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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又有什么意思!更何况,令兄是贵府唯一的子嗣,将来更要袭爵,一品国公,金尊玉贵,于我而言是云泥之差!又怎么能扯在一起混说呢!”
曦宁嘻嘻一笑:“姐姐如今才与哥哥见了两面,焉知往后没有见面的机会呢?不过姐姐有一句话是真的,你是天上的云,他是地上的泥,哥哥真是高攀了呢!”
茉莉腾一下从锦袱坐垫上站起来,原先平静的脸色也有些变了:“姑娘,我虽然是一个小小卖花女,但也不容姑娘这样讥讽!”
曦宁睁大了眼睛,也庄容看向她:“姐姐,我说这话并不是讥讽,姐姐久在外面,难道没有听说过我家的行事风度?说姐姐是云,哥哥是泥,这是我的真心话,于我家而言,只要是真心真意的情,那人是皇帝也好,乞丐也罢,都是一样的!姐姐若不信,可以问哥哥去!哥哥!你来同沈姐姐说罢!”
茉莉大惊回头,见院门悄无声息的洞开,曦展一手扶了院门,一手握了那个荷包,怔怔的看着她,神情似悲似喜。茉莉对上他的眼光,只觉得其中仿佛隐含了千言万语,一时间竟不能移开。
两人就这么对望着,曦宁不知何时带着院中的丫头走了个干净。茉莉觉得腿有些发软,往后一靠,跌坐在锦袱软垫上。曦展一步步的走过来,在她膝前慢慢蹲下,仰望着她。茉莉看着那张和曦宁依稀有些相似、英俊到了极点的面孔,觉得有些眩晕。那张脸上此刻带着显而易见的温柔与恳求的神色,紧紧的盯着她,让她感觉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茉莉……”曦展伸出手去,想握住她放在膝上的双手。茉莉惊颤了一下,双手一缩,但没能躲开,被他紧紧的握在掌中。茉莉挣了一挣,没有睁开,曦展并不像前两次那样放开手,反而握得更紧了。
“茉莉,那日晚上见你,后来我心中一直无法平静,镇日若有所思,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曦展沉沉的开口,茉莉吓得心神俱颤,一边想从他手中挣开,远远的逃离这个地方,永不再踏进这里,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叫嚷着:听他说话!听他说话!
“……茉莉,我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茉莉,你别嫌弃我,别一心就认定了不可能,就算是看在宁儿说情的份上……好么?”曦展从她膝上抬起头,口中轻轻的说道,仿佛是怕惊飞了海棠花上的蝶儿一般轻柔的口气,唯恐吓着了她。
茉莉有些震惊,也有些感动了,她听过不少凤大公子的传闻,听过他在商场上的手段是多么的雷厉风行……可是这样强悍的一个人,却在这里这么温言软语的求着她,她不解了,自己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也不是什么绝代佳人,他……又是为什么呢?
“茉莉,别看轻了你自己……”曦展看到她眼底的迷惑,将她的手指拿到嘴边轻轻的吻下去。茉莉惊喘,瞪大了眼睛,曦展又抬起头:“茉莉,这不关家世的事情,也不关容貌的事情,你这么好、这么好呢……”茉莉看着被他握在掌中的手,和那些闺阁千金比起来显得粗糙的手,却被他当成宝贝一样捧着,还那般温柔的……亲吻。茉莉觉得,自己周围浮动的仿佛不是空气,而是初春的白梨花蕊红桃嫩瓣十蒸十酿做成的酒。这酒真是甜啊,一丝丝的甜味随着喃喃的、柔柔的话沁到她脑子里、身体里、心里、让她整个人都醉起来。
茉莉恍恍惚惚的觉得,自己答应了什么,可仔细想又不记得了。她看见曦展到庭院里摘下一朵海棠花儿,给她簪在发髻边,又在她腰间的丝绦上打了个丁香结子,把那黑底红凤金乌的荷包给她系上。
一阵微风吹过来,满树的红白海棠簌簌而落,美不胜收,旁边芭蕉绿蜡翻卷,流光溢彩。茉莉看着这满院美景,靠在围栏红柱上,只觉得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茉莉迷迷蹬蹬的回到家中,只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好似做梦一般。腰间系的黑底绣凤凰捧日荷包沉甸甸的挂着,提醒她今天的一切都无比真实。茉莉,她也只是一个刚要满二十的小姑娘,纵然自小独立坚强,可是又有哪个少女不梦想着,能有一个如曦展这般的情人,能嫁一个曦展这样的夫婿?
