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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睨间繁花失色,嬴太玄不禁怔在那里,心荡神驰。“怎么不说话?”曦宁没听到回答,又问了一句,嬴太玄才回过神来,却笑而不答。
“嗯,我家因为世代不入朝,所以哥哥更容易交到朋友。像这些啊,有些是他在书院里的同学,有些是在太学认识的,还有很多是打理家里生意的时候才结交的,反正很多就是啦。其中有的很好,可是有的很讨厌。”曦宁继续小声说着,锦锦乖乖的蹲在她肩上。
“哦?怎么说?”渤海郡王感兴趣地问道。
“像范哥哥——就是尚书令的侄儿,他和哥哥是在书院的时候就认识的,我记得小时候,他每次来我家都给我带好吃的好玩儿的,后来他入朝为官,来我家的次数少了,但还是对我很好哦,每年我生辰都会送我礼物的。可是像那个昆仑雪山的小弟子,哼,根本就是个野蛮人,哥哥前几年才认识他,带他来我家做客,他竟然在花丛里练剑,把王伯辛苦打理的花丛弄得一团糟。”曦宁小声埋怨,新房里此时传出了阵阵大笑声,仔细听其中还夹杂着调侃笑闹的话语。
“是吗?”嬴太玄失笑,这还是个未长大的孩子呵。夜风中幽幽送来一阵香气,桂花的浓郁香味中夹杂着另一种馥郁,似兰非兰,似麝非麝,他一凛,察觉到这阵香味是从身边的小人儿身上传出,不禁迷惑了。
“你呢?咱们都是整哥哥的盟友了,你还没告诉我名字呢。说是刚从边关回来,去边关前和哥哥有小过节,你叫什么呀?告诉我名字,我好问哥哥,你们到底有什么‘小过节’。”曦宁转头问道。
“呵呵,大家闺秀可是不能随便问人名字的啊。”嬴太玄挑眉。
“对哦……不过不要紧,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知道。我先告诉你好了,我在家排行第二,单名宁。你呢?”
“我的字是子琮,你这样叫我便好。”
“好的。哎呀——他们出来了!”曦宁盯着新房轻叫,随即对着肩上的锦锦叮嘱到:“锦锦,就看你的了哦,要是做好了,我就喂你吃瓜子;如果做的不好,我就叫丹朱把你的毛拔下来做毽子!”
锦锦浑身一激灵,立刻对着新房的方向站好,黑黑的小眼珠全神贯注。
“大公子,请。”闹洞房的人们总算心满意足地离去之后,新房中又恢复了原来的安静。四个穿着大红色衣服的丫鬟捧着“早生贵子”的果盘和一箩铜钱、一篮花瓣,往新娘身后撒了一床,嘴里还齐声念着吉祥话。“撒帐”过后,年老嬷嬷喜滋滋的捧上一对匏瓜剖成、用红线相连的杯子,杯上雕着鸳鸯戏水、金玉满堂,注满了琥珀色的美酒,递到曦展面前。曦展接过,茉莉也小心翼翼的接过,两人手不经意碰在一起,不禁触电般的一缩。看着洁白的手指有些慌乱的躲进衫袖中,曦展垂眸一笑。
合卺酒喝过,丫鬟嬷嬷们暧昧的掩嘴笑着离开了新房。茉莉在艳红的盖头下,听到人们离开的声音,袖中手指揪成一团。曦展的脚步一动,她觉得心“噗通”跳了一下,险些从喉咙里蹦出来,却见曦展向桌旁走去。
修长的手执起那盏荷叶莲花彩绫灯,凑近了床边坐着的新娘。曦展轻轻撩起盖头上的珍珠流苏,微微一拨,那华贵的盖头便滑下了新娘的肩背,软软落在床上。
茉莉的下颚被温柔地抬起,曦展手里荷叶莲花彩绫灯放射着柔和而明润的光。茉莉一时间竟看不清他的眉目,只感觉到曦展握住她下颚的手温柔的抚上她的眉尖,一点一点的慢慢摸索着,仿佛一个盲人,看不见眼前的世界,只用手指来感受一切。
茉莉的眼睛慢慢适应了光线,却不敢再看,低低垂下眉目,万般羞涩。
“为夫尝在书上看过一句话,灯月之下看美人,比往日更胜十倍。”曦展的声音略微有些低哑,响在她云髻绿鬓间:“古人诚不欺我,瑰姿艳仪,容华皓皓,凤曦展真是三生有幸。”
“是时候了。”渤海郡王算算时间,转头对曦宁说。
“好,锦锦,快去!”曦宁眼光一亮,吩咐肩上的鹦鹉。
呜呜呜,真的要去吗?锦锦瑟缩着身子,再次为自己悲惨的命运哀悼并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贪吃,为了几枚灵芝附草丹就被国师府的大公子给引诱了……呜呜呜,为什么自己本来在山中修炼得好好的、过的自由自在,现在却得去做这种事?而且……那可是凤大公子耶!
