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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聂远之一叹:“你自己务必小心行事。”虽然知道琳琅身上的毒已解,可是他也是带伤之身。“还有。”远之边说边伸手探向琳琅批在身上的外套:“给个信物,想必更好办事。”
琳琅就是喜欢聂远之的聪明,他与他总是能单凭三言两语就猜透彼此的心思。而今远之的反应又一次让琳琅心情畅快起来。他忍不住低头轻吻一下聂远之的唇,这一举动让对方怔愣之后脸颊微红,看得琳琅又是一阵心猿意马。
勉强控制住将人压倒的冲动,琳琅一手把玩着远之的长发,边叮咛道:“回去千万小心,虽然有嗣衣与白辞在,不过济鲁特那老家伙不是那么好骗的。还有,你不必特意告诉嗣衣我的情况。”
以那两人对自己的了解,即便远之不说,该也是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恩。”
“远之。”
琳琅忍不住又唤了一声,换来聂远之疑惑地抬眸。他倏尔一笑,温柔的笑容让聂远之看得一震。
“今日我说的话,你可要记住了。”他将聂远之的手放入自己的掌中,接着摊开他的手掌,让他的五指与自己紧紧相扣。
“你既能为我拼死舍命,我便允你此生……不离不弃。”
“你……”未完的话,被吞没在对方落下炙热双唇间。他渐渐闭上眼,承受着身前男人带给自己的狂热,感受着那份撼动自己的感情。
聂远之知道,生死与共并非件简单容易之事。自己当初救琳琅,是因为琳琅一死,自己也很难活命。然而当自己昏迷之后,再次醒来之时,却是琳琅救了自己,是作为一国之主的琳琅,救了自己这个来自海青的区区伏臣。
他并非铁石心肠,并非无情无义。他如何能不被感动?他再也无法去质疑琳琅瑜邪的感情。
远之心中苦笑:只可惜当自己渐渐接受他的现在,却不知自己还能活多久。看来北国的后位,终究不该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这辈子,喜欢过一个人,也被眼前霸道的男人喜欢着。他痛苦过,如今也体会到了一种满足。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喜欢,他只知道,琳琅瑜邪的确在走进他心中。
只有现在,只有在这里,容许他放纵一下自己的感情。
伸出舌主动舔舐挑逗着琳琅的双唇,将自己的身体更贴靠近对方怀中……
31、回营
果然如琳琅所言;次日午后,天气开始转晴。
没有风雪肆虐的午后,聂远之披着之前琳琅身上的那件皮裘,踏着有些虚浮的步子走出了山洞。这是他一日夜来首次踏出这个山洞;观察了周遭的地形,才发现此处山洞地处隐秘,也不知琳琅是如何恰巧找到这里落脚。
风雪过后的天空阳光明媚,远之一步一个脚印踏着积雪前行。他默默记下山洞的位置,按着琳琅所说的方向一路向南走。没过多久,视野所及之处便出现了小队的人马。
“前方的人站住!”那队人马也同时发现了远之,为首之人一阵长喊;策马一路向这头狂奔而来。
及近时,远之才发现来者的面孔有些熟悉。这北国朝中自己认识的人很有限;能遇上个自己熟悉见过的,实属难得。
对方也看清了聂远之的样貌,马背上的高壮男人显然一愣,随即眼底染上欣喜。身下的马儿还未停稳,人便急着翻身而下,一路冲聂远之跑来。
“是聂将军!”来人脱口而出的声音满是惊喜,随即意识到自己所言不妥,连忙改口道:“这……聂大人,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博古朗将军。”远之还记得眼前的汉子与自己在那场夜宴上的接触,给人的便是这种耿直憨厚的感觉。
听远之准确的喊出自己的名字,博古朗脸一红,有些受宠若惊。对他来说,不管聂远之如今身份为何,他只是纯粹的佩服眼前这个昔日带兵如神又智勇双全的男人。
明明自己的官阶在对方之上,不过博古朗还是尊称对方一声大人,心甘情愿。
“大人,你身上这披肩……”这披肩很眼熟,若是自己未记错,前日王上离营时便披着这黑色的皮裘。博古朗脸色微变,有些急切问道:“大人可曾与王上在一起?”