她在榻边坐了一会子,握着那个荷包,心跳如擂鼓。慢慢镇定下来,把那个荷包从腰间的丁香结子上解下来,还用青布包了,塞在枕下。想起曦展与她系上时的旖旎光景,不由秀容通红。这个荷包绣的如此精致,比起进上的绣工也是毫不逊色了。红凤代表的是凤氏家族的姓氏,金乌代表了“曦”字排行,用黑底因为他是男丁,所以用沉黝的颜色。这想必是他贴身之物,她平日要照料花儿、卖花为生,给人看见带着这样的荷包,又怎么是好?何况,她冷静下来想一想,这感情……远远不到那一步。
茉莉整一整衣裳,站起身,今儿迟一迟,还要往添香院去一趟,芳韵姐姐昨儿特别要人来关照说,今天送几枝好的花儿去,只怕是又有贵客来了。她到花田里剪下几枝碧桃,几枝早樱,持着往添香院去。
因为是白日,添香院后门上的小厮都睡去了,只留下一两个轮班。她走进去,芳韵住的院落离后门近,一向都有些婆子丫头在看门的,怎么今天都没有人呢?茉莉有些疑惑,她和芳韵交好,直接上了二楼。雕花门外守着一个小丫头,正是她见过的那一个。茉莉走近,依稀竟听得里面有男人声,她大惊,添香院的规矩她知道一二,白日是不许见客人的,冯嬷嬷虽然对姑娘们好,但规矩极严,芳韵房里的却是谁?她正欲出声,那守在门口的小丫头已经看见她,急忙摇了摇手。
“青芜,怎么了?有人来么?”门内传来芳韵紧张但低低的声音。
“姑娘,不打紧的,沈姑娘送花儿来。”那小丫头青芜也低声回说。
“哦,”芳韵似乎松了一口气:“带沈姑娘到隔壁房里。”
青芜应了一声,带茉莉到隔壁房里说:“沈姑娘,请等一会儿,我们姑娘就来。”
“青芜!”茉莉叫住她,有些忐忑:“芳韵姐姐她……”她自懂事以来,随父母居住在僻静处,朋友着实不多,除了傅松,就是芳韵了。芳韵一向待她好,如同亲姊一般,她有些担心,心里有不祥的预感,不由问了出来。
“沈姑娘只问我们姑娘就知道了。姑娘本来就打算,今日跟沈姑娘说的,姑娘说,院中姐妹嬷嬷虽然好,但都没有像姑娘这样知心的,这事儿也就跟姑娘说。”青芜福了福身,给她倒茶,退了出去。
茉莉坐在那里静静的等着,心中惊疑不定。
过了一会子,茉莉听见隔壁有开门声和脚步声,又听见芳韵低声吩咐青芜,想必是那人走了。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芳韵推门进来,俏脸上有着迷人的红晕,眼含羞涩,欲言又止。
茉莉也不作声,只是看着她,耐心的等。
芳韵走到她对面坐下,又为她倒了杯热茶,将她带来的几枝碧桃和早樱插好,方有些期期艾艾的开口:“茉莉,我……要给自己赎身了。”
茉莉吃了一惊,但并不十分的意外。如芳韵这般聪明的女子,身在青楼,自然也早有了往后的打算,这她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来的这般突然。
“茉莉,咱们相交这么些年,我从小就来了添香院,你也是从小就卖花儿,我没有妹子,拿你当亲生的妹子,也不瞒你。方才在隔壁房里的,是钱家的二公子,我们来往,也有一阵子了,我觉得,他是个能正人君子,也……很是喜欢他。”芳韵话说到这里,美丽的脸庞已然红透了,星眸低垂,尽是羞涩。
茉莉此刻有些意外,没想到一向从容大方的芳韵姐姐,坠入情网后竟是这样的少女情怀,更让她震惊的是那个男人的身份:“钱家的二公子?芳韵姐姐,这……他不是已经娶妻了吗?”众所周知,钱家两位公子,大公子继承家业,随父经商,自然娶了大富之家的小姐为妻;二公子读书科考,要光宗耀祖,现在已中了进士,娶的是朝中官宦世家的小姐。芳韵姐姐既然要赎身,又表明了喜欢那个男人,那岂不是说……
“嗯,这我也知道。他说,他娶妻是迫不得已,他不喜欢那位小姐,可是父母为了他将来的仕途,强迫他成亲……他夫人过门几年都没有身孕,他父母也有了为他纳妾的意思,而且……像我们这样风尘出身的女子,就算他没有娶妻,也只能做妾……”芳韵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茉莉有些难过,伸手握住她的手:“芳韵姐姐,你别看轻了自个儿……”她欲拿些话来安慰芳韵,但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芳韵凄楚一笑,反手紧紧回握住她的手:“好茉莉,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你定是在想,我芳韵在风尘里打滚了这么些年,怎么就偏偏喜欢上他,是不是?茉莉,他待我好,别的男人来我这儿,带的都是些金镯子银钏子,可他来我这儿,带的是他亲手做的刻花木簪子给我戴……他怕我嫌弃,迟疑了好几回才拿出来。茉莉,青楼女子从良嫁人,大都是做妾,也没有几个有好下场。可是为了他的心,也为了我的心,我愿意试这一回。”
“可是……”茉莉眼里已经蕴了泪,这是一辈子的事情,难道是能试的吗?