“锦锦,快去!”曦宁见它不动,催了一句。
去不去?到底去不去?去了的话凤大公子饶不了自己,不去的话凤二姑娘饶不了自己,去不去?锦锦把头埋进翅膀里,陷入人生的第一次无限挣扎中。不过很是可惜,没有时间让它挣扎了,渤海郡王一手抓起曦宁肩膀上那团彩色毛球,抡了两圈,“咻”的扔了出去。
新房里红烛高照,帷帐低垂,正当香囊暗解、罗带轻分的时候,窗外传来一阵怪声:“唉,如此良宵佳夜,月明如素,怎不教人——销魂!”
鸳鸯帐里的人动作僵住了。
“想当日初见时,奴暗叹是谁家少俊来近远,却走马章台向柳园。且看你金银带穿玉佩勾,柳丝儿抓住你轻罗袖!——呀,凤公子,好一个妙人儿也!”
帐中传出闷闷的声音,似是茉莉在忍笑,曦展更僵了。
“春日香深花却浅,且向芍药栏畔一晌眠。莫不是鬼神怜奴心意,教奴与君梦中相会耶?把奴云髻点,只见红松翠偏,则同你游遍十二亭台,云雨巫山……”
这边在念白得有声有色,那边早有人目瞪口呆:“锦锦……好厉害!”曦宁一脸崇拜的神色惊叹道。
“不错不错。”渤海郡王瞪着那只在屋檐上面摇头晃脑的鹦鹉,附和道。一般的鹦鹉再聪明也只会学人说话,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可没见过会编戏词的鹦鹉!而且这只鹦鹉还在编戏词“调戏”凤大公子。
两人说话间,那边已经进行到了“偎红倚翠浅斟唱”了:“……春情难遣心似绻,奴为你募地里心怀幽怨……”锦锦编得兴起,从屋檐上跳到紧闭的窗户上,爪子紧紧抓住雕花的窗棂:“清减了玉脂,宽松了黄金钏……”
“呯”的重重一声响,怪里怪气的念白声嘎然而止,窗子被大力推开,曦展怒吼:“凤曦宁!明日再收拾你!”
窗子又“呯”的关了回去,曦宁僵在那里,看着那一团彩色毛球缓缓从窗棂滑到地上,再转头看看嬴太玄,眨眨眼。
重门开处拜凤池
秋天的清晨已稍微带了点寒气,第一缕晨曦透入窗棂时,凤府内勤劳的丫鬟嬷嬷们便已经起身了。
“大家都安静些,别吵醒了主子。”绿云和彤云笑眯眯地沿着长廊走过来,一路吩咐着廊上捧着梳洗用具、衣物妆奁的丫鬟们。在凤府内,绿云管内府女眷们的银钱用度,彤云管主子们平日的杂事,本来这些事情都是主母管的,但凤夫人长年与凤老爷云游在外,老夫人年纪又老,所以她们就分管了。如今大公子娶了妻子,这些事也要交于新夫人。
“是,知道了。”路上来来往往但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的丫鬟们也悄声应着。
两人来到新房外,绿云轻轻将房门拨开一条缝向里面窥视,只见重重红帐直垂到地下,一件件红衣凌乱的扔在地上,帐中尚没有动静,绿云重新合上房门,窃笑着和彤云离开。
日上三竿,新婚夫妇终于起身了,长辈们聚集在凤老夫人屋里,说笑着等新妇来行家礼。
“给您请安。”茉莉接过彤云手里的茶盘,恭敬的跪在软垫上,虽然脸上仍有羞涩,但已经落落大方
“嗯。”凤老夫人含笑接过茶盏,暗暗点头。不愧是经历过风雨的女孩子,聪明坚韧,足配曦展。
“给父亲、母亲请安。”茉莉正待跪下,却被凤夫人托起:“不必跪下了,常礼足矣。”
茉莉浅笑摇头:“谢母亲怜惜,但礼数所在,不敢轻慢,况家礼也就这一次,请让儿媳尽心。”
凤夫人微微点头,亦含笑受了礼。接下来轮到曦宁,她穿着桃红色锦缎正装,戴着金璎珞,被一旁曦展的眼刀剜得躲躲闪闪。
“给小姑请安。”茉莉忍住笑,蹲身行礼。其实今日家礼,她原本是很紧张的,但一看到曦宁一脸可怜兮兮、提心吊胆的惨状,再想起昨晚曦展被一只鹦鹉调戏的事件,就不由自主放松下来。
“不敢不敢。”曦宁忙接过茶,将自己准备的精致小荷包放到茶盘上,也向茉莉蹲了蹲,拼命使着眼色:嫂嫂你要救我。
茉莉回以眼色:放心,会帮你说好话的,但有没有作用我就不保证了。
家礼完毕,凤老夫人说是有些闷,和紫云去逛花园;凤老爷和凤夫人说要收拾行李,待曦展三日后陛见袭爵后就继续游山玩水去;绿云彤云说要交接给茉莉家中事务,三人去了花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曦宁也想偷偷溜走,却被两根手指拽住了后衣领,动弹不得。
“怎么,想溜?”曦宁慢慢回头,看见曦展面无表情
“呵呵,不是,”曦宁讨好地笑:“人家是想起来,房里还有女红没做好,要回去接着做。”
“哟,可真稀奇,要回去做女红?怎么,凤二小姐终于决定要做个千金淑女了吗?”曦展挑眉,那口气怎么听都觉得透着一股讽刺味儿。
“是是是,”曦宁点头如捣蒜:“我回去做女红,顺便去读那些个《女箴》、《闺训》什么的,还有很多事要做,请问哥哥可以放开人家了吗?”