自从昨日天气骤变,所有参与冬猎的人都纷纷回营,只除了他们的王上。裴相担心不已,等风雪一停便命了所有人外出寻找王的下落,没想到今日在此遇到聂参赞。
博古朗是唯一几个朝中在得知王上与聂参赞关系后还淡定如昔的。他们这些靠自己实力走到如今地位的汉子只看对方够不够资格让自己去敬重,其他的倒是无所谓了。故而今日遇到聂远之,没有丝毫冷眼反而庆幸他安然无事。
“将军,是否能尽快带我回营见一见裴相大人?”远之脸色不变,淡漠的表情令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然而他眉宇间一丝沉凝却让博古朗看着心中一沉,莫非王上发生了什么意外?
“聂大人,我是奉了裴相之命外出来寻王上的。如今人未找到,我不能回营。”他不能空手而归,他知道寻人救人皆是十万火急之事,耽搁不得。
聂远之一抿唇,忽然伸手拉住博古朗的胳膊,引来对方震惊地眼神。
“将军若是不带我回去,才是耽误大事!”博古朗应该并非是济鲁特的人,否则见到自己之后,不该是这样的表情反应。
博古朗被聂远之的神情吓到,也心一横,反手拉过聂远之的手,将人带到自己的爱驹身旁。“大人先上马,末将这就带你回去。”
他带来的人马都是自己帐下的人,绝对信得过。转身交代了让他们继续寻人,遂即翻身上马迅速往回赶。
马上颠簸的厉害,远之手中拉着的马鬃几次差点脱手,他身后的博古朗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带着他一阵疾驰。
“大人,快到了。”
博古朗看见营地入口之时,身前的远之已将近失去了意识。用力一咬舌尖,才迫使自己清醒过来。
营地入口正有另一群整装待发的骑兵,博古朗带着聂远之出现时,一下便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博古将军,裴相不是命你出营寻找王上下落,为何你此时会回到营中?还有,此人是谁?”
开口的人一身戎装,显然与博古朗一样是位武将,再听他对博古朗说话的态度没有半分恭敬,想必官阶不在博古朗之下。
“帖木将军,裴相可在里头?”博古朗边问,边与聂远之先后下了马。
帖木醇与博古朗同为边关守将,此番皆是因为冬猎才赶赴回京,私下里与博古朗也算得长同僚一场。知道在此等情况下,博古朗绝对不会无事独自带人回营。他要找裴相,恐怕是有大事。于是命了自己的手下立刻去通报,这一阵嘈杂,留守在营中的一干文臣命官也纷纷被惊扰,前来一探究竟。
帖木醇不知聂远之是因其鲜少回帝都,然而凡在帝都任命的官员,在之前那场夜宴上可都是见过聂远之的,故而有些人一见到他,立刻议论起来。
待裴嗣衣匆忙赶到营地入口之时,有些人已忍俊不住想要将聂远之拿下。
眉头紧蹙,裴嗣衣大步走达远之身前,将冲着远之面红耳赤质问声连连的一命老臣一把拉开。
“华大人,君子动口不动手,何况你以为你眼前的人是谁?聂大人的品阶还在你之上。”冷冷警告地瞥去一眼,直叫那耳鬓苍白的老臣瞬间噤声。
嗣衣先从头到尾打量了远之一番,脸上的表情依然冷漠,口气肃然:“聂大人,王上可否与你在一起?”
远之微垂下眼不言不语,整个人沉寂得令人心中顿生窒息之感。若是细看,便能发现他垂在身侧的两手微微颤抖着,不知是为何事隐忍。
“聂大人?”良久的不到答案,裴嗣衣又提高了几分音色,再次问道。
“昨日在林中遇到雪崩。”远之此时轻轻开口,语气中参杂了几分颤音,“待我醒来,王上已不见踪影。”
“什么?!”博古朗最先惊喊出声,接着群臣哗然。
裴嗣衣脸色发白,不敢置信的看着聂远之。他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的心跳稍缓。“你的意思是,王上为了救你,如今生死不明?”
聂远之看了裴嗣衣一眼,没有避开对方的视线。他点了点头,没有迟疑。“昨夜那场雪如此之大,恐怕王上他已……”
“住口!”裴嗣衣怒声打断远之的话,冲动地一把拽起聂远之的衣领:“我告诉你聂远之,若是王上遇到什么不测,你也休想活命!”