“好茉莉,我还没哭呢,你倒先哭了。快擦一擦。”芳韵拿手帕给她拭了泪:“他今日来,就是告诉我,他已经跟家里说了,要娶我做妾。他父母因他子嗣艰难,很是支持。他夫人原不同意的,他父母威压着,也就点头了。他要拿银子给我赎身,我不要,进门去做小老婆,这是为着我们的情,不教钱府的人说,我是买来的。茉莉,冯嬷嬷从小待我好,虽然教我们的时候严厉,但到底没怎么打过骂过。比起别家的妈妈,她待我们还是有情分的。院里的姐妹都能照顾自个儿,我最担心的,可就是你。”
茉莉轻轻抽噎,看着她。
“钱家是大户人家,我嫁进去,咱们相见的机会只怕就几乎没有了。你一个弱女子,孤苦伶仃,虽然有傅统领照顾着,但也不能事事俱到。我走之后,这花魁的位子,就是楚韵的了。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是极好的,她也买过你的花儿,我托她照顾你。你是清白女儿家,又是这样的容貌品性,将来嫁一个如意郎君,太太平平过一辈子,你死去的爹娘也安心。”茉莉再忍不住,眼泪串珠似的流下来,情之一字,当真有如斯魔力,才刚让自己心神荡漾,如今又要让芳韵姐姐不惜做妾也要跟那人去,今日一别,再见面的时候也就不多了。
几时心绪浑无事
第二日清晨,茉莉反常的没有一大早就起身。阳光透过窗棂,拂上床榻,茉莉拥着被子仍在睡,青丝堆枕,脸上有明显的泪痕,睡梦中眉头紧皱,犹带忧色。昨日一日之间经历了截然不同的两样情绪,想起芳韵即将离去,又不知她前路如何,从小到大的情分摆在眼前,她不由自主窝在被子里抽泣到半夜,方才睡着。她仿佛做了什么噩梦,睡的并不安稳,床榻上被衾单薄,她辗转反侧了一会子,阳光照在脸上,悠悠醒来。
茉莉洗漱了,拿喷壶给暖炕上养的那些花儿浇水。她坐在炕沿,仍有些怔怔的想着自己心事。不留神间,水珠已经洒上了君子兰的宽硕叶片。茉莉一惊,立刻拿干净的软布来擦,君子兰娇贵,叶片上有了灰尘,要拿沾水的软布擦干净,是不能往叶上洒水的。她一边拿软布擦着水滴,昨日之事又袭上心头,拿布的手又慢了下来,明眸愣怔,又不知投向虚空哪一处。外面有人敲门,茉莉方回过神来,忙把喷壶软布放好,匆匆整了整衣裳鬓发,边应了一声,便去开门。
门外依稀是女子的声音,茉莉开门,见两名年轻女孩子站在外面,手里捧了大红的锦盒,穿着同款式的绫裙,只不过分了朱碧两色,头上都簪着珍珠的步摇,神态端庄娴雅,生的美丽非凡。自看过凤曦宁之后,茉莉自以为天下再没有更美的女子,但这两位姑娘虽没有曦宁那般好看,却另有一番可爱风姿。
“沈姑娘好。”两个人见茉莉出来,一齐蹲身。
“不敢。”茉莉忙回礼,心里有些诧异,请她们进屋。
“沈姑娘,我们是凤家的丫鬟,今儿来,是老夫人有命,请姑娘呢。”穿朱绫裙的丫鬟笑着向她说,将手中红锦礼盒放在桌上。
老夫人?天!茉莉心中大惊,脸上也稍稍变了颜色,这可不得了……
“姑娘别担心,是好事儿呢,老夫人今儿一早起来,就说要宁姑娘亲自请姑娘过府,咱们是先到了,估摸着宁姑娘也该到了吧。”穿碧绫裙的丫鬟也在一边说着。
茉莉越发不安了,她与凤府老夫人从来没有见过,摆这样的阵仗来,显然是老夫人知道凤大公子和她的事情了……这可怎么是好?还不知道那位老夫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