“可以,不过有个条件。”曦展微笑,松手。
“请说,请说。”曦宁点头哈腰。
“今日中午,我要在午膳中看到一道汤。”曦展扬起下颚,慢慢踱步。
“什么汤?我马上亲自去厨房吩咐他们做。”曦宁谄媚地望着哥哥
“汤的名字嘛——嗯,就叫‘巧舌如簧祸从口出汤’好了。”曦展似是很满意自己取的这个名字,右手握成拳轻轻在左手上锤了一下。
“……啥?”曦宁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
“做法是弄一只又肥又大的鹦鹉,最好是五彩的——先喂给它泻药,再灌清水,这样反复几次。等它把肚里的脏东西都排干净了,再喂给它草药和酱料。喂上三天,一根根拔掉鹦鹉的毛,再杀了它洗剥干净,用滚水焯过,填入配料,文火慢炖上三个时辰,出锅后就是一道‘巧舌如簧祸从口出汤’,你觉得如何?”曦展露齿一笑,俊朗无比。
“……为什么要一根根拔掉鹦鹉毛而不是一口气烫掉?”
“因为我要留着鹦鹉毛给我家娘子做毽子玩。”
屋里半晌没有动静,屋外候着的丹朱担心地朝里看看,正想着要不要进去时,曦展出来了。
“回头吩咐宁儿,把《女箴》和《闺训》各抄一百遍,绣十幅牡丹图交上来。”
“是。”丹朱福身行礼,急忙进去,看见自家小姐呆站在那里。
“姑娘,早叫你不要淘气了,这下可好,惹恼了大公子……姑娘?……哇,姑娘,你怎么了?”
她石化兼灵魂出窍了。
雍德帝十一年时历八月十八,天色未明凤府祠堂已开,明晃晃的灯烛火把映得内外通明。仆人们将一犊一羊一彘奉于祠堂中,凤府的主人们按辈分次序分列两旁。
曦展手捧玉璧奉祀于祖先灵位前,行了三拜九叩大礼。茉莉落后他半步跪下,也行了大礼。凤老爷上前,手捧印鉴册宝,递给曦展:“吾子奉皇命、承宗祀,克谨恭敬,慎修己身己德,百世其昌。”
曦展肃容再拜:“小子敢不承命。”
仆从们上来,脱去曦展身着祭服,捧上一叠新的衣裳配饰:发冠八梁,中折香草五段,前后嵌小小玉蝉,白纱中单赤罗衣,紫罗绶带云头履,青丝网结白玉环,最上面是一把象笏,笏面温润流光。
曦展穿戴整齐,向祖母半跪辞别,便迈大步退出祠堂,入朝陛见。今日是他正式袭爵的日子,也是中秋过后第一次大朝,百官齐聚,新任凤国公第一次正式觐见雍德陛下。茉莉送至府门,看着他入轿中远去,心中骄傲之余又有微微的担忧。
“少夫人别担心,大公子不是第一次觐见了,这次不过是正式一些,不打紧的。”绿云安慰道。
“绿云说得是。咱们回吧,主子也该准备了,咱们今儿照样有场仗要打。”彤云扶住她手臂。
“嗯。”茉莉振作起精神,向府内走去。没错,今天她也有场仗要打,凤国公夫人,一品诰命,今日须进宫觐见贵太妃和各位妃嫔娘娘们,该回去梳妆准备了。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漫回,檐牙高啄。金林玉树,奇花瑶草,集三秋之芳麝;桂殿兰宫,明楼琼宇,夺天宫之壮丽。茉莉跟在宫女身后,走过一条又一条宫廊。
走到谨福宫宫门处,宫女退下,两位女官上前来:“夫人,请随奴婢来。”茉莉点头,跟在她们后面,到正殿门外。女官示意她稍等,便进去通报。茉莉整一整头上二十四片翠云间攒着珍珠牡丹的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