他当机立断地对博古朗下令:“派人看住他。帖木将军,你立刻出营继续寻找王上的下落,所有在此的朝臣都听着,若有谁胆敢走漏今日的风声,那别怪本相不客气。”
裴嗣衣眼中的阴冷显露无疑,他口中所言的意思,让在场的其他官员纷纷脸色一变。
北国的琳琅王如今生死不明,这个消息可不是能开得玩笑的。如若走漏了风声,那北国必将大乱。
32、施救
博古朗没想到平日里冷静自持的裴相会一时间失了冷静;竟然对自己下了这样的命令。他当然不会真的对聂远之动粗押解,只是一路上不免尴尬,不知如何开口而已。几次偷偷瞥见身旁之人苍白的表情,他都忍不住心里担忧。
这样的身子;仍在营帐里不闻不问,成吗?
于是,博古朗私底下做了个决定。他突然停住了脚步,身侧的远之也随之停住。询问的眼神看向对方,远之不知博古朗此意为何。
“裴相只是要末将看着大人,没说将大人带往哪里。聂大人,你跟我来。”他转了个方向;往营地另一头走。
“博古将军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偏帐太寒,还是先去末将营帐歇息下吧。”博古朗想了想又补充道:“不管别人怎么说;末将相信大人的为人。既然王上会选择救大人,那么聂大人对王上而已便是重要之人。大人放心,在裴相未寻得王上前,末将会守着营帐不让人打扰大人半分。”
远之心里一暖,忍不住道了声“谢谢”,这倒让博古朗不好意思的挠头。心里不知怎么就放开了,博古朗本就是直爽性子,忍不住主动攀谈起来。
“我早就想与大人多谈谈,只可惜那次夜宴之后,我便被调往凉城,苦无机会。”
远之看出博古朗的心思,浅笑道:“将军左一声大人,又一声大人,在下实在不敢当。我也曾是武将,咱们武人之间没有那么多客套话。博古将军这声大人,还是能免则免吧。”
“既然大人这么说,那么也不必老是将军将军地称呼我。”博古朗爽朗地笑起来,“若要说到我博古朗心中佩服之人,你可是第一人!”他习惯性地伸手一拍远之肩膀,却不料远之脚步一个踉跄。“你怎么样?”
“让你见笑了。”远之避开博古朗的搀扶,引开话题:“不过是老毛病而已。”他没想到博古朗会直言对自己的敬佩,心中高兴是自然的,但也有些难以言喻的感慨。“你刚才那话,可不能乱说,若是让有心之人听去了,只怕对你不利。”
“为何?”
聂远之摇了摇头,此人勇猛足以,心机却是不够。“你是北国的将军,自然最佩服的人理当是你们的王上。”
“我当然也佩服我们的王上!”博古朗蹙眉,不明白远之此话的意思,也没有意识到刚才自己所言有何不妥之处。
远之心中无奈一叹,不再与他深究这个问题。他身旁的博古朗又开始说话,只是突然之间,远之却站定在原地默不吭声,因为他发现,他竟然听不见博古朗在说什么。
博古朗还在滔滔不绝,直到发现身旁的人并没有跟上自己的步伐,回头之时恰好看见愣在原地的聂远之。
“大人?”他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小心翼翼的唤了声。然而却得不到对方的回应。直到自己想再次开口,才见那人倏尔冲着自己淡淡地笑,只听得那人道:“劳烦将军跑一趟主帐,让白辞大人前来一趟了。”随即便犹如断线地风筝般倒了下去。
博古朗吓得三两步上前接住人,怀里的聂远之已经昏死过去,再触及他的双手皮肤,冰冷得叫人心惊。
博古朗原以为聂远之脸色苍白是劳累之故,如今看来远不止如此。他不敢有半分耽搁,立刻将抱起昏迷之人,也不回自己的营帐了,直奔白辞所处之地而去。
白辞正在帐中读医术,这一日夜外头乱成一团,裴嗣衣忙得东奔西走,唯有他淡定如昔。一盏茶一本书,犹如老僧入定般待在帐中研究他的药理医书。
刚看完一页,伸出插在怀中捂着暖炉的手想要翻书,突然手中的动作一滞,抬头看向门口的卷皮帘子。
“白大人!”
一声急呼由还在帐外,下一刻冷风骤起,帐帘被人一把掀起。
来者正是抱着聂远之的博古朗。
“白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