该起了。”张谆见妻子醒了,也只有把手松开,下床穿鞋:“我瞧着,太阳都快落山了。”
“太阳就是快落山了,我不到午时就过来了,足足等了你们两个时辰,连玉儿都睡了一大觉醒了,你们俩还没醒。”隔了一道门帘,这屋里一说话,堂屋里的人就听见,兰花的声音已经传来。
张谆急忙掀起帘子走出去,对兰花拱手道:“要姐姐烦心了。”兰花自从嫁了人,生了孩子,气色是越来越好,说话也越来越爽快,顾忌着张谆手里有伤,没有把玉儿给他递过去。倒是玉儿瞧见舅舅,伸手要舅舅抱。
兰花打玉儿一下:“小调皮,不是和你说了,舅舅胳膊受伤了,你还要抱?”玉儿的小脸就拉下去,小嘴也噘起。绿丫随便收拾一下头面就走出来,瞧见玉儿这样就伸手接过来:“乖,舅妈抱,我们玉儿最乖了。”玉儿被绿丫接过去,还把背对着自己的娘,一副不愿意理她的样子。
兰花伸手打女儿一下:“小鬼灵精,现在啊,还会和她爹告状了,她爹一回来,就在那咿咿呀呀地说,还尽指着我,一副我亏待了她的神情。我不就是因为她出牙时候说了她几句?”
张谆笑了,绿丫也十分欢喜:“玉儿都出牙了?”玉儿张开小嘴,果然下面牙龈冒出两个白生生的牙尖来。兰花已经瞧过张谆的伤,见伤的不是很重,这才放心下来:“哎呀你不知道,你姐夫回来一说,说的还不清楚,我这就着急起来,急忙带了玉儿过来,谁知你们两个,都在那呼呼大睡。”
“姐夫呢?”张谆不见老刘,自然要问问。
“你姐夫就是抽空回来和我说了一声,又去衙门了,还夸你来着,什么临危不乱啊,什么十分聪明啊。还说,早知道你这样,就该让你在衙门里也补个缺,不过现在好了,比在衙门里强多了。”
张谆有些腼腆地一笑,绿丫抱着玉儿,往桌上一瞧倒愣了:“这些都是谁送来的?”桌上琳琅满目堆满了东西,就算有人送礼,也不会送这么多来。
小柳条忙把那些帖子递来,绿丫一手抱着玉儿一手瞧着,有酒楼掌柜的,还有酒楼东家的,还有朱家刘家的,小柳条唷拿过一包东西:“这是小姐送来的,说是两根人参,还有当归什么的。”
绿丫瞧着张谆:“不过一点小伤,就连人参都送来了。你倒有福。”张谆呵呵一笑:“我沾的也是你的福。”
才说着话,魏娘子就走进来:“我方才还人问了,说你们两口已经醒了,哎呦呦,你不晓得,昨晚啊,不光是你们,我们这附近邻居也都一晚没睡,这贼人,实在太可恶了。”
绿丫忙让魏娘子坐,又为昨日打扰了大家一夜道歉,魏娘子坐着说了会儿话,又说赵掌柜娘子还想来呢,总觉得不好意思,只怕不会来了。落后魏娘子叹道:“赵掌柜的还来我家里,想寻小张哥说情呢,出了这么大事,他这差事只怕就要丢了。可赵掌柜一家的嚼裹大,儿女又小,丢了差事,真是吃什么?”
酒楼生意好,赵掌柜一年也有五六百两银子的进项,家里丫鬟婆子小厮,用着七八个呢,他家的儿女,也是从小吃好穿好,赵家大儿子都十五了,还舍不得让他出去寻事做。
这件事张谆要说不怪赵掌柜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赵掌柜好色,千面娇娘早早搬走,最少绿丫不会吃这一晚惊吓。此时听魏娘子这样说,张谆只淡淡一笑:“赵掌柜平常管酒楼管的也不错,差事这种事情,只看他们东家怎么想,和我们这些外人无关。”
魏娘子听张谆这么说,心里就明白了,也就慰问一下张谆的伤情,知道小柳条和辛婆子的手艺都不大好,绿丫这会儿只怕没空做饭,笑着说:“这会儿也是晚饭时候,你们也不用动火,姑奶奶想也不愿意过去我家吃饭,这样,我让家里那边做几个菜送过来。”
绿丫推辞几句,也就应下,魏娘子这才告辞回去。全灶送菜过来时,兰花瞧着全灶的举动,见全灶接了绿丫递上的赏钱谢赏而去 ,不由叹了口气。
绿丫明白兰花的心思,先给兰花打了碗汤这才道:“兰花姐,那些事都过去了,我们现在,要往前头瞧。”张谆本来准备伸手去拿筷子,听了绿丫这话就笑着道:“这不是原来我说的话吗?怎么变成你劝兰花姐的了?”
绿丫啐他一口,兰花也笑了,玉儿这段时候除了吃奶也要吃两口肉,兰花喂了她几口肉,见女儿可爱笑脸,女儿的命一定会比自己好,不会那样一提起就苦。
廖老爷让人传话过来,让张谆在家多歇几日等伤好了再去上工,又让人送来一百两银子,以备张谆病中花用。张谆的伤,第三天就开始结疤,按了张谆原来的意思,根本就不需要在家休养,而是可以去上工了,但廖老爷这样说,张谆也就多歇几日,和绿丫说说话,逗逗玉儿玩。
兰花原本只想在张家住一夜,但老刘说怕兰花担心,让兰花多住几夜,兰花也就在张家多住了两夜。等到张谆伤口已经完全结疤,兰花这才抱了女儿回家。
绿丫和张谆送走兰花,绿丫回头瞧见张谆有些怅然若失,晓得他是为什么,轻声说:“等天气凉些,我和榛子去趟护国寺。”
“去护国寺做什么?”张谆奇怪地问,绿丫白他一眼:“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不和你说了。”张谆笑了:“嗯,是时候我们生个孩子了。”绿丫啐他一口,转身进屋,张谆的伤既然好了,那也要去各家道谢,朱家刘家和榛子那里,是要亲自去的。
绿丫现在出门已经适应了坐轿和有人跟随了,到了朱家下了轿,婆子来接着,往绿丫身上打量几眼就在心里啧啧地道,还真是没瞧出来,这还是那个两年前土里土气的姑娘吗?现在这做派,和自己家小姐站在一起也是不输自己小姐的。
绿丫不知道婆子在心里嘀咕什么,就算知道了也不在意,和前来迎接的朱小姐说了几句话,两人也就携手往里面去,不过今日朱小姐却没让绿丫往厅里去,而是笑着道:“今儿天有些热,我们去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